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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在那里等你的。”
阿柯抬头注视著林芑云那双大而深邃的眸子,好象想要在里面找到些什么,道:“你已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差几味药,相信在路途上就会找到。到时候我会给你记号的。记不记得以前我们行医时,你的名头?”
“记得,‘终南神医木’嘛。”
林芑云不知想到了什么,扑哧一笑,忙伸手掩嘴,道:“就是这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终南神医木’会在许多地方留下名头,你只须跟著他走就行了。你到底还有几位叔叔伯伯在世?”
阿柯搔搔脑袋,道:“刚才七叔跟我说,除了他之外,好象还有十叔、十一叔、十六叔、十七叔,以及几十个其他叔伯的后人。”
林芑云道:“正好,人越多越好。记得尽量多找几个人跟你一路来,明白吗?”
阿柯点点头,沉吟一下,慢慢伸手出去,握住林芑云的手,道:“谢谢你。”
林芑云脸上一红,却不挣扎,任他握著,眼转到一边,看著几旁的铜炉顶的镂空处冉冉升起的熏香,叹了口气。
“谢谢我吗?你以后若还能记得也就够了。”
阿柯看著她如漆的秀发,道:“你你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林芑云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那是你的事,阿柯。那只是属于与你过去有关的人的秘密,什么七叔啊,未婚妻啊阿柯,你去跟他们谈吧,我可没兴趣听。我只是一个愿意帮助你的朋友而已,别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阿柯走到门边时,再也忍不住,哈哈地笑出来。林芑云怒道:“有什么好笑?”阿柯一脚踏在门外,回头看她一眼,说道:“林芑云,你才是根木头。‘终南神医木’,哈哈,哈哈,倒是蛮合你的。”不等林芑云抓狂,转身出门去了。
※※※
清晨,薄雾,丘云山十八里拐,张老头支起了第一根杆。
这里是丘云山山道的最高处,南来的人要走十一道拐方能爬到此处,而后向北而下,又是七道拐,所以人称“十八拐”。自襄州向南,除了水路,这是必经之道。
别看丘云山不高,这路还特别难行,行脚商人们早上寅时便从山下的小村出发,穿云绕雾,翻梁涉水,一刻不停的赶到这里,也已是午时之后了。再透过脚下那一片幽闲懒散的云朵,看到望不到边的茂密森林,无论多么强悍的马队,也得心中打鼓脚下发软,非歇歇脚不可。
走到这一步,前无村后无店,左边十余丈是百仞悬崖,右边则是愁杀猿猴的陡峭山壁,除了往前只有退后,所以常走这一线的商人们也习惯称这地方叫“慢刀背”——慢慢的磨死你,还就只有这么一条窄道。
人走到这鸟不拉屎鬼不生蛋的地方,早已是又饥又乏,若是闻到又辣又鲜的牛肉汤面的香味,看到上好的卤汁里捞起来的茴香面,那是任谁也抵受不住。这般占尽天时地利,独此一家的张老头生意就特别的好。
张老头今年快六十了,生得面黄寡瘦,一副痨病样,偏偏身子骨出奇的结实,十里八村,就他一个人能坚持天天担著面担上这儿。他的卤水牛肉面也是出了名的好吃,除了面辣、汤鲜、肉嫩外,张老头最得意的还是祖传秘方。据说吃了他的面,再体弱的人走上个十几二十里,也腿不软气不短。张老头的心也好,手脚麻利,冬日里会给大伙生炉烤火,夏日还免费提供清茶,遇到路过的落魄书生,或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们,还常常奉送面食,分文不取。一来二去,张老头就大大的有名了。行脚走路的商人、差役、农夫对张老头尊敬有加自不必说,连逢此过路的强人土匪,也不敢对张老头有任何歹心,恭恭敬敬掏钱买食——山里人常说,张老头死后是要封为这一带的山神的。
这个时候还早,张老头知道无论从哪一边都还未有人上来。是以他不慌不忙的支好蓬,架起柴火熬起汤后,便拿了老烟杆,踱到一旁,眯著眼抽起来。
今天过了,他就要回故乡长安了,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事,也终于要走到头了。一早起来他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怎也停不住。他喝了几口冷茶,还是不行。他就望著眼前这片再熟悉不过的山和云,心中默默念叨:“难道你们不愿意我走么?不要急呀,这把老骨头,将来还是要埋在这里的”
正在暗自想著,忽听南面山下人声鼎沸,夹杂著兵刃之声。张老头眉头一皱,站起身刚要过去看个究竟,猛听北面山下有人猛吼一嗓子:“弟兄们,提刀子跟老子上啊!”立时数十人齐声高喊:“杀啊!”
“杀死叫刚的孙子!”
“荡平木梁寨!”
只听南面山下立刻有人高叫:“他妈个熊的,我劈了你个叫史的!”数十人也跟著大叫:“老大我们跟著你!”
“杀光石堡寨!”
张老头听出当先一个叫喊的人是北面山头“石堡寨”寨主秦史,那些跟著喊的自然是他的弟兄了,没有猜错的话,南面上来的则是木梁寨的秦刚和他的弟兄们。他心中微微一笑,才想起今日是三月十五,又到了这两个寨三月一次争地盘的时间了。
说起来秦史秦刚本是亲兄弟,当年一起师成出道,在这丘云山打拼,仗著身强力壮,及一套当年在江湖上也算得有些名气的“伏虎棍”,闯出一片局面,几年时间,合并了大小三十几个山头。但这两人素来性格不和,打小就好相互争强,你不服老子,也别叫老子服你。对手歼灭之日,也成了他两兄弟分道扬镳之时。于是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各扯大旗,相互殴斗也不只一、二十回了,输赢几乎对等。打到后来,两人俱都精疲力竭,见实在是实力相近,任谁也吃不了谁,只得做罢。但丘云山这山头乃是南来北往的商家必经之道,那是远近闻名的流油之所,两人既不能独吞,也不愿放弃,乾脆搞了个比武争胜,谁比武赢了,就拥有三个月收过路钱的权利,另一人不得在此染指。就这样,两帮人在张老头面前打打杀杀好几回了,张老头知道劝解无用,只得不闻不问,只当三个月看场不收钱的把戏。
这两帮人打得累了,照例还要猛吃一顿。张老头揭开锅盖看看,估摸著面刚刚够,待会儿自然有打肿了脸吃不进,或是打坏了肚子吃不下的,多喝点水也就对付过去了。
刚刚算计完毕,“呼”的一声,北面山路上窜出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浑身黝黑,一脸络腮胡子又粗又长,提一根碗口粗的火烧棍,在中间用红麻绳扎了几圈,左耳上还穿著金环,端的杀气腾腾。张老头还来不及开口问候,“呼”的又一声,南面山路上窜出一个铁塔般浑身总之,与刚才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只是红麻绳换作灰麻布,金环穿到了右耳。
这两人抢上顶来,几乎同时互相“呸”的一声,同时叫道:“叫史的!”“叫刚的!”——概因两人同姓,是以由骂姓改作骂名——破口大骂。
两边各自帮众此时也纷纷涌上来,提著刀枪棍棒,站在老大身后,各以方言土话相互喝骂。什么老祖宗、兄弟姐妹一类自是不免被问候了成百上千次。一时间,这仙云缭绕、鸟声幽鸣的山头顿成恶霸流氓为一、二个小钱吵得翻天覆地的屠宰市场。
张老头知道这两伙人相互忌惮,各怀鬼胎,所以离真正开打还有一段时间。他不慌不忙的收拾摊子。两边各有几名兄弟奔出来,恭恭敬敬帮他搬到一旁去,免得翻了面摊,待会挨了打还吃不成面,那可太不划算了。
张老头气定神闲地指挥众人搬灶炉,一面道:“小心,那是肉汤放桶的时候轻一点,别摔坏了碗你们两个,去拾点柴火”突然声音一顿。
那两个嘴唇上还是绒毛的小子憨头憨脑地问:“到哪里拾柴火?”却发现张老头痴了一般,半张著嘴,向一旁的悬崖望去,眼中闪动著变幻莫测的神情。其中一人顺著他目光望去,见一人正立在悬崖外。
悬崖外
他突然浑身抽风似的一抖——悬崖高百仞有余,那人竟悬在半空?
身旁的伙计此刻也惊呼一声,几个搬东西的人都吓傻了。其他人正吵得昏天黑地,谁也没注意到著崖边一角。
听见旁边张老头慢慢地道:“你你终于来了。”
那人四十来岁,面目极是俊朗,两眸如星,嘴唇边挂著一丝微笑,仿佛见到多年的老友,却不忙说话。他双手无所谓的抱在胸前,一身白衣胜雪,在烈烈的风中尽力舒展。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他并非飞在空中,却是一只脚踩在悬崖外一棵百年松树之颠。那松树颠恰好与崖顶齐平,离崖顶有七、八丈的距离,山下云雾蒸腾,绕树而上,恍惚看去只见白茫茫一片,只有风卷云动时,才露出树枝一角。
那树枝细得仅一握有余,此处又当风口,他单足踏在上面,长袖飘飘,身子却一动不动,好似磐石一般。见到的人都是倒抽冷气,浑身冰凉——说他是鬼吧,鬼好象是会飞的;说他是人吧,天下间怎会有如此轻功?
忽然身旁张老头走上一步,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又道:“你来你又来做什么呢?”声音苍凉,透著无限惆怅之感。
那人仍旧微笑不语,伸手入怀,好似在掏什么事物。突然地一挥手,众人眼前一花,“咄”的一声轻响,却是一支断了一半的箭头钉在摊子上。张老头回头看去,“啊”的一声低呼,神色大变,脸上肌肉不住抽动,好象见到了什么鬼魅之物。有个家伙就站在摊子边,见张老头盯著箭的眼珠子几乎都突出来,禁不住伸手去拔那断箭
蓦地一股大力迎面而来,他连叫亦未叫出一声,身子已飞在半空,直直掠过十来丈距离,重重砸进吵架的人群。
只听秦史怒吼道:“他妈的到底你先动手了!”狠狠一棍劈下,他面前的秦刚怒道:“谁先动手谁断子绝孙!”毫不客气的回棒相击。见老大动了先,两派人顿时“乒乒砰砰”打作一团。
这几个搬摊子的人却浑身颤抖,连一根小指头也不敢稍动——别说现下悬崖外有这么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家伙,就连平素里老态龙钟、生个火都慢吞吞的张老头,适才隔得老远一挥袖子,便把一个块头比自己还大的人震出那么远,谁还敢乱动一下?
张老头慢慢走进断箭,脸上也不知是哭是笑,所有的皱纹都挤作一团,抖个不停,道:“这这是原来他少主他”
悬崖外那人朗声道:“正是!十哥,半月之内,覆云楼就会重振,哈哈哈哈!你我兄弟再聚,天下焉得不震动!哈哈哈哈”长笑声中,他象根柱子一样笔直地往后倒去,刹时翻进云雾里,消失不见了。好几人顿时尿湿了裤子,却听他的声音自悬崖下遥遥传上来,念的是:“转蓬随马足。飞霜落剑端。连旗下鹿塞。叠鼓向龙庭”
张老头呆呆的拔出箭头,小心地捧在手里,好似捧著个婴儿。再多看一阵,自言自语地道:“十三年了你终于回来了么嘿嘿,哈哈”旁边的人见他傻子般又哭又笑,两行老泪自他腮边流下,一滴滴落在箭上,人人心中发毛,却拼死捂著嘴,一声也不敢发。
张老头捧著箭,一边喃喃低语,一边闷著脑袋向前走去,渐渐走近打斗中的人群。有人叫道:“张老头,别进去”
张老头浑若未觉,再走几步,已逼近最外围的两个人。那两人鼻青脸肿,正是杀红眼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