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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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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灰衣人却始终如一道不真实的剪影般,在这密不透风的枪阵中匪夷所思的飞速窜动,忽左忽右,飘忽不定,成明、成武两人的枪竟连他的衣角也未沾上。他二人心中惊异,知道已遇上平生仅见的劲敌,都是定下心来,打定主意慢慢周旋。成明听到成义悲号,不知爹爹究竟怎样了,心道:“难道我周家今日注定断送于此么?”当下提气大喊:“三弟,速回庄中,叫张师傅他们来!”
    成武一下明白哥哥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为周家留下后人,立时也吼道:“正是!此人我俩就可对付了,就怕有人乘机打庄子的主意,你快回去接应娘亲!”
    那人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俩如何对付。”忽然身子一顿,立在两人正中。
    成武当即一招“涛袭九宵”,抖出数十个枪花,分袭那人胸腹要害,同一时刻,成明跃在空中,以枪作刀,猛劈那人天顶。
    那人嘿嘿一笑,长袖挥动,一引一带,成武的枪身不由己向上挑去,“当”的一下,与成明的短枪相交,两人手腕都是一麻。
    成明不假思索,变劈为踢,足尖向那人眼睛挑去。那人未料到他变招如此之快,轻轻咦了一声,右手击他脚底太白穴。哪知成明这一下乃是虚招,不等他封住自己穴道,在他手上一踩,借力纵起三丈有余。
    成武乘此机会脱身,咬牙叫道:“再来!”仍是一招“涛袭九宵”向那人袭去。那人叹道:“愚蠢!”仍旧长袖一拂,卷上枪身,一带之下,成武收扎不住,踉跄向他冲去。
    那人变掌为抓,便欲一把抓住成武的脑袋,忽听“唘啷”一响,那枪身竟自中而断,成武往后一抽,又抽出一个枪头来!那人万料不到这黝黑朴实的枪身竟还藏著这样的机关,此刻成武被自己扯得已深入腹地,空中的成明亦疾速落下,双枪攻向头顶,自己一时大意,竟落入两人设计的圈套中!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人忽地双手齐出,对杀向自己脑门的成明浑若无视,单单只擒住成武双肩。成武只觉两股极大的内力透体而入,刹那间传到手臂,自己的双手一酸,再也抬不起来。他心中暗喜,想道:“好!成明这一下成功了!”
    蓦地成明大叫一声,一股巨力突然从身旁袭来,震得他身子向一旁飞去。他心中大惊:“完了,还有同党!”双手一送,短枪脱手,仍旧往那人头上插去,无论如何至少要灭掉一人。
    那人浑然不顾,眼看锋利的枪尖就要刺入脑中,“当当!”两声响,身旁发动袭击的人已欺身上前,千钧一发间打落双枪。成明身在空中,看得分明,不觉惊叫道:“爹!”
    那偷袭自己的人赫然便是周纪宇!
    那灰衣人哈哈大笑,手一送,成武飞出两丈开外,却稳稳落下,好似有人扶著一般。他怔怔的看著与那灰衣人相视而笑的父亲,一时不知所措。
    周纪宇眼中掩饰不住与老友久别重逢的欢喜之情,笑道:“老十七,你的轻功愈加厉害了,跟了我五里路,老哥我瞧来瞧去,硬是没发现破绽。”
    那灰衣人拱手道:“十一哥,在你法眼面前我哪敢托大?其实我以为跟你七里路不成问题,没想到才拐个弯,就被你瞧出痕迹。你们在谷底跑,小弟只好在上面跟著跑,竟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来。这是三位侄子吧?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周纪宇一笑,马下脸对三个儿子道:“还不过来见过你们十七叔?见面就动手,没大没小!”
    成明、成武、成义这才明白原来是爹的兄弟,忙一起欠身行礼,说道:“拜见叔叔!小侄们不识好歹,胡乱动手,还望叔叔见谅!”
    那灰衣人道:“这有什么?原本我就是打主意要来试一试你们的身手的。嘿嘿,不错,不错!这是老大吧,刚才那一脚险些取了你叔叔的一双招子去。”
    成明忙道:“小侄鲁笨,岂是叔叔对手?叔叔适才那一拳若是变抓,早将小侄的太白穴拿住,哪还容小侄猖狂?”
    周纪宇哼了一声,道:“知道好歹,算你还有点见识。你十七叔一套‘麒麟手’,一套‘临渊步’名动天下,江湖上提到‘鬼步神手十七郎’凌宵的名字,哪个不是必恭必敬的?些微本事,就敢班门弄斧以后多跟十七叔学学!”
    三兄弟听父亲的口气是一杆子全教训了,忙一起欠身答应。
    凌宵道:“十一哥,你还是老脾气,对儿子严得不得了。说句实话,刚才那一脚变招之快,只怕当年你这般年纪时还做不出来。”
    周纪宇脸上得色一闪便逝,拉住凌宵衣袖道:“你别抬他们,小孩子就得多磨练磨练。来来来,你我回庄慢慢叙去,今日老哥陪你,不醉不休!”
    凌宵摆手道:“别忙,小弟今日是有要事而来的。”伸手入怀,掏出一只断箭。
    成明站得最近,见那断箭已有些年头,箭头乌黑,不知何种金属制成,箭杆靠近箭头的地方,隐约刻有东西。他凝神看去,好象是“十一”两个字。
    身旁的父亲猛地一个激灵,连退两步,神色大变,颤声道:“这这是”
    成武成义见父亲身子摇摇欲坠,忙奔上前去扶,不料周纪宇双臂一展,将他二人震出老远。他死死盯住那箭头,双眼几乎滴出血来,叫道:“这不是不是早已封存起来”
    凌宵挺直了腰,一刹那豪气干云,神采飞扬,正色道:“二十天前,七哥同时向我们几个兄弟发出此令,说是少主已出,重掌覆云楼!”
    周纪宇再退两步,呆了半响,忽然仰天长笑,喝道:“天!竟在我暮年之时,得闻此讯。纵使立刻叫我身死,又有何憾?哈哈,哈哈哈哈!”
    成义吃惊地道:“爹爹”
    周纪宇不理,上前一把抓住凌宵的手,道:“走,回庄子去,与老哥大醉一场!你放心,误不了事。成明、成武,速去准备马匹行李,我们明日就上路!”
    成明成武吃了一惊,都问:“到哪里去啊爹爹?”
    “你们两个先到幽州接你娘亲,顺便打理事务,统统交给你们舅舅管理。我与成义这就南下。哈哈,就要有大事可干了!我周纪宇岂可落后于人?”——
    第五章桃花深处人欲痴
    一艘乌蓬船晃晃悠悠穿过古旧的石拱桥,桥下石阶上泛著微青的,船划过的痕迹带著它们舞动来。一位卖花的小姑娘睁著大眼睛,怯生生地道:“卖花,卖花啦,刚采的白晶菊。”
    此刻刚过寅时,天刚蒙蒙亮,狭窄的河道内薄雾弥漫,大多数船仍静静地停靠在堤边。上面的街道两旁,也只有几家卖包子馒头的店开了门,路上行人甚是稀少。那卖花的小姑娘赤著脚,一面断断续续的喊著,一面用手捧了河里的水浇在花上。其实露水充盈,本无须再浇水,但这小姑娘仍是小心地捧出一束花,上上下下洒了水,再换一束。
    毫不察觉的,那艘乌蓬船已靠近石阶。那小姑娘啊的一声低呼,以为有人要下船,忙抱著篮子往上走去。忽听帘子一响,一位少女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那小姑娘脚边篮子里的花,突然叫道:“啊呀,真的是白晶菊啊。船家,停一下。小妹妹,你等等!”
    掌舵的是个瘦小的男子,戴著斗笠,看不清面目,但他扶舵的左手一扳,右手持桨,在石堤上一撑,那小船顿时稳稳刹住。就算最有经验的老船工见了,也要惊叹他那一撑的力道与技巧。
    同一时间,两旁岸上两个挑担小贩,一个相面先生,一个磨刀师傅,三个不时吟诗阔谈的书生跟著止步。那三个书生中两人一前一后也走近小姑娘,笑道:“卖花么?我也来瞧瞧。”另一人并那磨刀师傅则有意无意站在河堤上石阶两端。
    那小姑娘平日里只有等到日上三杆,赶场的人多了,才卖得出一两束花,没想到今日一大早就来了三个买家,兴奋之余,也有些紧张,忙张罗著将篮子内的花一束束捧出来,递给客人。
    当她递花到那少女手中时,抬头瞧了一眼,微微吃了一惊——薄雾中,那少女娇美的脸上透著一层淡淡的愁绪,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惜,却有一双异常精神灵动的眸子,顾盼之间流光溢彩。那少女察觉到自己在看她,眼一抬,微微一笑,卖花的小姑娘不知为何脸上一红,转过头去。
    那少女颇识得花卉,不住翻检,一面道:“啊,金丝桃花,好漂亮的粉色;这是紫牵牛吧,这样纯的色泽,也算不容易了;咦,紫芳草!好巧,正找它入药呢。这粉红的花,怎么花瓣边上还有小刺啊,这是什么?”
    卖花小姑娘轻轻道:“是明火石竹。”
    那少女一呆,像是记起什么,神色刹时变得有些落寞,伸手在那花瓣上轻柔的抚摩著,道:“原来明火石竹就是这样的爷爷真的见过”
    “哗啦”一响,一个高大的身影钻出来,道:“芑云,还在看什么,走了!”
    卖花的小姑娘转头看去,只见那人肩宽体壮,甚是威武,虽然穿著寻常服饰,却于人以极强的威慑之感,仿若千军万马之前的大将军。但他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脸异常的白,眉目清秀,与他的体形构搭配起来,初看之下只觉怪异,再看两眼,却又似浑然一体。
    那人微皱著眉头,对卖花的小姑娘不住打量,看得她禁不住心中发虚,不觉蹲下去收拾篮子。那少女突然道:“别收了,我们全要了。”
    卖花的小姑娘吃惊的抬起头,只见那少女一回头,颇不客气的对那青年道:“你看你,一出来就吓著人家。快给钱给钱!”
    那青年道:“什么?这么大一篮全买了,放哪里?”
    那少女道:“你管这么多干嘛。雪先生也喜欢花,不信你问他。”
    青年一听到“雪先生”三个字,顿时不言声了,伸手入怀摸出个装碎银子的布包,正待掏几两银子打发小姑娘,那少女夹手夺过布包,一并塞在小姑娘手里,道:“这里,花钱。”
    那青年还未开口,卖花的小姑娘已惊慌地推让著,道:“不不用这么多。”
    那少女柔声道:“小妹妹,看你的花娇艳水灵,就知道你是爱花之人,这花啊就值这价。钱拿去先买双鞋,天寒地冻的,赤脚走路最伤元气了。”
    小姑娘听了这话,眼圈顿时一红。但她眨眨眼睛,也不多说,尽力将篮子提起,预备放到船上。那青年长臂一伸,轻轻接过,咳了一下,也道:“快回去吧,今日扬州城内有集市,去看看也好。”使个眼色,那梢公一撑浆,乌蓬船又晃晃悠悠向下划去。
    那少女随意的歪坐在船头,白若皓玉的手慢慢抚摩著明火石竹,好似痴了一般。
    卖花的小姑娘望著她消瘦的身影,呆呆站了一阵,忽听那两个书生道:“小姑娘,明日还卖花吗?”她忙转身点头道:“要,要。”其中一个一伸手掏出一锭约莫十两重的银子,塞在她手里,道:“明日多带些明火石竹来,我们家小姐还要。”
    卖花的小姑娘刚要说这些钱太多太多了,忽觉眼前一花,再眨眨眼,那两人竟已不在身旁。她抢上几步奔上石阶,却发现不仅那两人,连刚才在这里吆喝的磨刀师傅、对岸的挑担小贩都似溶入雾中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两声“磨刀——快哩——”“庆元——乾货——”的叫卖声远远传来。过得不久,终于连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有漫天的雾气,在拱桥与青石墙面之间不住萦绕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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