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苍天赐此番带出来的六个人,林尧兰,王德钏,李仁嵶,张广帘张广鹏兄弟,蔡枫。
蓝衣男子——王德钏耸了耸肩,并没有出声——就你那个小身板,还当这是咱几个在驯马场溜圈子呢,现在一天行军八个时辰以上,你当你是铁打的?
林尧兰还想说什么,看到苍天赐一语不发转头离开,想要追上去询问缘由,被几个人联手拉住了。
“老实点,皇家兄弟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别把自己不当外人。”蔡枫附耳低声说了一句。
林尧兰动作一僵,看着苍天赐比平时还要显得孤单瘦削的背影,喉结轻动,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啊————!”长长的哀嚎声在军营上空徘徊不散,惊起一众鸟雀煽动翅膀飞向远方。
“王德钏,你轻一点……”林尧兰看着自己浑身还在淌血的伤口,咬着被子角,差点没哭出来。
王德钏此时换了纯白的衣衫,手执药膏,冲他翻白眼:“我真服了你了,跟谁叫板不好,在他带了四年的两千精兵前,你还敢跟人家主帅过不去?”
“什么精兵,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眼睁睁看着咱们被打,居然都不肯伸手帮忙……”林尧兰把被子角更往嘴里塞了塞,口齿不清地控诉道,“你看看这几天他们都干了什么事,喝酒吃肉嫖女人,聚众赌博,吹牛胡闹——什么精英,根本是一群流氓!”
林尧兰的愤怒由来已久,某一日晚上少爷们一块出行,正好离开了守卫森严的军营中央区域,见到了醉生梦死跟一大群营妓鬼混的几百士兵。
平日里连脏东西都没见过的少爷们哪里受得住这等肮脏场面,当即都变了脸色。沉得住气的还好,沉不住气的当即就要跑到主帐质问苍天素御下不严。
由林尧兰带头,身后跟着张广帘张广鹏,三个人给守门的侍卫把意思说了一下,在主帐外吹着冷风等了好久,进去通报的侍卫出来,一指亮着灯的帐篷,说起瞎话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主帅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情,请改日再来。”
本来就心火过剩的林尧兰气的一个倒仰。
王德钏叹口气,明白每个人现在心头都憋着火,只等着寻个由头,冲着大皇子发出来。他觉得这事不怪林尧兰,这几天过的,实在是太憋屈了。
从帝都出发已经十多天了,大军的推进速度极慢,主要是从农民手中收回土地的工作实在难以进行。
澄王爷谋反,杀尽地主商人士族乡绅,把所占领的土地平分给了农民。朝廷想要收回土地,就不可能把这项政策执行下去,但是农民又不想把手中的土地交上去,两方的矛盾从根本上就不可调和。
几个人第一次出行办事,而且还是这种大事,当然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结果还没等商量出个三四五来,大皇子那边已经把处理政策公布了出来,着实让几个人狠狠扫兴了几天,不过看着那份资料,也没人能挑出什么错来。
按照壮劳力分配,一个壮劳力可以分得两亩地,没有壮劳力的,一个家庭分得两亩地,多余的按每亩五百文卖给朝廷,所得的钱由本村临时选出的村长按人头分给村民。
王德钏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专门对这方面进行了研究,其实这样子分配已经比苍国人均占地水平高了不少,是一个很高的比例了。
但是仍然有很多人不服气,认为澄王爷分到的土地就属于他们自己了,死活不肯上交,有的甚至还收留掩护叛军余党,宣称朝廷强行没收土地残暴无度,不若大家合力将其推翻。
苍景帝的两个圣旨分工明确,苍天素控制大方向,是不管具体工作的,人家也没有狗拿耗子越俎代庖的意思。再加上不论是跟主帅不和还是营妓告密事件,几个人把两千士兵得罪狠了。旁人不肯帮忙,自己带的小厮丫环什么的又没这个本事,跟人扯皮打嘴仗的差事,都要落在他们七个人身上。
本来推进的速度就很慢,三天前抵达的萍凉村是他们遇到的反抗最激烈的村子,在几个后生打头下,整个村子无论男女老少,都跑出家门跟七个人玩扯皮。
七个人翻来覆去的把道理都讲烦了,折腾了整三天还是没能拿下,闹到最后,对方居然还敢出手打伤朝廷来使,连二皇子带的两个侍卫都被石头砖头活活砸死了,要不是大皇子派了人跟着保护,恐怕几个人今天就回不来了。
王德钏算是看出来了,就算最后救了人,那十几个士兵也压根就没想出力,也就是不愿意撕破脸皮,面子上做做样子罢了,否则凭着十几个老兵压制,一行人也不会被一百多个村民打得抱头鼠窜。
他们长到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等苦楚,各个身上都挂了彩,青青紫紫的一大片。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林尧兰耳朵动了动,突然堵住他还要继续劝说的嘴,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竖起耳朵细细倾听。
“好像……是喊杀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急忙冲出帐篷,被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一把拦下了:“两位少爷请在大帐中安心等着,现在兵荒马乱的,若然有人不长眼伤了两位,主帅那面我们都不好交代。”
这个人王德钏见过,虽然此次出行带了两千精兵,但是有资格紧跟在苍天素身后的,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个人,十几天下来,他都看了个眼熟。
林尧兰看向周围,见除了苍天素的主帐没有动静外,四周三个帐篷的人都已经出来了;他再看向外面,火光震天,轰鸣声不绝于耳,黑压压涌过来的人马望不到边。
“怎么回事?”苍天赐拉住那名男子,“这些是叛军余孽?”
张坤行了礼,点头道:“请诸位安心等待,天亮前应该就能分出胜负。”
苍天赐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皱眉过后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张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早今天傍晚斥候回馈的消息说了出来:“大抵两万人左右,主帅说在这里停留了好几天,时间给的很充足,足够他们点起军马,再加上人数跟先前预测的相当,这就算不是残余的所有叛军,剩下的也没有能耐翻起什么波澜了。”
两万人?几个人互相看看,渐渐都白了脸色。
林尧兰嗫嚅道:“……可是,我们只带了两千人啊……”
也就这点道行,还敢跟主帅叫板?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材。
张坤垂眼遮盖住眼底的轻蔑:“现在冲锋上阵的也只有五百人罢了,还有五百人两天前已经跟大部队分开,两面夹击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苍天赐脸色好看了不少,第一个恢复了平素的模样,神色如常道:“另外一千人呢?”
张坤定定看了他一眼,觉得一个第一次见血的奶娃儿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错了,一直板着的脸挤出了一个半成品的微笑:“当然是保护营帐了,难道一群不入流的余孽还能比我们的主帅重要?”
苍天赐犹豫了一下:“我能去大哥帐篷里看看吗?”
张坤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请。”
苍天赐进去的时候,他的大哥正在手执毛笔蘸上清水给一只白雕洗毛,画一样的眉目,脸上的浅笑高雅清绝,跟前几日应对林尧兰的万般刁难时别无二致,不染半点尘埃。
“这群乱党们一直以为,我只带了两千士兵。”苍天素侧过头看着神色复杂的二弟,眼睫淡淡开阖间,凛然若有光。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千人是前任镇北大将军段德花了五年功夫一手训练出来的,跟着他出生入死,征战了近十年。他们也不知道,这两千人曾经用肉身充当攻城锤,生生撞开过瓶夜城紧闭的城门,亦曾经参加过困兽之战,为我创下过最辉煌的奇迹。他们当中最少的一个,手上也有超过五百的人命。”
“示敌以弱,诱敌深入,这是天下间最基本的兵法。”苍天素含笑逗弄着在桌子上咕咕叫晒肚皮的白雕,“可偏偏有人不自量力,一头撞进陷阱。”
这是人的劣根性,一众余孽看着醉生梦死喝酒嫖妓赌博的两千人,宁愿相信打了无数次胜仗的西北军凭借的是狗屎运,也不愿意接受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说法。
而苍天素选取的突破口,恰恰就是他们的轻敌自大。
苍天素好言好语把精神状态很不好的弟弟哄睡了,他特意在帐子里点上了一支燃香,用以助眠安神。
苍天赐意料之外地睡了个好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负隅顽抗的两万匪徒已经杀的杀,抓的抓,连尸体都被勤劳的亲兵们掩埋好了。
助眠的燃香同样在苍天赐一行每个人的帐子里都点上了,每个人都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好觉。
等七个人醒来的时候,苍国也已经没有了萍凉村。
就在昨晚,西北军主帅看完俘虏口供后勃然大怒,两千精兵分成五路开进萍凉村,不费吹灰之力踏平了这个百余人的小村落。
☆、质疑
林尧兰一手扯着苍天赐,一手扯着王德钏,无视掉李仁嵶等人的劝说,满军营乱窜寻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苍天素。
苍天赐说了几句,见他满脸通红,气得不轻的模样,暗叹口气,只得住了嘴。其实不仅是林尧兰,他自己早上醒来的时候,也被萍凉村的惨状吓到了。
一众村民勾结反贼,妄图除掉来收回土地的天使,按照律例最轻的也是要夷三族的,他明白大哥只是命人将涉案村民尽数杀光,并没有牵扯外族,已经算是宽厚的了。
但是到底萍凉村村民也是苍国百姓,民智未开,不过是受一起子奸人挑唆,一时蒙了心智,如此打杀了,连尚不懂事的懵懂幼童也不放过,也未免太让人心寒。
“拿了贼赃据为己有,还胆敢逆谋造反,本王如何能放了他们?”苍天素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听完林尧兰的责问,微微一笑,满是华然凉薄的味道,灰蒙蒙的整个空间都亮了起来,“他们满心以为凭着一句法不责众就能逃脱了罪责,难道是因为本王长得不像刽子手?”
他本就生得极美,风流蕴籍,百般难描,此时曼声细语,一字一顿念出“刽子手”三字,衬着满眼染血的土地,两相对比,反差竟然强烈到狰狞惊悚的地步。
苍天赐拉住还想再说什么的林尧兰,垂头沉默着没有出声。“本王”的二字自称一出,他便明白过来,质疑这件事已经触到了大哥底线,尧兰再不识好歹纠缠不清下去,自己就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他了。
“二弟莫要忘了,平素再怎么倾心相交,也不可失了礼数,不要让区区一个白丁爬到你的头上。”苍天素丢下一句话,就见远处张坤冲自己打手势,没有再搭理几人,衣袂飘飘而去。
苍天赐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看了看炸毛的林尧兰,苦笑了一声,径自转身回到自己的帐篷去了。
王德钏看着两位皇子的背影,脸上没了一贯的笑容,沉思良久,突然冒出来一句:“尧兰,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什么我干了什么?!三爷我干什么了?!”林尧兰张牙舞爪,气得跳脚——林家三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不论是“区区”还是“白丁”,都深深刺激到了他。
王德钏深深看他一眼:“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二皇子好,才处处跟大皇子针锋相对——只是你可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原原本本地禀报给皇上?”
林尧兰愣了愣,好半天猛然醒悟其中关节,脸色大变,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他的耳边仿佛响起王德钏未尽的话。
——你几乎毁了二皇子的未来。
时耶?命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