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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罢,李陶还不忘问一句:“崔郎君,这诗可拿得出手?”
“拿得出手,太拿得出手了!”崔湜忙不迭道。
李陶见好就收,及时转移话题:“崔侍郎,若我们仅仅谈诗,虽然有意境,却没有了豪气,岂是男儿所为?”
“李小郎君说的有理!”李隆基在一旁附和道。
崔湜也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李陶突然道:“我们来拇战如何?”
“拇战?”崔湜与李隆基愣住了。
拇战是酒令的一种,两人同时出一手,各猜两人所伸手指合计的数目,以决胜负,在后世也叫划拳。崔湜与李隆基并非不知拇战,而是从未进行过拇战。拇战的场合,一般唾沫四飞,很难被划入高雅活动之列,故而官场上不兴拇战。
李陶如何不知他二人心中所想,故意促狭道:“二位莫不是碍于身份?”
一听这话,崔湜不乐意了:“到了李小郎君这里还说什么身份不身份?不就是拇战吗,我奉陪到底!”
李隆基也不甘示弱:“来来来,我等大战三百回合。”
于是乎,几人双目血红,唾沫横飞,吼得如打雷放炮,喊起来一咏三叹。酒喝得痛痛快快,输了一仰脖子,杯底朝天,嘴巴一抹,再斟上,一口一杯,不藏奸不耍滑,赢的赢得光彩,醉的也醉得气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离奇命案
第二日,四人继续海喝。到了傍晚时分,赵朗真找上门来了:发现一起人命案,请张县令回去审案。
李陶看了看醉眼迷离的张玮,对崔湜与李隆基道:“我们一起去和张县令去看看,待这案子一了,我们再来喝酒,如何?”
李陶如此提议,崔湜与李隆基自然不会折了他的面子,欣然应允一同前往。
到了县衙,张玮连夜升堂,崔湜与李隆基一见大堂上站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拉他们去秋风破的车夫胡迷糊。
“胡迷糊,到底是怎么回事,速速详细道来!”张玮舌头都有些大了。
胡迷糊本名胡德成,成天迷迷糊糊的,所以人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胡迷糊”。
今日,他在集市候了半天也没个主顾,便打起瞌睡来,正迷迷糊糊间,来了位身着重孝的小媳妇。她走到马车边问:“师傅,到十六里河去吗?”
这一喊,胡迷糊醒了。他抬脸看了看天色,已过半晌午了,到十六里河还有很大一截路,去吧,赶回来非到夜里不可;不去吧,呆了大半天也没个主顾,好不容易守到一个,又怎舍得轻易推掉?
于是,胡迷糊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好吧,请上车吧。”
他的马车去十六里河,可谓驾轻就熟,不用他驾驭,马也会自个儿跑去。
往日,走在这长长的驿道上,胡迷糊总爱和车里的乘客天南海北地唠着,所以一路倒也并不寂寞。而今,车内坐的是一位年轻少妇,又是身着重孝的,她既不开口,胡迷糊当然也就不便搭讪,一路无话,这路就显得更长了,胡迷糊抱着马鞭子便又迷糊起来。
十六里河算不上大镇,马车快到镇时天色已擦黑,集市早散了,但路两边的饭庄还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进了十六里河,马车自动停下,胡迷糊也从迷糊中醒来。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那个妇人下来。胡迷糊心道这个小娘子莫不是睡着了,便边开车门边叫道:“小娘子,该下车了。”
拉开车门,他便“啊”的一声惊叫,倒退了三步,半天回不过神来!周边的人听得尖叫,不由得都围了过来,推搡着胡迷糊问怎么回事。
胡迷糊惊恐地说:“怪事!怪事!上车的明明是个身穿孝服的年轻女子,怎的这时却变成了穿邋遢灰袍的老头子?!”
大家听说有这等怪事,好事的小伙子们便挤到车上去看个究竟。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更是齐声惊叫:“呀!你拉的怎么是个死人!”
“死人?”胡迷糊这下更迷糊了。他还不信,亲自上车去看,果然,叫叫不应,推推不动。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那小老头抬了下来,让他横卧在路边上,一摸鼻息,没有出气,可不是死了咋的?
大家见出了人命案,这还了得?便喊来当地里正报案。
等胡迷糊申诉完,李陶等人都觉此案十分蹊跷,必须亲自去现场勘察才行,但这时正是黑夜去了也看不清。
张玮便叫道:“来呀!”
衙役一声吼:“有!”
“将被告胡老大押入监牢。谁是当地的里正?”
里正出来跪下说:“小的在。”
张玮说:“你火速回去,好生看守尸体,马车作为罪证,暂时原地封存,不许任何人走近,以免破坏现场,待本县明日亲自审视。”
里正赶回出事现场,叫来衙役杨小倌,两人用一张芦席将尸体盖了,只等张玮明日前来检验。
第二天一大清早,张玮带着衙役仵作,押着胡老大来到了现场,李陶、崔湜李隆基三人自然也跟着去了。
里正早在这里为张玮设立了临时公案,仵作奉命检查尸体,等揭开芦席一看,却是一个青年的尸体横在那里。
跪在一旁的胡迷糊见此,立刻就喊开冤了,他大声喊道:“大人,这个死尸不是小人昨天拉来的。小人昨天拉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这人体格魁梧,又年纪轻轻,他的死可与小人无关!”
张玮听胡迷糊这么一喊,心想:有这等怪事,少妇变老头,老头变壮男?转眼间,同桩案子就变了三变,这叫我怎么审?
张玮无奈之下,只好转脸看向崔湜,崔湜悄悄向他指了指李陶。
张玮会意,又看向李陶:“李小郎君!劳烦你为我解惑!”
李陶也不推辞,直接向里正问道:“里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里正赶忙道:“小郎君,这尸体确是胡迷糊昨日用马车拉来的。我等一直守在这里,怎么说不是的呢?想是被告有意抵赖,请大人明察。”
李陶又向仵作问道:“验尸情况如何?”
仵作检验后报告说:“启禀老爷:死者年约二十八岁,身体健康,无啥疾病,通身也无其它伤痕,惟有头颅内有大量淤血,颅骨破碎,显系脑后遭钝器一击毙命。”
胡迷糊听仵作这样报告,更加喊冤不止。
张玮将公案一拍,大怒道:“大胆刁民,分明是你图财害命,将你的雇主一击致命!现在罪证确凿,还不从实招来!”
胡迷糊呼天抢地:“冤枉呀,小的昨日载的分明是一个年轻少妇,不知怎的变成了一个小老头。这是里正昨日亲手从小人车上抬下的,现在死的这个年轻人,小人连见都没见过,怎么能说是小人杀死的呢?小人若有半句诳言,愿天打雷劈!”
张玮冷笑一声道:“好,别的暂且不说。本县问你:这里的里正和你可有怨?”
胡迷糊只好止住了叫喊,承认说:“无怨。”
“有仇?”张玮又问。
“也没有仇。”
张玮一拍桌子道:“他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难道他疯了,无事找事?纵然要讹你,一夜之间,又从哪里找来这现成的尸体?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老实交代的!来呀!先给本县打他三十大板!”
“等等!”李陶赶忙喝止:“张县令,里正和胡迷糊两人肯定有一个人说了假话,这个先往后放放,还是先搞清死者的身份再说,如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妖艳女子
张玮有些不信:“李小郎君,你说里正会说假话,这怎么不可能?”
李陶还未答话,忽然一个人从围看的人群中挤了进来,往大声道:“这人确实是冤枉的!”
“怎么回事?”李陶朝着进来的那人问道。
这人挘藪{眼睛道:“不知你们断的可是马车夫昨日拉来尸体的案子?”
“正是。”
这人言之凿凿道:“我保证这车夫是冤枉的,因为他昨日拉来的正是我,大人说他拉的是这具年轻人的尸体,这不是冤枉了他吗?”
胡迷糊听见有人出头来为他伸冤,感激地抬起头来看。他一看便叫道:“对,老爷,昨天里正从我车上抬下来的就是这个老头!”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人中,也有昨日就在现场的人,这时也说了:“我也奇怪,昨天分明抬下车的是个老的,怎么今天躺在这里的是个年轻的?原来这个老的没有死,那么,这个年轻的又是谁呢?”
李陶转过向来来着里正,笑眯眯的也不不说话。
里正一看事情要糟,吓得连忙对张玮道:“大人恕罪!小人昨夜奉县令大人之命回来看守尸体,便叫来杨小倌一起守在这里。那杨小倌说,反正死人跑不了,不必坐守,不如睡一觉,养足精神好在今天侍候大人差遣。小人一想也对,死人也不会有人来偷,我俩便都放心地睡着了。谁知一觉醒来,只见芦席被掀在一边,尸体不见了!小的想也许是被什么野物拖去吃了,正愁大人今天来了无法交差,忽然想到附近有座新坟,是刚死不久的,便和杨小倌商量,将尸体挖了出来,抬到这里。黑夜之中,也没看清是什么人,反正是具死尸,满以为只要有了死尸,小的就可以交差了。谁知盖在这里的死老头,今天又活过来了。早知是这样,小的也不必费那力气!这都是实话,请大人恕罪!”
张玮瞪了一眼里正,回过头又问这个小老头:“本县看你一派斯文,怎的却在这里装神弄鬼,滋事生非!还不将你如何以女变男,又如何装死装活的快快招来!”
老头缓缓说道:“小民叫孙先宽,是个私塾先生,就在前面村子里教书。小民生平别无嗜好,就好饮酒吟诗。昨日小民带着诗稿,进城会友,多饮了几杯。回家时,脚软无力,见有辆马车从身边缓缓经过,就想搭个便车。刚拉开车门,想是酒醉无力,脚下一软,就跌进车厢内,只觉得香气扑鼻,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我便滚了下来,顿觉头上一痛,是在什么地方撞了一下,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待小民被冻醒了,这才发现身上盖了一片芦席。芦席岂是保暖御寒之物,所以小民只得爬起回家去了。今晨醒来,酒也醒了,这才记起我的诗稿遗失在马车之上,所以便赶往城里寻觅昨日载小民的马车。走到这里见围了许多人,一打听,始知这是小民昨日酒后失德,闹下这件大事,险些冤杀这位车夫大哥!所以这才挤了进来,向大人禀明一切!”
张玮算听明白了,便叫了个细心的衙役上车去寻找,看有他说的什么诗稿没有。不一会儿,衙役还真寻来甩在车厢角里的一本毛边纸的诗集。这正是小老头昨日在车上的铁证!
李陶回过头问里正:“本案可结,但这一具年轻男子死尸,分明也属于凶杀!你身为里正,为什么未见你向县衙报案?你去问问这里围观的人,看有谁认识这具尸体。”
这时五里三乡的人听说张玮在此审一桩尸变奇案,男女老少都赶来看热闹,许多胆大的都围过去看。其中有一个乡民出来道:“我知道这死者是谁,他是我们村中的李波。他是前几天得暴病死的。”
李陶问道:“你是什么村的?李波的情况,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所在的村子叫李家庄。这李波虽说无亲无靠,家里很穷,却非常走运地讨了个很有钱的老婆。”
李陶奇怪地问道:“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