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把秃猛可身子抖动,再次咳嗽起来,嘴角黑血喷出,忙拿白巾擦拭,喘息道:“听我说,我还要你对兄弟有爱,对母亲尊敬,对草原上的部族长老们尊敬,对鞑靼国的子民爱护;你父汗在这些方面做得不够,你要弥补父汗的过失。”
“父汗!”乌鲁斯眼泪流出,捶地大哭。
把秃猛可还待说话,猛然间大帐的帘幕被掀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众人愣神间,一个人影飞奔而进,匍匐在把秃猛可的面前叩头痛哭道:“父汗,儿臣回来了,您怎么了?”
把秃猛可定睛一看,只见匍匐在身前的那人满身雪花,身子瘦弱,抬头间满脸泪痕,竟然是巴尔斯,自己的三儿子。把秃猛可大喜道:“乌鲁斯,你怎地回来了?”
巴尔斯叫道:“父汗,儿子无能,巴图将军阵亡后,儿子无力回天,只能带着兵马撤退,一路上被明军追杀,总算是能够活着见到父汗,父汗您怎么了?”
把秃猛可脸上带着笑意道:“父汗不成啦,你回来了,这很好,将来和你二兄协力治理鞑靼国,为父汗报仇。父汗已经将大汗之位传于你兄长乌鲁斯,今后你要听他的话,他对你也必是爱护有加的。”
巴尔斯脸色剧变,转头看着乌鲁斯,乌鲁斯道:“弟弟你好。”
巴尔斯尖声叫道:“父汗,您将大汗之位传于二兄了?”
把秃猛可道:“是,他是你哥哥,他比你更有资格。”
巴尔斯摆手道:“父汗,不可啊。他不能当大汗。”
帐中之人一片惊愕,乌鲁斯面色阴沉,冷声道:“弟弟,你怎么了?这是父汗的命令,可不是我要抢夺汗位。”
巴尔斯道:“父汗,儿臣听到消息,二兄他心怀不轨,那日攻打长城隘口他根本就是故意不出力,欲将父汗和大兄的性命葬送在明军之手,父汗,您现在还要将汗位传于他的手上么?他本就想着让父汗和大兄死在明军手中好攫取大汗之位,父汗您要三思啊。”
帐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看着稚气未脱的巴尔斯的面孔,惊讶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巴尔斯,告诉我,谁教你说的这些话?”把秃猛可面色阴沉道。
巴尔斯被把秃猛可的语气和脸色吓得一哆嗦,嗫嚅道:“没人没人教我是战场上的传言。”
把秃猛可冷声道:“传言?传言你也敢乱说?需知你污蔑的是鞑靼国未来的大汗,你难道也想靠这种手段夺取汗位?”
“我我没有。”巴尔斯吓得脸色煞白,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宋楠的话,那颗种子确实在心底萌芽了,当听到乌鲁斯继承汗位的消息,他不知如何竟然脱口说出这些话来,此刻才明白,这些没有根据的话恐怕会要了他的命。
“这些都是明人散布的离间之计,没想到你倒是信了,还在这里说出来,你真是太大胆了。”把秃猛可怒道。
乌鲁斯也冷声道:“弟弟,你想要汗位,也不至于如此污蔑你的胞兄,你大败而归,父汗和我,乃至诸位将军没有责怪你半句;在我鞑靼国危急之时,你竟然要雪上加霜么?”
巴尔斯惊恐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我”
把秃猛可冷哼道:“退下,我不想看到你。”
巴尔斯白着脸垂首道:“是。”缓步朝帐外行去,乌鲁斯眼中带着一丝讥诮冷冷看着他,众长老和将领也都摇头叹气,巴尔斯本来是把秃猛可最喜欢的儿子,只是太过年轻,居然犯下了如此错误;乌鲁斯即位之后,恐怕巴尔斯的日子不好过了。
巴尔斯缓缓退下,乌鲁斯不愿再多看他一眼,转向把秃猛可正要说话,猛然间,只见把秃猛可的神色大变,身边也传来惊呼之声,乌鲁斯不知发生了何事,猛听得身边风声飒然,本能的觉得不妙,一瞬间,只觉得胸口一痛苦,低头看时,只见一柄滴血的匕首从胸口透出来,在那瞬间,乌鲁斯觉得时间都凝固了。
“啊。”乌鲁斯一声迟来的惨叫,打破了帐内的死寂,巴尔斯面孔扭曲站在他的身后,手中的匕首正捅在他的后心,这一刀竟然是巴尔斯扎进去的。
把秃猛可冲天喷出一道黑血,身子软倒在案上,眼中看着巴尔斯拔出匕首朝乌鲁斯的胸口连刺数刀,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意识也逐渐的远离自己而去。
“诸位不要惊慌,乌鲁斯花言巧语取得父汗的信任,攫取大汗之位,我有确凿证据证明他在长城隘口意图置父汗和大兄于死地;另外在我逃回来的途中,他派人在路上截击我,还好我逃得性命。”巴尔斯双腿抖动着,龇着满口白森森的牙喘息叫道,后面的话都是他编造的,当人到了关键时候,会无师自通的说谎,巴尔斯便处在这种状态。
帐中的众将和长老尚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眼中看到兄弟残杀的景象已经让他们震惊,再听到巴尔斯如此的爆料,更是个个呆若木鸡。
“乌鲁斯不能当大汗,他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所以我要杀了他,免得他蒙蔽父汗,蒙蔽诸位。我可以不要这个大汗,但我必须要解决此事,为大兄报仇,若不是他,大兄怎会陷入敌手?”
巴尔斯忽然变得平静,事已至此,他已经没什么退路,就像刚才刺出那一刀之前,他一样是没有退路的。
“大汗,大汗。”有人发现把秃猛可趴在案上一动不动,这才想起大汗还在帐内。
巴尔斯丢开匕首上前查看,但见把秃猛可双目圆睁,口中乌血流出,一探鼻息,却已经是气绝身亡了。
这位不可一世的达延汗,生前的经历不可谓不精彩,但最精彩的恐怕是他死前目睹的这最后一幕,被视为敦厚仁义的三儿子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二儿子,而他这位至高无上的长生天之子居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终被涌上来的一个血块堵住了喉咙,活活的憋死,这恐怕是把秃猛可做梦也没想到的。
本来他的病情其实并非如想象的那么严重,不过是内腑受伤呕血过多而已,若静心静养,或许还能有三两年的时光,可惜他太过悲观,心境也太急燥,而且这场面也太过刺激,巴尔斯的惊天之举竟让他难以抵挡,乃至带着满腹的不甘和愤怒就此死去。
第七七四章 易主
黎明时分,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微弱的天光被雪色映照反射,应该还是黎明前的黑暗的时段,却已经像是曙光乍起的清晨了。
明军士兵这一夜过的可不舒坦,被焚毁房舍丝毫起不到遮风挡雪的作用,士兵们只能在残垣断壁之间寻找可怜的遮挡之处搭上帐篷,取暖的柴薪和炭火烧了一夜,但寒冷依旧。在如此严寒的夜里,篝火和炭火其实并不能起多大作用,很多士兵半夜里被冻得醒来,一个个蜷缩在火堆边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五更三鼓,雪地上的响动声引起了临湖城北担任境界的一小队明军的注意。他们本来已经冷的蜷缩在一堵雪墙之后像一个个受惊的刺猬,听到沙沙沙的脚步声,便一个个乍起身上的刺来;一名百户缓缓的从雪墙之后探出头来,只见雪地上数条黑影正缓缓而来,咯吱咯吱的踩着积雪的声音已经清晰可辨。
“干什么的?站在那里,否则我们便放箭了。”那百户一声大喝,身边数十名明军抖落身上的积雪,探出头来弯弓搭箭。
几条黑影吓得一呆,但旋即有人带着惊喜的声音叫道:“可算是到了,别放箭,我们是鞑靼国信使,奉我鞑靼国新汗之命前来送信给贵国大军统帅宋大人的。”
明军百户叫道:“站在那里莫动,身上的兵刃抛下来,若耍花样可莫怪我们不客气。”
对方唯唯应诺,几柄弯刀和匕首被抛在雪地上,明军士兵团团围住之后,将他们上上下下搜了几遍,又命人去后方查看有无埋伏,折腾了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来的只是这三名鞑子,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外加两名随同他前来的亲卫。
明军百户立刻上报上去,不一会消息便禀报到了宋楠的大帐之中,宋楠本就被冻醒了,穿好了衣服正在万志的伺候下围在炉火旁喝热茶暖身子,闻听此事也是满脸惊愕。
三名鞑靼国信使被带入大帐之中,这三人全身狼狈不堪,头发和胡子上满是冰碴,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那黄胡子中年人更是嘴唇都有些发乌。在宋楠和闻讯赶来的众将的注视下,几人喝了热茶,又在炭火边烤了一会儿,这才稍微恢复了过来,那中年人时抱胸朝宋楠行礼。
“尊敬的宋大人,我乃鞑靼科尔沁部首领胡洛真,奉我鞑靼新汗之命前来送信。”
宋楠心中一惊,在其他人尚未听明白这位使者的话中之意的时候,宋楠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新汗’这个词。
“新汗?你们的达延汗把秃猛可退位了?”
“禀宋大人,我大军败退在哈喇江北岸扎营,军中两名部族首领趁机反叛,达延汗和二王子在叛乱中亡故了,幸而三王子巴尔斯率兵平息了叛乱,在一干部族长老和军中。将领的拥戴之下已经于昨夜继承汗位,成为我鞑靼新汗了。”
宋楠的嘴巴张的老大,半天合不拢来,江彬许泰马鸣张安等将领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短短一夜过去,鞑子军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不可一世的把秃猛可就这么死在叛乱之中了?
宋楠眯眼盯着胡洛真闪烁的眼神,心中不太相信这件事,以把秃猛可的控制力和威望,军中发生叛乱的可能性似乎不大,大后方有人趁把秃猛可出征之际捣乱倒是有可能的。而且在把秃猛可全面掌控的军中,什么样的叛乱能让把秃猛可和乌鲁斯一起死了,这简直不太可能。拿宋楠自己来说,身为大军主帅,大帐外有一千命亲卫守卫,外围还有精选的三千护卫军,就算军中。将领叛乱,也不至于被杀了。除非是亲卫作乱,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亲卫将领都是铁杆心腹,自己选人的标准都是如此严格,跟遑论身为大汗的把秃猛可了。
况且,把秃猛可和乌鲁斯都死了,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巴尔斯又是如何活下来的,还居然率兵平息了叛乱?这里边定有蹊跷。
“这是我鞑靼尊敬的新大汗给您送来的书信,乃大汗亲笔所书,请大人过目。”胡洛真从怀中掏出一份信来,恭恭敬敬的呈上来。
宋楠接过信来展开观看,巴尔斯的汉字写的有些别扭,笔画弯弯曲曲像是一只只跳动的小蝌蚪,不过倒是还能读明白。
“宋大人,我鞑靼国中情形,胡洛真定已告知,如今我继承汗位,思虑之间,对大人之前所言深以为然。故而亲笔写下此书,愿借大人之口向贵国皇帝传达我的善意,我鞑靼国不愿再与大明为敌,希望两国罢战,互派使者商议议和之事。”
宋楠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变舒缓,放下信来大笑道:“你们的新大汗绝对是个识时务之人,他希望我们到此为止两国休兵,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胡洛真首领,回去告诉你们大汗,他的要求我可以答应,我也可以立刻上奏朝廷,安排两国议和之事。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的大汗能表现出诚意来,你回去禀报你们的大汗,若他在十日之内下令所有部署全部退出阴山狼山大青山以北,让我大明兵马接管所属城镇,不再做垂死挣扎造成两国兵马死伤的话,这和议之事我敢打包票了。”
江彬许泰等人听出了个大概,看来鞑子的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