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举看上去有些胡闹,但确实让城中百姓和叛军士兵们发生了慌乱。火箭炮一打就是几十枚炮弹,落在城中顿时会将方圆数十步的区域轰成焦土,盏口炮虽然稍显逊色,但它东一炮西一炮带着尖锐的啸叫之声,像是索命的幽灵一般无处不在,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在身边掉下一颗铁疙瘩,然后轰然爆开,将里边的铁球铁片铁蒺藜全部打入自己脆弱的身体里去。
城下被逼着往上运送物资的百姓们一个个缩在地面上抱头不肯动,任凭叛军士兵如何打骂他们也不肯起身,一名叛军将领怒不可遏的抽刀要砍人,刚刚直起身子,不远处爆开一颗炮弹,那叛军将领身子一僵,大叫一声道地。众人惊骇望去,原来他的后心有几个血糊糊的小洞,那是被炮弹爆开的钢柱打进去的。
这么一来,连督促搬运物资的叛军士兵们也吓破了胆了。
北城头上的石块和檑木很快用完了,但却得不到补充,守住城墙上的近万叛军士兵忽然发现,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官兵爬上城墙上方,只能在够得着的距离用刀枪招呼他们,那是绝对无法阻止他们爬上城头的。
在短暂的僵持过后,北城墙上出现了官兵的身影,一个两个,一处两处,待十几处被突破之时,就像井喷一般,被打压了近半个时辰的官兵纷纷冒上了城头。在付出了近五千兵马的代价之后,许泰用蛮力攻破了北城墙。
江面上的战斗很快演变成了一场追击战,战船总数占据优势,双方火器的数量不成正比,毛十八的指挥弥补了官兵在水战中的不少缺欠,最主要的是双方士气上的悬殊,导致战局成了一边倒的态势。
双方从中远距离的炮战很快演变成抵近的弓箭射击和肉搏,这正是宋楠所率兵马的强项。江彬虽然连水都不会游,但是他在船上厮杀却和陆地上一样凶狠,他的十几条船在靠近的时候被叛军集中炮火轰沉了两艘,剩余的全部冲入敌军战船阵营中。
江彬在船上的战斗有着简单的套路,在靠近每一艘战船时,都是江彬身先士卒纵身跃过两船之间的水域,率先将对方甲板上端着弓弩的叛军士兵阵型搅乱,后续的人手再陆续跳上来,直至将整条船上的叛军屠戮的一个不剩。为此江彬也付出了代价,士兵们死伤了数百,他本人两边肩膀上各中了一只弩箭,他也顾不得拔出来,倒像是肩头一边一个插着两面旗帜一般,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正是他这种悍不畏死的陆地上冲锋陷阵的战法,让叛军数条战船成了无人的鬼船,因为船上的叛军全部都被他带着人杀了个精光。
王勇李大牛的战法则是另外一种方式,数百跟随王勇和李大牛的锦衣卫亲卫火铳营缇骑分坐两条战船,他们的战斗却不是靠肉搏,在进入火铳射击范围之内的时候,两船上的亲卫们便同时开火,将对方甲板上的叛军瞬间如割韭菜一般的割下一茬,然后趴在甲板上开始换弹药。然后再一声令下起身发射。虽然没有江彬的战法凶悍,但却最大限度的保存了性命。
江彬和王勇像是两条搅屎棍,将叛军战船弄得苦不堪言,也正因如此,正面毛十八的战船得以迅速接近对方阵型,叛军一触即溃败,很快变成了一场江面上的追杀战,在北城门告破后不久,叛军水军船只沉没二十余只,七八条成了鬼船,剩下数十艘再无心战斗,扯起白旗纷纷投降。
宋楠下令所有船只调转船头对准南城门,黑洞洞的炮火齐齐瞄准。
南城楼上,朱宸濠本来还起劲的擂鼓为江面上的手下士兵助威,但他的鼓声越来越弱,终于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擂鼓了。
“完了,全完了。”朱宸濠颤声长叹。
“皇上,咱们还有城墙呢,还有炮台呢,他们攻不进来。”刘养正白着脸给朱宸濠打气。
“报!北城破了!”一名士兵奔上前来禀报道。
“啊?”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刘养正高声叫道:“王纶,快带人去增援,夺回北城,夺回北城。”
王纶舔着嘴唇道:“哪来的兵马?江上一万多兵马都没了,北城一万多看来也没了,西边一万多,这里一万多,咱们总共就这么点人,哪来的兵马去援救?”
刘养正叫道:“你是兵部尚书,不论如何,你必须要弄出兵马来,北城一破,其他的城墙要了何用?”
王纶长叹道:“刘养正,你觉得还有用么?”
刘养正瞪眼道:“怎么没用?你是何意?”
王纶看向呆呆站立的朱宸濠轻声道:“皇上,臣无能,未能协助你完成大业,今日之事已经无力回天,皇上多多保重,臣先走一步,在阴间在做君臣吧。”
朱宸濠默然无语,没有半分表示,王纶低声叹息一声,抬脚踏上城垛,纵身跃下城墙,啪嗒一声,摔在城下江边碎石之上,摔成一摊烂泥。
刘养正面如死灰,口中连连咒骂道:“这个胆小鬼,关键时候居然抛弃皇上,皇上!皇上!你莫要担心,臣亲自带人去夺回北城。”
朱宸濠低声道:“老夫人和爱妃的棺木停放在何处?”
刘养正结结巴巴道:“停放在城中惠明寺中,皇上你这是”
朱宸濠抬脚便走,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下城楼,口中喃喃道:“朕我要去看她们,我对不住她们,我要去。”
刘养正本想跟着去,但又改变了主意,命亲卫跟随朱宸濠保护他,纵身跃上一座炮台顶端高声道:“诸位兄弟,不要怕,不会有事,安庆府城墙坚固,咱们还有炮台防守,东城的兵马已经去增援北城了,打退他们的进攻易如反掌,我们只需坚守南城,不要怕朝廷的官兵,他们都是纸老虎”
“嗬嗬嗬。”奇怪的啸叫声从江面上响起,空气中被炮弹带过的热浪扑人耳目,城头的叛军士兵们下意识的缩头躲避。
烟尘过后,有人惊骇的发现,站在炮台上的刘养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半空中瞬间爆成的一片血肉之花。一大堆头、胳膊、腿、碎肉、肚肠如漫天花雨一般纷扬而下,落得城头数丈方圆满地都是。
史载:朱宸濠叛军军师刘养正在安庆城头为宋夫人炮一发流弹命中,尸骨无存。
第八四四章 是非谁能断
叛军士兵们焉有半分斗志尚存,朱宸濠不知所踪,刘养正尸骨无存,王纶投城而死,再无一人可担当首领之任,本来参与这场叛乱就是身不由己,其结果可想而知。
北城被破一刻钟后,面对江面上炮火的猛烈攻击,南城门叛军士兵们高举白旗打开城门投降,宋楠率一万八千兵马弃船登岸,疾风一般卷入城中,和许泰一南一北相向推进,叛军顽固分子的零星抵抗也只是垂死挣扎;伴随着东门马鸣的兵马终于攻破东城门开入城中之后,安庆府中的叛军彻底放弃抵抗,午时末,安庆府尽入宋楠掌握之中。
将领士兵们忙着清理城中顽固之敌,收押俘虏追捕逃散叛军将领之时,宋楠正带着人忙着找朱宸濠的身影,城破之后便没看到朱宸濠人在何处,在水泄不通的安庆府中,他是绝不可能逃走的。
很快,便有投降的叛军士兵告知了朱宸濠的去向,原来是去了城东惠明寺之中了,寺庙道观这等地方士兵们倒是不愿意去打搅,这年头信佛信道是潮流,普通士兵也懂得不要去打搅方外之人亵渎清净之地的道理,恐怕正因如此才没发现朱宸濠的踪迹。
宋楠立刻上马,带着汇合在一起的许泰江彬王勇李大牛等人奔往惠明寺,到达惠明寺左近,亲卫营兵马将惠明寺左近围得水泄不通,让里边的人插翅难飞;宋楠上前叩击庙门,不久后一名老年僧人哗啦打开了庙门,见到全副武装的兵马亲卫的阵势,那僧人很是惊慌。
宋楠微笑道:“大师莫怕,我等来此是擒拿叛乱之首朱宸濠的,有消息说他躲在惠明寺中,告诉我,他躲在何处?叫他出来投降,免得兵马践踏了寺庙清净之地。”
那老僧忙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姓宋?”
宋楠微笑道:“正是,大师如何知晓?”
老僧道:“老衲岂会知晓,只是那朱施主留了话,要老僧在庙门前迎候罢了,朱施主早料到宋施主将至。”
宋楠和身边众人对视一眼,回头道:“那朱施主现在何处?”
老僧道:“在后院禅房之中。施主请随老衲前来。”
宋楠拱手为礼,举步跟着那老僧往庙中走,后面一大堆亲卫和将领都跟着哗啦啦往里边走,那老僧回头皱眉道:“宋施主,可否让贵属留在寺外等候,佛门清净之地,贵使带着兵刃杀气腾腾,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江彬瞪眼怒喝道:“老秃驴,你想死么?你这寺庙窝藏叛贼头目朱宸濠,还他娘的花样多。信不信老子命人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庙?”
老僧吓了一跳,合什连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罪过罪过。”
宋楠忙制止江彬的骂骂咧咧,道:“你们都留在外边等着,佛门之地原是要收敛些。王勇和大牛随我进去便是,放心便是,那朱宸濠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江彬许泰等人无奈,只得盘腿坐在门口的青石上歇息,老僧面露感激之色,对宋楠连呼善哉,头前领路,引着宋楠三人绕过大殿往后院走去;惠明寺倒也不大,城中之寺占地面积有限,只片刻之间便到了后院禅房精舍坐落之处。
老僧在一座小院前站定,双掌合十道:“施主,朱施主便在此处,请施主自便,老衲不便相陪了。”
宋楠微笑还礼道:“多谢大师,贵寺诸位师傅请切勿出门,留在寺庙之中,外边乱的很,以免受到伤害。”
老僧忙点头答应,心里却明白,这是宋楠在警告他们莫要想着逃走,朱宸濠隐匿在这寺庙之中,少不得寺庙会受到牵连,不久后怕是要来人询问其中隐情。
老僧缓缓退下,宋楠看了看眼前的院门,伸手推动,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宋楠抬脚便进,王勇忙拉住宋楠道:“卑职先行。”
宋楠苦笑摇头,王勇是担心这里边有古怪,但宋楠心里明白的很,朱宸濠到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可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的,他躲在这庙中恐怕也不是为了逃脱的目的,这座城中小庙是藏不住人的,怕是别有原因。
王勇头前进入院子,宋楠随后走进,禅房小院中空无一人,但正对面的禅房中烟雾缭绕,还可听到低沉的诵经和木鱼敲击之声,外边阳光太亮,看着禅房洞开的门中一片黑洞洞,看不清里边的情形。
王勇手按刀柄快步冲上台阶,站在廊下避阳之处眯眼细看,这才看清楚禅房之中的情形,一道黑色布幔东西拉住,布幔前的供桌上摆着两块灵牌,贡品果品摆了满满一桌子,显然是个灵堂。供桌两侧坐着两名僧人,一人诵经一人轻敲木鱼,供桌下方的火盆中,几片黄纸烧的殷红,一人垂首跪在火盆边的蒲团上,背对门外,动也不动。
走上前来的宋楠也看清了里边的情形,更看清了灵牌上的字,那是朱宸濠的母亲和爱妃的灵位,棺木送还之后,朱宸濠便是将它们安置在这惠明寺的禅房之中祭奠,时间上太仓促,连安葬也没来得及。
看着蒲团上那个背影,宋楠立刻认出,那便是朱宸濠。
王勇正欲喝问,宋楠拉住了他,示意他噤声,随即整整衣冠踏入门内,来到供桌旁从上面取了香点燃,捧着香火鞠了一躬,恭谨的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