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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是让阿次在明处?”
“阿次?”杜旅宁笑起来,把望远镜递给俞晓江。“你认为,阿次会一直让李沁红监控吗?”
俞晓江半信半疑地接过望远镜朝外看,浓荫处,阿次依旧坐在轮椅上。杨思桐和荣初已经走了。
晓江没有发现异常。
“他习惯单兵鏖战,这是他的优点。”杜旅宁说。
“可是,处座,我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事。我们的小青蛇,不肯冬眠。”
杜旅宁的脸黑下来,他知道,一定是辛丽丽来了。
辛丽丽穿着红地绣银花高领、窄袖长袄姗姗而来,她的眼波迅捷地观察着医院的地势,为了来探望阿次,她特意打扮成了一个十足的富家少奶奶。自从在学校里和阿次分手后,两人就很难见面了,辛丽丽的相思欲望愈来愈浓烈,由于军统的“家规”森严,一条被命令“冬眠”的蛇,无法在光天化日下和组织里的任何人保持任何联系,她对慕次的爱恋永远无由消解。她在得知慕次受伤的消息后,五内如焚,备受煎熬,她无论如何都得要见他一面,哪怕是远远地看他一眼。
辛丽丽的痛楚在于她还有爱,还有梦。
“阻止她。”杜旅宁说。“已经够乱的了,我不想再看见无味的儿女情长,我需要她长远的效力,她这样做,等于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侦缉处所有的人,也包括共产党。”
“丽丽是性情中人。”
“这不是她渎职的借口。”
“我去吧,处座。”俞晓江郑重地说。“我是女人。”
“好吧,注意分寸,小心点。”杜旅宁说。“李沁红,她不是女人。”
杜旅宁吩咐完后,起身出门,随从替他披上风衣,他们匆匆下楼,上了吉普车,很快消失在繁华的马路上。
俞晓江从楼的侧门走向医院的住院部。
李沁红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凭借着女人敏感的直觉,认定春和医院有问题,虽然她没有任何证据。
她有她的理论根据。
“电话辨音”一事,刚刚了结,“铆钉”就神秘的人间蒸发了,这不可不谓一疑。共产党召开特委会议,必须要有一个固定的会址,去酒店,明目张胆;去舞厅、麻将馆不宜保密,更无安全可言;去私人会所,哪一个社会贤达会冒这种风险,把私人会所租给一些来历不明的人;那么,去医院呢?
她曾经消除过对杨氏兄弟的怀疑,可是,现在,她疑窦丛生,怀疑又起,她不肯撤回对杨慕次的监控,并以此为诱饵,孤注一掷钓大鱼。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丛锋来了。
丛锋在阿初的家里憋了将近一个多星期,他完全和地下党失去了联系,荣华已经牺牲了,唯一能联系到的同志就是杨慕次,特委会议召开在即,他如果再无法和地下党取得联系,他将无法完成使命。
阿初警告他,说医院里到处是特务的暗哨,如果冒险前往,很可能掉进陷阱。但是,时间紧迫,容不得自己再等了,他先是去了梅花巷,犹豫再三,没有进去,转身就坐黄包车到了春和医院,丛锋横下一条心,今天一定要找到联系人。
纵是刀俎在前,游鱼也视死如归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拉他的黄包车夫就是侦缉处特情组成员。丛锋同一时间段出现在两个敏感地点,他的可疑之处,已经不容置疑了。
当李沁红接到特务的消息后,喜出望外,这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收获。
“通知侦缉处的高队,立即到春和医院配合抓捕行动。只要这个嫌疑人跨进杨慕次的病房一步,就立即逮捕。”李沁红发布命令。
“也,也包括杨副官吗?”特务问。
“当然。”李沁红声音脆冷。“我会亲自逮捕这个共党,到时候,我要拎着他的人头,去问问他的老师,这个人该不该死!”
小特务一脸茫然。
夏跃春返回医院后,直奔慕次的病房,他没有看到病人,自然,也没有找到丛锋。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私下里把医院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寻到丛锋的踪迹。
他万分疲惫地回到院长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喂。”跃春有气无力地说。“阿初啊,我这里没人。”
“你再找找,他肯定到了。”
夏跃春放下电话,把院长办公室的窗帘全拉下来。他像匹骆驼躬着腰在窗子面前来回走了两圈,拿起电话:“绝对没来。我保证!他来了。”
“什么?”
“他来了。”夏跃春的目光凝聚在窗外的草坪上。
“截住他,我就来。”电话断了。
夏跃春扔下话筒就往外跑。
此时此刻的杨慕次与丛锋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怎么办?
丛锋此际就像一枝风标,他走向哪里,几股风就会在瞬间合股冲袭而至。危险已然降临。
“阿次。”辛丽丽看见了慕次,她跑过去。
慕次的手心沁出冷汗。
“丽丽。”
“怎么了?”丽丽半蹲下来,仰视他。
“帮帮我。”慕次决定冒险了。
“你说。”
“你向前看”
丽丽抬头向前看,冷不防从身侧走来一人,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叫你好好看着少爷,你没听见吗?”一个女人把慕次的轮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丛锋狐疑地看着两个女人的背影,从慕次身边走过
俞晓江推着轮椅走向另一僻静处,慕次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问号?无数个关键词。俞晓江到了,那么,杜旅宁也就到了。丛锋现在的目标,一定是自己的病房,他去了自己的病房,自己还回得去吗?
正思想,没提防,俞晓江用力一倾,慕次直接从轮椅上跌落,倒在草地上。由于地势低,树荫浓,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辛丽丽咬着自己的手指,禁止自己出声,她也没敢去扶慕次。
“说,谁约的谁?”俞晓江问。
“我。”慕次说。
“不是的。”丽丽欲解释。
“不要解释。”慕次制止丽丽。
“那就照规矩来。”俞晓江冷酷地说。她扶正轮椅,向丽丽伸出手来:“你的枪。”
丽丽看着慕次,慕次把左手背平放在轮椅的扶手上。丽丽从精致的皮包里取出一只镀金小手枪,她交枪的时候,恳求地说:“老师,他身上有伤。”
俞晓江面无表情,直接把枪柄砸在慕次的手背上,这一次,丽丽喊出来了。
血从慕次的手背上渗出
“没有下次。”俞晓江把枪扔还丽丽。“别忙着出售自己,设身处地为他人想想。”
两分钟后,丽丽脸色苍白的离开了草坪。
俞晓江却推着慕次走向住院部,慕次的病房。
慕次的衣襟下藏了丽丽的枪。
丛锋镇定自若地走进医生休息室,过了一会儿,他穿着白色大褂、戴着口罩,走出来。护士站内,两名护士正在低头配药水。
丛锋走过去,看了看挂在护士站里病人的名字和床号,他清晰地看见慕次的床号主楼右旋处二楼十九床。
他顺手拿了桌沿上的听诊器,继续往前走。
楼道里,有一名护士从房间里出来,她轻轻关上门,步履轻盈地跟上了丛锋。丛锋上了二楼,护士也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丛锋走到十七床至十九床的走廊上,突然停止了步伐,而是转过身来,向护士走来。护士礼貌地对他微笑。
“您有什么需要吗?”李沁红主动开口,一脸温情。
丛锋迅速打量了护士,她大约三十七、八岁,没有化装,穿一件白色护士服,腰带平整,戴着蝴蝶结头花,仪表端庄。
是自己多心了。丛锋想。
他大大方方地走到李沁红跟前,说:“你的内衣领边和袖口露在护士服外了。”
“哦。”李沁红下意识地开始整理衣襟。
“护士应该给病人留下整洁、干净的印像。下次注意。”
“是。”李沁红低下头。
丛锋低头看见她穿的鞋子,那是一双还没有来得及换的皮鞋,鞋皮铮亮,闪着光。
“你应该换上护士鞋”
“我的护士鞋昨天洗了,还没晾干”李沁红微笑。“您请”她有礼貌地请丛锋先走。
丛锋不再犹疑。
他走到了病房门口挂着的十九床的门牌前。
李沁红瞬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眼前这个人一定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没有看错。
丛锋的手已经握紧了十九床病房的门把手。
李沁红的手伸进了护士服的口袋,等待他推门的动作。
第二十八章间不容发生死际
“等一等。”夏跃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等一等。”夏跃春由于奔走的速度过激,整个人在过道上滑倒了。
丛锋回头一望,他望见了护士小姐手里握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着自己的胸膛。
“把门打开,特委同志。”李沁红逼近一步。
“您误会了”夏跃春有些狼狈地爬起来。
“没用了。夏医生,他已经打开了一扇他不应该打开的门。”李沁红说。“还有,夏医生,你并不擅长表演,你这样鲁莽地冲进是非之地,非常不明智。”
“您听我解释。他是我同学。英国同学。他”夏跃春突然打住了话头,因为告诉李沁红,来人是英国同学,无疑是告诉她,来人刚从国外回来。错了,不该这样讲的。
“夏医生,谢谢您对我提供新的、有价值的线索。”李沁红说。“那么,我应该称呼你一声,特使先生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丛锋说。
“把门打开。”李沁红下命令。“你会懂的。”
丛锋此刻别无选择,他机械地打开了门
李沁红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因为她还是有不祥的预感,直到她看见杨慕次的脸,她脑海里紧绷的弦总算松了下来。
“进去吧,特使先生,杨副官已经等不及了。”李沁红一把将丛锋推了进来,然后,用枪口示意夏跃春也进来,随后,她关紧了门。
“谁?”她发现病房内木制屏障里有动静。“出来。”
木制屏障被推开,她看见了俞晓江。
俞晓江穿着整齐、洁白的护士服,脸上漾着一抹笑意,当然,笑意里渗着某种莫名的寒意。
俞晓江的出现,令李沁红大感惊异。
“李组长,久违了。”俞晓江说。
“意外,真是意外。”李沁红肆无忌惮地笑起来。“你们的手也伸得太长了,杜旅宁没有教过你吗?强龙难压地头蛇。”
“我想你误会了,我是来帮助你的。”俞晓江很从容。
杨慕次冷静地坐在轮椅上,他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他私藏的枪,此刻正握在俞晓江的手上。
他只所以冷静,是因为他有了“新发现”,虽然他不能确定俞晓江是何意图,但是,他选择暂时沉默。
“临危不惧,临难不苟。”李沁红围着慕次的轮椅转了一圈。“杨副官,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到底是勇敢?还是愚蠢?你不想跟我解释一下吗?解释一下,这位共党特使怎么会在你的病房里出现?”
“请等一下,请允许我讲话。”夏跃春抢着说话。“这一位是英国华侨丛锋先生,他是医学博士,是我的同学,是我请他来给杨先生会诊的,是的,就是这样。你们都误会了。”
“误会?夏医生,你知道,你这位朋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