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亦绿答应着匆匆去了。容迎初返至小楹亭前,也不与巧凝多说,就要闯进亭中,巧凝急急拦在前面道:“容大奶奶你不可如此!”
容迎初目内的凌厉如刀锋,猛地挥掌狠狠掴落在巧凝面上:“你不过是个奴才,谁容你冒犯本奶奶!给我让开!”
巧凝被打得愣在了原地,容迎初趁势快步走进了亭中。苗夫人看到自己的心腹侍婢被掌掴,又见容氏来势汹汹,早变了脸色,厉声斥道:“混账!又是谁容你如此放肆!”
容迎初不言不语,面上只沉静如水,拉了柯菱芷的手就要往外走。
苗夫人扬了一扬下巴,周元家的立即上前抓住了柯菱芷的臂膀,道:“四姑娘还不能走!”
容迎初回过头来,把小姑子往身后一拉,冷不丁地朝周元家的扬起了手掌,眼看就要兜脸打下,当手掌接近周元家的大惊失色的脸庞时,却又生生地停下了动作。容迎初逼视着跟前那当家主母的得力臂膀,冷冷道:“我敬你老人家的颜面,原不该跟你过不去。可是你瞧瞧这扇门就这么点方寸,你不让我过去,我又怎么让你过去呢?”
周元家的惶恐地退到一步。容迎初不愿再耽搁,拉着柯菱芷疾步离去。
韦宛秋来到寿昌苑门外,就要往内走,秦妈妈便率了亦绿、听荷等几个丫鬟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面上只客客气气道:“韦奶奶,老太太病根子又犯了,这一整日的都没得安生,到了这个时候才说累得撑不住勉强歇下了。为免扰了老太太休息,恐怕不能让韦奶奶进去。”
韦宛秋手袖在袖子里,拢在腰前端然而立,心有了然地扫视了一下众人:“我知道老祖宗贵体违和,所以才会特地赶过来为老祖宗奉上灵药。只要老祖宗见着了我,她老人家自然会明白过来。”
秦妈妈却不迟疑着没有让路,亦绿心里惦记着主子的吩咐,遂道:“老太太夜夜睡不安稳,如今好不容易才歇下,韦奶奶还是改日再来的好。”
韦宛秋看向她,轻轻一笑:“你不是在姐姐跟前伺候的吗?怎么会晓得老太太睡不安稳?该不会是受了姐姐的主意,信口开河?”语毕,侧头对身后的书双和丹烟道,“不要让她们再挡我的道!”一边自顾自地往里走去,秦妈妈和亦绿她们正要阻止,书双和丹烟两人一左一右地挡下了她们,为主子开道。
一行人嘈嘈嚷嚷地往里而来,韦宛秋全然不顾身后秦妈妈等人的制止,气定神闲地绕过正厅的雕蝙蝠祥云屏风,径直往内堂走去。
柯老太太在内堂听到外头的动静,只扬一扬眉,依旧安安静静地跪坐在暗紫错金的蒲团上,面向着神龛上的白玉观音诵念心经。
看到韦宛秋不经通传便硬闯进来,侍奉在旁的念珍满面气恼,皱眉上前道:“老太太现下不想见任何人,听荷,你们赶紧把韦奶奶请出去!”
韦宛秋目光落在柯老太太的背脊上,道:“老祖宗福寿安康,这不是好好儿的,你们一干奴才何苦咒她老人家来!”
念珍气道:“韦奶奶,你可知规矩”
“你们都出去吧,让她留下。”柯老太太一手数着菩提子念珠,一边说道。
一众下人听命,只得暂且退下。
韦宛秋缓步走到柯老太太身旁,老人家将念珠收拢在了怀中,顺势伸出了手,韦宛秋自然而然地搀住了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蒲团上扶了起来。
柯老太太转过身,倚着韦宛秋的手走到炕床上坐下,韦宛秋又细致地为她在炕几上放了墨色金钱蟒手枕,她一手靠在了手枕上,整个身躯都似放松了下来。
韦宛秋这时方垂眉敛目站在老祖宗跟前,语带愧疚之意:“秋儿心中急切,不顾礼数惊扰了老太太,请老太太责罚。”
柯老太太凝视她片刻,道:“你既然有话,那就直说吧。”
韦宛秋仍然垂着首,缓声道:“不知老祖宗可还记得,秋儿过门的当天,您老人家对我说过的话?”
她的话甫一出口,柯老太太便低低地咳嗽了起来。她连忙亲手沏了茶,递到老祖宗手中。
柯老太太接过茶盅,半杯饮下,方稍稍平了咳喘。韦宛秋又来到她身侧为她抚着背部,轻声道:“老祖宗要当心身体。”
柯老太太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这把老骨头,眼看着是越来越不好了,只每日撑着一口气罢了。我撑着这口气,每日嘴里念的都是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离一切颠倒梦想苦恼,究竟涅槃。离一切苦恼?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白活了这个岁数,终究是参不透万物皆空的禅机。心有无数挂碍,挂碍我的子子孙孙,挂碍你们心里的许多放不下,所以我也始终是放不下。”
韦宛秋面上泛起沉郁之色:“秋儿知道这府里的许多事都让老祖宗烦忧。所以当日我过门之初,老祖宗说要委屈我忍这一时之气,我也没有跟您争执什么。相公的嫡妻之位,本该是我的,但我爹让我顾全大局,老祖宗让我忍气吞声,相公让我安分守己”她凄然而笑,“我没有嫁过来之前,曾听闻外边的人说柯家长房的容氏是个可怜人。可是后来我才知道,真正的可怜人不是她,而是我自己。”
“从一开始,安儿在赌,迎初在赌,到了后来,你也是在赌。”柯老太太软软地歪在炕几旁,半眯着双眼,“不过安儿和迎初都是愿赌服输的人,只不知你可能放得下?”
韦宛秋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声音哽咽着,却也带上一丝决绝:“我就知道,今日老祖宗让那些奴才拦在外头,已是不想再跟我提当日答应我的事。但老祖宗不愿提,我可还是记得一清二楚!是老祖宗亲口答应我,只要我当时不跟容氏争嫡妻名分,来日若是我与容氏之间发生了争执,您会站在我这边。”
柯老太太点了一下头,平静问道:“那么你如今到我跟前来,可是有用得着我老太婆的地方了?”
韦宛秋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道:“秋儿不敢!秋儿只是想着老祖宗身子要紧,这府里的人心已是大乱,为免老祖宗费心伤神,才来劝告您心无挂碍,方无有恐怖,离一切苦恼。不管相公和容氏来找您商量何事,也请老祖宗不要插手其中,其余的事有我和娘打点呢。”
“哦?你的言下之意,就是让我这老婆子不要多管闲事,是吗?”柯老太太的语气益发轻淡。
韦宛秋才要说话,便听秦妈妈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老太太,安大奶奶和四姑娘来了。”
韦宛秋眉头一蹙,耳闻柯老太太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温度:“快让她们进来。”
容迎初和柯菱芷姑嫂二人携手走进了内堂中,一齐向老祖宗行了问安大礼。
柯老太太把柯菱芷拉到跟前来,目含疼怜地端详着孙女,温言道:“这阵子都在为自己的婚事担心了吧,瞧你这眼底下乌青青的,准是夜夜不得安寝了。”
柯菱芷眼眶一红,哽声道:“祖母”
容迎初立在一旁,回想起这连日内为芷儿亲事苦苦筹谋的境况,走到这一步,当真是举步维艰,不由亦觉心酸。这时只见柯老太太朝她扬一扬手,示意她过去。她依从地来到老祖宗身侧,由着老人家将自己拉到炕沿上坐下。
“今日发生的事,亦绿刚才都告诉我了。”柯老太太轻拍了拍孙媳妇的手背,“难为你和安儿两人为芷儿这样费心奔忙。向来都说儿女亲事皆是父母心头的记挂,可是在咱们家,却要劳烦到哥哥和嫂嫂来操心,现放着的亲爹和继母,还有我这个天聋地哑的老太婆,全指望不上,我们忝居了这个长辈的名头,在要紧的关头,却还都是靠你们自己一步一步往前打点、张罗”
容迎初和柯菱芷二人闻言不觉惶恐,不约而同开口道:“老太太(祖母),并非如此”
柯老太太抬手止住了她们的言语,眼睛往韦宛秋看去,淡淡道:“你说得没错,这府里的人心早已大乱了,连行事的方寸也大乱了——我从来不给你立规矩,你就以为我这儿没有规矩吗?我亲孙女的婚姻大事,自然有替她做主的人,你以什么身份去为她打点?你又以什么身份来让我不要过问自己亲孙女的婚事呢?”
韦宛秋不意老祖宗会在容迎初她们跟前说出此事来,一时越觉难堪,只抿紧唇不语。
容迎初怒目以对:“我不晓得你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我以为你只是恨我,没想到你用心险恶至此,不仅多番破坏芷儿的亲事,如今竟敢冒犯老祖宗?”
韦宛秋却似并没有在意她的话,嘴角泛起了一抹凄微的笑意:“你们每个人都有你们的目的,唯独是我,一直相信你们的承诺,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所说的话,可是事到如今你们才逐一让我看清楚,当日的我有多么愚不可及!”
柯老太太凝神注视着她,一张满布岁月痕迹的脸上不自觉地一搐,似有无处掩饰的惊痛无声蔓延,直延至了久观世情的双目之内,沉沉地坠落于心底,惊醒的,是过往似曾相识的一幕。
老人静默良久,方道:“是错了,是我当日走错了一步,让你们都陷进了无法回头的境地。”她抬头对容迎初道,“去,吩咐秦妈妈,立即去把老爷和太太都给请到我这里来。”
容迎初迟疑着道:“可是相公千叮万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等他回来后再去请老爷。”
柯老太太低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安儿是不想让我太过费神。不要紧,你只管听我的,也合该轮到我这个老太婆为芷丫头出一分力了!”
过得半炷香的工夫,柯怀远方和苗夫人一同来到了寿昌苑的内堂中。
柯老太太眼皮也不抬,只往边上的楠木圈椅一指,道:“你坐下吧。”
柯怀远与苗夫人才要向座位走去,不料老人却又轻轻道:“我只是让怀远一人坐下。”
苗夫人自进入内堂之初便是漫不经心的模样。此时听到老太太的话,她不过是略停了一下脚步,随即依旧是一派安之若素,只拂了一拂青金色的大袖,便面无表情地立在厅堂中央。
柯怀远虽说遵母命落了座,可神色却带着不安,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沉默了下来。
柯老太太看向儿子,语气轻闲如同只是叨家常:“今日赵家华夫人和冯家的孟夫人都来了,这事你可知道?”
柯怀远半垂下首:“儿子知道。”
“你不仅知道,还由着她不顾颜面不顾礼数地把柔丫头推到孟夫人跟前去,是吗?”
柯怀远转脸睨了妻子一眼,道:“今日我正好有公务缠身,没能与两位夫人照面。碧春说过会妥当打点两个丫头的婚事,我本也相信她会把握着分寸。”
柯老太太道:“那依你言下之意,就是你并不晓得她会不知分寸,是吗?”
柯怀远神色渐次僵冷起来,他再度垂下首,默不作声。
苗夫人容色不变,眼光淡淡掠过柯菱芷:“我一心促成赵家与咱们家的联姻,全是为了化解老爷和赵太师之间的嫌隙,这对咱们家只有有利之处。可是即便芷丫头无法体会我的苦心,对我直言便是,大可不必当众让华夫人难堪,平白加深赵大人对咱们的误解。”
柯老太太微眯了眼睛,冷然道:“你跪下。”
柯菱芷神色一愕,一时不知老祖宗究竟意指谁人,茫茫无措起来。容迎初却已心领神会,朝小姑子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柯老太太抬眼看向苗夫人,浑浊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