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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同追击的江彬问道:“兄弟,咱们现在追应该能追的上,鞑子往西北狼山方向撤退,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走不了多远。不如我们追上去擒获贼首,你可以亲自抽他几十鞭子出气。”
宋楠紧皱眉头,看着茫茫大雪的天地之间缓缓摇了摇头道:“穷寇莫追,把秃猛可手头尚有一万多纯骑兵部队,我们只有六千骑兵,兵力上不占优势。地形不熟悉,很容易遭到埋伏,我可不想在大胜之后横生枝节。再说这场雪再过一两个时辰便足可厚达脚踝,到时候马儿会寸步难行,我不想被困在冰天雪地之中过夜。传令下去,命马鸣许泰清扫战场之后将兵马开赴此地,尽早扎营,今夜将是严寒之夜,会很难熬。”
时间追溯到两个时辰前,那时候明军刚刚渡过黄河和鞑子大军展开激战,宋楠还拉着三王子巴尔斯博罗特的手坐在地上忽悠他,临河县城中,把秃猛可拖着虚弱的身子披挂盔甲集结兵马准备去增援作战。
一名鞑子哨探骑着马飞速赶到西城广场上正端坐马上看着兵马集结的把秃猛可面前,下马后连滚带爬的跑来,把秃猛可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这段时间坏消息太多,他倒也撑得住气。
“战况如何?”
“禀报大汗,下游河岸被明军突破,近四万明军已经登上北岸,正和我大军激战。”
把秃猛可心中凉到了底,虽然心里明白,明军定点轰炸毁了神鹰大炮之后,阻挡他们渡过黄河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内心里却总是希望能够挡住他们,之所以派巴图去阻击,便是存着希望的想法。巴图是自己帐下第一猛将,自己对他寄予厚望,却不料从禀报明军渡河开始,到现在仅仅过去两个时辰不到,明军便已经渡过河了。
“退下。”把秃猛可面无表情的喝道。
“父汗,儿臣请你重新考虑决策,四万明军渡河,巴图将军和三弟只有一万八千不到的兵马,那是挡不住的。父汗,这时候就算咱们去增援,恐怕也是来不及了,请父汗三思。”乌鲁斯在旁苦劝。
把秃猛可不言不动,虽然他对乌鲁斯的话很反感,他不愿听到这样的泄气话,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报”另一骑兵哨探飞马而来,滚鞍下马之后跪地禀报。“禀报大汗,巴图将军他他”
“巴图怎样了?”把秃猛可惊问。
“巴图将军被明军斩杀,阵亡了。”哨探胆战心惊的回禀。
把秃猛可感觉心头一痛,就像被人用刀在心上捅了一刀,巴图死了,自己就像是被人砍断了臂膀,这本是自己最为信任的手下,跟着自己征战十几年的老兄弟,居然就这么死了。瞬间把秃猛可觉得天旋地转,一张口,喷出了今天的第二口鲜血,眼前一黑一头栽到马下。
乌鲁斯大惊,赶忙下马扶起把秃猛可,灌酒揉胸掐人中打嘴巴,半晌之后,把秃猛可发出一声长叹,悠悠睁开眼睛。
“父汗,父汗,保重身体啊。”乌鲁斯叫道。
把秃猛可声音虚弱的道:“乌鲁斯,便如你所言,立刻整军退回狼山以北,吩咐狼山阴山以南的部落兵马尽数撤往山北,放弃这片地方。”
乌鲁斯点头答应,连声传令下去,同时调来一辆大车,铺上厚厚的绒毯,命人将把秃猛可扶了进去;坐在马车密封的车厢里,把秃猛可闭目倚在车厢的角落,车厢中的空气有些憋闷,他的呼吸有些不畅,某一瞬间,把秃猛可觉得这精美的车厢就像是棺椁一般,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在征战之中坐过马车,从来都是坐在马背上,如今却缩在这棺材一般的马车之中,这感觉让把秃猛可痛苦不已。
他吃力的掀开车帘,探出头去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咳嗽出一堆血沫。
“父汗,您在车内歇息,保重身子要紧。”乌鲁斯策马赶来俯身叫道。
“我还死不了,你传令下去,命人毁了这城中的所有房舍,烧了所有的木头树木,让明军无处栖身,不能让宋楠完整的得到这座城。”把秃猛可嘶哑着发出了他的最后一道命令,之后便缩头回去,再不探头出来了。
两个时辰之后,把秃猛可和乌鲁斯的兵马已经来到了距离临河七十里外的哈喇江畔,半路上纷扬飘下的大雪让乌鲁斯的紧张心情松弛了下来,他知道,这场大雪也许会救了自己的命,明军是绝不会在这样的大雪天气追赶上来的。
这样的天气和季节里,天黑的很早,现在已经是午后未时,离天黑也不过两个时辰的样子,明军就算追来,自己也能渡过哈喇江。哈喇江的宽度堪比黄河,桥上有一座搭建好的浮桥,便是方便鞑子兵马渡河用的;乌鲁斯立刻下令大军渡江,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兵马都已经渡过了哈喇江,乌鲁斯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乌鲁斯本打算立刻命人烧了这座浮桥,但手下将领们建议稍后再毁了桥为好,因为一路上有零星的溃败的兵马追赶上来,汇入大军之中,毁了这座桥之后,这些士兵便无望归队了。
乌鲁斯同意了他们的建议,见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雪也越来越大,于是命令在北岸寻了合适地点扎下营盘,命士兵携带火油柴草守在桥上,一旦发现明军追来便立刻烧毁浮桥。
天黑之后,大营中燃起了篝火,和篝火火红热烈的样子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大营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连咀嚼草料的战马也都默默无声。整座鞑子军营就像一座大坟墓一般死气沉沉。
把秃猛可喝了一碗羊汤,感觉好了许多,他披着厚厚的皮氅,戴着厚厚的绒帽坐在烧的旺旺的火盆前,苍白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有些呆滞。
乌鲁斯和十几名将领以及部族首领静静的坐在下首,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他们知道,此刻的大汗心中一定涌动着一团火,稍有不慎,这把火便会烧到别人身上。
“诸位。”把秃猛可身子一动,哑声开口,众人都抬头看着他,但见把秃猛可脸颊上的肉抽搐着,在炭火的映照之下显得有些狰狞。
“诸位,我把秃猛可无能,葬送了鞑靼国大好局面,攻明朝失利之后又上了他们的当,轻信了他们的和议,如今连河套都将失去,长生天抛弃了我,看来我需要退位让贤了。”把秃猛可的声音像夜枭一般的刺耳,嘶哑而尖利。
第七七三章 无法预料的结局
“我知道在座诸位心中都对我有埋怨,只是你们不敢说出来罢了,想我把秃猛可英雄一世,今后绝不愿被人在背后议论,所以我决定让贤退位;巴图已经阵亡,如今有资格继承汗位的只有乌鲁斯和巴尔斯,我的其他几个儿子年纪尚幼,便不予考虑了。”把秃猛可声音低沉的道。
乌鲁斯眼睛里冒着光,但他知道此刻若是表现的太过激动,很可能会坏了大事,于是忙上前跪倒在地叫道:“父汗,不可如此。我鞑靼国不能没有你,胜负乃兵家常事,父汗何必介怀这些事情,假以时日我鞑靼国或将东山再起,若无父汗统率,我鞑靼国断无兴旺之日。”
“是啊,大汗,您不能这样,您是草原上的太阳,是长生天眷顾的神明,一时的失利乃是长生天的考验,长生天怎会抛弃您,我等决意追随大汗,将来雪耻此仇,收复狡诈的明人抢夺的土地,您不能说这样的话。”将领和长老们纷纷道。
把秃猛可闷声咳嗽两声,闭目喘息了一会睁眼摆手道:“诸位的忠心本汗感激不尽,诸位的信任本汗也甚为感动,但这一次长生天确实抛弃了我,也许是不满我把秃猛可的无能吧。我自己知道,我恐怕是难以回到乌兰巴托了,我的身子虚弱的很,我的大限已到,长生天要召我前去伺候了。”
“父汗!”
“大汗!”
帐中一片悲呼之声。
把秃猛可摆手道:“这没什么好忌讳的,我也是人,人总有这一天,只是我的这一天来的太早罢了。”
把秃猛可的脸色忽然变得红润,眼神也变得热烈而有神采,双目看着大帐顶端毫无焦点,口中喃喃道:“我本雄心壮志,期望着长生天能给我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让我完成心中的宏愿;或许是我太心急,或许是明朝气数未尽,总之我失败了。但是我不甘心,我们草原上长生天的子民不能放弃,就算我把秃猛可不能完成这个宏愿,将来你们也要完成他,北方草原虽然是我们的家,但土地贫瘠天气严寒,根本不是合适的生存之地,南方膏腴之地,广阔的山川河流,温暖的气候,富足而众多的百姓,哪里才是我们最佳的生存地点,所以无论何时,我们都要将目光对准南面;无论是谁继承大汗的位置,你们都有责任督促他,提醒他这一点,否则我鞑靼国必将逐渐消亡。”
“乌鲁斯人很聪明,巴尔斯很敦厚,他们都是我的儿子,都能继承我的位置,但巴尔斯恐怕是再难回来了,也许早就死在明军手里,那么现在我只能将汗位传给乌鲁斯,诸位觉得乌鲁斯合适么?抑或是重新推举一位大汗的人选,哪怕不是我把秃猛可的血脉都是无妨的,只要他能带领我鞑靼国走向昌盛。”
众人心里清楚的很,所谓推举他人那是不可能的,这只不过是达延汗的试探罢了,他在试探在场这些人的忠心,若有一人提出另择大汗人选而非把秃猛可的血脉,恐怕立刻便会身首异处。虽然他们很想这么做。
乌鲁斯伏在地上哀哀哭泣,心里却激动不已,终于,在图鲁死后,大汗的位置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他的手激动的颤抖,看上去却像是因为悲伤而痉挛。
“大汗,您的身子会好起来的,不必急于说这些事。”一名部族长老道。
把秃猛可伸手将案边一只渣斗提起来,用力往前一丢,渣斗翻倒在地,里边缓缓流出粘稠的黑血来,看着让人恶心难当。
“在你们进帐之前,我每一次咳嗽都会咳出一大摊的乌血,你们说我还能好起来么?我自己明白,现在的时光是长生天赐予我交代后事的,我还能坐着说话,还能和你们商议事情,那是我最后的精神和气力,你们不要浪费这宝贵的时间。咱们草原上有句俗语:身体上的血流的再多也会康复,肺腑中流出的黑血是人的灵魂,这些血都是我的精气魂,我再也无法将他们收拢起来了。”
众人心中明白,大汗这话说的不假,看似大汗没受什么伤病,但数月征战,风餐留宿,加上昼夜不息的殚精竭虑,他的身子其实根本吃不消。再加上两次用蛮力拉开金乌弓,第一次就已经吐血了,第二次更是吐血外加晕倒,听到明军渡河成功,巴图战死的消息后又再次晕倒吐血,这都是内腑剧伤身子虚空的表现,加上连败之后的心灰意冷,此刻有咳出升斗黑血,那绝对是不祥之兆,或许大汗的大限确实到了。
“乌鲁斯。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鞑靼国的国主了,我要你答应我,不要忘记给你的父兄和草原上战死的十余万勇士报仇,我们的仇敌便是明朝,便是那个宋楠。你一定要带兵打进北京城,若你做不到,也要告诉你的子孙记住这句话,否则我绝不绕你。”
乌鲁斯呜咽道:“儿臣心如刀绞,请父汗不要说了,父汗还是静养身子为好,儿臣此时只关心父汗的身体。”
把秃猛可身子抖动,再次咳嗽起来,嘴角黑血喷出,忙拿白巾擦拭,喘息道:“听我说,我还要你对兄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