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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惠橙微微抬眼往门的方向飘去一眼。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推着餐车。她把食物一一摆放在餐桌上,“钟先生,请用餐。”然后就离开了。
钟定过去餐厅,迳自坐下,并没有招呼许惠橙。他悠哉悠哉地吃着丰盛的早餐,完全无视仍在病中的她。
许惠橙在墙边站着,也不敢走,就怕他又扣个莫须有的罪名上来。她其实很饿,昨晚没吃多少,醉酒后又吐了一轮,现在胃里空空的。
好在,钟定吃东西,很安静。如果他故意制造大吃大喝的声响,她会更饿。
许惠橙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阳光。
她就是想活下去,可是为什么走一步都会扯着疼。其实她很抗拒在这行业里得到很高的评价。不过卖个身,豁出去谁不能做?
她不祈求以后有多么的荣华富贵,有个正经的活儿,可以维生就行了。
只是,如今这愿望,似乎越来越艰难。
钟定进餐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转头去看许惠橙。
她的侧脸透着浓浓的伤感,眼睛直直望着窗外,隐隐的,似乎还漾着水雾。
他大概猜到,她应该是过得比较苦,所以有一种近乎于麻木的妥协。可是这个社会就是恃强凌弱,这是钟定的世界法则。
他对许惠橙没有什么太过深刻的愧疚,她只是他消遣的一个玩具。而且,她是出来卖的,就算他不玩,那也是别人玩。他还好心地给她拉了一门好生意,几个人玩她,那就是赚几份钱。
女人,钟定见得多了。
尤其是性…服务业的,也许初初会有廉耻之心。可是一旦尝到了金钱的甜头,那就完全放开了,什么变…态游戏都心甘情愿。
当然,他也在期待,许惠橙能带给他别样的惊喜。
再度打破静寂的,是门铃的响声。
许惠橙从恍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眨了眨眼,挤掉眼眶中的泪光。
钟定优雅地用餐巾擦擦嘴角,吩咐道,“去开门。”
这里也就两个人,除了他,就是她。所以她听话地过去开门。
门外的人见到许惠橙,有瞬间的蹙眉,然后表情又变得平静无波。
许惠橙并不认得田秀芸。她开了门后,又喏喏地退到一旁。
钟定的眼光瞥了过来,见到田秀芸,他挑起一抹邪…笑,“田医生听了我昨晚的建议,空虚难…耐了?这么早过来投怀送抱。”
田秀芸只看着许惠橙,公事化的口吻询问着,“今天感觉如何?”
许惠橙讶异地抬起头,还好钟定刚才那句话点明了医生的身份,她微微一笑,“好多了。”
“我再给你探探热。”田秀芸说完才算是正眼望向钟定,不卑不亢的,“钟少爷,我来给我的病人治病。”
钟定哼了一声,“我看她现在挺生猛的。”
“我的药不是神丹。病症不退,她就仍然是我的病人。”
“田医生。”钟定嗓音沉了,带着一种独特的魅惑。“我最近也有点不舒服,帮我看看?”
田秀芸抿紧唇,“钟少爷会长命百岁的。”因为祸害遗千年。
他听出她的意思,眼睛弯成了新月,“借你吉言。”
田秀芸不想继续这种似是而非的话题,直接对许惠橙道,“进去房间。”
许惠橙下意识地看了看钟定,征求他的意见。
他勾了唇角,“听田医生的话,也就是听我的话。”
许惠橙似乎明白过来,这一对男女的关系有些内情。她随着田秀芸进了房间。
两个女人都不是善谈之人,所以,一个诊断,一个半躺。
待抽出探热针,田秀芸平平说道,“烧已经退了。还有,女孩子不要酗酒,特别是这几天。”
“谢谢。”许惠橙不爱喝酒,只是这几年,身不由己。
田秀芸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最后说道,“我昨晚给你买了卫生巾,在柜子里。”
许惠橙略微尴尬了,“谢谢。”
田秀芸见许惠橙纠着衣服,又说明着,“你这身是王嫂处理的。”
“嗯。”
然后两个女人又无言。
田秀芸想起昨晚钟定给她打电话时,他明显心情挺愉快的,还很诡异地要她买一包卫生巾过来。她心里愕然,但也依言行事。
她赶过来后,王嫂正在帮许惠橙换洗。
田秀芸意外的是,钟定居然带了个例假中的女人回来。她当时有一瞬间,以为他有了浴血奋战的嗜好。
他让她给那个女人治病,然后和以往一样,对她说些调…情暧…昧的话。
当然,田秀芸知道,那只是玩笑而已。
许惠橙见田秀芸表情严肃,但是眼睛的焦距却不知去了何方,便不去打扰。
田秀芸从思绪中回来,说道,“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她收拾自己的医用工具,准备离开。
“医生,谢谢你。”
“不客气,份内事。”田秀芸的声音比较低沉,又是谨肃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情感波动。“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将来对下一代也不好。”
许惠橙怔住了,“谢谢。“
下一代
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什么恋爱、结婚、生子,对她来说,都是奢望。
她这么一个污泥满身的女人,有什么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
老规矩:v章节评论超过25个字可送积分^__^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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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许惠橙在花季雨季时期;忙着帮家里干活,没有过少女心思。后来辗转社会;历经冷暖;她的心态更为卑微。
以前有个姐妹;心仪一位客人,天天与他欢…爱;结果不小心怀上了。那男人自然不肯负责任。姐妹去了一家私人诊所堕…胎,估计是医生处理不当;从此落下了病根。
后来某天,姐妹和许惠橙提起这事;说道;“我身体本来就不好了。当时去大医院,医生不肯给我做。”
许惠橙震惊不已;“那你怎么还要冒这个险?”
姐妹听到这话,笑了,那笑容心酸又无奈。“生下来,也是苦了孩子。没有父亲,还有个妓…女妈妈,你让这孩子能过得好么?”
许惠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喜欢孩子,可是却没有思考过,自己能不能给予孩子幸福。她还天真地以为,母爱就是一切。
姐妹呼了一口气,透过窗户眺望远处的天空,“还不如让他再投胎,选个好人家。”她顿了下,变得有些哽咽,“希望他不要怪我。”
“他不会怪你的”许惠橙只能这么安慰。
她也是在那一刻,才恍然明白,自己早已经不配当母亲了。妓…女的身份不止会伴随着她,还有她的孩子。
田秀芸走后,许惠橙又回到了和钟定独处的恐惧中。
她坐在床上,望着那道门好长一段时间,听外面都没有动静,她想钟定应该不会过来,于是轻轻过去把门上锁。
锁了门,终于安心了些。
许惠橙去完卫生间,就回去床上重新躺着。
她侧身望着窗外的暖阳,任思绪飘荡千里。
如果有生之年,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时,她的脑海中忽然晃过乔延那玉立的身影,她脸上一热,随后很快打断自己的妄想,自言自语道,“许惠橙,你配不上他。”
生孩子什么都还太遥远。她的一切美好愿望,都是设立在一个前提下,那就是离开这个行业。而这一项,已经是困难重重。
胡思乱想之中,许惠橙最后扛不住病症的疲乏,睡了过去。
之后再醒过来,是因为饥饿。
钟定没有给她送食物过来。这也在预料之中,他的早餐就只有他个人的份量。换而言之,他根本没有准备她的餐点。
许惠橙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她都讶异自己睡了这么久。
走出房间后,没有见到钟定,她就有些为难了。
她很饿,可是不敢乱动他的东西,生怕吃他一个苹果,他都要她赔个几千几万的。她钱包、手机都留在会所里,也无法出去买东西。
许惠橙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一会儿,胃开始隐隐作痛。
她望了眼楼梯,犹豫着要不要尝试去叫他。
只是,他这人,阴晴不定的。或者说,她就没见他有晴朗过。
她又继续坐了十几分钟,胃部的反应渐渐加大。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吃了药后没有任何进食,所以感觉更为乏累。
最后许惠橙鼓起勇气,走到楼梯口,轻唤了一声,“钟先生?”
楼上很安静。
她踏上三个步级,“钟先生,你在吗?”
依然无声无响。
她退了两级,又犹豫了一会儿,重新踏了上去,直到中间平台,“钟先生,你在吗?”
终于,楼上传来懒洋洋的一句,“招魂呢。”
当钟定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时,许惠橙又慌了。“钟先生,下午好。”
他语带讥讽,“我以为小茶花要躲在房间里永远不出来了呢。”
“钟先生。”她试探地问道,“我能借你的厨房找点东西吃吗?”
钟定居高临下俯视她,反问道,“如果我说不能,你打算如何?”
许惠橙噎住了。她能如何她什么也不能。
他笑得阴影重重,“小茶花,你胆子够的啊,在我家,敢给我锁门。”
这下,她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她给他鞠躬道歉,“钟先生,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的每一笔账,我都记着。”他慢悠悠地,一个步级一个步级地走下楼梯。
许惠橙连连后退,直至背部紧贴住墙。她惊慌地望着他越来越近,最后把她包围。
钟定轻捏她的下巴,柔和道,“你知道你欠了我多少么?”
她睁大眼睛,被迫抬头与他对视,青白的嘴唇颤了颤。
他仍在笑,很恶劣地笑。“别怕。按你现在的行情,努力努力,应该可以还得起的。”
“钟先生”她涩涩地开声,“求你了,能不能放过我?”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他,可是不知怎的,却屡屡撞到他这边来。
“小茶花,你觉得自己很委屈?”他的调子更加阴阴凉凉,“可是你能怎样,向你老板抗议?有用么?”
许惠橙当然知道没用。因为朱吉武自己都得奉承这帮富家公子哥。她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光。“钟先生,求求你,我真的没钱,我生意不好”
“所以我不是要给你介绍贵客么。”钟定抹了下她的眼睛,靠得她很近,说话间的气息密密地喷在她的脸颊,“哭什么,干你这行的女人,来钱最快了。”
许惠橙紧紧咬着下唇,忍住泪水。这个男人,是个恶魔。
他忽然转了话题,问道,“真的很饿?”
她没回应,眼泪滑落下来。
“饿得都哭了,真可怜。”他说这话时,眼底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去厨房找东西吃吧,别哭了,乖。”
待钟定松开她,她立即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楼梯,像是被恶犬追咬似的,仓皇逃进了厨房。
许惠橙拉上门,喘了喘气。
钟定要是强…暴她,她或许还没这么怕。反正她已经残花败柳,多一个男人,少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