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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骏-簿-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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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NA?”我吃了一惊。

  “是的,通过研究二十多年前从她身上带走的头发,结果相当惊人。她的DNA序列不同于现代人类。”

  “你说什么?她不是人类?简直是天方夜谭。”我有些不快了。

  他接着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查阅有关资料,几个月前,我终于从北京的一家王府里收藏的天文档案中得到了线索。根据清朝的一名御用天文观测员的记录,在咸丰四年农历十月十八日夜,北京的夜空中出现了不明飞行物。”

  我立刻惊讶地问:“你是说UFO?”

  他点了点头:“对,当时的资料是这样记载的——‘咸丰四年十月十八日夜子时,京师北隅忽见光球一团,自西向东,形如巨卵,色红而无光,飘荡半空,其行甚缓。稍顷,光球渐停于蒙古正蓝旗人崇绮府第之上,约一炊许后,向东遁去,不复见。’这个蒙古正蓝旗人崇绮就是同治皇后的父亲,而根据我所掌握的资料,同治皇后阿鲁特氏出生于咸丰五年,也就是公元1855年的农历七月三十日。”

  我想了想说:“也就是说,在不明飞行物出现于崇绮家上空之后的九个多月之后,阿鲁特氏就出生了?”

  “没错,现在你可以联想到什么?”黄东海问我。

  我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说:“难道——她与外星生命——不,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所以,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是如此地令人不可思议,因为她的生命形态根本就不同于人类。好了,我相信你会明白的。既然已犯下大错,那么,该来的总要来的,谁也逃不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说,“我走了,你好自为知。”

  我忽然清醒了过来,跟在他身后说:“不,请你别走。”

  但他还是走出了门,然后他把有力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说:“噩梦还没有结束,噩梦才刚刚开始。”

  他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我关上门,一阵冷风从窗户缝隙中袭来,我打了一个哆嗦。我又坐回到电脑前,看着屏幕里的小说标题“病毒”,静静地回想着黄东海刚才对我说过的话。我又感到了那种恐惧,我以为已经摆脱这种恐惧了,不,人永远都摆脱不了恐惧。

  我关上了电脑。匆匆地睡下。

  我梦见了一个女人,她有一张完美的脸,雪白的肌肤,她行走在一片黑暗中,赤裸着身体,我能看清她的腹部,有一条淡淡的疤痕,我看清楚了——在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一个蜷缩着的胎儿。

  她就是皇后阿鲁特小枝。

  噩梦才刚刚开始

 
后记 

  《病毒》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也是第一部通俗小说。总共写了两个多月,全部是有限的业余时间,爸爸是个游戏迷,又常常和我抢电脑,所以写得断断续续的。第一个月只写了开头一万多字,所以第一部分我自己最不满意,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开窍了,最后的两个星期里我一口气写出了五六万字,才完成了现在的十余万字。

 
  说到写作动机,其实许多作者都是说不清楚的,我也说不清楚。只因为有一次,与23在IRC里聊天的时候,她劝我应该写一些适应当前流行口味的文章,于是,我随口说我可以写恐怖小说。其实那是在说大话,心里也没底,但我又不想给人留下说大话的印象,骑虎难下之际,只能真的写起来。至于“病毒”这个标题,来源于2000年圣诞时候网上所流行的女鬼病毒,一开始也想向E…MAIL病毒的方向延伸,但后来在写作的过程中,却渐渐地把女鬼病毒的因素完全抛弃了。

  关于皇后的内容,1945年同治皇帝的陵墓被挖开,皇后被发现保存完好,而后又惨遭剖腹的这一段情节,我是从岳南先生纪实性的《日暮东陵》里看来的。这一件事应该是真实的——皇后的遗体的确没有腐烂,完好无损。两年多前,当我看到这本书里关于此事的记载时,我被大大地震撼了,也许这的确不可思议,但这是一个写小说的好材料。所以,我曾经写过一篇关于此事的小说,但不是恐怖小说,只是一个带有聊斋内容的人鬼相恋的爱情故事罢了。当然,《病毒》中从皇后的遗体被带到了上海那段起则纯属我的创造。现在,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皇后阿鲁特氏的遗体应该还躺在清东陵的同治陵的地宫里,所以,“她在地宫里”这句话倒的确符合了事实,只是不知道现在她的遗体是否还保存完好。

  关于病毒的结尾,可以说是没有结尾的结尾,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一个大致的轮廓的。这个故事是从冬至开始的,到清明结束,跨越了中国人许多传统的节日和西方的一些节日,如果再写下去,恐怕就要到第二个冬至了。留一个小尾巴,让大家自己想象去,也许这就是中国画里所谓的“留白”,故意空出一大块的空间,把想像的余地留给看画的人。

  通常来说,当你突然发现你所爱的人,甚至与你亲密接触的人竟然是一个魔鬼,这时候,你可能会感受到巨大的恐惧,我想大概这就是恐怖小说里一再出现的内容。这世界上的确没有所谓的终极恐怖,但这种恐怖甚至要比夺取你的生命更能让你颤栗。其实,《聊斋志异》里大多数的男主人公亲密接触的多半是狐仙和女鬼,而这些狐与鬼多数以人的面目出现,甚至是你所熟悉的,你所爱着的人,也许这就是“脸”的象征意义吧。

  我从11岁开始读聊斋,四本的白话本,聊斋开启了我对中国古典小说的认识。聊斋其实是一种民间文学,蒲松龄不过是收集整理者而已,从当时把持着话语权的儒生们的角度而言,聊斋那些怪力乱神的内容完全属于“子不语”的范围,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但是,到今天,聊斋故事依然被人们阅读着,而那个时代的“经典”们又有多少人在读?我不是说那些经典没有价值,相反,经典有经典永恒的价值,但同时,民间文学的价值也是永恒的。今天的网络文学,是可以定义为民间文学的,古时候创作聊斋故事的民间创作者们不过是在饭余茶后讲一个个故事而已,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获得报酬,或者博个功名之类的。而现在网上的作者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所以,民间文学的生命力是巨大的,不同的是,古时的作者们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而现在,网络却可以使作品和作者迅速地传播,可以说,网络是民间文学的催化剂。

  什么是恐怖?恐怖其实并不来自于我们眼睛所能看到的,耳朵所能听到的,恐怖的根源在于我们自身的心灵。每个人的心中都压抑着恐惧感,比如怕黑,怕各种怪异的声音,这源于人类的本能。第一,因为这个世界是无穷的,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完全地了解世界,总有一些我们所还未探索到的未知领域,甚至这个领域就在我们身边。我指的不是超自然现象,我是不相信超自然现象的,也没有宣扬超自然的意思,我指的是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的一切领域,都有一些内容有待于人类的发掘。而人类可以不断地发掘,却永远都无法完全解决,因为世界是无限的。第二,我们能否掌握自己的命运?在没有意外的前提下,今天的我们是有可能掌握的,但是,世界上的意外无处不在,相对于此,人类又是渺小的。泰坦尼克号的乘客们的生命系于船的设计,系于船长的指挥,系于一块巨大的冰山,最后是系于别人的救援,没有一样是系于乘客们自身的。这与超自然无关,因为人类面对自然,甚至面对自己的同类,依然是脆弱的。基于以上两点,我可以说,恐惧无处不在,恐惧无时不在,《病毒》所要做的,就是要发掘出你心灵深处最原始的那种恐惧,就像是发掘一座古墓中的骨骸,请原谅我这样的比喻,因为恐惧多数时候就是一具骨骸,当你内心的大门被某种力量打开时,这个骨骸就会得到复活。

  我不喜欢那种写荒郊野外,古墓或寺庙里的恐怖故事,因为那会产生距离感,一旦产生距离感,就很难对读者的心灵产生冲击。真正好的故事应该发生在我们的身边,还是那句话,恐惧无处不在,恐惧无时不在。所以,我在《病毒》中写了许多上海的街景与真实的地名,如果你有上海的朋友,也许你到过其中的一些地方。特别是那尊普希金雕像,在靠近上海音乐学院那边。

  看过许多关于网络文学的评价,主要集中在两点。一、网络写手大多是写心情故事的高手。二、网络写手大多缺乏说故事的能力。我想以我的《病毒》来打破这种对网络写手的偏见,网络文学也可以有很好的故事性。我想,我可以通过写类似的作品来提高自己说故事的能力,以及自己的逻辑思维。但是,故事性绝不是惟一的,如果仅仅只有故事性的话,那么只能算做是地摊文学,有的朋友说《病毒》某些地方不太恐怖,倒有一些诗意。我觉得这很好,恐怖的诗意也是我所追求的意境,故事也应该有故事的美感。如果纯粹是讲故事,就如同一个人只有骨骼而无血肉,恐怖是很恐怖,但应该被送进坟墓。好的故事是有血有肉的,诗意就是故事的血肉,这样的话,你才会喜欢她,谁不喜欢一个丰满的,有血有肉的人呢?

  中国大陆一直缺乏好的恐怖悬念小说和推理小说,我认为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先不提欧美的斯蒂芬·金,单就是日本的推理小说也自成一家,几十年来出现了许多经典作品,直到《午夜凶铃》和《催眠》等。难道我们连近邻的日本都不如吗?其实,世界上最早的推理小说出自于中国,也就是包公的断案小说,好像宋元的南戏和杂剧里就有包公故事了。而聊斋则是我们民族丰富的想象力的体现,中国人是世界上最有想象力的民族,而且我们有着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还有广阔的民间故事作为汲养,我们有能力写出最好的推理、悬念、恐怖的小说。如果说一定需要我承担什么责任的话,我想这就是我的责任。

  以上是一些片断的感受,零零星星地写了一些,也许毫无价值,权当是给两个月创作时间的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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