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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许多人被踢了还得意地傻笑——人一生能有几次机会,被钦差大人手下仗马执旗的人踢?
阿柯见钦差大人尚且难过,看看自己身后,更多的人涌来,哪里还有马车动弹的分?当机立断跳下车,又拼命挤进客栈,照例拍一把银子在柜台上,叫道:“空房!”
掌柜的老鼠胡子一翘,早有小二前来引着阿柯向里走。
穿过两道回廊,进了一个小院,那小二将阿柯引到二楼一间厢房。
阿柯进门一看,四扇大窗正临街,外面人声鼎沸。他做贼心虚,生怕李洛骑在马上把自己看见了,忙道:“我我不住临街的。”
那小二道:“原来爷喜欢清静,是小的糊涂。爷请这边走。”
阿柯刚走了两步,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道:“算了算了,就这间吧,麻烦小哥再去把我的马车弄进来。这些拿去喝茶。”
弹了一块小碎银,那小二接了,道:“爷您放心,爷的马比我老子娘还贵重些,一定委屈不了。”转身去了。
阿柯关了房门,急步走到窗户边,将窗子统统关上,舔湿了手指,小心地在窗户纸上戳个洞,往外瞧去。
只见下面两队玄甲骑兵终于分开人群,耀武扬威慢慢地走着,马脑袋上插的白羽,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后面是两面大锣、两只大鼓,敲得简直震耳欲聋。
跟在锣鼓后的是两队仪仗,举着铜牌、羽节等物,再往后则是两个朱漆八乘大轿,在众人艳羡的注视下向前移动。
阿柯心道:“糟糕,看不见,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李洛。如果真是他,我可得想办法见上一见天下再大,大不过官府。如果武约真的那么在乎林芑云,让她和李洛去向玄奘要,可比我自己去要强多了。”
只见轿子后面跟着两匹马,马上的人没有穿盔甲,在队伍里显得身分不同。
阿柯瞧了两眼,险些失声叫出来——原来其中一个肥头大耳、东张西望,却是道亦僧。
阿柯心道:“道大师还跟着李洛,那想必铛铛妹子也在。为什么他们还没走?奇怪呀奇怪。不过有道大师帮忙,事情可好办多了。”
不一会儿,钦差老爷的队伍终于通过长街,转到另一面去了。那锣鼓声和人群的喧闹声,也跟着渐渐远去。
阿柯想了想,走到门口,叫道:“小二!”
傍晚时分,阿柯穿了小二帮忙买来的衣服,一身华贵,戴顶小帽,一把描金扇,怎么看也是不务正业的纨裤子弟。
他在房间里又仔细易了一下容,粘上一溜小胡子,一边眼角拉歪,嘴角扯高,再用面粉捏了一小块,染成黑色,粘在鼻旁当痣,看上去更加猥亵。
他对着铜镜看了良久,心中大是得意,只觉自己的易容本事愈来愈高,想来就算林芑云当面见到,只怕也要糊涂。
装束完毕,阿柯摇着扇子出门,先在客栈里坐坐,拍桌子要酒要菜。见前来送菜的小二果然没有认出他,更是大乐。
他一个人坐着吃,忽听旁边一桌有人道:“原来李钦差李大人是替皇上巡视来了,难怪如此排场呢。大唐真是富庶,有生之年若能住在长安,死在异乡也值了。”
阿柯听他音调奇怪,转头看去,却是两个高鼻深目的西域人。
另一人道:“不可是啊。听说前面八乘大轿的里,嘶哩咧哪,嘶啦塔挞,抬的是皇上御赐尚方的宝剑,阿而奴挞啦,可不得了。”
前一人道:“大唐朝廷的管理自与我国不同,从长安到郡县,全部都是皇帝说了算,他的尚方宝剑,走到哪里都代表他本人,厉害厉害。”
这人说话外国音也颇重,但甚为流利,听上去对大唐朝廷也多有了解。
第二人道:“呀是。虽然。我国与教庭,冲冲这个、这个斯加若顿,康太录!”
他说的汉语太差,文词不通,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了,愤愤然用蛮语结束。
若是林芑云在此,君子坦荡荡,她看见别人做脸色,必要眉头一皱,想尽心思,非要打探个清楚不可。
换了阿柯,他自己也常年像只落荒的老鼠,看见别人紧张,自己没来由的也紧张,哪里还敢深究?
那两人坐了一阵,又开始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对话,中间依然夹着叽哩呱啦的蛮语,实在让听者头痛。
阿柯耐着性子再听一阵,也无非是听说李将军当年又如何如何神勇无敌,这尚方宝剑又怎样怎样能先斩后奏当下付了帐出门。
他心想:“原来李洛是奉替皇帝巡视来了。怎么林芑云他就不管了么?嗯是了,林芑云是武约想要的人,想来李洛也不敢为了她不顾皇帝的命令。”
他走在街上,问了几个人,不一会便找到汝南郡府。
他装作信步闲游,在郡府周围转了几圈,发现除了府门前有玄甲侍卫警戒外,其他地方倒也没什么戒备,大概以李洛的自信,并不需要更多保护吧。
阿柯走得累了,见府院隔街有一处茶馆,便踱进去坐着喝茶,一边想着待会儿该怎么行事。
要接近李洛并不困难,就算贫苦百姓,在大街上拦轿喊冤,也见得到钦差大人,何况自己有银子在手,买样贵重礼物亲自登门,谅他观风使节也不敢怠慢。
只不过,自己的真面目可不能让李洛见着了。
想到在扬州时突然被官府围困,实在难保李洛不知道是自己下手劫走的林芑云,岂能送羊入虎口?
但是普通人,又怎么能令李洛相信,林芑云被名满天下的玄奘法师劫持呢?
自己一无口供,二无实凭,空口白牙的乱说可不得了,轻则打出门去,搞不好还有可能被当作嫌犯押入大牢,严刑拷问
这个伤脑筋的大问题,阿柯坐在茶馆里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得上了几次消腹宫,仍旧没想出法子。
眼见天色黑下来,路旁的店铺一一挂上灯笼。
这条街靠近郡府,乃是全城最繁华之所,挂的灯也与别处不同:典雅的宫灯,精致的鲤鱼灯、莲花灯,甚至是西域的羊皮灯灯笼一路连下去,照得整条街亮了一半——另一半的郡府大院则隐入了黑暗中。
阿柯望着那高大的院墙,望得脖子酸痛,突然急躁起来,心道:“我坐在这里喝茶看天,难道林芑云就能平平安安了么?我要救她,即使死了又怎样?”
当即起身,大步出店。
“戊时已到,小心火烛!”
敲更的老头一边有气无力地喊,一边敲着锣,沿着郡府大院后墙角慢慢走。
此时前街的夜市还是灯火通明,后街穷巷的小老百姓早已收拾停当,上床睡觉,沿着后街一溜小店铺都已关门闭户,整条街上,除了从店门缝隙里射出的零星烛光外,一片漆黑。
阿柯就隐在这黑暗之中,默默注视着那更夫转过街角,消失在府门的一侧,才悄悄走到墙边。
他早看好了位置,顺着离墙不到一尺的一棵大树慢慢往上爬。不一会爬上墙头,他伏低身子观察,万幸自己挑了个好地方。
原来放眼望去,面前是郡府院的后花园,远处几排楼宇灯火通明,这里只有一段回廊里吊着几只宫灯,灯火暗淡,并不能照见什么。
阿柯猫一样沿着墙爬了一段距离,纵身跳到院内一棵树上,不一会便潜到回廊边。
这回廊曲曲折折,穿过一道月门,通到前院,从墙那边不时传来钟鼓器乐和乱七八糟的人声,想来此刻前院定是一番大大的热闹场景。
阿柯想了想,决定先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道亦僧或是铛铛,那样行事起来方便得多。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别见李洛的好。
他整理一下衣冠,拿出扇子摇了摇,自觉也像个人物,便大步走入月门。
但见前院果然大排宴席,人头涌动,其中更颇有众多身著文武官服之人,显然是地方官牵头,众乡绅一起为钦差李大人接风洗尘。
阿柯自小怕官,乍见如此多的地方大员不禁有些腿软,紧挨着墙角溜了几步,遇见几个小厮奴婢,忙吞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这几个奴婢见他大模大样,果然以为是客人,不敢造次。
阿柯见其中一个奴婢眼睛大大的,颇有些姿色,便笑嘻嘻地问:“姐姐,知道道大师现在哪一席么?”
那奴婢瞧他斜眼歪嘴,一脸不怀好意,心中大是讨厌,但见他开口就问今日来的贵客,也不敢怠慢,忙道:“今日是地方府衙宴请李大人,奴婢没有见到道大师。可能”
抬头一见其他人都已匆匆离去,这小妮子转身就要跑开。
她若说“道大师就在某席某座”,阿柯此刻还真是为难,听这么一说,不禁转忧为喜,道:“姐姐不忙!我是道大师的酒友,专寻道大师来的,既不在席上,敢问他住在哪里?”
那奴婢见着实躲不过,只好道:“道大师的房间在别院里,沿着这条路走,过了前面的门再往左转,过了花园就是。”
阿柯嘻嘻笑道:“谢了,呵呵!好久没见道大师了,这老东西吃酒还没吃死?”满口胡言乱语,一摇三晃地走。
几个小人议论纷纷,都觉此人一脸淫贱之相,果然跟脑满肠肥的道大师,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阿柯出了门又走了一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走错了。
可是左右都是一模一样的回廊走道,黑灯瞎火转了两圈,连进来的方向都搞不清楚了。
这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下人,他硬着头皮又走了一阵,忽见一簇牡丹花后有间别院,当即走了进去。
里面是套三进的大房子,点着灯烛。
阿柯左右看看,并无下人在门前恭候。他大起胆子推开一扇门,见里面灯是亮着,可是也没有人。
但见里间的卧室里,有刚刚清扫熏香的痕迹,想来一定是为客人准备的。李洛大概不会住到这样的小院里来,会不会是道亦僧?抑或是铛铛?
阿柯本打算在屋里坐着等等,可是终究有些心虚,走到院中,只见这别院也有个花园,中间立着几个高大的假山,旁边是密密的细竹。
阿柯拿定主意:“今晚住在这里的怕不下百十个人,不管是谁住这里,我可得先躲躲再说。”
当即钻入竹林中,隐身在假山后面。他找好位置,可以从一个山洞轻易地看到房门,开始耐下性子来等。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阿柯被蚊虫咬得浑身没一处好肉,若非知道此乃是非之地,好几次几乎就要脱口骂出来。
就在忍无可忍的边缘,突听院门处一阵人声,正朝这边过来。
走得近了,只听铛铛的声音道:“那个胡姬跳得真好!李大哥,明日还叫她来么?”
李洛笑道:“妹子喜欢,那就邀她再来便是。”
铛铛拍手道:“好啊好啊!那那我也还要看那驼子吐火!”
阿柯抹一把额头的汗,庆幸自己猜对了藏起来,否则现下还不知如何是好。
转眼院门口灯火通明,几名奴婢掌着风灯,引着李洛与铛铛进来。
众人进了屋,奴婢们自去准备茶水,窗户上就映着铛铛与李洛两人的影子。
只听李洛道:“今日如此热闹,道大师不能出席,真正可惜了的。”
铛铛道:“啊,对了我还是那句话,可千万别再叫道大师出席了。他只知道喝酒,又没酒品,容易失礼。他要酒,我准备好酒送到他房中算了。”
李洛似乎拿起本书看,闻言道:“别乱说话。道大师乃世外高人,行事是有些怪异。这次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