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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张凹那如鱼得水,他越加信任我,我越加忠心于他,他的要求指示我都能完美地完成。猪头不太乐意,他现在被派到业务部,需要一家家去找订单,我倒安享清福,睡大觉拿工资。猪头对我虽不太和善,却也无可奈何,某些时候还对我卑躬屈膝。为我提皮鞋这些小事我一般不让他做,他只要跟在我后面少说话多干事就成,包括我留了几笔款子,发了多少工资,他只许看不许发表意见。当然,一般情况他连看的资格都没有。张凹已经信任到连某些账目都让我亲自去做,这反而让我产生担忧,哪天我反戈一击,把厂子弄到自己名下,他是不是怪我骂我人渣呢?
张凹小情人让猪头带信来,要请我吃饭。我说花灰发我好久没去见了,不要担惊受怕。猪头说人家一片好意。我只好答应,是好意我就不推辞了,歹意的话,我可不是吃素的
我一直觉得跟王翠长相颇似,猪头也这么认为。王翠就是张凹的小情人,也就是花灰发的老婆,这其中的关系挺复杂。王翠请我吃饭也是这个目的,她开诚布公地问我肚脐眼是不是有个洞,我说废话,没有洞不叫肚脐眼。她说,是我表达错误,她的意思是我的肚脐眼是不是比别人多一个洞。这个我倒没仔细研究过,洗澡的时候我也不搓肚脐眼,只看到黑乎乎的东西,那大概就是肚脐眼。王翠这么一说,我立刻跑到卫生间脱下裤子才发现脱错了地方,肚脐眼不该长在裤子里。我便脱下外套,内衣,一捏,还是一个洞啊。我隔着门喊,没错,我就一个肚脐眼,王翠“哦”了一声说,那就不对了。
我穿上裤子,不对,是套上背心,这时我发现镜子里我的肚脐眼旁竟然还隐藏着一个小洞,说洞有些夸张,其实应该算是一块疤。我惊喜地提着裤子跑出去喊,有个洞有个洞,你看就在这里。我指着肚脐眼,猪头和王翠都过来围观,他们一边看一边赞叹道,果然有个洞哎!我指着那块疤问王翠,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洞,我才发现的,太隐蔽了,偶然才发现的。王翠看了半天说,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这个,我妈只告诉我丢了一个男婴,生的时候,接生婆不小心剪破了脐带,那孩子疼得死了过去,接生婆说将来有后遗症的,于是我妈依依不舍丢了他。
你说的是我吗?是我吗?我怀疑王翠说话的真实性,她这明显是瞎掰,遗弃小孩还有正当理由,她是看我跟她长得像想认我做个弟弟吧。可是她怎么能猜出我肚脐眼还有一块小疤呢?这事挺蹊跷,我抓住猪头厉声问道,你跟随我一起洗过澡,有没有发现过这块疤?猪头被我拧着,神情扭曲,他委屈解释,我哪有兴趣观察你的肚脐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洗澡我都把目光投给按摩小姐身上的。
说的也是,我这块隐蔽之地想必不太可能被人先期发现,连我自己才偶然注意到。王翠如此一分析,初步推测还真有几分真实度。我追着她问,还有什么特征?
王翠想了想,脸泛起红云,语焉不详又说话吞吞吐吐。我急着直掐她肩膀问,你倒是说啊,有啥好害羞的,我们都快成姐弟了,尽管告诉我,我来查看一下。我做好松开裤带的准备,王翠不好意思说的地方大概就藏在裤子里头。
我妈说,弟弟生下来时,乳头被蜡烛烫了一下,留了一个小疤痕。
嗯?我疑惑起来,小小年纪连乳头都惨遭不测?如果真的话,小花、小红、小雪们怎么没发现呢,难不成是极度隐蔽的地方?
为了那个希望,我脱去外套,背心,仔细一找,还别说,这块疤痕就藏在一小撮乳毛里,它欢快地向我示威,又跟我捉迷藏。我轻柔地抚摸着它,自言自语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爹妈,我来找你们了。
为安全起见,我又问王翠,还有其他什么特征么?
王翠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想了好长一会儿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接生的时候,剪子碰到大腿,应该有块烫伤。我欲哭无泪,立刻严辞制止王翠的继续思考,我含着大难不死的泪光抽泣道,不要再说了,自小我就命运多舛,在生死边缘上行走,我不能再受到刺激,以上种种加上我们的外貌足以证明我们是亲姐弟。我说着就往王翠身上靠,她抚摸着我的头颅,爱怜地说,无计弟弟你受苦了,做姐姐的没照顾好你呀。
我说,没关系,这不怪你,你要照顾我,估计我还得被刀戳几回,你比我大不了几岁,自己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走,咱找亲妈去。
王翠一听我说“妈”这个字,脸色就很不好看,她低头不语,我跟着问,难道你也是被妈抛弃的么?
王翠流了几滴眼泪,痛苦异常地对我说,不是的,咱亲妈亲爹都走了。
第三部分 复仇诺曼底情人的黑色幽默(5)
怎么回事?快告诉我真相。还有这种事,抛弃儿子,没有和儿子相认父子团聚就想一走了之?没那么便宜的事,抚养费,教育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接生时医疗事故赔偿费,一样不能少。
不是走了,是死了王翠一说到死就泪流成行,我也痛苦无比,这下算是债无头冤无主。
是怎么死的,还有你跟花灰发、张凹到底是什么关系,把详情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唉王翠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姓王。她说。
我知道,你姓王,我也该姓王,后来我改姓章,我想知道前面的故事,对了,朱大春呢?
我们姐弟俩旁若无人的煽情,朱大春这时不见了,我想他是回避了,这个大孬种现在脑子越来越好使了,知道避开人家的感情私处,自个儿跑到外面溜狗去了。透过窗玻璃,朱大春牵着一条大狼狗,俩畜牲一边散步一边交谈什么,朱大春仿佛还抹着眼泪,他一定为我们惊天地泣鬼神的家庭故事而震撼,可那条大狼狗仿佛不为之所动,这个家伙连畜牲都不如。
事情是这样的。
啊,嗯,咳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哦,哈,哟
怎么了你
是这样的
哪样的,接着说啊你
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王翠和花灰发结婚后就争吵不断,他们通过媒人介绍,没有丝毫感情基础,所为之事也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你爱吃这个我爱吃那个,你喜欢喂猪我喜欢散步,你喜欢打麻将我喜欢看言情剧,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一天他们争吵后,王翠赌气说去合肥边打工边寻找失散多年的弟弟,她通过小道消息证实,一个与她长相颇似的小男孩去了合肥。王翠当然不会真的去找什么弟弟,那么渺茫的事情她不情愿浪费时间,说逃避争吵和避开那副面孔才是真实目的。
到了合肥人生地不熟,首先得生存下去,碰了几次壁之后,王翠到张凹的单位里应聘操作工,张凹本来就是花花公子一名,喜欢拈花惹草,猎捕美貌女性,对少妇他也不放过,看到王翠他咽了些口水说,你被录取了。王翠当时很纳闷,我啥都没说呢。张凹的哲学是,你不说话比说话的那些人都有魅力,不录取你录取别人那是天理不容。
王翠因此得到张老板各个方面的照顾,他亲手教王翠如何清洗酒瓶,亲手教她如何把酒精和自来水兑匀,在工资上,张凹更是给予特殊照顾,每个月都是王翠拿的奖金最多。傻子都知道老板的居心叵测,王翠心里明白,除了增强自我防范意识别无二法。可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阴险的猎人。张凹逐渐让王翠做些财务上的工作,借以笼络她的芳心,这份工作很容易与老板接触。张凹那幢别墅一般不带女人进去,他多次让王翠去他那汇报财务情况,顺手帮他洗洗衣服。
纯真善良的王翠怎么经得起张凹的循循善诱,威逼利诱。那个夜晚,对账到很晚,张凹就邀请王翠留下来吃饭,他自己亲自下厨,身为老板,既然开口王翠怎么能拒绝。其间,王翠喝了几口啤酒,是张凹硬灌进去的,这之后她就觉得生活多么美好,身子像飘在半空中,原来腾云驾雾的感觉这么舒坦。再接下来,醉酒就为后续铺了一块奠基石,张凹强行占有了王翠。事后,张凹有些疑惑,王翠和盘托出自己已经结了婚,张凹恼羞成怒掏出一沓钞票让王翠滚蛋,后来他又立刻改变主意让王翠住进来,做他的情人。王翠不太愿意,自己是已婚人士,犯法的事不能干,可张凹容不得她拒绝,还说她丈夫的事由他去解决。王翠推断,若不是参与了财务上的事,张凹不会继续利用她。
第三部分 复仇诺曼底情人的黑色幽默(6)
花灰发后来果然找到合肥,从长江南路找到长江东路,从桐城路晃到蒙城路,找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找到王翠,他对她说,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上学还没上过四十九天呢,光走路找你就用了四十多天,快跟我回家。王翠看他可怜就说好,回家过日子吧。张凹不允许,他叫了几个黑种流氓把花灰发殴打一顿,把他脑子洗了一通,花灰发受到刺激进了精神病医院,从此安分守己,混迹于医院。
张凹把王翠软禁在别墅里,让她当自己的女佣,不允许她再插手财务上的事,王翠预感到自己被利用的时间不多了。
那咱爹妈呢?
我姐兴致勃勃说着她的故事,我对其中女主角父母近况更为关心,这将是父贵子贵,母荣子荣的关键揭牌之刻,我忍不住插话。
他们他们在九一年发大水时就被冲走了,当时我就成了孤儿,在父老乡亲的哺育下成长起来,已经很多年没见着他们了,据说他们死了连尸首都没找着。
怎么又是件无头案?我怎么就这运气,老是没一件好事光顾我,那他们长啥样呢?
我现在惟一好奇的只能停留在对他们外表上的探求,我和姐都是美人胚子,但父母长啥样我总不能也往好处里猜。
当然都是俊男靓女,在那个村子里他们是天造一双,首屈一指的漂亮夫妻。
那他们一定家庭背景不错。这是我多年来寻求未果的问题,它决定着我身份背后的血统问题,是人渣型还是贵族型的,要取决于父母他们的职业背景,个人素质,何况是美男靓女,更应该是白领粉领一族。
家庭背景还凑和着吧,爸是挑大粪的,妈是养猪的
我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任由我姐呼喊也不动半根手指头,这太对不起人了,我无论如何不再相信我和王翠是同根生,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下成吧。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俊男靓女的父母外形如此美好,却干着喂猪挑大粪的勾当,悲剧已经无法准确表达,惨剧还让人意犹未尽。
这之后我就不怎么打探父母的其他消息,人都被水冲没了我关心有什么用,与其虚无的等待奇迹倒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很快,我的结婚资金就到手了,张凹几笔扣点的款子被我截留在私人小金库里,本不打算动用这笔消费者赔偿款的,想想自己也是一名受害者,先垫上,结婚以后慢慢还也不无道理。每天陪着李雪出去散步,告诉她世界的美好,爱情的绚丽。她偶尔乐开嘴笑,我反而有种郁闷,谁说一个人的过去不重要,哪个男人不在乎女人的过去,一旦拥有了长时间面对了,就会用挑剔的眼光去审视她,她的不好,过去的现在的,就会一古脑钻出来,表面上我还不能有所反映,藏在肚子里又闷得很,甚至我在想,蒋小红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