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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件事一直让我感到很不可思议,我随身带在身上的护身符里面,有一张妈妈为我收藏的脐带书,上面明明写着我是大正十一年出生,而户籍誊本的出生年月口却是大正十二年,所以实际年龄应该是二十九岁的我,却变成了二十八岁。
有关年龄的问题先搁在一边,妈妈在我七岁的时候过世、从此之后,我前半辈子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倏然中断。不过,这并不表示我往后的生活很悲惨。
妈妈死后第二年,养父再娶一个新太太,她和妈妈不一样,身材高大,开朗爱说话。前面我说过养父是心胸宽大的人,妈妈死后,他便负起养育我的责任,供我上学,直到商校毕业。
商校毕业那年,我和养父吵了一架,便离家出走,搬到与朋友住在一起。
家,已经被无情的战火摧毁,养母和弟妹们也不知去向。我四处打听,才知道造船厂遭到空袭的时候,养父被炮弹的碎片击中不幸身亡。屋漏偏逢连夜雨,以前上班的那家公司也倒闭了,何时会东山再起已不得而知。
走投无路之下,幸好学生时代的朋友介绍我到一家战后新成立的化妆品公司上班。这家公司的业绩并不特别好,但也不至于支撑不下去,至少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可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销。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那件事,使我灰色的人生加入一点红色的色彩,或许我现在还过着穷苦平凡的日子。但也因为这件事使我一脚踏人目不暇给的离奇冒险,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世界里。
事情的先兆是这样的。
我永远不会忘记去年(昭和二十X年)正月二十五日早上大约九点左右,我刚到公司,课长就将我叫到前面,盯着我的脸说道:
“你早上听过收音机吗?”
我口答有,于是课长又再问我:
“你的名字确实就是辰弥吧!你父亲的名字是不是虎造?”
今天早上的广播节目和我、我养父的名字有什么关系?我一方面觉得狐疑,一方面回答课长“是的”。
“那就没错,果真就是你,有人在寻找你喔!”
课长接下来的话让我感到很惊讶。根据课长的转述,今天早上收音机里的寻人时间有人寻找寺田虎造的长子寺日辰弥,如果有人知道寺田辰弥的下落,请通知下列住址,如果寺田辰弥本人听到广播,请直接前来会面。
“我已经将对方的住址记下来了,你知道是谁在找你吗?”
课长的记事本上写着“北长狭通三丁目、日东大厦囚楼诹访法律事务所”。
我看了这张纸条,一股无法言喻的怪异感油然而生。我现在的身世跟孤儿没两样,受到战火蹂躏的养母和弟妹们或许还活着,但我不认为他们会委托律师透过广播寻找我。如果养父还话着,或许有可能想到我无依无靠很可怜,而大费周章寻找我,但是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呀!
正当我迷迷糊糊遐想的当儿
“总之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有人寻找你,如果不理会,似乎不大好。”
课长一再鼓励我,并且主动放我半天假,要我马上去看看。课长会这么做,大概是他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因而对结果感到很好奇吧!
我一方面有如坠人五里雾中般不知所以,另一方面感觉自己遽然变成了受重视的人物,有些飘飘然。于是依课长的建议旋即离开公司,带着一丝期待和些微的不安,来到北长狭通三丁目。日东大厦四楼的诹访法律事务所。站在诹访律师面前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哦!电台的广播真有效,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应了。”
诹访律师是一位皮肤白嫩,体态肥胖、斯文有礼的人,使我暂时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我曾经在小说里看过恶劣律师的描述,所以一路上忐忑不安,担心对方会不会耍些什么阴险的计谋。
诹访律师简单地问了我养父以及我过去的经历之后
“寺田虎造是你亲生父亲吗?”
“不,他不是我生父,我母亲带着我跟他结婚,但是我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哦,这么说,你很早以前就知道罗?”
“不,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生父,大约在妈妈过世的前后才隐约知道真相,确实的时间我已经记不得了。”
“你知道你亲生父亲是推?”
“不知道。”
我还记得当时我发觉寻找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亲生父亲时,骤然感到很紧张。
“你去世的母亲和你的养父,都没对你提过你生父的名字吗?”
“从来没有。”
“你母亲在你年幼时就去世了,所以没机会告诉你,但是你养父将你扶养成人,为什么没告诉你?他不可能不知道呀!”
此刻回想起来,的确是如此。养父非常爱母亲,所有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而他没告诉我的原因,恐怕是没有机会的缘故吧!如果我没有离家出走,如果我没被征召当兵,如果他没有被炸死,定会将真相告诉我的。
我说出自己想法,诹访律师也表赞同。
“这点我体会,不过,请你不要多心以为我怀疑你的身分,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世的文件呢?”
我想了一会,取出一个从小随身携带的护身符,谏访律师打开护身符,从里面拿出我提过的那个脐带书出来。
“辰弥——大正十一年九月六日出生——原来如此,但是这上面没写姓,难怪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姓。咦?这张纸是什么?”
诹访律师打开另一张日本纸,上面用毛笔画了一幅类似地图的图样,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张地图有何意义。象迷宫般不规则的地图上,四处写着“龙颚”或“狐穴”之类不像地名也不是人名的东西。
地图的旁边有一首诗歌,诗歌的内容似乎跟地图有关,因为诗歌里也有“龙颚”、“狐穴”等字眼。我会慎重保存这张不知真相的纸张,是有原因的。
妈妈还活着的时候,经常拿出这张地图,凝望着图上的某处。这时,她忧郁的脸上会倏地泛起红潮,眼眸闪闪发亮,然后她一定长叹一口气,对我说道:
“辰弥,你一定要好好保存这张地图,绝对不可以遗失,说不定有一天它会为你带来好运,所以你一定不能将它撕毁或丢掉喔!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要向别人提起。”我谨记妈妈的叮咛,随身带着这张地图。老实说,二十几岁以后,我已不太相信这张纸会带给我什么幸运了。然而我会一直带在身上,也许是我的惰性使然吧!薄薄的一张纸,放在护身符里面,又不会有什么大碍,也就懒得去管它。
但是我错了,就是这张地图对我的命运造成了莫大的影响。关于地图的详情,以后会有机会详细叙述。
诹访律师似乎也对这张地图没太大兴趣,所以我默默地将地图收回来,仔细摺叠,放回护身符里。
“我想你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人,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最后我还有一个请求”
看见我惊讶的表情,他马上解释:
“我希望你脱光衣服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脸倏地像喷火般通红。
这是我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小时候每当我去公共澡堂洗澡,或去海水浴场,或是参加学校的身体检查时,你们知道我有多么厌恶在众人的面前裸露身体吗?因为我的背、臀部还有大腿,有着纵横无数的伤痕,就好像被人用烧红的火筷烙印出来的恐怖景象。并非我自傲,我的皮肤宛如女人般白皙、细嫩,但是白嫩细致的皮肤上,紫色的伤痕会显得醒目恐怖。小时候,我偶尔会问母亲为什么会有这些伤痕,这时妈妈总会不明原由地大哭起来,再不然就是深夜作噩梦大哭不止,此后我就决定不再问了。
“我的身体跟你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对,如果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身上应该会有其他人模仿不来的记号。”
于是我二话不说;使将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光溜溜地站在诹访律师的前面。诹访律师很仔细检查我的身体,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的合作。这大概是你最不痛快的回忆吧!快将衣服穿上去,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你就是我要我的人。”
随后诹访律师对我说:“其实是有个人想找你,他的姓名我还不能告诉你,那个人是你的近亲,如果找到你,他想要领养你。这个人非常有钱,对你的将来大概不会有什么坏处。等我跟这个人商量过之后再跟你联络。”说完,他便记下我的住址和上班的地点。
就这样我与诹访律师结束第一次见面。带着些许狐疑的心情返回公司,我向课长致谢,并把事情的经过情形向他报告,课长一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哟!这么一来,你不就是富豪人家的落难公子吗?”
课长的话立即传迫公司上下,每个遇见我的同事,都当着我的面公子公子地叫个不停,真服了他们。
当天晚上我始终无法入睡,不完全是因为期待幸福而兴奋过度,虽然我是有那么一丁点期待,但是不安的心情大过于期待。
想起不幸的妈妈每每在夜深人静时作骇人的噩梦,还有我身上凶狠绵密的伤口,这些都难以使我有个快乐的梦想。
此刻有一种即将发生恐怖事件的预感,在我心中萦绕不去
恐怖的警告信
当时我对于与八墓村有关的恐怖传说全然不知情,更遑论知道自己的身世会与那个村庄结下不解之缘。读者们或许会认为仅凭着遽然而至的寻人启事就令我忧心忡忡、难以成眠,也未免大夸张了吧!
但是事情绝对不是这样,一般人都不大喜欢变化过于剧烈的境遇,更何况像我这样连未来都无法期待的人,内心会感到惶恐也是正常的。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希望就此撒手不管。
话虽如此,我却也不希望诹访律师的讯息就此中断,事实上正好相反,我引颈企盼诹访律师尽快通知我。这简直是自我矛盾的心理嘛!一方面害怕通知来到,另一方面通知没来又觉得很遗憾。
这种矛盾的心情持续了五天、十天,律师那边音讯全无。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我逐渐明了律师并未忘记这件事情。
当时我借住在朋友的家中,有一天下班回家,朋友的年轻妻子告诉我:“今天发生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呢!”
“什么怪享。”
我问她。
“有个怪人来这里打听你的事情喔!”
“打听我的事情是不是上回那位律师雇用的人?”
“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后来感觉好像不是,那个人看起来像个乡下人。”
“乡下人”
“对呀!那位乡下人的年龄我无法判断,因为他将衣领竖起来,戴着墨镜和帽子,不太看得清楚面貌,反正他让我感觉不太舒服就是了。”
“他问了些什么?”
“主要是你的品行及本质这方面,例如会不会喝酒啦,会下会偶尔发疯啦!”
“发疯好奇怪的问题喔?”
“嗯,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结果你怎么回答?”
“我当然告诉他没这回事,我还说你是一位非常温柔、亲切的人。我这样回答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