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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裹儿兢兢战战接过宝剑,李陶顺势将前胸抵在剑尖上,然后死死地盯着李裹儿。
李裹儿的手在颤抖,这一剑无论如何也不敢刺出。
两人就这么相持着。
“哐当”,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李显出现在二人面前,他的身后跟着杨思勖与裴岳。
“父皇!”李裹儿看到李显,就像看见救星一般,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上,扑向他的怀中。
“裹儿,你为何要这么做?”李显拦住了李裹儿,怒声问道。
“父皇,他”李裹儿正要诉苦,却硬生生地让李陶凌厉的目光把后面的话逼回了肚中。
“思勖,带裹儿回去,守门思过,禁足十日!”李显恨恨道。
“是,陛下!”
李裹儿异常委曲,可能离李陶远些又让她觉得异常轻松。毫不夸张地说,李陶在她面前已经如同魔鬼一般,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望着李裹儿远去的背影,李显转过头来看着李陶,不知该如何安慰于他。
“陶儿!”
“阿陶!”
就在此时,元氏与华菁菁、娑娜从屋外冲了进来。
元氏将李陶揽入怀中,急切地上上下下打量道:“陶儿,你没事吧!”
“阿娘,我没事!”李陶轻声道。
元氏转身转身噗通一声跪在李显面前,大哭道:“陛下,俊郎死了,我认了。现在除了陶儿,我什么都没有了。若陛下非要陶儿的命,妾身愿意替陶儿一死,求陛下要放过陶儿!”
李显听了元氏哭诉,心中郁闷不已,自己明明是前来解救李陶的,什么时候说要他的命了。可李裹儿手持宝剑要杀李陶是自己亲眼所见,让他无法辩驳,谁让李裹儿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呢?
“阿陶,咱们回潞州去,省得在这里天天提心吊胆!”华菁菁与娑娜也啜泣道。
李显窝火不已,他咬牙切齿对元氏、华菁菁与娑娜道:“你们起来,陶儿哪也不用去,我向你们保证,谁若敢动陶儿一根汗毛,我会让他挫骨扬灰,诛他九族!”
正月初十,李陶与裴岳走在长安的大街上。
“岳伯,长安与当年你离开时有何变化吗?”李陶一边询问一边东张西望着。
“小主人,你还别说,比我当初离开时可繁华了许多。”裴岳感慨道。
“听说长安的西市很有名,走,岳伯,我们去转转!”李陶招手道。
李陶话音刚落,路边的一座酒楼传来一阵嘈杂声,李陶询声走了过去。
“各位大爷,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吧!”只见一个老者向四五个人作揖求饶道。
这几人都没有胡须,看他们的服饰,毫无疑问都是宫内的太监。
领头的一个太监细声细气道:“老不死的,给脸不要脸,兄弟几个,给我砸!”
几人闻言也不客气,立刻砸将起来。李陶立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着这一幕不由怒从心起。
“唉,造孽呀,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安生呀?”李陶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叹了口气道。
李陶悄声问道:“这位郎君,不知您是”
中年人打量了李陶一眼:“小郎君,我是这永和楼隔壁布庄的掌柜,敝姓王。”
“王掌柜,这些太监是什么来头,怎的如此霸道?”
“你是外来的吧?居然连内坊局的太监都不知道?”王掌柜道。
“内府局?”李陶还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郎君,是这么回事!”
听了王掌柜的诉说,李陶这才明白。原来,内府局是下属于宫中内侍省,内侍省的太监贪得无厌,想尽办法来欺压和剥削长安百姓,不择手段地掠夺,引起了长安百姓的痛恨,但是有冤往哪儿去诉呢?
内府局开设“五坊”,五坊是专门替皇帝养雕、养鹘、养鹞、养鹰、养狗的地方。有一批太监在五坊里当差,这批人吃饱了饭不干正经事,到处向百姓敲榨勒索。他们要敲哪家的竹杠,就把鸟网张在人家的门口或者井架上。谁要是在家门口进出,或者到井里去打水的时候,碰到了鸟网,就说谁吓走了供奉皇帝的鸟雀,围住他痛打,直到这家人出钱赔礼,他们才扬长而去。这些人常常在酒店里要酒要菜,大吃大喝,吃得醉醺醺的,七歪八倒地扬长走了。酒店主人向他们要酒钱,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这一次,他们在永和楼喝了酒不付钱,小二上前讨要,他们把随身带来的一袋蛇交给小二说:“大爷没带钱,把它放在你这里做个抵押吧,过几天我拿钱来取。不过这些蛇都是宫里捉鸟雀用的,你得小心饲养,要是饿死了一条,小心你的脑袋。”
店主人知晓了此事,吓得要命,苦苦哀求这几人把蛇带走,酒钱也不要了。谁知这几人觉得没有了面子,借着酒劲将永和楼砸了。
“这么说,王掌柜也没少吃他们的亏吧?”李陶问道。
王掌柜苦笑道:“这还用问吗,这一年下来”
王掌柜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人突然站了出来:“住手!”
几名太监砸的正欢,听到有人制止,都停了手。
第一百九十章 郑衡的家世
领头太监眯眼一瞧,此人他认识,冷声道:“哦,是郑大人呀,太常寺与内府局井水不犯河水,难道郑大人想蹚这滩深水。”
“几位公公,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人家留条活路吧。”那人不卑不亢道。
“若是我不答应呢?”领头太监狞笑道。
“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但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同样瞧不起陛下?郑某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还是可以见到天颜的!”
领头太监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然后朝着几名太监一挥手,转身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散去了,刚才与太监对峙那人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酒店,叹了口气正要离去。
“等等!”两个人异口同声喊道。
那人转过身来,看着店主与李陶,奇怪地问道:“二位,有事吗?”
店主向那人深深一躬道:“敝人是永和楼掌柜赵丰,壮士出手相助,敝人在此谢过斗士!”
那人点点头,又看向李陶:“不知这位小郎君有何事?”
李陶微微一笑道:“壮士义举让人深感钦佩,在下想与壮士一叙,不知可否?”
不待那人说话,裴岳转头对一旁的赵丰道:“我家主人想与这位壮士说说话,不知贵店可有安静之地?”
“有的,有的,楼上有雅间,三位请随我来!”赵丰忙不迭道。
那人见状对李陶苦笑道:“小郎君都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丰将三人引至雅间坐定,对三人说道:“二位稍坐,我去准备些酒菜!”
李陶笑眯眯道“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在下郑衡!”
“哦,郑郎君可是长安人士?”
“算是吧!”
两人不一会就聊的熟了,通过聊天李陶知道了郑衡的身世,其中也颇为复杂。
郑衡的父亲郑念祖,是一位皇宫魔术师,也就是伶人,伶人没地位,也就入个杂耍的下九流,但挂了“皇宫”二字,就了不得,郑念祖官居从六品,相当于个知县了。所以,他也能三妻四妾、车迎轿接。
富贵人家也有苦命人,郑衡虽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但他排行老四,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宫廷魔术师只有一个,郑念祖如果死了,儿子中也只有一个能继承父亲的衣钵,入宫任职。
不管父亲如何挑选继承人,也不会挑到郑衡头上。郑衡一出世母亲就死了,而且母亲生前在家中也没地位,父亲正眼也不瞧郑衡一下。
没娘的孩子没人疼,连下人都敢欺负他。郑衡一出世,就交由一个姓陈的奶妈抚养,这奶妈待他很苛刻,立下种种规矩,动不动就对他呵斥打骂。当着别人的面,一个下人当然不敢欺负主子,但郑衡稍稍惹得她不如意,回到厢房,关起门来,就死命地掐,往往掐得郑衡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所以,郑衡成了郑家最乖的一个儿子,到哪都不敢吭一声气。
唐高宗李治驾崩前,临终遗诏:太子李显于柩前即位,军国大事有不能裁决者,由天后决定。四天以后,李显即位,是为唐中宗,尊武则天为皇太后。光宅元年二月,李显打算任命韦皇后之父韦玄贞为侍中,宰相裴炎力谏,李显生气地说:”朕即使把天下都给韦玄贞,又有何不可?还在乎一个侍中吗?”武则天以此为借口将李显废黜为庐陵王,并迁于房州。立第四子豫王李旦为帝,是为唐睿宗,武则天临朝称制,自专朝政。
郑衡八岁那一年,唐睿宗和亲,将一位公主嫁给吐蕃,吐蕃使者到皇宫来迎亲,唐睿宗特召郑念祖入宫表演魔术。也是唐睿宗一时高兴,允许在京七品以上官员可以携家眷入宫参加盛宴。
于是,郑念祖带着四个儿子入了宫,儿子的母亲也跟着。郑衡没有母亲,郑念祖就让陈氏跟着。
入了宫,奶妈陈氏却一反常态,对郑衡怂恿起来,说难得来一趟皇宫,叫郑衡到处逛逛。
郑衡哪里敢?站在那里没动。陈氏就悄悄地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痛得他眼泪直打转。没办法,他只得被陈氏拽着,被动地跟着陈氏走。
没走出几步,一位管事的太监将他们拦住了:“什么人?竟敢在宫里乱闯?不想活了?”
郑衡吓得快哭了,陈氏却不慌不忙,指着郑衡说:“他是去给太子表演魔术,让太子解闷儿的。”
一听这话,太监像见了鬼似的,赶紧闪身让到一旁,呵斥道:“那还不赶紧去,磨蹭什么?”
说着话,太监还指了指西北方向。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皇宫西北角一处院落前,与别的地方不同的是,这个院落外面站满了带刀的侍卫,屋内还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两个侍卫一见郑衡,立即钢刀出鞘,双刀一架,拦住了郑衡和陈氏的去路。陈氏如法炮制。侍卫将郑衡周身上下细细地搜过一遍,才走近门去,将那扇紧闭的大门上挂着的大锁打开,叩了叩门环儿,然后迅速退回来。
一会儿,大门打开一条缝,叩门的侍卫大声通报了是怎么回事,然后对郑衡呵斥:“发什么愣?赶紧进去!”
郑衡一步一回头,怯怯地走进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郑衡透过门缝望到,陈氏已迈着碎步,顺着原路往回走了。
郑衡进到里面,看到一处奢华的床幔,那哭声就是从床幔后面传出来的。领他进来的宫女跪下来禀报:“太子殿下,有个小师傅来给您变魔术了,可要看看?”
“变魔术的?”哭声止住了,几个宫女赶紧将床幔撩开,就见一个年龄与郑衡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从床上爬起来,那男孩脸上布满水泡,就像被开水烫了似的。
男孩迫不及待地冲郑衡嚷:“你是变魔术的?快!快点给我变,将我脸上的这些泡都变没了!”
郑衡吓得当即就跪下了,说:“这个我可变不了。”
一听说变不了,太子恼了,又哭起来:“变不了你还来这儿干什么?给我打!打他!”
真有两个太监立即就跑上来,将郑衡按在地上,直打得郑衡皮开肉绽。打完了,郑衡双手捂着屁股就往外跑,大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他拍着门叫开门,门外的侍卫威严地一声吼:“只准进不准出!你要再敢大声喧哗,就地正法。”
说话间,那两个太监又冲了过来,郑衡眼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