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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八千,外城每关一千五,巡视二十五队,每队两百;内城每关二千五,巡视十队,每队两百五。我粗粗算了一下,单是自长夏门经升乐、永业、嘉合,过洛河,到宾耀门,再过东城门,途中就有十一道关防,八处巡视。就要换三道过关文书,其中一道必须经由四品以上官员核实,方能放行。况且现下皇帝銮驾在此,再过两日就是祭祀大典,除了城防外,还有两万余禁军护卫加入戒严中。内城已完全封锁,外面别说是人,不相干的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道亦僧歪头插嘴道:“里面的苍蝇呢?要是不想闻皇帝老子的臭脚丫子气了怎么办?”
“里面的也别想飞出来!”林芑云没好气的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打岔行不行?我们这东城看上去好似没有什么动静,其实内中管制亦严。从东城往北是含嘉仓城,那里现在已是禁军驻地,甭管什么人,进去就别想出来;往西是内宫皇城,更是想也别往那处想;往东须过阳市,过两道城门,还要过河。你知道河上有几座桥?”
“怎么也得也得三座吧?”道亦僧手指一弹,一粒花生飞起一丈有余,不偏不依落在他口里。
“三座?也真亏你想得出。哎,看来你是没怎么进过大城市——三十七座!几乎每隔两射之地就有一座桥,面临城区内的河道亦是整修过的,均宽两射。两射,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两射?我们这些人没见过大市面,哪里知道?”道亦僧毫不在乎,继续边弹边吃花生,嚼得清脆作响。
“好比你吧,武功高强,内力深湛,可以毫不费劲的从这里跑到河边,在四支巡视长队合围之前来得及跳到河里。”林芑云转过身,边比划边说:“可是呢,你一跳下去就发现,两岸边、两边桥上已经站满了弓箭手。两边岸上的人一起射,可以封锁到河心;两边桥上的一起射,就可以封锁整个河段。就算你游到正中心的河心处不动,一样可以从四个方向把你穿起来。”
“嘿嘿嘿,厉害呀!”道亦僧甲一口酒,拿根筷子起劲地敲碗,一面不清不楚地唱:“就算你是千年养的乌龟,万年长的王八,也一样被俺穿呐锵锵锵锵锵那要是往南呢?”
“我说过了,往南要先能出得了宾耀门,再过洛河,出嘉合,过永业。永业之后,选择就比较多了,共有厚载、定鼎、长夏、建春几个门可以出,而且路过多为集市,房舍,还有三处庙宇,五座道观。人多、房多,易于掩藏。所以这一边看起来虽然路长了许多,却有可能是最能逃出去的一条。”
道亦僧道:“有这么多老鼠洞洞,还愁逃不出去?那你还在等什么?以老子的能耐,要走随时都可以走啊。”
林芑云摇头道:“是可能,可能!哎,你脑袋怎么这么简单?途中的巡视就不说了,那十一道关防怎么过?没有通关文书,想也别想。就算你用武力闯,或是什么飞檐走壁啦,过得了一道关,关防上立时飞马通报,还未等你走到下一关防,已经是全城警戒,各路巡视、督察、禁军涌上来,将你围得铁桶一般。想跑?须臾间就让你变成刺猬。不跑么,擅闯关卡,那是斩立决的罪,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只有等被砍头的牵到东市上时才能喊天了。”
道亦僧放下酒壶,摸摸脑壳,叹道:“我算是琢磨过来了——但凡我说的,问的,你林大小姐都有话说。得,我脑袋不如你,你就干脆点,怎么样将那可能变成能,一口气说出来好不好?”
林芑云低头用手绕着腰带玩,扭捏地道:“我我也没什么想法啊。守得这么紧,就是小一点的官想要出去都得费点劲呢,何况是我们?你别看李洛成日里对我百依百顺,没什么顾忌,哼,其实那是他料定本小姐根本就走不到东门!若我真的到处走动,你看他急不急?他是京畿道副统,又是御前左飞卫,一道令下去,说封门就四门紧闭,说拿人就全城搜捕。莫说我这弱小女子,便是大师你恐怕也难逃生天。”
“所以你绕了半天的意思就是说,想办法搞了这个姓李的,大家才有活路,是不是?”道亦僧斜眼瞥她,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正是!这几个月来,我无时不在观察,不在想。若真要逃走,最重要的两个关键所在,一是让李洛至少在十二个时辰内,察觉不到我们已经离开;第二就是通关文书。李洛节制城防,手中的青铜令可在洛阳境内通行无阻,可比什么文书都有用。第一个,靠的是天时地利,找准机缘方可行事;这第二嘛,就要看大师的本事了。”
“嘿嘿嘿,丫头看你憋了这么久,屁也不放一个,为什么这个时候跟我说?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办法了?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吧!”
林芑云似乎已习惯了道亦僧满嘴胡柴的脏话,浑当没听到。她伸出一根白得透明似的玉指,到旁边窗台上茶杯里沾了点热水,在朱漆木窗格上既轻且浅的画了几个字。刚画完,便即抹去,道:“就是这样。”
道亦僧“咕隆咕隆”灌下老大一口酒,长出一口气,道:“怪只能够怪我老人家交友不慎,遇上你这么个爱惹麻烦的蛮丫头。罢,罢,罢,且去一趟又有何妨?须知今日事,却乃昨日因。因果聚散无常数,芙蓉帐前弄珠花”咦呀咦呀的又敲又唱了一阵,忽然停筷,翻着白眼道:“这么搞,只怕姓李的脱不了干系,等你林小姐逍遥快活之时,他的麻烦不小哦。”
林芑云剑眉一竖,恨道:“那又怎样?这是他自找的。哼,害得阿柯现在流落江湖,生死未卜,害得我在这里受尽羞辱,夹缝里挣扎。”
道亦僧瞥她一眼,低声道:“受羞辱的怕不是你吧?”
林芑云不理他,越说越火气直冒,手按窗台,道:“他以为以将军之势、皇家之权,就可对我林芑云为所欲为了么?荣华富贵,就可让我甘心情愿了么?哼哼,这辈子也休想!此仇不报,我、我我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回头一看,却见道亦僧根本未听,又在那里一手油腻腻地抓扯肉吃,一手提壶灌酒。林芑云素来急躁,更兼正在痛诉李洛奸险,见到道亦僧一幅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一口气堵在心口无处可泄,急步向道亦僧冲去,但她脚伤初愈,刚走得两步,脚下一软,“哎哟”一声跌在地毯上。她熟练地往前一挪,一手扯着道亦僧的衣角,一手拍地,叫道:“非报不可!非报不可!你听见了!”
“什么东西非报不可呀?林姑娘,一大清早,谁惹你这么大的火气?”李洛的声音自园子门口处遥遥传来。
道亦僧“噗嗤”一声,刚包进口里的酒飞溅而出,忙伸手捂住嘴。耳边听见李洛一边走来,一边道:“啊,是铛铛姑娘。这么大的雾,也来跟花草说话?哈哈哈,你真是有心呐。来,让我看看这又是什么花?”照例先不忙着进来,在花圃边与铛铛说一阵子。
林芑云慢慢撑起身子,歇了一歇,低声道:“你的酒水喷到我脸上了。”
“哦?啊,是吗,对不住对不住啊。”
“算了。”林芑云无所谓的一挥手,扶着桌子站起来。她先细心地整理一下衣裳,再掏出根丝巾在脸上慢慢的擦。
“看在你答应我一件事,无论什么时候提出来,无论是什么都帮我做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喂,太狠了点吧?弄脏了姑娘的脸是我的错,可是罪不至死吧?”
李洛此时推门进来,笑道:“哦,大师这么早就来了?”
道亦僧已挺直腰杆,摸摸胡子,咳嗽一声,道貌岸然地道:“嗯,这几日需得辰时以前,雾气未尽之时,以柔阳之力疏导手少阴、足少阴两路,方能见效,是以起得早了。李将军来得真巧,在下刚为林小姐疗完伤,也告辞了,还有一些药方需要打理。请。”站起来一拱手,挺着肚子,迈着八方步一摇三晃的出去了。
李洛拱手送他出去,回来先看了一眼桌子,笑道:“大师好大的酒量,清早起来就吃了三壶。对了,刚才听见你在屋里吵着什么非报不可?”
林芑云面露不忍之色,道:“大师真乃世外高人。没有他的医治,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下地行走了。可是可是,他打算等我脚再好一点之后就离开此地,继续浪迹江湖。我跟他谈到要好好谢谢他,他竟说什么替我治伤乃是有缘,一口回绝。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李洛动容道:“真没想到,看道大师整日少言寡语,竟是这等有心人。林姑娘别心急,在下自会替姑娘好好酬谢大师的。对了,这两天忙着朝会的事,没来问候,不知林姑娘的腿又好些没有?”
林芑云颤巍巍地勉强向前走了几步,便似乎不胜其累的扶着桌子,皱眉道:“还是哎,还是不成的。”
李洛道:“怎么不成?这不是又比以前都走了几步么?林姑娘,你别心急啊,这病是靠养的。来来来,先坐下。”扶着林芑云在几前坐了,自己走到门边,先瞟了两眼,道:“铛铛妹妹,麻烦你照看一下,我与你姐”使个眼色。铛铛会意,抱着盆花走到门边去。
林芑云心中好笑。她与道亦僧谈话,密谋要李洛好看,须铛铛做掩护,没想到李洛与她谈话,也需要铛铛掩护。当下也不便做何表示,只端茶喝水。
李洛慢慢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不住抚摩下颚,好象又不知从何说起。林芑云知道他有事要说,便也装傻,抬头睁大了眼睛看头顶的藻井。正头一点一点地看得起劲,不料一粒尘土落下,不偏不依正掉进眼睛里。林芑云惨叫一声,伸手去揉。李洛忙道:“别动!让我来吹!”
他用手撑开林芑云眼皮,林芑云喊痛,一把推开。他好说歹说,轻轻去撑她眼皮,林芑云却又使劲闭着,怎么也弄不开。李洛看她一张粉嘟嘟的脸绷得紧紧地,双手也死死抓住自己的手,心中突然好笑,不过知道眼前这位火气大,只好辛苦忍住,道:“林姑娘,你你放松一点,你你笑一个?”
林芑云紧咬下唇,使劲摇头,两行泪水顺着涨得通红的脸颊流下。李洛道:“我吹,我帮你吹,你睁睁眼好不好?”见林芑云仍是摇头,四面看看无人,老实不客气,曲指在她眉心之间一弹,林芑云骤然遇袭,“啊”的一声惊呼张大眼睛,忽感眼前一阵凉风吹过,李洛已抓住她想要揉眼睛的手,柔声道:“好了。”
林芑云只羞得恨不能将脑袋缩回脖子里去,谢也忘了说了,装做擦眼泪,拿丝巾遮在脸前,半天不移开,一颗心砰砰乱跳,想:“惨了惨了,这幅狼狈模样被他见到,不如死了算了!”
李洛坐在一边,想到刚才为林芑云吹灰时,第一次如此贴近她的脸,看着她泪盈满眶、梨花带雨的娇小模样,也自砰然心跳,端着茶杯发呆。两人都各自忙着整理慌乱的心思,一时间厅内寂然无声。
过了半响,林芑云咳嗽一声,低头看自己的鞋尖,低声道:“李公子今日来,是否有什么事呢?恩嗯李公子?”
李洛一震,道:“啊!啊,是,是,有事,有事!”
林芑云知道他还在想自己的窘状,脸上又火烫起来,忙伸手去端茶,不料慌乱中手一碰,茶杯飞落。她“啊”的一声还未叫完,李洛不知何时已来到几前,一把将杯子抄在手里,轻轻放回到桌上。他转身走到窗前,沉吟一阵,道:“林姑娘,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