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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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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血拄就那么猖狂的洒了众人一头一脸。
    那男子再跨前一大步,弯背大刀轮起,先是横切,接着是纵劈。后面几排人看不太分明,只听见前面劈柴似的声音“噗嗤扑哧”响个不停,跟着下起一阵雨。等到有人发现下的是血雨时,眼前刚刚站着的人已有一大半不见了。阳光从前方照过来,只见到模糊的影子,一道虹光一闪,“扑哧”一声,就有一个影子变得残缺不全,不是横着少了一半,就是竖着少一半。刀来得太快了,太猛了,刀气纵横,刮得耳边生痛,下一刻,自己胸口一凉,身子顿时轻得似羽毛般飞向空中,跟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围的人拼命跑!使出打娘胎出来就未曾使过的牛劲拼命跑!有的人跑脚扭断了还一跳一跳的跑,有的人屎尿一裤子了还夹着跑,有的人跑得胆都散了,还跑。妈的,平生就这么跑一次,保住命就他奶奶的值!
    阿柯第一个把手中的剑没头没脑的往后丢,砸着谁是谁,总之是无论如何要阻一阻那把夺命大刀。他一瘸一拐的跑着,眼前班驳的光影晃动,知道快要冲进林中,心中暗叫侥幸:幸亏未卜先知,闪身得快,否则现在恐怕已横尸当场了那人的大刀委实可怕。他眼角一瞥,发现周围的人还真不笨,眼不见耳不听,毫无商量的,所有的人的刀啊剑啊斧头啊银子什么的都在往身后飞。后面砸得“乒乒砰砰”的响,有人被砸破了脸砸破了头削掉了头发削掉了耳朵也不开口哪来那么多闲气骂人?只是埋着头的跑,或是捂着头的跑如果被砸到的话。
    忽然眼前一花,地上有个影子高速掠来。阿柯脑袋一缩,“呼”的一声风响,有个黑衣长袍的人从自己头顶上掠过,向那两人待的地方飞去。阿柯正自惊讶,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敢上前送死,头上一重,又有人在脑袋上踩了一脚,借力飞了过去。只听周围“哎哟!”“哦?”“喂!”“啊呀,谁他妈敢踩老子钟大恶少的头?”风声呼呼,竟有十数人踩着人脑袋往那边窜。被踩的人一阵哭爹喊娘的乱叫,接着数声刀剑交锋之声,有人长声笑道“段兄,别来无恙啊?”
    阿柯歪着头看,一面继续往前跑,冷不防撞进一人怀里,撞得那人一趔趄。阿柯吃了一惊,脑袋上已挨了那人一击,只听他破口骂道:“撞你奶奶!钟大少爷是你撞的吗?瞎窜什么窜,人家沙老大都已经来了,你还逃个什么劲?小心老子把你押到沙老大那里,一刀阉了你小子!”
    阿柯定定神,才发现周遭的人都已停下脚步,一起直直的往向场中望去。停了一停,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沙老大!沙老大!”
    “沙老大来了!好啊!”
    “中!”
    ※※※
    “哈哈哈哈!”
    见到那个尖鼻子的小丑自台上摔下来,做个苦脸,吐吐舌头,又倒着翻上去,不料衣服被台柱子挂住,他准备不足,又重重的摔了一交时,林芑云忍耐不住,第三次放肆的大笑起来。隔着两张桌子的李洛望向这边,挤眉弄眼,要林大小姐保持风度。林芑云回敬他一个白眼,端起茶杯吃茶,掩饰过去。
    李洛回过头来,向一桌子正注视着他与林芑云的老头子们露出个勉强的笑容,摸摸脑门,道:“抱歉了诸位,我家表妹生性这个哎,乖张,这个管教不严,让诸位笑话了。”说着团团一揖。
    几个老头子忙着回礼,都道:“哪里,哪里,李将军说笑了。”面对李洛坐着的吏部侍郎苏禀摸一摸山羊胡子,眯着眼道:“令妹天生丽质,乖巧可人,哪里让人见笑了?比老夫府里那几个不通事故的丫头强多了。”
    旁边黄门侍郎刘珀道:“是啊,最可贵处,令妹天性率直,玲珑秀致,真真是羡煞人。平日见到的命妇、姑娘们,个个强作贵妇淑女,狠不得找个面具戴上,哪里有如此清秀脱俗之举?哎,李老弟是过谦了。”
    苏禀似乎想到了自己几个丫头,头痛起来,用手按按额头,苦笑道:“刘大人说的好,人就贵在率直两个字上。令妹容貌顾然美丽,在老夫看来,这率直的性子更是不容易。如此性情,在这圈子里,令妹恐怕算得是鹤立鸡群了。”
    李洛咳嗽一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慢慢的用茶盖磨着茶缘,岔开话题道:“诸位大人,在下这出‘百丑闹春’,可上得万岁的‘畅春台’?在下觉得,好象有些太哗众取宠的意思,这名字也欠考虑。”
    苏禀道:“那自然能上。不瞒老弟,老夫今日上午看了这十几出戏,呵呵,还就这台中意。不错,不错,取的也就是个热闹高兴。后日的宴会上,李老弟这出戏上得。相比之下,老夫自己那台,就是自己看着也烦,哎,不献了,不献了。”
    刘珀眯起老眼,歪在椅上,道:“我看当得此名字的。闹春嘛,本就是吉祥,就是那‘丑’字也是使得的。”
    刑部侍郎张行成就坐在隔壁一桌,素来与李洛交好,此时听到了也凑过来,一张又粗又大的手在李洛背上起劲的拍,一面道:“好,就是好!老子说嘛,你小子总有办法的,哈哈。”凑到李洛耳边,低声道:“老子昨日也去看了高士廉、唐俭那伙人的戏,嘿,跳来跳去,还不是那几出什么歌舞,听说还是上官仪那老儿写的词,去他奶奶的,老子看来看去,除了几个妞还中意外,就不知道在唱些什么?呸,还宫廷艳词,老子听来是狗屎,哪里有老弟这出戏精彩?呵呵呵,老弟果然有些手段。”李洛尽力抿着嘴不露出笑意,也低声道:“你老哥在打什么主意,小弟会不知道?放心,那几个金发碧眼的,等宴会过了,自然都送到哥哥府上去。”
    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张行成大笑两声,再使劲一拍李洛肩头,正待离去,旁边一桌的中书舍人高季辅摇着手中折扇,大声道:“李洛兄,这出戏可不怎么样啊,哈哈,滑稽。兄弟这里有一套‘棫朴’谱曲,请的是京城名角演唱,歌舞也是大素堂黄老爷子亲自调教的十二香云表演,怎么样,够华丽吧,哈哈,哈哈。”仰头唱道: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张行成不耐烦的大声道:“瞎哼什么歌?老子可听不懂!”
    高季辅笑道:“你听不懂,李洛兄可是雅人,闻琴知意。小弟这出戏,比李洛兄的如何?呵呵,呵呵。”
    李洛面不更色,一抱拳道:“自然是高兄的好。高兄文才好,做起诗来花团锦簇般,在下哪里能比?”
    高季辅脸有得色,马马虎虎抱拳回了一回,自顾吃茶,道:“哪里隔几日还要来向李洛兄讨教讨教马术。他奶奶的,上次那匹‘飞龙将军’,硬是没跑过长孙大人的‘流光’,什么‘飞将军’,老子一怒之下,叫人宰来吃了。李洛兄曾跟我提到要与‘飞龙将军’比试比试,谁知竟没机会了。”他故意满口胡言,将‘飞龙将军’几个字含糊说出来,听起来倒象是李洛‘飞卫将军’的名头。张行成大怒,一挽袖子便要上前,李洛在后暗暗使力,让他动弹不得,一面笑道:“那可真是遗憾。在下新进了一匹西域良种,名叫‘高及云’,什么时候有空,不访约兄弟,比试一下如何。”
    张行成哈哈大笑,道:“好!高及云,这个名字好,一听就知道这畜生厉害,哈哈,老弟,什么时候也样我见识见识?”
    高季辅脸上变色,转过头去。张行成低声对李洛道:“这小子,现下仗着长孙大人抬举他,越来越嚣张了。上次比马,老弟将他赢得灰头土脸,自然是寻着机会就要找你麻烦。呸!什么东西!老子看他这次是嫉妒老弟出的好戏了,刚才看戏的时候,笑得最开心的就是他了,哼哼。”
    李洛拍拍他的手臂,只低低说了句:“别给你穿小鞋了。”张行成呵呵一笑,道:“这些老子还是知道的。你放心,哪个王八蛋敢给老子穿小鞋,老子一刀横劈了他。”说完大咧咧的走回去。
    李洛眼瞧着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谏议大夫楮遂良,道:“楮大夫以为如何?看样子胸有成足,也有一出好戏献上么?”
    楮遂良虽说令的谏议大夫的职位,身份却只是个宾客,原是轮不上参加皇帝的宴会,不过因与长孙无忌关系较深,常常在皇帝的舅子府里进进出出,也混了个脸熟。即与权臣称兄道弟,那就是面子,是本钱,下面的官员聚会常将他拉来参谋,好歹也知道点上面的意思。此刻见李洛恶气没地方出,当面挑自己的刺,讥讽自己没资格献戏,心中大怒。但他城府极深,一转念已有了计较,摸摸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道:“李大人说笑了,小人位卑职低,怎能与诸位相比?不过小人也赞同苏大人所言。这出戏看似闹剧,但几个小丑都还算功夫精细,闹起来场面热闹,这就合着圣上所举办次此庆功宴会的宗旨。这是其一。”
    李洛见他不敢动气,心中得意,笑道:“哦?楮大夫这是在品评了。还有二么?”
    楮遂良正容道:“自然,小人觉得,李大人点这出戏用意也很深呐——虽说的是剿灭突厥,但岂不正合圣上次此东征大捷?这叫四荑皆降于我大唐,海内生平,乃我天子陛下圣德所致。真真是俗而大雅,上上之选,难为李大人能找得到这样的班底,怕是用了不少银子吧?”
    他这通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李洛呵呵一笑,道:“哪里,你这是明着奉承了——银子嘛,那是小事——为圣上欢颜计,岂是银子买得来的?我等做臣子的,忠字当头,还有什么费力不费力的?啊?哈哈,哈哈,喝茶,喝茶。”
    周围几个人一阵点头,都称赞李洛所言极是。楮遂良心道:“此人言语得体,形容潇洒,出身也高贵——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献上此戏,你老兄可真有好戏看了,哼哼,呵呵,呵呵。”自顾端茶猛吃。
    ※※※
    阿柯再度奋力挤到人群中,往场中看去,只见十四个黑衣黑袍的人站成一个半圆,围着那一对男女。中间一个秃顶的高个子尖鼻厚额,鹰视狼顾,看上去三四十岁,身披一件猩红大袍,袍子后绣着只张牙舞爪的鹰,自然是人们口中的沙老大了。他手中握着的剑极长,剑身又厚,隐约返着蓝光,一看便知是一柄上古利剑,此刻正闲若无事般将剑插在地上,手搭剑柄,一双无神的小眼睛盯着那男子,笑道:“段兄,五年不见,功夫又见长进了。好威猛的刀,好威猛的刀势,嘿嘿,嘿嘿,好威猛的脾气!”他的声音尖刻刺耳,笑起来更是阴恻恻的,说不出的难听。
    那男子大刀撑地,又已重新退回到原地。他仍旧面无表情,但胸腹起伏剧烈,显是内息错乱。那女子从后面扶着他的腿撑起身子,黔首抬起,望着那男子脸上刀削斧劈的轮廓发呆。阿柯凝神瞧去,觉得她泪光盈盈的眼中流露着无限悲意,眨眨眼睛,那神色又变幻成柔情;这一刻神采飞扬,似乎眼中的男子便是这世上最强的男人,下一刻却又突然悲凄惶然,让人只感到生命短暂,身不由己,纵使英雄一世风光无限,终究也只落得一捧黄土,勉掩白骨而已。她神色变幻不定,阿柯一瞬不瞬的看着,背脊上一阵阵寒流滚动,恍惚间,似乎见到林芑云满面血污,躺在冰冷的地上,手指颤动,奄奄一息的模样
    沙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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