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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享用美食,一边看书,伴随耳畔轻柔的爵士乐,困意一波波袭来,她眯起了眼睛,缓缓地睡了过去。
宁为谨上楼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幕:坐在窗口位置上的郑叮叮背贴着沙发背,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睡觉,手里的书搁在沙发的边缘,濒临掉下去的危险。
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穿了一身橙色的运动卫衣和九分牛仔裤,显得整体干净利落。尤其是她的皮肤,干净到不行,在光线的投射下,竟找不出一点瑕疵,头发很长,扎起的马尾挂在左肩膀上。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径直走向里面,经过她的卡座,他低头扫了一眼她的脸,刚准备走,听到“啪”的一声,那本在沙发边缘的书掉在了地板上。
郑叮叮及时睁开眼睛,竟然看见宁为谨站在自己面前,一时没反应过来:“宁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宁为谨俯身,动手捡起她掉在地上的书,递还给她,淡淡地说:“我有时候会来这里看书。”
郑叮叮接过书,这才想起,这家“非书店”离天水苑这么近,宁教授会过来看书也很正常,虽然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安静看书的男人越来越少,不过他这样学术派的教授显然是例外。
“真巧。”她微笑,“我刚去你家送货,回来的时候路过这里,就进来坐坐。”
宁为谨垂眸看着她,似乎对她多余的解释没什么兴趣。
郑叮叮被他看得有点尴尬。
片刻后,宁为谨点了点头,随即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拿出手机,低头翻阅短信。
郑叮叮的睡意没了,继续看书,偶尔回头,目光不经意地划过宁为谨。他的桌面上有一杯水,一支笔,手机和商务记事本,而他的腿上放着一本有些厚度的书,他微微低头,正认真地看书。
郑叮叮的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张扬地响起,她赶紧按下通话键,轻轻地“喂”了一声,惯性地看了一眼宁为谨,幸好他没有被她吵到,甚至连头也没抬,依旧安静,专注在自己的世界。
“你是郑叮叮?”一个成熟,态度直接的女声。
郑叮叮:“请问你是?”
“我是温梓馨的母亲。”
郑叮叮的心咯噔一下:“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她说话的同时已经站起身来,快步走向二楼的洗手间。
七分钟后,郑叮叮从洗手间出来,步伐缓而沉,神色比刚才凝重多了,坐回沙发的时候,她愣怔了很久,才消化了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
对方的确是温梓馨的母亲,她态度很直接,说话内容很不客气。
“梓馨说你一直很喜欢陈珣,他们分手后,你一直陪在他身边,为他加油打气,我想你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不过呢,有个事情你也许不知道,这次梓馨住院,做了全面体检,她的子宫有点问题,以后怀孕的几率很低,说起来这事和陈珣有关系,梓馨毕业前去医院做了一次人流,当时身体状况很差,手术出了点小问题,她痛得死去活来的,受了不少罪这事之前我们都没告诉陈珣,不过这些日子,他在医院陪她,也知道这个情况了,对此,他免不了自责。呵呵,我好像听说你和陈珣的关系已经定下来了?其实你们小辈的感情,做长辈的不该插手,但我认为你有知情权,你应该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以及,你要清楚陈珣和梓馨之间的关系,他们有四年的感情,虽然之前因为误会而分手,我也一度觉得他们没缘分,不过现在梓馨出事了,陈珣立刻赶过来照顾她,他事业心这么重,事情又这么多,却在关键时候愿意放下一切,选择陪在她身边,这说明他对她的感情从没变过,他喜欢的是她,需要的也是她,你明白吗?梓馨告诉我,他对你有愧疚,所以一直没忍心和你说清楚他们复合的事实,那就由我来和你说吧。最后,请你不要利用他的愧疚,用道德捆绑他,这样彼此都很痛苦。”
讽刺的是,当初反对温梓馨和陈珣在一起的就是温梓馨的母亲,现在来游说郑叮叮不要介入他们感情的还是温梓馨的母亲,她是个擅长审时度势的女人,当初会反对是认定女儿值得更好的,而现在极力赞成不外乎是陈珣与日俱增的社会地位,他市值2o亿美元的公司,他的两处房产,还有他那辆价值不菲的荷兰世爵。
看,有些人总可以向我们展示比川剧更精湛的变脸术。
又有谁还记得,陈珣刚开始创业筹钱的阶段,郑叮叮借着“入股”名义,借给他的六万块钱。
那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和陈珣功成名就后,那些闻风而来的,动辄千万,上亿的投资,赞助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在后来,陈珣慷慨地还给郑叮叮超过十倍的收益,但关乎郑叮叮真正想要的,譬如他的感情,他依旧吝啬。
郑叮叮沉默地看着面前一个镶嵌着蓝紫马赛克的漂亮烛台,胸口闷闷的,像是拥挤着一股无法宣泄的愤怒,失意和不甘,最后不知不觉地冷笑了一下。
窗外的艳阳天一点点暗下去,竟然有了下雨的预兆。
当郑叮叮走下楼,看到门外的大雨时,皱了皱眉,心里更是懊恼。
站在她身后的宁为谨正在还书,吧台的服务员口吻热情关切:“宁教授,雨这么大,你开车回去吗?”
“嗯。”宁为谨行云流水地签字。
签好字,宁为谨往门的方向走,和郑叮叮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句“让一让”。
郑叮叮让开一步,宁为谨推开门,外面的风雨立刻扑进来,沾在他宽肩的绒质面料上。
雨下得这么大,看来一时半会是回不了家了,郑叮叮心想。
宁为谨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脸:“你没带伞?”
郑叮叮有些意外他会这么问,点了点头。
“站着等一下。”宁为谨说完,直接走出了门,快步进了雨幕。
吧台后的服务员好奇地问:“你认识宁教授吗?”
“我是他的病人。”郑叮叮如实回答。
服务员表情有些微妙,有一种恍然大悟后不忘深究的感觉。
郑叮叮心想,看样子,宁教授常来这里,服务员应该知道他的职业和具体做什么。
几分钟后,宁为谨开车过来,摇下车窗,递出一把黑色的伞,郑叮叮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确认他友好相助的对象是自己后,快步走下阶梯,拿过他手里的伞,撑开在头顶,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宁为谨的声音和雨水一样带着凉意,伸手取过收纳格里的纸巾,认认真真地擦拭自己的手指,顺便眼睛示意东边的路口,漫不经心的口吻,“你去那个路口,那里比较好打车。”
“好,谢谢你。”郑叮叮说,“你放心,这伞我会还你的。”
“没关系。”宁为谨最后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后伸手摇上车窗,掉转车头,往天水苑的方向开去。
有了宁为谨的伞,郑叮叮顺利走到东边的路口,等了二十分钟招到了一辆空车。
郑叮叮回到家后,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余光看见玄关处摆着的黑伞,细长的伞柄,缀满雨珠,在灯光的投射下,简直是一件艺术品。她走过去,拿起伞认真地研究了一番,伞柄的皮革上隐隐印着低调的logo。
宁教授品味不错,郑叮叮在心里评价,他的西服是gh,座驾是保时捷,连伞也是alexander mcqueen。
回到房间,郑叮叮打开笔记本,挂上了qq,立刻有条验证消息弹出来,点开一看,显示的是“亲爱的店主,我是你忠实的淘宝客户宁为璇”三个字,她迟疑了片刻,加了。
彼此加了好友后,宁为璇开始和郑叮叮聊天。
璇璇不是旋旋:一个笑脸。刚才你在非书店遇到我哥了?
流水叮叮:你怎么知道的?
璇璇不是旋旋:非书店的服务生是我的好朋友,她发短信告诉我的,她窥视到我哥在雨中开车回来,送了你一把伞。
流水叮叮:那你怎么猜到是我?
璇璇不是旋旋:借书卡上写了你的名字啊。
流水叮叮:一个汗颜的表情。嗯,谢谢你哥借我伞,如果不是他,我一定会沦落为落汤鸡。
璇璇不是旋旋:有什么好谢的,他又没有亲自送你回家,将你丢在路边,一点风度都没有。
流水叮叮:这
璇璇不是旋旋:一个奸诈的表情。不过呢,他很少对女孩子这么主动的,他今天的举动,我可以解读为:他潜意识里对你存在好感。
流水叮叮:哈哈,你一定想多了,他只是顺手帮了我一个忙,他是好人。
璇璇不是旋旋:才不是呢,他绝没好心肠,他平常都不理会陌生人的,甚至连路边的小狗摔断了腿,他也见死不救,所以他今天的举动是真的很特别。
郑叮叮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于这个爱帮哥哥做媒的妹妹,她无能为力。
璇璇不是旋旋:要不,你考虑一下?我哥除了有点高冷,洁癖严重,优越感比较强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流水叮叮:我上次和你说了,我有考虑交往的对象了。
璇璇不是旋旋:只是考虑嘛,又不是定下关系了,何不多看看,多挑挑?
郑叮叮敲了一串字,又删除,又敲,又删除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宁为璇的好意,难道要她直说:我和你的教授哥哥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和他对视我都感觉有压力,别提那方面了,想都不敢想。
她正犹豫的时候,宁为璇已经发来一个离线文件。
璇璇不是旋旋:一个笑脸。我去看电视了,你先看看这个。
郑叮叮打开了文件夹,里面全部是宁为谨的照片。
他穿学士服,拿着证书在学校门口;他站在演讲台上做ppt展示;他穿着白大褂在办公;他穿着西服和商务人士合照;他坐在沙发上,双腿伸长,戴着耳机听音乐;他坐在地板上玩模型;他动手术时,带着乳胶手套,持刀的手特写;他穿着泳裤站在游泳池边,颀长精壮的身材一览无遗;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棉t,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背阔肌厚实,线条清晰,很自然地散发雄性荷尔蒙
郑叮叮越看越囧,翻到最后一张,心跳猛地加速了一下。
宁为谨的脸离她很近,近到连长睫毛都纤毫毕现他在睡觉,神情放松,淡淡的灯光下,他的脸俊得不可直视,眉目间没有平素的疏离和倨傲,鼻子很挺,唇线优雅,黑发很短,还有些湿漉漉的,好像刚结束激烈的运动,休息的时候睡过去了。
离得那么近,好像下一秒,他就会睁开眼睛,冷静,倨傲地回视她,风轻云淡地附赠一句:你这样的蝼蚁凭什么偷看我?
郑叮叮赶紧点了右上角的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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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叮叮就职的雅趣文化创意有限公司位于城西一家很旧的写字楼,公司规模很小,陈设简陋,她具体的身份是设计部一组的成员,主攻婴幼儿产品的设计,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源源不断地做三维模型,通过设计部经理的审核后才能将三维的形象转化为二维的想象绘制在图纸上。
起初,郑叮叮是抱着激情,热忱的态度来公司的,但做的时间久了,发现所谓的设计师名不副实,她没有太多展示自己才华的空间,每每她有新颖,另类的创意注入产品设计中,都会被设计部经理客气地驳回,最后郑叮叮明白了,他们需要的是中规中矩,跟风市场热门,甚至是模仿国外畅销产品的设计,而不是带有她郑叮叮名字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