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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内步法大乱,自己全身向雕像撞过去。冲力太猛,好像要扑过去抱住似的。他身体庞大,撞得雕像动摇,松明从大理石雕的女神手里掉了下来没有落在地面上,恰恰落在吉野内头上。想必他脑袋上涂的是完全油性的发胶,转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
吉野内上半身被火焰包围着,一边痛苦惨叫,一边向游泳池跑去。他巨大的身体望空跳起,径直掉进游泳池里,激起一股巨大的白色水柱。
由纪子喘了口气,注意到我在看她,僵硬地微笑着征求我的意见:
「不去救他行不行?」
「当然可以。」
一点都不会良心不安。
「那副德行也死不了的。先保护自身要紧。」
「知道了。」
「尽量跟玛丽安和露西安她们呆在一起就比较放心了。」
这样一说,不等凉子露出讽刺的意思,由纪子先显出不安的表情:
「要说呆在一起岸本警部补在哪呢?」
「那边呢,那个白痴。」
凉子呸了一口。抬眼一看,草坪和森林的交界附近,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左右乱蹿。果然是岸本。他似乎自得要领,正打算逃避战场,却有一头狮子在他周围绕来绕去。
「喂,你还怕超声波发生器不?有办事就上来啊!」
岸本正腆着脸乱挥超声波发生器,不知哪飞来一颗子弹,恰恰命中发生器。
岸本脸上的肌肉俨然作响。
他战战兢兢地将目光投向超声波发生器上面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零件都掉出来了。
狮子吼声直刺鼓膜。岸本好巧不巧,正好把超声波发生器扔到狮子头上。
「哇~哇~~~~!」
格利高里二世对无处逃遁的岸本不胜厌恶和轻蔑地说:
「啊,真是丑态百出,连收进录像的价值都没有。赶紧让狮子吃了算了!」
我看到他摆了摆过多赘肉的肥手。具有扭曲的审美观、欣赏屠杀的嗜好,还有巨富和权力他具有古代尼禄和卡尼古拉这样的暴君的性格特征。
岸本逃,狮子追。
好像小猫追香肠一样的情景,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可惜不能放任不管,我急忙向上司进言:
「岸本会被狮子吃掉了呀!」
「自然法则,真的很严酷啊~」
「不是这么说,必须得救他呀!」
「嗯?」
「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啦!」
「才不是疑惑呢。我可不想救他,要是不管的话,怎么才能找个正当借口呢」
以上我都置若罔闻,向岸本跑过去。说真心话我才不想积极救他呢,可是也不想一回日本就遭岸本父母的憎恨指责。虽说我没见过他们,想必人家很为宝贝儿子自豪哦!
我一边跑一边开枪。虽然没有打中,本来已经咬住吓傻了的岸本裤脚的狮子,也被这一枪惊得跳开一米,转过头来瞪着我。目光相遇,我着实有些胆怯。不过多亏了超声波发生器,那头狮子嘶吼着伏下身去。可是,远处又有三头狮子冲我跑过来。
这时候,凉子清脆地喝道:
「Pape Satàn,pape Satàn aleppe!」
之前凉子已经告诉过我,这是《神曲》里记载的迷之咒文。虽然含义不明,最多只是文学上的问题罢了。狮子的饲主很有可能给这句话赋予特别的含义,用来训练狮子是吉是凶么
结果立刻揭晓。
狮子都不动了,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静止的画像,全都停在原地,一个接一个地乖乖伏身到草坪上。我从这些猛兽的表情上观察到敌意似乎消除了,小心翼翼地靠近岸本,把瘫软如泥的紧身癖揪起来。
「得、得、得救了」
似乎在岸本气绝前的片刻把他拉回现实了。
「您早就成竹在胸了吗?」
我这一问,上司得意道:
「早就说了嘛,我下的赌不会输的。」
「再说,反正赌注是岸本对吧。」
「就是就是。」
被当作赌注的岸本瘫坐在草地上,哆哆嗦嗦地环顾那些狮子。确信自己的安全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贴在脸上:
「啊,露儿,多亏了你我才得救啊!」
「什么东西?那奇怪的人偶?」
「‘紧身衣战士露儿’的护身符呀!」
「啊?!」
「这可不行啊,泉田兄,你竟然忘了‘紧身衣战士露儿’」
「什么不行?」
「这有违Otaku的道义!」
「我才不是Otaku!」
「你就好好承认了多么轻松啊。」
「根本与事实相反,我承认个头啊!不说这些,你赶紧躲起来去。只要记住刚才的咒文,没有超声波发生器狮子也不会袭击啦。」
我在心底下了决心一定要从这个岛活着出去怎么能在这个跟「Otaku of Otakus」同样变态的地方被杀呢!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我泉田家的列祖列宗了虽然我家也没什么有名气的祖先啦。
扔下岸本,凉子和我直接挑战「好莱坞之王」。
我估计,格利高里·加农二世的私人兵团三十分钟以内就会失去战斗力了。本来,狮子才是战斗主力,现在它们偃旗息鼓,就靠这些虐待狂变态张牙舞爪了就凭他们可对付不了世界上最强的两位侍女。
同样大理石砌成的外部楼梯通向阳台,凉子沿楼梯疾驰而上。格利高里二世左右的保镖刚刚用手枪瞄准,一个人的右肩就被凉子打中,另一个人的大腿也被我开了个洞。凉子只用了一发子弹,我第二发才打着,天分到底还是有差距的。
我们一上阳台就看到摄影师抱头鼠窜的背影,扔下格利高里二世孤家寡人。凉子英姿飒爽,凛然站在气球男面前:「还有话要说么?要说就快点!不过可没有律师哦。」
「多米尼克和我,对你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格利高里二世跟昨天一样,还是披着浴衣的打扮,从躺椅上一边站起来一边说:
「多米尼克想让你活着。我不满意这样。」
「就那么恨我,非要把我杀了?」
「不是的!」
「那为什么?」
「我要爱你!所以希望你死掉!」
「?」
「我只能爱死掉的人。」
格利高里二世表情空虚地干笑着,舌头也徒劳地转了一圈:
「只能爱死掉的人,这也不是我的罪过啊。对活着的男男女女的爱情是正常的,除此以外都是异常,这是愚昧的凡人的偏见。我一直深受凡人偏见之苦,人权遭到侵犯啊!」
要说到侵犯人权啊
「我才是被害者、牺牲者!上帝创造我的时候,就赋予我「只爱死人」的特点,都是伪善的世俗社会和虚伪的法则,害我不能按照自然的心愿追求爱情!」
犯罪越恶劣的越会找借口蛊惑人心,无论什么行为都能解释成向「不公正的社会」表示抗议,几乎真能让人产生误解。
「犯罪者本身才是牺牲者,都是社会之恶!」这种「智者言论」我已经听过不下百次了。不过,今次也算是这种言论中首屈一指的了。我眼前这个肥胖臃肿的恋尸癖,他还觉得自己是上天派来的使徒呢。
格利高里二世空虚的视线投向我: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雇佣吉野内、加户、井关他们吗?」
正是。我想知道他们有什么连接点。
「告诉你吧。那三个人有跟我类似的爱好!」
「什么?!」
「日本那种伪善死板的社会容不下他们。加户只喜欢六岁以下的幼女;吉野内喜欢把对方掐死、打死,也都是爱情的表现;井关不用剃刀把对方切碎就不能满足。这三个人都在我面前实际表演过哦!」
我被一阵忍无可忍的呕吐感窒息了。他们不止是岸本那种的「Otaku同好会」,根本就是日美两国变态结成的同盟军。
凉子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即使是她,也不得不经过一番恢复冷静的程序。
「原来如此,难怪吉野内他们要跟暴力团体勾结。在日本,只有暴力团才有可能满足他们的兽欲了。这就是你们之间的桥梁纽带啊。」
原来如此。暴力团想必是购买格利高里二世制作的变态杀人录像带,在日本国内流通的重要代理。吉野内三人就是利用这条管道逃出日本,获得格利高里二世的庇护的。跟暴力团体交情深厚的政治掮客有得是,说不定都是他们从中斡旋的。
我突然想起来,来到温哥华以后,凉子手下最初的被害者「高山总领事到底也是你们的同伙吧?」
「高山?」
答话的不是格利高里二世,是凉子。「高山?那家伙不是啦。光喜欢穿穿女内衣的下等变态,不会被这些家伙纳入同类的。跟他们比起来,高山还算得上三流的道学家呢,不值得处死。」
也不知道高山总领事听说这番评价会伤心还是安心呢,这还真让人费解。
「不管怎么说,你们杀人、损毁尸体、绑架监禁、使用毒品和别的一大堆罪名,法律会制裁你们的。人类社会绝不会宽赦你们!向你们热爱的神乞求灵魂的救赎去吧!」
格利高里二世不满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什么法律、道德,都是保护那些没本事的俗人的,凭什么要我们遵守?」
牵强的狡辩。这男人撑起的一副气球皮,到底还是薄得不堪一击。
「强大的国家和民族,就可以凌驾于国际法之外。个人也是一样的!」
凉子呼出一口气:
「可别再多话了哦,气球男!」
「气球男?你说谁?」
「说你呀。再说的话,我就忍不住要实践一下我一贯的哲学理念了。」
药师寺凉子终于明言了「假装正当防卫,看不顺眼的家伙统统射杀,这才是当警察的真谛!」
格利高里二世突然发出怪声,身体尽可能的缩小,也怪难为他的。我们刚要追,子弹随着枪声从我和凉子中间飞过去了。凉子从左肋下突出枪口,反击对方。
一个男人右肋被击中,惨叫一声躺倒了。鲜血喷涌而出,像小蛇一样从捂住伤口的手指间蜿蜒而出那是刚才在阳台上拍摄我们的摄像师。
「真没种。不想把自己的丑态拍下来卖卖?」
凉子冷笑着转过身来,刚要跨步又立住了因为看到了另一个人影。
多米尼克·H·雪野站在外部楼梯的入口上。同伙已经被歼灭殆尽,她还能从容不迫地微笑着。
「哎呀,格利高里二世溜了?」
「马上就捉回来了。不过,也没必要再抓那种货色了,只要抓住你这个主犯就行。」
「你抓得到吗?」
看到多米尼克的笑容,凉子似乎又注意到一件事:
「像你们这种生意,自然是有顾客名单的喽?」
「有又怎么样?」
「给我。不管是哪国有权有势的人,我都要撕下他的假面,让他站在法庭上暴露于天光之下。」
「哎呀,真意外。难道你也是法律和正义的使者吗?Miss药师寺?」
「才不是呢。我就是想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丢光老脸痛哭流涕的样子。你们也有日本顾客吧?」
「当然。」
「那我就更要弄到手了。」
多米尼克观察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