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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阿柯全身剧震,几乎站立不稳,猛的一跃,挺身借着这劲力在空中翻一个滚,铁剑削他小腹。沙老大“哈哈”大笑,一招“横桨中江”,长剑横切。他的剑剑身远比阿柯的铁剑长,疾扫阿柯上盘,占尽便宜。
阿柯铁剑急转,贴上沙老大的厚背剑,转而切他手腕。这一招动作隐而小巧,沙老大叫一声“好!”长剑一立,一瞬间已将那凛冽的剑风尽数收回,端的内功深湛,收发自如。左手一突,空手来夹阿柯铁剑。阿柯见他变招如此之快,心中也自凛然,他此时双脚已着地,突感腿骨伤处一痛,料想是在这样激烈的打斗下旧伤复发。他已来不及后退,只得一咬牙,合身向前,剑尖一弯,上挑沙老大喉头。这一下纯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只看是他先刺中沙老大喉头,还是沙老大的厚背剑纵劈,先将他斩为两段了。
沙老大咦的一声,闪身后退,阿柯脚下一软,受扎不住,继续向前扑,“砰”的一下,肩头挨了沙老大一脚,飞出去老远,重重摔在地上,背上骨头“咯咯咯”数声响,也不知断了没有,只痛得阿柯眼冒金星,好容易才忍住了没叫出来。
沙老大却并不乘机上索战,剑背后背,悠闲地看着阿柯狼狈爬起身来,笑道:“嘿嘿,小兄弟,你剑法果然有一套。最后那一下刺我喉头,招数上可圈可点,难的是在那么一刹那间就决定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可不是常人可以做得到的。你是做什么的?”
阿柯深吸一口气,小心的挪挪肩背,还好,骨头还没有哪处断了。他拖着长剑,慢吞吞又走回来,道:“我吗我、我是杀手。”
沙老大点头道:“原来如此,果然是杀手风范,看你的年龄相貌,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大概就是高人不露相吧。你脚上的伤象是旧伤复发,还能站得稳跟我打吗?”
阿柯道:“当然,打,为什么不打?”往前一站,自然而然又挡在段夫人之前。
沙老大一双小眼睛里精光变换不定,看看段夫人,又看看已死去的段念,道:“他们真的与你素不相识?”
阿柯点点头。
沙老大眯着小眼,捻着胡须道:“恩。你这身傲骨,颇不寻常,想来并不会骗我,我很是喜欢。刚才与我动手,感觉如何呀?”
阿柯仔细的想了想,脸色发白,迟疑道:“你你很厉害。”
沙老大“哈哈”一笑,道:“很好!很好!你真的很讨我喜欢。”仰头望天,半响,突然突兀的道:“做我徒弟如何?”
“不。”阿柯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哦你是见我的徒弟们个个死于非命,我却毫不怜惜,感到齿寒了?”沙老大一指满地的尸骸,道:“这些人,哼,个个蠢笨如猪,死硬脑筋,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徒弟,所以,学到的东西还不到一成。你不同,你的天资很高,我喜欢你,是真心想传你一身武艺。不要以为你的剑法真的就好得很了太粗,太糙,缺少精髓,明白吗?单凭一个勇字,动辄与人同归于尽,碰上真正的高人,根本是没用的。怎么样,跟我学吧。”
阿柯摇头道:“我不跟你学。你不配做我师父。”
沙老大眼光一寒,不再说话,只默默的盯着阿柯眼睛,阿柯毫不示弱,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老大一阵,沙老大终于深深吸气,长叹一声,脸色越来越白,慢慢地道:“你的心,可真是哎,那就只有杀你了。抱歉,对你这样的人,不得不打点精神,绝无留情。”
长剑疾刺,直取阿柯前胸!
阿柯的剑刺得同样的快,“嗖嗖嗖”三剑,分袭他腰间三处要害。他身材矮小,较之沙老大低了一头,加之脚上有伤,只有取他下盘。沙老大丈着剑长力大,左劈右斩,“呼呼”声响,几乎将剑当大刀使,以惊人的气势护身,不让阿柯有机会近身拼命。两人一快一慢,一刚一柔,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剑光闪烁,瞬时两人已拼了三十余招。沙老大每劈一剑,便大喝一声,力道越来越沈。每一剑劈下去,都有一股强劲的内力激荡,将阿柯的剑拉得左右晃动,好几次几乎拿捏不住,脱手而出。好在阿柯力道虽小,招数却每每出人意料,在四面纵横的剑气之中,总能找到缺口,突袭沙老大软肋。每次突破,就是致命的杀着,是以沙老大也不敢托大,打点精神应付。
段夫人端坐起来,一面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人的殊死拼斗,一面轻轻抚摩段念已然冷去的面颊,神色自若。好几次剑芒闪动,劲气四射,就在她眼前挥过,将她额顶的长发都激起来,她也毫不动容。倒是那两人刻意收敛,每每这个时候便相互怒目而视,让到一边再斗在一起,尽量离她远些,以免误伤了她。
再斗十来招,阿柯避过一剑横扫,眼光如电,见到沙老大左腹破绽突现,长剑顺势一挑,便要合身刺上去。突然左腿上一阵骨头撕裂的剧痛传来,他眼前一黑,脚下顿软,几乎跌倒。这一下后背门户洞开,已全突出在沙老大的剑下。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阿柯猛一咬牙,右脚向前一踢,借势后退。沙老大暴喝一声,全身功力骤然间提升到最高,右手长剑一抡,向前挺刺,气势惊人,长剑末端在高速震荡下竟发出一阵尖啸,方圆数丈之内土石泥块都被这一股强劲剑风刮动,打着旋的向阿柯身前飞来。犀利的剑风中,阿柯全身剧震,几乎站立不住,当此非常之刻再无犹豫,右手铁剑脱手,顺势向剑气中心刺去,同时往后急退!
“叮叮铛铛”一叠声的金属断裂之声传开,铁剑脆得一如枯枝,寸寸断裂,化作数十碎片,四面激射而出。阿柯闷哼一声,身子在一股狂暴的冲击下凭空翻滚,只听“扑扑扑”之声不绝,前胸后背上已被断剑碎片钉得似刺猬般,直飞出五六丈开外,方重重摔落在地,眼前一黑,只见到金星乱闪,跟着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出,就此不醒人事。
沙老大慢慢收剑,眉头微皱。这一剑乃是他的三大绝技之一的“破金剑式”,凭借深湛的内力,以及他那柄无双的上古利剑,端的威力惊人。段念当年便是见识了这一招后,赞叹不已,才与之结为兄弟。出道以来,每遇强敌无法抵御时,靠此招屡屡反败为胜,是以此招已成为他的杀手!。今日见到这少年同归于尽的搏命打法,心中不免有些警觉,兼之又不想在此过多纠缠,所以杀心一决,立时祭出这杀手!,料想一鼓而下。不想阿柯毫不犹豫就弃剑而逃,偏偏那一剑丢得恰到好处,自己聚集的全部功力都正好击在那剑上。虽见到阿柯身受重创,但沙老大心中仍觉不妥,隐隐觉得,若是这少年轻身功夫再好一点,似乎就能避过这一下,或则功力再强那么一点,这一剑也许就穿透剑气,刺了进来那么,自己的这一招里就有个极大的破绽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即逝,因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拍拍衣裳,转过身来,得意的看着段夫人,笑道:“与段兄如何?”
段夫人看着扑在地上的阿柯,从容道:“远远不及!如此暴虐之剑,嗜杀成性,怎可能与我段郎相比?”
沙老大扫一眼周围满地少头少脚的尸体,叹一口气,嘿嘿笑道:“段夫人可真是会替你家夫君说话。好,且不提吧。”转头看看身后,那数十人仍躲得远远的,不敢过来,遂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你决心向死,我也不勉强。那件东西,你若说出来,做兄弟的自然给你一个痛快,事后用上等棺材收殓二位,找块良地葬了,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段夫人正眼也不瞧他一下,轻蔑地道:“你杀不杀,我都是要死的,给不给棺材,我死后可管不了,哼,这些对我可都是废话。你从山西一直追到这里,居然还在痴心妄想,嘿嘿,也算有种。”
沙老大跨前一步,一把抓住段夫人胸前衣裳,怒道:“贱人,你给是不给?你当老子当真不敢动粗么?”用力一扯,段夫人肩头丝衣碎裂,顿时露出肩头和胸前一大块白皙的肌肤。
段夫人一言不发,一低头,对着沙老大手掌狠狠一口咬下。沙老大“啊哟”一声轻呼,随即内力一吐,段夫人立时被弹开,嘴角破裂,大滴大滴的鲜血落下,滴在她光洁的胸口,更显妖艳。她也不管伤口,也不伸手掩住肩头,只冷笑着看着沙老大,眼光如剑,似已将沙老大刺穿一般。
沙老大似乎有些忌惮她的目光,后退一步,摸着手上伤口,半响,脸上神情再度和蔼下来,笑嘻嘻地道:“我这是为你好。这种身外物,岂是你与段兄看得入眼的?再说了,你不为你自己想,总也得为你女儿想想”
段夫人身子一颤,喝道:“你敢!哼哼,量你也没这胆量,他们王家的势力,你连拍马屁的资格都没有,还敢出此大言。只怕人还没见着,你就先来见我们了。”
沙老大嘿嘿一笑,悠闲的绕着段夫人慢慢走,一面道:“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你死心眼,就以为天下都是死心眼了么?他们王家势大,我一个穷跑江湖的,自然是难窥门径,但呵呵,你想过没有,你女儿有这么个娘,谁知道王家人会怎么看她?或则,想到她娘的所作所为,迁怒女儿,一口气赶了出来,眼不见心不烦,那可大有可能啊。又或则,一被赶出来,就正好被我发现了?反正现下你的段郎死了,霸刀段念死了,天下无敌的‘鬼影刀’没了,这世上,可没人为你出生如死了,他们王家,也没那么多顾忌了,哈哈,哈哈”
段夫人浑身发抖,颤声道:“住口!住咳咳口”一口气接不上来,向前扑倒,“哇”的吐出大口鲜血,再也没力撑起身来。
沙老大越笑越大声,道:“她一个五六岁的丫头,能做什么呢?要我是王家的人,见到她娘跑了,奸夫一路过来,杀了四五十个家人,不一刀划了她才怪。就是段念的仇人,没有一千,只怕也有五百,一人来砍上一刀,嘿嘿,那可不得了,迟了一点,还赶不上动手哦,不不不不,哪能这么做呢?段夫人风华绝代,生下来的女儿,自然也是娇滴滴的乖巧可人,要是落在老子手里,立马卖到窑子里去,总也算是赔点钱财。哈哈,哈哈!”
段夫人扑在段念身上,背部剧烈抽动,嘶声道:“混混蛋!住住口”
沙老大转了两圈,突然站住,蹲身下来,急促的道:“怎么样!恩?想到你女儿了吧?你这个没良心的娘!嘿嘿嘿嘿嘿这才想到你女儿了吧?当初那么拼命的逃出来,什么时候想过她了?这会儿又在这里装腔作势装腔作势有屁用啊!等你想到了她,只怕早就死了!”
段夫人抬起头来,道:“你你这般说,是不是知道她她的事情?”声音发颤,脸已白得发青,再无一丝血色。
沙老大两眼望天,慢慢道:“这个,事多了嘿嘿,只怕说了,你也不相信。再说了,你段夫人如此超脱,轻言生死,这世间根本无一事可扰你心神的。连生后事你都懒得管,这生前的事,听那么多干吗?”
段夫人眼光迷离,呆呆的望着前方,过一会摇着头,自言自语的道:“我不信婆婆她亲口发誓,要保护小月的她、她她不会失言的。”
沙老大笑道:“呵呵呵,你说你吧,自个儿跟人私奔跑了,还一口一个‘婆婆’。芹老婆子吗?到底是年纪六十几的人了,身子骨本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