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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齐放下茶杯,拈了颗青豆放在嘴里嚼着,一面含糊地笑道:“老了也就是进城来凑凑热闹你们如今也都混出名堂来了,还要我们这些老家伙干什么?”
雷震峰殷勤地替他斟上茶,在对面坐了,道:“老爷子,这是哪里话?当初如果不是你罩着我们兄弟,这会子我们恐怕早就被发配到酒泉郡吃沙喝风去了,哪有今日?
“呵呵,看你身体还挺硬朗,这就是福分!”
柴齐道:“你们几个兄弟,当初我最看重的就是你。没想到几年不见,也神气起来,连唱小曲儿的裙子,也要去掀掀了。”
雷震峰满面羞愧,不住道:“都是几个不争气的手下一时灌了几壶烧酒,脑子也糊涂了,我才转身去趟消腹宫,他们就搞起乱来
“我狠狠地教训了他们,妈的,给老子丢人!呵呵老爷子喝茶我已经给那姑娘几十两银子,送出去了,你放心,你叫我们做规矩人,我们不敢乱来!”
柴齐嗯了一声,道:“还晓得规矩就好你们做皮肉生意也好,放高利也好,贩私货也好只要不在这扬州乱来,任你赚到天上去呢,我也管不了,只不过要是乱来,惹得扬州百姓指着我老柴的鼻子骂娘,那大伙儿就不好看了,是不是?”
雷震峰一个劲地点头,又一迭声地叫了几个精致小菜上来,道:“喝两口?这五湖楼别的没有,二十年的若春倒还是道地哦,老爷子戒了?戒了好,戒了好,哈哈
“老爷子有三、四年没走动了吧,这次出山,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柴齐瞥他两眼,咧嘴一笑,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好不吓人。他一面品着小吃,一面慢慢地道:“你堂口多,路子也多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门派有大买卖的?”
雷震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没有!这几个月风平浪静,连个争码头的热闹都没有。这是实话,我都还纳闷了——难不成扬州城一夜之间,都成了良民了?”
柴齐无所谓地道:“没就没吧嗯,好吃,这酱菜道地这一、两个月来,有没有其他什么路子的人进来?可能不是很嚣张,而是默默无闻的那种。”
雷震峰愣了一下,眼睛转了两圈,道:“柴老爷子今日果然是有事这个您老别说,还真有。东边靠近湖边,那儿不是有座大宅子吗?您还记得不,以前是绸缎老张的,叫做‘蕉庄’,不过现在都换种桃花了。后来他儿子败了家,不知道卖给谁了,反正一直都空着,就在上个月,来了一群人,住了进去。
“我听手下的说,那群人好像挺阔绰,非老字号店铺不进,随便买啥都是大手笔不过很少跟人交往,连家奴、婢女都是从别的地方带来的。听说扬州城好几个商家亲自登门拜访,全都吃了闭门羹。妈的,老子就看不惯,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吗?我看呐”
雷震峰凑近了柴齐,低声道:“多半是犯了事的大家子弟,躲在里面,准错不了。”
柴齐眼睛眨了一下,道:“你别乱讲,小心他们家大势大。”
雷震峰一脸祖坟被挖的愤慨状,叫道:“我雷老虎怕他”
正嚷嚷着,楼梯上@@@上来了两人,直接走进房间。
雷震峰一见,忙道:“周捕头、刘捕头!哎哟,今儿是怎么了,多年不出山的柴老爷子来这里,你们两个大忙人也来了,哈哈哈哈,那可该兄弟我做做东了!”
周、刘二人跟他招呼一声,对柴齐道:“柴老爷子,都查过了。”
柴齐道:“别急,坐嘛!今日难得震峰请客,我听说这里的嫩苏花鲤不错,还没尝过呢。”
雷震峰一拍脑门,叫道:“老爷子开了口,那是小雷子的荣幸!”他跑到楼梯,一迭声地叫小二送上好酒、好菜,嫩苏花鲤一定要请“叠翠楼”的汪师傅亲自来一趟,多少钱不是问题
周捕头道:“我跟刘兄刚才会了会城中几个堂口掌舵的,确实如老爷子猜想的那样,他们没有动,也不知道是谁动的。”
柴齐道:“扬州城这些地头蛇,我大致还是知道的,料他们加起来也没那能耐,也没胆量敢打大内一品侍卫的主意,这事可麻烦了。”
刘捕头道:“既然排除了本地帮派的嫌疑,单从外来的势力去找应该更容易了,老爷子怎么说麻烦了呢?”
柴齐叹道:“你们想过没有,那女子本身的身分就是一个大问题。除了皇亲国戚,什么人有如此排场,要李洛李大人亲自陪同?一旦在我们扬州出的事,救回来还好,要是救不回来,天庭之怒,可不是我们这些人扛得了的
“再者,这伙人明明知道她身旁有这样严密的戒备,还敢下手,这可是公然与朝廷作对的胆量来头都不小啊!这是个烈火坑,哪处都烧手。我六十几岁的人了,倒无所谓,我只怕兄弟们”
眼见雷震峰转回来,柴齐闭口不说了,周、刘二捕头心中凛然,也不开口。
雷震峰道:“哈哈,老爷子是不知道,说到这嫩苏花鲤,在五湖楼中原本就算是第一等,客人点了,现成到湖里捞一尾花鲤上来,那个鲜,哎哟可惜老师傅上个年关时去了,如今轮到‘叠翠楼’的汪师傅,那手艺也是
“噫,怎么了,周捕头、刘捕头,怎么都白着一张脸?哈,我知道了,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你们俩搞不定,要来请教柴老爷子!哈哈,休要瞒我!”他边说边给诸位添酒。
柴齐见他洋洋得意,笑道:“震峰,几年不见,可长进了不少,还真被你说中了,不然,我也不会一大早巴巴的跑来,在这里等你呀!”
雷震峰一愣,道:“什么?等我?”
柴齐道:“是啊!你雷老虎这两年也算扬州城最大的龙头了,我不找你帮忙,还找谁去?”说着掏出了一张信函,慢慢地放在桌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雷震峰这个时候才像是走进了圈套中的狐狸一样,惊得跳了起来,指着那信函颤声问道。
“光光”两声,周、刘二人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抽刀在手,恶狠狠地盯着雷震峰。
雷震峰的汗一下子湿了后背。
“这是府尹晋大人亲手写的免罪令,三年之内,你雷震峰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扬州城任你逍遥。”柴齐阴沉沉地道:“要杀人,这一次够你杀的。”
林芑云正坐在偏厅里吃着晚饭,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仿佛许多人进了底楼。
她好奇地趴在扶手上,从楼梯间向下看去,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在招呼仆人们把底楼客厅的桌椅推到一边,然后搬了一张床进来。
林芑云心中纳闷:“难道又有人要住进来?这院子恁大,还需要另外整理房间?”
见拂柳正上楼梯来,忙道:“拂柳妹子,是谁要搬进来吗?”
拂柳道:“是,小姐。少主人从今日开始住在楼下。”
林芑云一时张大了嘴合不拢,继而满脸飞红,道:“他他干嘛住到我楼下来?”
拂柳道:“奴婢不知。”
林芑云慌了神,饭也不吃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道:“这是什么意思?这啊,你们尹小姐呢?她住哪里?”
拂柳道:“尹小姐与尹老爷住在柳林苑里,小姐要去找她吗?”
林芑云猛抓一阵头发,道:“不是!我在想他这是想干什么?阿柯呢?他他在楼下?”
拂柳道:“不在。听说少主人现下在前厅里,小姐要遣人去问一声吗?”
林芑云呆了一阵,叹了口气,道:“不必了,我我想到花园里走走。不用陪了,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拂柳道:“是。天色晚了,小姐要掌灯吗?”林芑云并不回答,已@@@下楼去了。
拂柳怔了一下,还是提了盏灯,远远地跟在林芑云后面。
只见林芑云一个人在前面东摇西晃,不知道在想什么为难的事,不时隐约听到她恼火地道:“死阿柯”而且边说还边乱扯周围的花草。
拂柳从未见过如此匪气的小姐,心中惴惴不安,不敢被她发现了,连灯也不敢点上。
渐渐地暮色四合,周围一片昏暗,连小路也辨不分明,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艳艳的桃林。拂柳见林芑云越走越快,眼下就要进入桃林之中了。
拂柳知道桃林甚密,别说这个时候,就是大白天进去,也容易迷失方向,正在想是不是叫她一声,忽听“咚”的一响,林芑云“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拂柳吓了一跳,慌忙跑上前去,只见林芑云瘫在地上,捂着脑门不住地惨叫,想来大概是一时昏了头,撞在树上了。
拂柳抢上去扶她坐起来,叫道:“小姐,没事吧?”
林芑云挣扎着道:“掌灯!掌灯!哎哟——”
拂柳手脚麻利地点上灯,举在林芑云面前,林芑云把捂着额头的手绢拿到眼前看了半晌,颤声道:“没出血,还好”可是她额头上鼓起了老大一个包,神志还有些迷糊。
拂柳使老大劲儿拉她起来,扶着树站了一阵,方才慢慢地回过神。
林芑云想到自己头上的包,不觉想到了李洛当初在自己脑门上也弹出了一个包,怎么自己的脑袋,就是喜欢玩这些花样?
林芑云羞愧满面,道:“唉,都怪我一时走了神这个样子,羞也羞死了,还是回去吧。”
拂柳并不多言,一手掌灯,一手扶着林芑云慢慢地往回走。
走着走着,林芑云忽然道:“你们少主是什么时候吩咐下来,要搬过来住的?”
拂柳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隐约听张管家说,这还是少主在前厅议事时传出来的话。”
林芑云道:“哦,果然。”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两人走回院子,见屋内早已收拾妥当,床摆在楼下偏厅里,阿柯也还没过来。
林芑云头顶大包,裙子也弄花了,自觉见不得人,匆匆地上楼换洗一番,并找来清热、消肿的药敷上。
她坐在露台弹了一会儿琴,又觉风吹得人心烦,便推开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瞎逛。
因为喜欢月亮照进来,林芑云吩咐屋里只点上一盏灯。此刻灯火模糊,屋子里的一切,仿佛都隐在朦胧摇曳的暗黄灯光后面。
林芑云走了一阵,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慌乱。这慌乱中,既有对阿柯暧昧模糊态度的焦躁与不满,又有对阿柯身处不测所感到的不安,似乎更有对自己如此不争气的恼怒
她走了一阵,渐渐地疲惫与无奈的情绪涌了上来,便倚着门席地而坐,望着树梢头露出的月亮发傻。
“我我怕死了,就见不到你了。”言犹在耳,明月也是那时的模样,可是,人呢?却仿佛有千山之隔了。
林芑云枯坐了一阵,忽然想到一件事,忙提起精神走到几前坐下,也不唤仆人来,自己倒些茶水研了墨,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
正忙着,却听见院门外拂柳大声道:“少主,您来了。”
林芑云吓得手一颤,滴了一滴墨在纸上。她一面顺着那墨迹写字,一面暗道:“我慌乱什么?难不成还怕他欺负了我吗?哼!”
只听见阿柯道:“林姑娘睡了吗,楼上怎么没点灯啊?”
拂柳道:“小姐房里的灯点得很少,奴婢也不知道睡了没有,要不奴婢上去问问?”
阿柯忙道:“不用了,睡了就就算了吧。”
拂柳一面领着阿柯往里走,问道:“少主这就歇了吗?奴婢叫人准备热水。”
阿柯道:“不忙。替我沏壶茶来,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