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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退了出来。
秋白走在崔妈妈后面,听到韦宛秋吩咐丹烟道:“等下就要去东院,今日便不做面部的按摩了,晌午再做吧”
秋白回头看了丹烟一眼,只见她一副平静模样,恭声应了。想必是经过了长久的调教,对这些本不应在这个时代出现的方式习以为常了。
没有十足的证据,可她的第六感正在强烈地告诉她,韦宛秋十有八九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这就是意外收获吗?她本来不过是想享受一下欺负人的快感。
如果韦宛秋也是穿越而来,那么,她算是找着同乡了?可这个同乡,却是自家主子的对头!
关键在于,对方善恶不明。
一路走来,秋白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对崔妈妈的问话亦是充耳不闻,不理不睬,惹得崔妈妈白眼连连。
返回东院后,秋白也顾不上让崔妈妈说话,一把拉了容迎初进内堂,道:“奶奶,大事不好了!”
容迎初看着她满是惊惶的脸,道:“你这是怎么了?少有这样大失方寸的,人家崔妈妈话都没说完呢。”
秋白敛一敛神色,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莫名其妙地就是得慌,感觉有点不太妙。”她思来想去,还是说出了口,“我怀疑,那韦氏跟我一样,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
容迎初皱一皱眉,不解道:“你是说韦氏跟你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怎么会呢?她可是三步不出闺门的将军千金,自小一直住在京城。”
秋白使劲地摇头,道:“我是说,她和我一样,都不是自己。”越发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只好道,“反正你相信我吧,她不是这里的人,咱们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成。”
容迎初半信半疑的,想一想后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秋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调里有无限幽怨:“真是同人不同命,我‘穿’成了丫鬟,她却是个小姐,这算是哪门子的天理!”
容迎初忍俊不禁,敲了一下她的脑门,道:“什么丫鬟小姐的,你倒来叹命运不公了?还是怪我这个做主子的让你受委屈了?”
秋白抚着脑门,撅嘴喃喃道:“白天不懂夜的黑,你哪里知道我的苦。”
正说着,崔妈妈在门外道:“大奶奶,新奶奶过来给您请安了。”
容迎初和秋白闻声,相视了一眼,也不再多说,一起往外厅走去。
第七章 无意苦争春
到得外厅,便见韦宛秋正亭亭立于厅中,身后侍立着她的两个大丫鬟丹烟和书双。
昨日韦宛秋一身凤冠霞帔,喜帕掩面,唯显富贵大喜之气派,今日她虽作了家常打扮,却仍然是满身金贵高雅。只见她上着玫瑰紫千瓣菊纹对襟广袖长裳,下面是长长曳地的金丝线绣着双蝶图案的罗裙,腰间用春蚕丝线绣成的片片娇嫩的海棠花瓣,更添雅致。
容迎初今日穿的是桃红色琵琶襟短袄并秋香色曲裾如意长裙,在韦宛秋跟前,倒稍显朴素简洁。她款步走到主位之上,眼光淡然地落定在韦宛秋身上。
过去曾听相公称赞韦氏有着沉鱼落雁的绝色之姿,昨日一直没能睹其芳容,现下对方就这样纤纤袅袅地立在跟前,只看那一身打扮便已经觉得赏心悦目了,又听她声音柔柔婉婉地道:“妹妹请安来迟了,还望姐姐莫要见怪。”俏生生的无比动听。她头挽反绾髻,戴红宝石花迭绵绵头花,髻边插一支点翠凤形金簪,五串翠金流苏簌簌垂在鬓旁。光洁的额上贴一朵碧玉花钿,耳上的红宝石耳坠摇曳生光,益衬得一张芙蓉玉面眉如翠羽、明眸善睐。果然是瑰姿艳逸的美人坯子。
容迎初暗暗打量着她,心下惊艳之余微有一丝不自在,面上只平静道:“妹妹言重了,你初为新妇,不知道这些规矩也不妨事,日后谨守着便是。”
韦宛秋似乎并未在意她话语中的教训意味,粲然一笑,道:“难得姐姐宽宏大量不与妹妹计较,真是妹妹的福气。”
容迎初径自在主位上落座,也并不请韦宛秋坐下,淡淡道:“我与不与你计较有什么要紧,凡事还该你自己心里有数才好,若事事都要旁人提醒,那才叫不像话。”
这句话已算是极为不客气了,可韦宛秋却掩唇而笑,眉眼如花,梨涡浅浅,“姐姐说得极是在理呢!刚才秋白姑娘和崔妈妈过来提醒妹妹,妹妹才知道误了晨省的时辰,瞧妹妹这该有多糊涂啊!”
容迎初和秋白交换了一下眼色,这韦氏,还真是刀枪不入了。
容迎初转过念头,面上泛起一抹微笑,对韦宛秋道:“妹妹这气色看来还不错,我原还担心昨夜有劳妹妹伺候大爷,妹妹会疲惫不堪。想必大爷昨夜是睡得极为安稳了,没怎么劳烦妹妹呢。”
她此话一出,便见书双目光如炬地瞪了过来,丹烟则面带忿色,反倒是韦宛秋仍旧巧笑倩兮,盈盈道:“姐姐心系妹妹,妹妹真有点受宠若惊。大爷昨夜醉得厉害,多亏了紫文前后打点,不然妹妹还真的要手忙脚乱的。”
容迎初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来回逡巡,却捕捉不到半点破绽。人说做戏,伪装得了面目,却伪装不了心。但她连眼神都是这般的清澈简单,难不成她连自己都骗过了吗?还是她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然而连秋白都说她来历可疑,有此可能吗?
当下只不动声色,转头吩咐道:“秋白,去给奶奶看座上茶吧”她话音未落,书双便上前来道:“我还道大奶奶会是个明白人,可没想也是个不知避讳的。奶奶的婢女名字冲了咱们小姐的闺名,也不说及早改一下!”
容迎初已经从紫文口中听说韦氏身边的书双甚是拿大,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只含了一缕浅笑,自顾对韦宛秋道:“妹妹,多亏了你的丫头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咱们秋白的名字与你的闺名重字了。不过我寻思着,秋白这名字是我娘起的,毕竟也叫了这么多年了,要一下子改过来,我倒还真是不习惯。妹妹是个宽厚人,想必也不会在这微末小节上计较,是吗?”
韦宛秋拢一拢手臂上的碧霞罗海棠薄雾纱,依依道:“名字之事本只是小事一桩,任凭姐姐做主便是了。只不过这府里还有没有家人与主子的名字冲撞的?依他们的例,要改还是不改?”
秋白没等容迎初说话,便扬声道:“重名真的那么要紧吗?这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你姓韦,他也姓韦;我叫秋,她也叫秋。要是今日不是我与你重名,而是我家奶奶与你重名,难不成你也要我家奶奶改名不成?让你改名,你愿意吗?既然你都不愿意,为何还要在这上面较真儿?不累吗?”
容迎初知道秋白一向行事稳重,鲜有如今日这般针锋相对的,想来是明白自己的用意,要刺探韦氏的底线了。于是也没有阻止,只冷笑着看向韦宛秋。
韦宛秋听了秋白这番话,只垂了垂眼帘,没有当即回应。她身后的书双冷眼瞪着秋白道:“什么你啊我的,有你这样对主子讲话的吗?这就是东院里的规矩吗?”
秋白干笑一声,道:“在东院里当然是依着咱们奶奶的规矩。刚才你家主子已经说了,重名不过是小事,任凭咱们奶奶做主,哪容得你在这里僭越叫嚣?”她没留给书双说话的余地,只盯着韦宛秋道,“只想听新奶奶一句,是不是该依着大奶奶的主意,不再提重名的事?”
韦宛秋目内有不易察觉的隐怒一闪而过,面上依旧是嫣然带笑,和声道:“姑娘刚才说的也很有道理,论理确是如此。既然姐姐觉得没有必要替姑娘改名字,那我以后也就不提了。”
秋白感觉像是重锤打在棉花上一样,完全没有打击的快感,只觉得怎么使劲也是不得要领、不中要害一样,莫名地就是让人感到挫败。
容迎初心中有数,也不打算再纠缠下去,遂客气道:“说了半天的话,妹妹也该累了,要么坐下喝口茶歇息一下,在这里与我一同用早饭如何?”
韦宛秋推说还要去苗夫人处请安,便告辞离去了。
秋白看着她的窈窕背影在大门处消失后,方对容迎初低低道:“现在算是明白奶奶的感受了,倒宁愿她什么都放在脸上,还好掌握一些。如今这样,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容迎初笑了一笑,道:“来日方长。做戏也只能是一时,不能一世,总会有露出真面目的时候。”言罢,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来,便道,“你帮我算算看,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定例可是有缺?”
秋白道:“还是奶奶心思澄明,我正想跟奶奶说这事呢!按着府里的定例,大奶奶院子里最起码该有一个管事妈妈、四个大丫鬟、六个小丫鬟并六个粗使丫头和四个小厮,如今奶奶身边只有我和紫文两个大丫鬟,静枫、亦绿、香卉、雅琴这四个小丫鬟。还有天儿、小柏、如凡、许才、来福儿五个粗使丫头和小厮。虽说紫文会把正院的静竹、代柔、丹秋、绮梅几个叫过来帮衬着做事,但那几个毕竟是大爷院里的定例,不算在奶奶这里。所以,奶奶还缺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五个粗使丫头和小厮。”
容迎初问道:“你过去南院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边给配了几个下人?”
秋白细细回忆了一下,道:“具体有几个人,我倒记不真切了,只知道她房里伺候的都是她陪嫁的那两个妈妈和两个大丫鬟,另外有几个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模样的都在外厅打扫整理,我认得其中两个是新买回来的亦柳和宛香,想来已经给韦氏配足下人了。”
容迎初点了点头,心下略一思忖,道:“我这就到锦和苑去,让三弟妹为我找了人牙子来,从外头再买几个丫头、小厮进来。”
秋白忙道:“今非昔比,哪里就能劳烦大奶奶上门去找三奶奶了?让秋白过去说一声就好!”
容迎初站起身,微笑着摇头道:“现在还不是端架子装腔作势的时候。三弟妹不比别人,我以往是怎么对她,如今也该怎样对她—— 我不过是落实了一个名分而已,她才是半个当家的人。”
到得锦和苑,她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身份显贵后,各人嘴脸的不同。她才至大门前,里内值守的婆子媳妇就迎了出来,一口一个“大奶奶安好”,殷切地代为引路。
早有小丫头先一步进去通传了,还没到正厅,戚如南便已走了出来,笑吟吟地上前拉住容迎初的手,道:“嫂子下次若有事找如南,只管派丫头过来言语一声,我过去便行!”
容迎初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臂膀,道:“是该找一天请你到我院子里来的,我要备下些好吃的,邀你过来说说话才好!”
妯娌二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内厅,待丫头们上来奉过茶后,容迎初方缓缓道:“我过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心里担心宛秋妹妹院子里可会有什么缺的,不知配给她的下人可是按着定例齐全了?让她屈居平妻之位,已是委屈了,若再有什么照应不周的,就更说不过去了。”
戚如南心里明白,婆婆自打昨天为容氏定下名分后,便没有露出过一丝笑颜。从喜宴散后到现在,婆婆都在华央苑没有出来过,依着平日总是要把她叫过去商议府里大大小小之事的,如今这样,想来意绪是非常不好了。婆婆不快,她心内也戚戚然的,生怕再出什么娄子惹婆婆生气,这阵子都得小心行事了。这时听容迎初这样问,只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