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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明摆着是夺了县衙的权力,可姜元吉却忙不迭的应了下来,回汉之事无小事,万一自己的裁决,引起双方不满,上告到府衙还是小事,万一在这个关键时期,引发大规模的械斗,无论他处置的是对是错,第一个倒霉的都是他这个宜良父母。
这事杨猛忙了十几天的时间,有了前车之鉴,宜良当地的纷争,立马就没了,有些山民起了争端,也到回汉宗老会来解决。
这样的结果不错,杨猛大手一挥,直接就把回汉宗老会,改成了宜良宗老会,专司解决各族的纷争,而宜良县姜元吉,也是大力支持此事,有了这宗老会,许多难以处理的纠纷在民间就能解决,这是政绩啊!
对杨猛来说这回汉纷争,还不是最棘手的问题,最棘手的就是原先那些周家的庄农佃户,如何收取地租,如何分配土地,这事难办啊!
周家的良田不少、山田无数,这一季的粮食还不到时候,山田里的罂粟苗,杨猛也不想毁去,算来算去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规划这些土地。
这周家的土地,大部分杨猛是要收回来的,余下的小部分,则是养活这些庄农佃户,如果直接把他们赶走,那就是造孽。
以前他们守着田地,虽说租税极重,但还不至于饿死,一旦没了土地,这些人好多都会饿死,这样的事情杨猛不想去做。
该如何定制地租、分配土地,不能由杨家的账房决定,还要问问那些个庄农佃户的意思,这些人杨猛也有用处。
“丁叔,从武庄那里调派些做饭的人手过来,会做大锅饭就成,我要开长桌宴!”
老爷子杨士勤那里不放心,把丁保钧派来给杨猛打下手,老丁也是个持家的人,平白无故的开长桌宴,让他有些摸不准头脑。
“三爷,这事怎么说?”
“宴请那些种地的庄农佃户,我有话要问,你去安排吧!”
“全部都来?”
这周家的田地遍布宜良,庄农佃户得有个万八千户,全请的话光吃馒头米饭,也是个大数目。
“全请,一次弄不来,将分开来弄,一片一片的,我也好有个数。”
该如何收租,这些人最有数,一亩田产多少,能养活几口人,这些杨猛都要大致的了解一下,分配的时候不让他们吃亏,让他们感恩戴德,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饭食怎么安排?上不上酒肉?”
杨猛没数,丁保钧心里可是有本儿,这长桌宴好办,可菜色难办啊!做的差了,人家会笑话杨家,做的太好,耗费也大。
“酒就算了,我找他们是来谈事儿的,不是专门来赴宴的,肉食要做的足量,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杨猛一句话,周家庄园就热闹了,好在周家自给自足,马场里猪牛羊数量都很可观,不然丁保钧就要抓瞎了。
以前周家负责联系庄农佃户的仆役,也被杨家接收了,他们不同于周家人,也都是些苦汉,赶出去也一样没有活路,有这些人叮当着,丁保钧那边的事情做的也顺利不少。
趁着大伙都在忙活,杨猛则是带着唐尤物到了庄子后面的马场,那匹河曲健马,杨猛可一直记在心里,只是这些天事多没空驯马。
现在得了空闲,还是要为自己弄个坐骑的,不然进进出出,老坐马车也不是个事,最主要的还是马车慢,而且颠地厉害。
一听杨猛要去驯服那匹烈马,丁保钧可吓了一跳,那马他试过,不仅桀骜而且力大,一般人上去都会被他摔下来的。
杨家老三不会骑马,万一出个差错就麻烦了,叫上韦驼子,两人直奔马场而去。到了那里,两人才松了一口气,那匹黑色的河曲健马,没太被人骑过,装马鞍就极为费事,杨猛忙得满头是汗,可这马鞍子就是装不上。
你放上去,这马给你甩下来,你按住它硬往它身上放,它抬起蹄子就踹人。
第四十六章 活在大清不容易(四)
“狗日的,再不老实,宰了你吃肉!”
这马难缠,杨猛的脾气也不好,‘啪’的一下,这位就给了它一巴掌。
突兀的一巴掌,也让黑马惊了,这畜生当时就人立而起,一对碗大的蹄子照着杨猛的脑袋就踏了过去。
“三爷小心!”
唐梅依、丁保钧、韦驼子,同时喊了起来,三人也全速向杨猛奔去,只希望能救下杨猛。这匹黑马健壮无比,这一下若是踏实了,肯定是个脑浆四溅的下场。
三人离得远些,现在想起救援哪还来得及,面对头上的马蹄,杨猛也不害怕,一个贴山靠,就冲了过去。
“滚你妈的!”
儿马性子大,杀!人性子大,一样也得杀!刚刚这一下,可是要命的,如果踏实了非死即伤,对于不能用的东西,杨猛表现出了无情的一面。
腰中的鬼头刀拔出皮鞘,杨猛上前几步,挥刀就要剁掉马头。这匹河曲健马,也有些灵性,刚刚还在挣扎着想站起来,见杨猛面目狰狞的提刀上前,他立马躺在了地上,乌油油的马眼,也泛起了泪光。
“吆嗬!还委屈你了,起来!这次不让骑,我就把你做成长桌宴上的一道菜。”
望着眼含热泪的黑马,杨猛登时乐了,有门啊!抓起马鬃,杨猛把黑马拽了起来,这货这次算是听话了,乖乖的站着一动不动,任由杨猛摆布,到与唐尤物有的一拼。
笨拙的装上马鞍,杨猛费劲的爬上了马背,这骑马还是头一遭,上去之后,该怎么办他全然不知道了。
“丁叔,这马怎么骑?”
丁保钧在一旁,差点把他那只独眼,瞪了出去,这样也行?
“呃三爷,马笼头没上,这没法骑!”
揉着隐隐发痛的眼眶子,丁保钧无奈的说道,还是老三有本事,这事儿得和大哥讲一下,凭杀气慑服烈马,这也算是奇事了。
“马笼头?哦忘了,这不挂在那里吗?韦驼子,三爷上下费劲,你给它上了吧!”
骑在马背上,也没个遮拦上下费劲,这事儿只能支使韦驼子干了。
“好嘞!”
这次韦驼子也算是开眼了,这么烈的儿马,三爷撞一下、骂两句就乖的跟个兔子似得,这可是资本啊!这奇事除了丁爷和三奶奶唐梅依,谁还有这眼福。
“三爷,您真是神了。”
韦驼子一边整理着笼头,还不忘拍了个马屁。
“三爷是谁,这马就跟女人一样,不给她点厉害,她哪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驯服了烈马,杨猛也是意气风发,说话就有些口无遮拦了。
唐尤物听了这话,想起那晚的遭遇,立马成了鸵鸟,要不是胸大,那头能挤进胸腔子里去。
拍完了马屁,韦驼子就想给马上笼头,哪知一不小心,被马叼住了手腕子。
“哎三爷救命。”
“松口!”
“该!让你嘴贱!”
唐梅依的窘境,丁保钧看在眼里,在杨家父子面前,也就他敢随意说话,唐梅依好歹是三爷的女人,这韦驼子的话头,让这位三奶奶丢了面子,这下好,马儿给找回来了。
杨猛轻轻一拍,马就松了口,刚刚的惊吓还在,这次它只是叼住了韦驼子的腕子,没有下死手,不然韦驼子就得变成一只手。
上了笼头,这马就能骑了,马未经驯服,骑着也不容易,围着马场转了一圈,对于怎么骑马,杨猛还是一头雾水,这马也一样,听不明白口令,只是稀里糊涂的绕了马场一圈。
“三爷,得空了这马还得调教,云南山路多,这马调教不好,不要轻易的骑乘。”
云南不比平地草原,在那些地方摔了马顶多伤筋断骨,而云南这里尽是些山路,这马调教不好,就容易失足,在山路上失足,那丢的就是命了。
“好!丁叔,你给找个好的骑手,等我得了空,就好好的调教一下,长桌宴办的怎么样了?”
马有了或是没有,只是耽误出行罢了!土地的问题弄不好,杨家的后院可要起火了,归置周士清留下的土地,现在就是重中之重。
“已然备齐了,主食是馒头、米饭这些东西管够,菜品就是时令的菜蔬,肉是猪牛羊肉,并且分了桌子,回回单独一桌,那桌上面没有猪肉,而且这一桌也用草帘子挡了起来。”
丁保钧不愧是杨府的大管家,事情做的妥帖,耕种的回回,虽说穷困,但他们的信仰却坚定无比,在饭桌之上,要给予他们充分的尊重。
“不错,明天开宴,不足的物事提前准备。让咱家的账房也趁着机会下去,看看如何能分配好这些田地,庄农佃户说是一回事,咱们看的又是另一回事,两相对比才能看出各自的不足之处。”
分配田地,不比处理回汉纠纷,强杀惹事的回汉地主,只是涉及一两家,一旦土地出了问题,涉及的就是千家万户,这矛盾要激起来,杨家势力再大,能抗住几万人的暴乱?
第二天,宜良杨府的长桌宴开始了,这次来的是几个杂居村寨的男女老少,杨猛提前就说过,不管来多少人都管饭,这些个村寨倾巢而出,也算是给面子吧!
这长桌宴摆在宜良杨府旁边的一块空地上,杨猛这个主人自然要出来迎客,可络绎而来一户户庄农佃户,却让杨猛很是揪心。
九成九的人身上都有补丁,还有很大一部分衣衫不全,打赤脚的占了一多半,有限几个穿布鞋的,也大多是洗的发白的破布鞋,这些还只是表象。
真正让杨猛揪心的是这些人的精气神,他们不但瘦弱,脸色也极为灰败,大多数人的双眼都是浑浊的。一个个孩童也病怏怏的一脸菜色,几乎没有多少活力。
他们托家带口,迈着沉重的步伐,他们的寨子离这里也就十几里路,可就是这十几里路,仿佛带走了他们全部的气力。
一个个大人,浑浊的眼里偶尔露出希冀,周大牲口走了,也不知昆明的杨佛爷,能不能减一些租子,给他们留些口粮。
大概能有半个时辰,原本周家的奴仆,上来禀告这次的人已经到齐了。
“各位乡老,先不说话,入桌,随便吃!”
昨晚学了一夜的词儿,面对这一群活在生死线上的庄农佃户,全被杨猛抛到了脑后,吃饭,就是他唯一要说的。
可这句话却惹了祸,这些可怜人,入桌的时候,倒是能遵从安排,可一吃起来,那叫一个狼吞虎咽,一个人恨不得吃光满桌的东西。
人一旦饿大发了,这吃东西绝对不能暴饮暴食,荤腥的东西,更不能多吃,可杨猛安排的长桌宴,为了丰盛一些,肉食荤腥占了多数。
这些饿极了的人,这么个吃法能不出问题?先是有人把吃下去的东西吐了出来,然后就是几个严重的直接栽到了桌子底下。
“全都住嘴!谁敢再吃!小心三爷动怒!快让庄子的郎中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丁保钧清楚,这些人饿大发劲了,今天弄不好就会吃出人命来。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刚刚看到这些人的样子就该想到的,丁保钧一边暴喝,一边在懊悔,三爷不清楚这个,可自己清楚啊!没想到一个疏忽,给三爷惹了大祸。
庄子虽说有郎中,救治也算及时,可还是有三个人,涨坏了胃肠死在了长桌宴上。
“怎么回事?”
这样的事情,杨猛以前没遇到过,他还以为有人投毒,当即就红了眼珠子,腰里的鬼头刀,也握在了手里。
“三爷,全是保钧的错!这些人饿大发了,这乍一吃肉,肠胃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