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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养正道:“现在不要去想这些,无论如何南京必须攻下,攻克南京城则生,不克便事败,绝无退路。皇上和诸位大人要明白这一点,下定决定,不顾一切才是。”
朱宸濠终于咬牙立下决心,沉声下令道:“传旨,后军便前军,调转船头连夜出鄱阳湖进攻南京城,命人急速混入南京城与金吾卫亲军卫的三位千户接洽,要他们以军鸽禀报南京城内情形,特别是朝廷兵马的战斗布置,待我大军兵临南京城外之时,要他们在城中里应外合一举夺下南京城,不得有误。”
众人齐声应诺,一时间哨船四出,军鸽破空,将军令迅速传达下去。绵延二十余里的庞大船队立刻掉头,降帆摇桨朝长江之口而去。三百艘兵船缓缓朝鄱阳湖西岸靠拢,待抵达岸边之后,万余叛军涉水上岸连夜赶往南昌府接应即将突围的留守兵马。
南叽岛之侧的芦苇荡大火依旧在蔓延,大量枯黄的芦苇借助风势烧的热烈凶猛,正是王守仁所期待的那种情形,在这种情形下,通往南昌府的河道是无法通行的,但同时埋伏的万余兵马也不得不撤到岸上,按照王守仁的命令守在河岸两侧。
王守仁的意图是,如果朱宸濠的叛军不死心,依旧要从河道上经过,那么在两岸高地上再展开一轮狙击,要步步阻拦叛军回援的脚步,给予他们打击的同时,也给攻击南昌城的王冕所率的两万兵马以赶到和布置的时间。
然而,当河面上芦苇大火逐渐蔓延至两侧,河道前水杈的芦苇丛大火尽数熄灭,只有零星的火星飞扬的时候,叛军的影子丝毫未见;远远看去,鄱阳湖上入繁星闪烁般的战船上的灯火也似乎在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王守仁立刻派出小船大胆去湖面上刺探,得到的消息是,叛军主力竟然掉头往北看样子是处鄱阳湖而去了。王守仁蹙眉沉思了片刻,他不明白为何朱宸濠明知自己手头人马有限,却怯懦后退;王守仁是个实际的人,他并不认为朱宸濠是怕了自己的伏击,那只可能是别有原因。
“叛军或许是不愿和咱们纠缠,该从其他地方登岸,由陆路赶回南昌了。”手下将领猜测道。
“绝非如此,陆路和水路相差一天的路程,朱宸濠拥有数百战船,他怎会舍近求远?我们的阻击只能拖延一时,这一点谁都明白。朱宸濠和他手下的谋士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只需全力硬闯,派出一部上岸与我们纠缠,便可保证主力船队快速通过河口驶往南昌,时间上会节省一天时间。”
“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不管南昌城了?叛军从安庆府回军不就是要歼灭我们,保住南昌府么?难不成朱宸濠改主意了?”
“总是有原因的,或许他们果真是放弃南昌府了,又或许有别的原因导致他们回头,总之,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要我以三万多兵马寻求和叛军主力作战那是不可能的。既然他们不管南昌府,那么这份大礼我们自然要收下,立刻下令,连夜进军南昌城,传令王冕,务必于明日傍晚完成攻城部署,我一到,便立刻攻城,将朱宸濠的老巢给端了。”
万余兵马迅速集结,夜色中,王守仁站在高丘之上,挺胸临风,须发随风飞舞,眼神炯炯,目光坚毅。
南昌城外,王冕率领两万兵马兵临城下,留守南昌城的是依附朱宸濠作乱的宜春王朱拱樤以及不久前受封为龙虎大将军的万锐,在拿下安庆之后,朱宸濠担心大后方的安危,将万锐调回南昌城担任守城之责。
王冕的兵马兵临城下之后,城中一片恐慌的气氛,宜春王朱拱樤是朱宸濠的弟弟朱宸浍的儿子,老爹朱宸浍弘治十三年就死了,本来朱宸浍是嫡子,朱宸濠是个妓生子,宁王之位是朱宸浍的。可惜死的早,便宜了朱宸濠。现在叔叔造反,当侄儿的也只能跟着混,但一听到王守仁大军到来,朱拱樤吓得不知所措,赶紧招来万锐商议对策。
万锐倒是满不在乎,两万对两万,一守一攻,自然是守方占据地利。再加上那南昌城头安置了三十门火炮,都是朱宸濠压箱底的家伙,为了守城,朱宸濠准许万锐动用这些火炮,前方大军之中也只携带了六十门这样的火炮,大军攻打九江安庆等府时都没舍得怎么用这些火炮,却允许自己为了守城随意使用,可见皇上对南昌城的重视。
物资上万锐也一点不担心,王府西侧的巨大粮仓中储存了数十万石的粮食,只要守住城池,吃喝根本不用担心,兵力上也不愁,城中百姓十余万,兵力折损了随意拉百姓充军便是,这都是临行时朱宸濠特许自己能做的。此刻面对宜春王胆怯的神色,万锐极为鄙视,自从跟着朱宸濠造反以来,万锐算是明白了,什么王公贵族什么血统高贵,应了那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能干起来,王爷能成为皇上,自己为何不能成为王爷?
“郡王爷莫要担心,守城之事只有卑职担当,王爷只需在家宴饮歌舞便是,王守仁别想踏入南昌城半步,末将会打的他们哭爹叫娘,郡王爷还是宽心的好,您若是慌了,教手下军民如何安心?”万锐不冷不淡的说着这些话,看似恭谨安慰,其实不屑的很。
宜春王舒了口气,没他倒是没听出万锐语气中的轻蔑,既然万锐信心百倍,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后园的迎春花打了骨朵儿,午后还要亲自去浇水,书房金丝笼中的那只黄莺儿这几天没精打采的,等下还要去瞧瞧到底是食料不精还是生了毛病,这些都是要自己操心的;至于守城之事嘛,那便让万锐去操心吧。
王守仁的兵马兵临城下,城中百姓的反应很是奇怪,虽然朱宸濠对外界宣称,他讨逆之举是受到百姓拥护的,万民拥戴万众所期的朱宸濠也根本不明白南昌老百姓的心思。这么多年来,朱宸濠在南昌作威作福,霸占了大片的良田,垄断了大批的赚钱的行当,对老百姓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
虽然朱宸濠也假模假样的施粥救济,但那些因为他的巧取豪夺而丧失土地的百姓们却早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现在这个坏东西造反了,而且拉夫摊役折腾的大家不能安生,还以奉军为名摊派下各种费税来,百姓们背地里一天不咒骂个十几回就算不错了,那来什么万民拥戴的事情。
城外是朝廷的兵马,城内百姓们的心都有些蠢蠢欲动,表面上这是一座沉默着的城池,对于万锐下达的全民参与守城的命令百姓们也无力反抗,默默承受,但内心中酝酿着的风暴却在各人眼神的交汇之中不断的壮大。
不久之后,一件让人瞠目结舌啼笑皆非的事让这场攻城之战变得颇具喜剧色彩,后来人们谈及这件事都事大笑不已,连当事人王守仁也无法严肃对待,老脸笑的像个裂开的枣核儿。
第八二三章 战南昌
就在王守仁鄱阳湖阻击回援叛军的当天夜里,一门心思要在这次守城战中大展手脚的万锐接到军鸽送来的朱宸濠的命令,命令要求他立刻率城中两万兵马携带所有粮草物资以及王府官员的家眷和前来接应的一万兵马一起,撤往鄱阳湖西岸一处叫羊村的地方登船撤离。
这个命令让万锐极为光火,明明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王守仁攻城时给予迎头痛击,南昌城明明可以固若金汤,皇上这是抽的哪门子邪风,突然要求放弃南昌。
想起白日里王守仁的兵马在城下的种种作为,万锐心中甚是恼怒,王守仁的兵马白日在城下叫骂劝降,他们袒胸露腹的躺在城下晒太阳,肆无忌惮的大笑打闹,就像呆的不是战场,而是自家的后院。甚至还有的士兵故意朝着城头方向撒尿,完了还将黑乎乎的那玩意儿城头守军晃动羞辱。这些被守军禀报给万锐之后,万锐气的七窍冒烟。
但他也明白,这些家伙的作为便是欲激的自己出城和他们交战,虽然气的冒烟,但万锐是绝不会这么做的,放弃了坚固的城防,他的优势便荡然无存。虽然万锐不惜暴露了城头安装的炮台的秘密,将那些自寻死路的士兵们轰成了肉酱,但心中的恶气还是难消,就等着王守仁攻城的时候狠狠教训他们。
现在倒好,皇上下令撤离,这岂不是真的成了昨日那些叫骂士兵们口中所言的‘缩头乌龟王八蛋’么?撤离和逃走有何区别?不过是换了个词罢了。
“不走,坚决不走,皇上不就是担心南昌守不住么?我倒要证明给皇上瞧瞧,南昌在我万锐手中那便是永远攻不破的城池,就像庐山的峰顶一样可望不可及。”激动之下,万锐突然出口成章,说了个绝妙的比喻。
“可是大将军,这可是皇上的命令,皇上的家眷一旦有个闪失,您可兜不住啊。”副将忙道。
“这样吧,你带五千人马护送粮草物资和人员去和接应的人马汇合,我留下守住南昌城。皇上迟早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南昌一丢,大家的老窝都没了,还打什么仗?”
“可是大将军,这么一来,你可就孤军作战了,我们一上船,那可要跟随皇上去攻打南京的,不可能留下战船等着你,你这也是违抗圣旨和军令,可要三思而行啊。”
“你莫管了,走你的就是,粮草留下五万石,其余的你全部押走。等皇上攻不下南京的时候,便知道有个南昌城作为后方的巢穴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到那时,皇上也必不会怪罪于我。”万锐铁了心要死守南昌,神色中颇有决绝之意。
手下的副将知道劝无可劝,只得照他的命令行事。到午后时分,粮草物资全部装了车,王府的家眷以及不少官员的家眷也都安顿随军,万锐亲自从北门送走了这只兵马,回到城中立刻下达了全城警戒令,紧闭城门摩拳擦掌的准备迎战。
傍晚时分,城头瞭望的士兵传来消息,发现一哨兵马从东面疾行而至,万锐登上城头观瞧,看到打出的旗号立刻明白,这是王守仁本人到了。怪道是城下的官兵两天没正式进攻,原来王守仁本人没到场,他一来,攻城战便要开始了。
虽然敌军又多了一万人马,万锐还是不惧,他命人驱赶着城中百姓扛着沙包将南昌高逾数丈的城墙上方又筑上三尺多高的工事,将所有兵马集中在城墙上,做好死拼的准备。他相信,即便他手中只有一万五千人,王守仁的三万人也压根别想攻上城头。
另一方,奔行了十几个时辰赶到南昌城下的王守仁还没等喘口气儿,便被王冕报告的一个消息给震惊了,昨日死于城头火炮之下的十几名跳脱的士兵用生命换取了一个军事秘密,那便是南昌城头安装有火炮。王守仁不是孤陋寡闻之辈,他知道火炮意味着什么,那玩意可不是一般的凶悍,无论攻城和守城,那都是神兵利器。
本来,常规攻城作战,王守仁还有几分把握,毕竟兵力占优,就算是拿命拼,攻破南昌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城头一旦有火炮防守,那便大大的不同了。
为了验证王冕的报告,王守仁顾不得休息,趁着天色还有些亮堂的时候,组织了一波试探性的攻城,目的便是要看看城头火炮的数量和威力。当呈散兵阵型的三千兵马小心翼翼的踏过荒草野地朝南昌城南门前进的时候,城头上数十台火炮一瞬间发出震耳的怒吼,相聚足有一千多步,距离弓箭射程还很远的官兵阵型中顿时冒出数十朵黑烟,石块瓦砾铁片钢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