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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峆艳羡的tian了下嘴唇,不用看他也能大致猜出屋里是副什么情景了,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贺然一脸不快的边换官服边骂道:“西屏王这个没眼眉的,派出的使者也一样没眼眉,天都这般时候了还来。”
在旁服侍的黄婈闻言啐道:“人家既然在天黑前赶到这里了,立刻来见你也是合规矩的,你是军师不是大王,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呢。”
“狗屁急事!”贺然说完皱起了眉头。
黄婈帮他穿戴停当,见他却呆呆的不动,催道:“快去呀!”
贺然对她作了一个息声的手势,然后不慌不忙的坐到几案前,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身子微微晃动起来。
黄婈知道他在思考,害怕耽搁久了令外面的那些侍卫胡猜乱想,所以自己先走了出去,来到大堂前没话找话的跟红亯他们搭讪起来。
过了足有两盏茶功夫,贺然才一步三摇的走了出来,黄婈暗自庆幸没在里面傻陪着,否则闻报后还需这么长时间才能出来,能不让人浮想联翩吗?
她尚在为自己的明智之举而庆幸,不想贺然走过她身边时却扔下一句:“你就在这里用饭吧,一会我还要跟你接着谈方才的事。”
黄婈的俏脸立时就红了,这种欲盖弥彰的托词岂能骗得过这些侍卫?可在众人面前不能放肆,只得躬身应诺了一声,直起身后再也不敢看那几个侍卫了,脸上一阵阵发烧,心里一阵阵的发狠,咬着银牙逃也似的进了后堂。
西屏使者名唤努帮,贺然对他多少有点印象,知道他是西屏王的宠信近臣。
见礼寒暄过后,努帮看了看两旁人等,对贺然道:“下官奉王命,有秘事相告。”
贺然含笑点头,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只留红亯一人在旁服侍。
“不知西屏王派大人前来有何指教。”
努帮的脸上此刻有了几分倨傲之色,也不在席上坐着了,负着手在堂上边踱步边道:“军师可还记得当年落难西屏的日子?”
贺然点头道:“如何能忘。”
“那可还记得大王于你的恩情?”努帮的口气已然是在质问了。
贺然毫不在意他的无礼,认真道:“大王之恩铭记于心,不敢稍忘。”
努帮气焰更高,重重哼了一声,然后用低低的声音质问道:“伙同康国引兵侧击我王城,坏我伐留大计,军师难道就是这样回报我王大恩吗?!”
贺然心中暗叹了一声,不用问也能猜出是赵慜故意向西屏泄露了这个机密。如果放在前世,背信毁诺的行为算不得什么,可在这重诺守信的时代,这样的行为就极其恶劣了,何况他还是个君王,虽然现今易、赵两国已成仇敌,但当初侧击西屏是帮了赵国大忙的,为打击对方而把这件事抖落出来,稍有德行的人都不屑于此。
“军师既无言以对,那就是心中有愧了?”努帮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贺然苦笑道:“确是心中有愧,这件事我自知对不住西屏王,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大人回去上复大王,贺然当日引兵袭聆京,一不是为留、赵两国解围,二不是欲趁乱取利,所为只是国师一人而已。”
努帮听到这里狂笑着打断道:“什么?!你这话连孩童也难信!”
红亯早就看不下去了,喝道:“不得无礼!”
贺然止住红亯,不急不躁的对努帮道:“信也罢,不信也罢,请你如实回禀大王就是了,贺某行事向来率性,事情既已作下了,就不屑狡辩,不管为了什么吧,我是有愧于大王的,大王若不肯宽宥,可传告天下,彰我之恶,贺某不敢有一句辩驳之言。”
“谅你也无颜辩驳!”努帮气愤的说。
贺然看着他道:“我虽作下了对不住大王的事,但当日许下的诺言却做到了,竭易国之力以伐赵,且在出兵之前也给你们送了信,可我大军浴血而战直至打到靖曲城,也未见西屏派出一兵一卒夹击赵国,以致令我将士苦战之下损伤颇巨,大王失信于我,大人如何作解?”
努帮皱眉道:“我们没出兵是不假,可并非是我们不想出兵,实因后方夷族祸乱,无力东顾,军师对此不会一无所闻吧?”
贺然淡淡一笑,道:“凡事皆有因由,但最终结果是,我侧击聆京愧对大王,西屏未出兵伐赵是大王失信于我。”
努帮反驳道:“这两事岂能相提并论?你袭聆京是有意为之,我们不出兵是不得已而为之。”
贺然面色微沉,道:“因为你们不出兵,易国白白死伤了多少将士你可知道?这岂是一个‘不得已”就能塞责的?出征前我告诉他们,有西屏为强盟,伐赵不会有太多苦战,可他们经历的却是一路血战,你们让我如何向他们交代?你们既不能出兵,却为何从始至终不派一个使者前来说明情况?任由我们与赵国苦苦厮杀,安的是份什么心?”
努帮气焰低了许多,强辩道:“军师这话说的可是让我们担当不起,既与军师有约在先,我王又怎会存不良之心?至于不派使者通报一事,一来是道路不畅,这二来嘛大王可能是想到军师消息灵通,就算不通报也该了解到我们这边的状况了,是以才,军师万勿因此多疑才好,这也确是我们顾虑不周。”
贺然哼一声,冷冷道:“我消息没那么灵通,而且心也太实了。”
努帮陪笑道:“军师不要说气话了,大局为重,千万不要为这些许误会伤了两家和气。”
“大人口中这轻轻巧巧的‘些许误会’可是葬送了我数以万计将士的性命啊。”
努帮连声道:“是是是,无心之失,军师宽宥一二吧。”
贺然重重呼了口气,道:“事已至此,还能怎样?想到枉死的弟兄们,我心里愧疚万分,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了,大人要没别的事就请去驿馆歇息吧。”
努帮忙道:“下官还有一事想请军师示下。”
“说吧。”贺然神情疲懒的看着他。
“是这样,”努帮转着眼珠,显得底气不足道:“我王嗯如今夷族之乱已暂无大忧了,我王顾念军师的大军久征辛劳,是以想全力承担剩下的伐赵战事,也好让军师和帐下的将士们好好休整,不知军师意下如何?”
“哈!”贺然冷笑了一声,心知这才是西屏王派使臣来的主要目的,他是怕仅存的赵国土地也被易、康两国占尽,夷族之乱尚未大定,就急急忙忙跑过来分食了。
努帮见他这副神态,神色不由尴尬起来,临来前西屏王授计,让他先借指责贺然兵袭聆京之事抢占上风,然后再居高临下的提出让易军止兵不前的要求。开始的确挺顺利的,不想中途遭到贺然的反击,自己不但没抢到上风,反而落在了下风,这种情况下再提让易军止步的要求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了。
正当他觉得难免要受一番奚落时,贺然却收了脸上的讥讽之色,道:“回去代我多谢大王吧,既然大王怜恤我等,那我们就躲懒暂歇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望大人回去后禀明。”
这真是意外之喜,努帮连声道:“请讲请讲,军师请讲!”
“我要活的赵慜。”
“一定一定,不难不难,好说好说,军师真乃性情中人,哈哈,德高信重,下官敬佩折服!”听到只是这么个小要求,努帮欢喜的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也难怪他这么欢喜,出使不成,以西屏王的性情,说不定一怒之下就能杀了他。峰回路转之下,眼见要泡汤的事竟变得如此圆满,他实在难抑心中喜悦。
第九十一章 太后驾到(上)
打发了努帮,贺然有些意兴阑珊。一旁的红亯嘿嘿傻笑着竖起大指,这场戏初时看的虽憋闷,可看到后来实在是太痛快了。
贺然站起身,没好气道:“傻笑什么。”
“嘿嘿,看大人戏耍他于股掌间,真是嘿嘿。”
贺然告诫道:“不可在人前卖弄乱讲,好多事都是你嘴快传出去的,再不改我可不饶你!”
“是。”红亯偷偷吐了下舌头,不明白军师为何看似不太开心。
向外走了两步,贺然扭头吩咐道:“一会把守的严谨点,没有大事就不要进去报了。”
“是!”红亯深解其意,这次应诺的极其干脆。
回到内宅,一进屋就看见几案上散落着许多绢条,那是黄婈独自发狠时把一条锦帕撕碎了。
“这是什么?”贺然指着那些绢条问。
憋足了劲就等拿他好好发泄的黄婈本寒着脸,可一见之下立即敏感的察觉了他似有心事,遂抛了满腹的羞恼,缓和了面色,问道:“使者带来了什么麻烦事吗?”
贺然叹了口气,道:“是有点麻烦,赵慜把我引兵击西屏的事透漏出去了。”
“啊?他怎么,真是下作无耻!”黄婈大是不平。
贺然喝了口茶,道:“西屏王知道就知道吧,我心里一直觉得对他有愧,这下反倒轻松了,只是,让将士们知道了不太好,他们先前都被我蒙在鼓里呢。”
“你直言承认了?”
贺然苦笑道:“心存愧疚,在这件事上不想狡辩。实话实说了,只为劫走国师。”
“使者信吗?”黄婈眼神带着讥笑。
“不信。”
黄婈撇嘴道:“兵行数千里,深入敌境兵逼王城,还请来了数万康国大军分击扰敌以为策应,然后说这些只是为抢夺一个失了法力的国师,鬼才信呢!所以呀,你也不用太担心,将士们就算听说了这事,也只会认为你这是敷衍西屏王的托词,没有几个会当真的。”
“可”他摇摇头,仍是难以释怀。
“算了吧,要不是你插上了这么一杠子,留国多半已经让西屏给灭了,让西屏施展开了手脚,别说赵国会遭殃,你们易国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的确是当时决定出兵的一个重要原因。”
黄婈教导道:“对将士要把这个说成唯一的原因是顺便接回了国师,对国师可以反过来说,对西屏王呢,你做得很对,只说是为国师。”
“你可真是个十足小人。”贺然心情好了一些。
黄婈咬着樱唇拧住他的耳朵,又气又恨道:“我还没跟你算刚才的帐,你倒先来劲了,宽慰你两句反还招骂了,你作了小人之事,还想得君子之名,你说,谁是小人!”
“我是我是我是。”贺然捂着耳朵连声承认,抱怨道:“你们女人是不是天生就会拧耳朵这一招啊,怎么全这样啊。”
黄婈不解恨的加了把劲,才放开手,道:“我还会捏鼻子,掏心拳,窝心脚,招数多着呢!”
“行行行,你比她们强,还是先用拧耳朵这招吧。”
黄婈示威的扬了扬秀眉,警告道:“你要再敢让我在众人面前难堪,我一样样的使给你看!”
贺然陪笑道:“我可没想给你难堪,不这样,今晚你肯定不肯再过来了。”
“你不会等明天!”
贺然一副垂涎欲滴态,“已经两天未见了,我都想死你了。”
“去!”黄婈面现红霞,芳心无比甜美。
吃罢晚饭,贺然把佳人揽在怀里,调笑而戏,刚弄出几分春意,不想红亯在外面喊道:“大人,小人有要事回禀。”
黄婈吓得慌忙站起,急急的整理衣裳,贺然无可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