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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军事法庭法官们最后的死刑投票时以六票对五票侥幸逃离绞架的当时日本驻德武官大岛浩中将就是这么一位。
大岛浩在陆大的成绩一般,但是他有一个长处:德语好。不是一般的好,是完美无缺。他老爷子大岛健一是做过陆军大臣的,明治23年(1890年)开始在德国留过四年学,大岛浩从小在家就说德语。
一般说来是“驻德大使馆武官”对不对?当时日本可不一样,叫“驻德武官”,和大使馆没关系,是参谋本部派出去的。连办公室都不在一起,陆军有陆军武官处,海军有海军武官处,大家老死不相往来。为什么这么邪门?嘿嘿,“统帅权独立”,不归你政府管。大岛浩没事带着手下20几个人去喝酒,喝醉了就唱歌,唱德国歌。大岛浩的嗓子一般,但是据说唱歌的韵味特别足,尤其是德国歌。手下人评价:“与其说大岛少将是日本人,不如说他是德国人”。
大岛浩可以说是出身名门,正好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也是慕尼黑贵族出身,两人极为投缘,没事就往一块凑。但两人的秘密会谈纪要全部毁于战火,要不然大岛浩可能逃不过绞刑架。
这不,大岛浩传回来的消息是德国人说想把原来的“德意日共同防共条约”再强化,加进“对任何一国的侵犯都认为是对其他过的侵犯。。。。。。不单独媾和”等条款。提示的价码是从国民政府撤退军事顾问,对国民政府实行武器禁运。
政府方面坚决反对,理由太简单了:这不是什么防共的政治同盟了,这就是军事同盟。本来就想利用那个协定去牵制一下苏联,现在成了和德国意大利联合起来和美苏英法真打了。所以1939年1月10日开始,平沼骐一郎内阁开了好几次五相会议(首相,外相,藏相,陆相和海相会议)讨论这个问题。米内海相,山本五十六次官和井上晴美军务局长代表的海军是坚决反对,板垣陆相代表的陆军是坚决支持,而平沼骐一郎总理则不知道是什么态度。一直拖到6月3日的五相会议上,才大家都同意不干了。
空口无凭,画押为证。五相都画了押,当然也包括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
这边刚画了押,板垣就反悔了。8月8日的五相会议上板垣劈头就说:“陆军的总意是以自动参战为条件缔结三国军事同盟”。
咦,这就变卦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了。
呆了半天,大藏大臣石渡问海军大臣米内光政:“缔结了同盟,就必须考虑德意日三国和英美苏法四国开战。而一旦开战,80%是由海军进行。现在想听听海军大臣的意见,德意日海军和英美苏法海军开战,我们有多大胜算?”
米内海相的回答简单明快:“没有任何胜算,首先日本海军就不是为了和英美打仗来建造的,但要是和德国意大利打的话,倒没有任何问题。”
这边还在扯着特别具有日本特色的皮,那边来了个晴天霹雳。8月21日深夜,里宾特洛甫给大岛浩打了个电话,说由于欧洲局势的“无可奈何的原因”,德国要和苏联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了。
大岛浩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说:“德意日共同防共协定中秘密协定第二条不是规定了任何国家在与苏联签订新政治条约时要得到另两国的同意吗?你们这是违反三国条约,我要抗议。”
里宾特洛甫好像没听见,很亲切地向大岛浩大使(当时大岛浩退出了现役,干脆当起大使来了)道了晚安后,彬彬有礼地放下了电话。
条顿人这次算是把黄皮猴子给结结实实地涮了一次。当时正是诺门坎战役的关键时候,有了这个《德苏互不侵犯条约》,朱可夫元帅向苏军总参谋部要的增援师团从欧洲部分派到了远东,关东军则要满地找牙。
平沼骐一郎内阁这就到了台,日本陆军更是从上到下一片心灰意懒,大岛浩也灰溜溜地辞了职,回家看孩子了。所以就是在这种气氛下,有人说一声“撤了吧”,大家也就全同意从中国大陆撤军了。
那为什么又没撤呢?
有一类战犯叫“参谋”(四十三)
为什么又没有撤?那是因为到了1940年了,希特勒在欧洲的场面是“相当的壮观”。
4月9日占领挪威,5月10日同时进攻比利时,荷兰,卢森堡,5月末把英法联军赶到了敦刻尔克,6月14日占领巴黎,6月17日法军投降。
这下皇军们又有了精气神了,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可不能误了班车”,等希特勒把全欧洲都拿下来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得赶快行动。
怎么行动?当时说实话那拨参谋们还真没有想到去打英美,实力差是明摆着的。当时想的还是去打苏联。
不是接连碰了两次壁了吗,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很简单,日本人的机械式思维,有记性也无用。他不在那里反共吗?就认为是人都会或者都得反共,只要皇军高举“自由,民主”的旗帜,苏联人就会欢迎他们。
那上两次不是输了吗?他不这么想,他想的是上两次是没有集中优势兵力和火力,是因为军部采取的不扩大方针,不让他们打。如果放开手让他们打,还会打不过俄国人?三十年前不就打赢过他们了吗?
这次是东条英机想打了,那会儿东条正当着陆军大臣。有人可能会说,怎么这个东京审判的头号战犯(倒不是第一号战犯,第一号是荒木贞夫,那是按姓名的罗马字拼法的字母顺序来的)到现在才刚刚出来?早出来不了,这位实在太不引人注目。
他爹东条英教是个牛人,陆军大学校的首届首席毕业生。可是这位呢?不但没他爹那么聪明,简直就是笨蛋一个。考陆大考了三次,要不是有个有名的老爹,估计那连队长也不会让他成天什么活不干去准备考试了。可能一家人的智商也是个零和关系,老爹多拿了一点,儿子就只有受穷了。
在校成绩也不用说了,一塌糊涂。毕业后一开始是不起眼地慢慢混。“满洲国”后的1935年当上关东军宪兵司令官以后就加速了,1937年当上关东军参谋长,1938年就当上了陆军省次官,从1940年第二次近卫文麿内阁时开始担任陆军大臣,到1941年10月就出任内阁总理了。
也不是说东条英机一无所长,他也有一项长处,就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受天皇召见时,无论让他在接待室等多久,他永远是一手扶军刀,一手端军帽,保持立正姿式。一直听到让他进去,这才蹬脚起步。笔者看过不少东京审判的照片,在休息室休息时,别的战犯们抄手架二郎腿什么姿态都有,就东条英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双手付膝,像小学生似的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可别小看这个“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日本人最讲究这个,尤其是军队。所以别看他照石原莞尔说起来“也就配当个上等兵”,就凭着这个功夫,加上老爹的名声,一步一步也混了出来。
看东条的履历,发现1937年以后他跳得特别快,几乎一年一个台阶。这是怎么回事呢?
1938年1月,近卫文麿发表了“不以国民政府委谈判对手”的声明,当时的参谋次长(从1931年12月到1940年10月的参谋总长是闲院宫载仁亲王大将,那是个摆设,参谋次长倒是在行使参谋总长的职权)多田骏是反对这一声明的,但是挡不住战争扩大派的外相广田弘毅和陆相杉山元的鼓噪。近卫文麿本人呢,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派,一会一变,这不,又变成慎重派了。想把广田和杉山换掉。
广田好办,可杉山大将就不好办了。近卫就去找天皇,说想用板垣征四郎换掉杉山元,天皇也同意了。那边的杉山元和次官梅津美治郎(陆大23期首席,甲级战犯)坐不住了,陆军省当时正在和参谋本部为了策划武汉作战和广东作战吵得厉害,他们怕板垣上了台干脆和多田骏一起中止这场战争。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办法,找个扩大派的来牵制板垣,这人就是关东军参谋长东条英机中将。
杉山元就去找天皇,说要让东条英机当陆军次官。天皇一听傻了:这是什么事?陆军大臣都还没有最后定,怎么就有人赶着送次官来了?这东条英机是什么人?
天皇这就注意上东条英机了。
东条当上了陆军次官,和多田骏意见不和,弄得省部关系挺僵的,板垣就想撤了他。可东条说:“要撤一起撤,陆军省换次官,参谋本部就该换次长”。
其实这话是犯上的,多田骏是参谋次长,可是参谋总长是泥菩萨皇族,那参谋次长就是总长,这事谁都知道。
到了1940年,由于米内光正首相坚决反对扩大战争,又被陆军罢了工。陆相佃俊六辞职,陆军不出人当陆军大臣。由于“军部大臣武官现役制”已经被广田内阁复活了,这一下米内光正内阁只好总辞职。
谁当下任首相还在扯皮的时候,佃俊六又跑到天皇那儿去上奏了,说下任陆军大臣应该由东条英机来当。天皇这下可真的要昏过去了:怎么东条的名字一出来,就肯定是荒唐无稽,不合情理的?这不,首相还没人肯当呢,就有人巴巴的来送陆军大臣了。
为什么东条在主战派之中会有如此人望?东条为了弥补他人笨这一缺点,不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说话还有个说相,总想弄个表现好。只要他一开口,那肯定开打。
1928年3月1日,由陆军省和参谋本部的少壮军官们组成的“木曜会”召开第五次会议,由铃木贞一主持,参加的有永田铁山,冈村宁次,东条英机,石原莞尔,根本博等人,内容是由根本博作满蒙形势报告。在讨论时,陆军省的东条英机中佐就发言说:“为了帝国的自存,必须在满蒙确立完全的政治权力”。在回答“确立完全的政治权力是不是意味着‘夺取’”的质疑时,东条回答说:“是的,为了日本民族的生存,为了解决人口问题必须确保满蒙。这样会和苏联的南下政策冲突,可能引起日苏战争,这时候中国可以作为兵站,同时准备和美国的战争”。
嘴够硬的吧,这号人物当了陆军大臣,能干出什么事来呢?
有一类战犯叫“参谋”(四十四)
1940年7月22日,第二次近卫文麿内阁成立。在此之前的7月15日,陆军提出了《伴随情势的推移的时局处理要纲》要内阁承认。
这个要纲有些什么内容呢?
1.支那事变的彻底遂行。
2.南方进出。
3.缔结德意日同盟条约
组阁后的第四天,就只花了三个小时,近卫文麿内阁就通过了这个“要纲”。都没有经过讨论,更不要说争论了。
那么一直被人看作刹车的海军呢?
当时近卫首相问了海军次官丰田贞次郎中将:“海军不是一直反对三国条约的吗?怎么这次又赞成了呢?”
丰田中将的回答是:“海军实际上现在还是反对三国条约的,但是现在国内局势已经不容许海军继续反对了,所以海军只能赞成。”
当时的海军大臣及川古志郎在战后东京军事法庭出庭作证时说:“如果当时海军还要坚持自己的立场来反对国内澎湃的支持轴心国的舆论,只会进一步加强对立,因此在内阁会议上我作为海军大臣的回答是‘海军提不出别的名案来打开局面’”。
其实海军的情况并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