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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提到此后可以享清闲了,贺然倒是心情很好,再加点拨道:“你可知作军师最重要的是修炼什么?”
穿桶想了想,道:“智谋。”
贺然摇摇头道:“日常琐事皆智谋,多看多想就是了,还记得我在草原命将士泼水成冰为营房保暖的事吗?”
穿桶点头道:“记得。”
“冬日水能结冰这谁都知道,能善加利用就是智谋,同时与阅历有很大关系,我也是听闻过相关故事才想到这样作的,你周游四方,阅历比一般人都多,智谋的确需要修炼,但要成为一名军师,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修心,修出一颗沉稳坚毅之心。”
穿桶微微点头。
贺然接着道:“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就修心而论,我是远远不合格的。”
穿桶笑道:“大人也不必过谦,我刚还说以为大人此刻会愁眉不展呢,可大人已能谈笑风生了,我们可都是很敬佩大人喜怒不行于色,昆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沉稳。”
“是”贺然本想提醒他是“泰山崩于前”幸亏及时收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自己不由笑了,道:“我是太易动情,一般时候还能应付的过去,可遇亲人之事就稳不住心了,这次如果换做别人,最多缓上几天就可领兵伐赵了,可我却足足缓了两个多月,这么多年的修炼,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不再全凭义气用事,知道些轻重了,要真是当时勉强出征,就算不病死在路上,也会鲁莽用兵害死帐下弟兄。”
穿桶赞同道:“世上最难得的事莫过有自知之明,就掌兵而言,大人这性情确是个致命之伤,好在大人能清楚的看到这一点。”
贺然摇摇头道:“要是看不到我就更不配作军师了,以我为戒吧,掌兵之人容不得有丝毫差池,当初就是因为我一时冲动,带了弟兄千里奔袭季贡,害死了许多好兄弟,至今思之仍心头作痛。”
穿桶吁了口气道:“大人别指望我了,比之大人我自觉尚差的远呢,要是大人都自认尚未修成军师之心,那我就更没希望了。”
贺然温和一笑,道:“你还没开始历练呢,到了相应的位置你就会有不同的感受,回想数年之前躬耕于归月山庄时,我何尝敢想自己以后会统帅千军万马?慢慢来吧,反正我认定你是大才了。”
穿桶一脸的无奈,道:“如日后有负大人厚望,大人可不要怪罪。”
贺然扬了眉,道:“那可不一定。”
“算我倒霉。”穿桶看他神情知道又要没正经了,站起身准备告退。
贺然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免礼,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且住,西河在什么地方?”
穿桶想也不想道:“大人问的可是赵国的西河?康国、留国也都有地域称西河。”
贺然竖起大指道:“厉害,只说赵国的吧。”
穿桶答道:“在黄沙河中游,北岸的一片地域,大致有百十里地的范围吧,靠近临川了,距此差不多有七八百里吧。”
“哦”贺然似有所思。
“大人怎么想起问这个地方了,那里没什么特别的。”
贺然心不在焉的答道:“李勇是那里的人。”
“原来如此,若没别的事下官告退了。”
贺然仿佛没听见似的,微微晃动着身子,眼睛盯着地理图。
穿桶知道他这种状况是专心在思索什么,遂不再说话,轻手轻脚的朝外走,还没到门口突然听到军师唤他,忙转身回来,见军师脸上似有喜色了。
贺然招手道:“来来来,给我详细讲一下临川的地形,讲的好你这副将之职算是捞到手了。”
穿桶大为兴奋,走近低声问:“大人可是要兵进临川?”
贺然赞许的看着他道:“猜中了,谈及这个李勇倒让我想出了一条计策,既然这暮峪城一时半会难以攻下,那索性我们也不急了,先抄临川侯老家去,他发了狠似的带出三万人马家里估计没有什么可战之兵了,家中失火就算他豁得出去那些将士可不会无动于衷,到时军心一散,这仗就好打了,李勇那支人马本就不合用,他们不会甘心为咱们卖命,可要是打回家乡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四千人立刻就能变成虎狼之师,足够把临川折腾个底朝天了,如果这个计策能成,你为副将,其实也是监军,拿别人的士卒练手你可以放开手脚的练,不过可要与李勇及那些将领搞好关系,别惹急了他们,那你这条小命就有危险了。”
穿桶会意的点头道:“这个我懂,明天就能给大人一份简略的进军路线图。”
贺然心情大好,道:“你上次还欠我一份图呢,这次所交之图即便比不上时相令那张的水准,也不能差太多哦。”
穿桶嘿嘿而笑,道:“我先给大人讲述相关地理,大人刚说了,讲得好就让我当副将,与图无干。”
“看来还是没底气呀,边画边说吧。”贺然铺开一张大纸。
穿桶咧嘴道:“下官怎比得上时相令,相令可是从小就浸yin此道了。”
第三十五章 脱先妙手(上)
想出了破敌之计,贺然心里舒畅了,与穿桶商议了一会,心里多少有了些谱,吩咐道:“派人去把李勇给我找来吧,这次算是便宜他了,由一个末等将军一跃而成诸侯了。”
穿桶不放心的问道:“他如果不愿或不敢作这诸侯呢?那咱们还打不打临川?”
贺然笑道:“把你那躁动不安的心放肚子里吧,这么好的事他应该是求之不得的,就算他不愿,你这副将也当定了,咱们出兵,这点人马咱们出得起。”
穿桶喜滋滋的去了。
李勇是来不了那么快的,所以贺然命人请大将军过来议事,跟他讲了进兵临川的计策。
许统听完笑了,道:“计策倒是个好计策,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有耐心,还以为你等不起呢,这样一来最少也得等上两三个月才能有结果。”
贺然不满的翻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什么了?真当我这军师是靠招摇撞骗混来的呀?”
许统哈哈而笑,道:“就冲你整天跟我嬉皮笑脸的样,我这心里就没法把你当军师,倒是总担心你胡闹,谁让你总跟我们说打的那些胜仗都是靠运气的,我这次张大眼睛在边上看着,一切全凭你做主,我也亲眼见识见识神奇军师的风采。”
贺然洋洋得意道:“那你就看仔细了,我正好借此给你上一课,算收你作记名弟子了,听好了,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能伐兵不攻城,能伐交不伐兵,能伐谋不”
“得得得,我没工夫听你耍贫嘴,至于这么得意吗?”许统笑骂了一句。
贺然摇头晃脑道:“想出这么好的计策当然该得意一下了,你要能想出好计策我一定忍着听你自吹自擂,并奉上华丽吹捧,保证让你得意的舒舒服服的。”
许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笑着道:“我没什么华丽吹捧,你也别眼巴巴的盼着了,不过平心而论,你这计策不错。”
“何止不错,最少也得赞一声‘妙计’吧,连你都认为我报仇心切,等不得,那我就给他们下一招缓棋,这个临川侯敢坏我的事,那我就让他家破人亡,不但要抄他的老窝还要把他带出来的这三万人杀个片甲不留,这事就交给你了,临川那边一闹起来,这边军心必会动摇,我料他会被迫分兵去救,否则将佐们不会答应,你选个伏击地点,把这部回援的人马收拾了,然后或收买降兵或用自己人假扮溃兵趁夜回来诈营,我让这边配合你对南营下手,同时派出两路人马在暮峪城和北营前设伏,他们不去救南营则罢,一旦出来咱们再杀他个出其不意。强攻咱们兵力不足,可设伏却绰绰有余,这仗打好了,可一举而下暮峪城,就算打不好也该能解决掉南营,知道赶回老家去救援的兵马尽没了,北营的那些临川将士更无心恋战了,我倒要看看临川侯有什么本事安稳住这些手下。”
许统点点头,道:“说到现在可称妙计了。”
贺然哼了一声,道:“我还没说完呢,敌军既知我来了,如果咱们只这么安安静静的,他们心中说不定会起疑,你安排一下吧,利用这段时间试试东方鳌所说的计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是他的计策能奏效那就更省事了,不起作用咱们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来回跑些路罢了。”
“怎么都是我呀,你看我忙得过来吗?你就不能作点事?”许统不满的抱怨。
贺然向寝帐那边指了指,低声道:“你要不怕她找你问话,那就都我去,你就在中军等着回话。”
许统拍了下头,笑道:“我给忘了,好好好,你就享你的清闲吧。”说完又感叹,“以前见你不停奔波,总觉得你是个苦命的,可如今到了一起,才知道自己的命比你还苦。”
贺然不屑道:“你作的这点事跟我怎么比?再说了,计策我都给你想好了,你不过是依计行事罢了,我劳心你劳力,公平公道,下次你想出妙计我二话不说的就去作,你享清闲。”
许统自嘲道:“恐怕没有那么一天了,得了,你也别说了,我心服口服甘愿去受这累。”
贺然嘿嘿笑道:“其实吧,让你去也是因为我自知作这些不如你做得好,出个谋划个策我勉强能应付,可论真格的,还别说比你,就是连那东方鳌也不如。”
许统哈哈而笑,道:“够了够了,你是真有让人替你卖命的本事,华丽的吹捧我收下了,这就去安排实施东方鳌的计策。”走到帐口,他转过身道:“你可得嘱咐一下穿桶和李勇,行军一定要谨慎小心,万一人家防备着咱们兵进临川,可别反中了人家的埋伏。”
贺然用力的点点头,赞道:“提醒的好,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个。”
许统眯起眼看着他,道:“你是真没想到还是故意奉承我?我看你这样子有点”
贺然笑道:“是真没想到,你看你,咱们兄弟间我还用耍这心机吗?”
“你就是跟我耍心机呢。”许统说完转头去了。
李勇来的比贺然预料的快,他是在带领部下迁移营寨的路上被传令官截住的,听说军师召见,急急的就赶来了。
贺然让他坐在自己几案对面,亲手给他倒了一盏茶。
李勇有些受不起,站起身道:“军师这岂不是要折煞末将。”
贺然笑着用手势示意他坐下,然后道:“私下场合不必拘礼,不单对你,我对其他弟兄也是如此的,你安心坐着吧,不要再起来了,召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李勇恭敬道:“不知是何事,请军师垂询。”
“你与兹筗侯不睦,与那临川侯如何?”
李勇脸上微微变色,再次起身道:“末将绝无通敌之心,请军师明鉴,末将不愿列阵于前确是只因担心手下的安危,绝无别的意思,请军师不要轻信离间谣言,如军师见疑,末将立刻就带人回去驻扎。”
贺然笑着道:“你误解了,我并没有听到任何谣言,只是想派你一项美差,和兹筗侯有些干系,所以才问起这个的。”
李勇暗自舒了口气,重回坐席,道:“我这样的小将佐本来是和侯爷搭不上话的,不过和兹筗侯还真接触过,那是一年前,末将自知以后升迁无望了,所以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