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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的高长恭却是被拜月教彻底激怒。想他堂堂王爷之尊,拥兵数十万,却保护不得家人周全,被拜月教屡次得手,弄的是灰头土脸,便是儿媳都险些丧命,还有何颜面可言?
如今既已撕破脸皮,那还需要顾及什么,对待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是以高长恭终于下定决心与拜月教一决高下,言语间便充斥着愤懑的肃杀之气。
“王爷爱怜小徒,贫道心中甚是感激。”玉清道长施礼道谢,继而话锋一转,疾言厉色地说道:“只是高嵩以大欺小,欺我徒弟,贫道却是容他不得,今次定要与他整个高下,好叫他知道这天下非是他拜月教一家独大”
高长恭笑着点头道:“道长要亲力亲为本王也不阻你,不过拜月教人多势众,道长若有需求但请之言”
“那就多谢王爷了”玉清道长感激地一笑,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樽道:“王爷,贫道敬您一杯,谢谢您对小徒的厚爱”
高长恭重新落座,举杯笑着说道:“应该的,道长您请”
邺城之北,拜月山庄。
“亢儿怎么了,你再说一遍”高崇瞪圆了双眼,双手死死抓着椅子上的扶手,咬牙颤声说道。摇曳的烛光下,章崇的脸色阴沉似水,双目中隐隐泛着血色,身上杀意凛然,气息不稳,便似欲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在章崇对面,跪着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作膨打扮,只是双手格外壮实,看上去非常坚硬有力。
此时,听见章崇带着急切,惶恐,希冀的问话,中年人浑身巨震,眼中闪过一抹惊惧,嘴唇抿了几抿,终于抵不住章崇身上那巨大的压力,开口低声说道:“主人,三日前高长恭公告天下,以谋反之罪将少主于闹市处以车裂之刑,还有我教三百弟子也尽数被高长恭枭首示众”
“车裂”章崇豁然起身,怒目圆瞠,双手用力过大,竟生生将梨木椅子扶手捏碎,肥胖的面孔更是扭曲得可怕,声音仿似來自九幽一般阴森恐怖:“高长恭,你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啊”
说着,章崇身上猛然散发出弥天的煞气,直让对面的中年人闷哼一声,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深深地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亢儿,亢儿,我可怜的亢儿啊”章崇热泪盈眶,语音悲愤凄凉,“亢儿,大爷爷还未來得及救你,你、你怎么就这么死了,你死的好惨啊”
他本正谋划亲自前往晋阳救出章名亢,却哪里想到高长恭竟如此大胆,不惜与拜月教反目成仇,不但定了章名亢重罪,更是将他处以车裂之刑(五马分尸或五牛分尸),连个全尸都不留。
这一刻,章崇不再是那个在拜月教权势滔天,翻云覆雨,阴狠毒辣的三长老,只是个普通的老人,因为侄孙的惨死而悲痛,而愤怒。
良久,章崇疲惫地坐倒在椅子上,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无论是表情,眼神,抑或者身上的气息都变得十分平静,平静得可怕。
在中年男子恐惧不安中,章崇提笔在便笺上写下八个字“合作开始,鸡犬不留”,字体遒劲有力,几欲透纸而出,其上凛然的杀意更是扑面而來。
落笔,章崇将便笺折好,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事一并交与中年男子,严肃地说道:“你即刻前往城中悦來客栈,将信和这玉佩交给独臂剑客,不得有误”
中年男子恭敬地接过,这才发现那是一枚龙凤呈祥的玉佩,只是如今却只有半块,段口尚新,而且切割得十分整齐光滑。心知这是通信凭证,中年男子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将之贴身收好,这才叩首行礼道:“主人,小人一定不辱使命。”
望着中年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章崇狭长的双目中陡然迸射出阴冷怨毒的光芒,咬牙切齿地低语道:“高兴,你敢杀我侄孙,老夫定要叫你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刘忠,你这老匹夫,老夫忍你很久了,我要让你下去给亢儿赔罪你们都等着吧”
拜月山庄,与章崇居所相反的方向住着的是太上二长老刘忠,章名亢和三百拜月教弟子身死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这里,只是与前者不同,刘忠更多的却是恐惧与忧虑。
刘忠知道,高长恭斩杀章名亢和拜月教弟子是为了报复,报复章崇恣意妄为,数次卑鄙行刺王府中人,尤其是陆晗玥和杨丽华这两位身份特殊的人。虽然洠в兄苯又ぞ葜っ鞔躺毖罾龌拇炭褪前菰陆讨腥耍踔胰粗滥且欢ㄊ侵沼谡鲁缧值艿乃乐宜
刘忠理解高长恭的做法,对章崇却更加愤怒。且不说章名亢纨绔卑劣,在教中仗着章崇的名号胡作非为,让许多教众颇有微辞,更别说他多次私自挑衅高兴,致使双方关系街,而章崇更是不顾大局,假公济私,陷拜月教万千弟子于险境,委实令人恼恨。
原本经过刘忠的努力,拜月教与高兴父子关系已大大改善,纵然不能全面合作,但已有的利益却依旧能够保证,然而如今却是完全处在了对立面,不死不休,这对于拜月教并无什么好处。
邺城已破,高纬身死,高延宗也“不幸”死于刺客之手,高湝遭擒,纵观整个北齐,高氏皇族中有些威望的也只有范阳王(燕王)高绍仪一人,然而比之高长恭父子,无论是才敢威望,抑或是势力,高绍仪差得不可以道里计。
难道要拜月教自己做皇帝吗?且不说名不正言不顺,之中要耗费多大的心血,此中做法更是与拜月教教规不符。
君不见,这世上只有千年的世家,何曾有千年的王朝。树大招风,帝王之家的无限风光不过一朝一代,一旦改朝换代,难逃倾覆灭绝的命运。唯有处在幕后,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斡旋,屹立世间千万年而不倒。
“师父,如今整个齐国再无人能与高长恭一较长短,高长恭登基称帝已势不可挡,如今我们却又该如何自处?”武照秀眉轻皱,看着愁眉紧锁的刘忠,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唉”
未语先叹,刘忠脸色更苦,语气萧索地道:“为今之际,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除去高长恭父子再做他想。”
武照无声地笑笑,淡淡地道:“我们能胜吗?”
刘忠颓然一叹,摇头道:“高长恭已经警觉,再想刺杀恐怕千难万难,他麾下精兵数十万,我们胜算实在渺茫”
“既如此,我们又何必与他拼个鱼死网破?”武照眉头一扬,音调不禁高了几分。
刘忠一怔,继而惊喜地看着武照道:“照儿,难道你有办法化解目前的危机?”
武照自信地一笑,檀口轻启,声音如同珠玉,清脆悦耳:“师父,徒儿且问你,与高长恭结怨的是谁?”
刘忠愕然,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沉声答道:“章崇。”
“然也”武照轻笑道:“师父,章嵩虽是拜月教中人,但他却代表不了我拜月教,更何况刺杀摄政王乃是他私自所为,并未得到长老会的授意。”
说到这里,武照顿了顿,俏脸上笑意收敛,眼神也变得森寒起來,语气低沉而冰冷地道:“师父,如果刺客授首,我拜月教再拿出足够的诚意,我想依摄政王的聪明才智也不会再与我教死战到底吧?”
第三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五百七十章 五个女人
“你的意思难道是”刘忠顿时失声惊呼,双眼瞪得溜圆,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武照。
“师父,若要成大事牺牲在所难免。”武照双目灼灼地注视着刘忠,语气冰冷而严肃,“于公,章家恣意妄为,陷我拜月教于为难,用他们來消弭摄政王的怒火再合适不过;于私,章家近年來骄狂自大,势力愈发庞大,不仅师父您被他们处处掣肘,便是大长老也要礼敬他们三分。
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何况如今师父与章家几成死敌,章家早就想除师父后快,师父不若乘此机会先下手为强,除去这劲敌,不仅自身安全无虞,又能保住拜月教数百年的基业,想必大长老也是乐见其成的。”
刘忠呆怔地看着武照,久久不语。看着她那娇艳如花的俏脸上淡定而笃信的笑容,刘忠心中不禁隐隐发寒。
谁能想到,这个不足双十年华的纤纤少女,在她那如花似玉的娇容下竟藏着一颗冷酷果决的心。虽然刘忠也曾想过要彻底将对手踩在脚下,但却洠в形湔照獍憷淇嵛耷椋狈ス稀
“师父,徒儿知您顾念同门情意,但当今情势却容不得您有丝毫的妇人之仁,要想活着,要想将拜月教数百年基业延续下去,章家必须除去。”顿了顿,武照语气缓和了几分道:“师父,如果您不愿亲自出手,那就让徒儿來承受这些骂名吧。”
刘忠面色阴沉不定,犹豫不决。无论他与章崇有何过节,但毕竟一起渡过了数十载春秋,无论是爱抑或是恨都极是复杂深厚,一想到同室操戈,他的心情便从所未有的沉重,心中不断地权衡挣扎着,希冀能够寻得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摄政王雷霆震怒,倘若我们不早作决断,势必会招來他疯狂的报复,到时候恐怕一切成空,我等尽是拜月教的罪人,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面见九泉之下的先辈?师父”
“唉”
刘忠喟然长叹,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语气有些伤感无力地道:“照儿,能不能留他们一条活路?”
“师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已开了杀戒,杀一人和杀十人、百人又有什么分别?”武照淡淡地道,靓丽的眸子中一片冰冷,根本瞧不见丝毫的温情。
“唉”
刘忠浑身一震,摇头低叹一声,似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般,整个身子埋进了宽大的椅子中,脸上满是落寞与伤感的神情,身上更是透着萧索与悲凉的气息。
武照眼神微起波澜,但很快便被她隐去不见,无声地叹息一声,低声道:“师父,您休息吧,徒儿会安排好一切的,您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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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徒儿告退”武照恭敬地施礼离去,只是当房门即将关闭时,空中再次传來刘忠的低低地叹息声,让武照心中洠碛梢徊恢文院V型蝗簧凉憬阄渌车囊羧菪γ玻沟盟淇峒崆康淖旖浅冻鲆荒ㄎ屡幕《取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章崇和章嵩那两个老疯子伤害你分毫”仰首看着夜空中朦胧的月色,武照双目灿若星辰,坚定无比。
诚然,她主张铲除章家,有维护拜月教和刘忠的利益,也是担心丧心病狂的章家会伤害到武顺,那个让她自小依赖的姐姐。章家既已对杨丽华动手,又如何会放过同样是高兴妻子的武顺呢?
公元577年的北齐颇不平静,尤其是四月更是风起云涌,不仅使得北齐万千百姓心惊胆张,瞠目结舌,便是整个大陆的眼光也都聚集在这片土地上。
去岁北齐大胜北周数十万大军,一代雄主宇文邕更是客死他乡,本是百废待兴的北齐,却因为高纬的一纸诏书使得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了这片土地。
广宁王并进青州,与高兴激斗不休,任城王高湝率军南下征讨晋阳,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时,情势却在一夜之间突变。
先是高兴假借广宁王高孝珩之名突袭邺城,逼迫旧主高纬饮鸩酒自杀,后有任城王高湝为人在乱军之中生擒,最离奇的却是新帝高延宗莫名其妙地死于刺客之手,而摄政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