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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迎初见状,脸色微微一变,略在门前踌躇了片刻,方走进来道:“轻眉可是醒了?”
秋白面向着窗外,此时骤然听得主子的声音,肩头一颤,回头接触到主子深沉的目光,只垂眸未语。
容迎初不再看她,在妹妹的床沿边坐下,扬声道:“咱们都无碍,多谢二太太的关心,请六爷自回去替我谢过二老爷他们的一片心。”
窗前的人影略略一迟疑,终还是离去了。
容轻眉突遭剧毒侵体,虽已服过了清毒药汤,脸上仍旧是一片紫青。她微睁开双眼,一手无力地朝姐姐伸来。容迎初急忙握住了她的手,道:“轻眉,你不要害怕,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容轻眉气若游丝地张了张嘴,好一会儿后,方吐出了声音:“姐姐我不怕幸好是我”
容迎初止不住淌下眼泪,抚着妹妹的额头道:“都怪我,没能好好保护你”
容轻眉弱声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姐姐,我很想活下去我知道,我知道刚才他一直在我听到他的声音。”她全无血色的唇角吃力地勾起了一抹弧度,“每次我有难,他都会在我身边他不嫌弃我,也不离弃我”
容迎初暗惊于心,却只强压着心头疑问,柔声安抚妹妹道:“轻眉,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休息,睡一觉,醒来便会好起来了。”
“我怕我再也醒不过来姐姐,你听我说,他是我的恩人,他救过我的性命。”容轻眉全身已是无力,但仍然竭尽全力地握紧姐姐的手,一直记忆在她脑海深处的,是她与他曾经有过的过往。
还记得那年她失足坠湖,湖水刺骨冰寒,毫不留情地侵袭着她孱弱的身体,她手脚麻木,每张一下嘴呼救,损耗的都是力气,已经不能坚持下去了,四周只有幸灾乐祸的眼光,没有人愿意对这位卑微的穷家女施以援手,命如蝼蚁那般,除了姐姐和娘,没有人会在乎她,她正慢慢地往下沉,也许这就是她的一生
“六爷,六爷,你不要去!”
“你让开!再不救她她就要死了!”
只听得“扑通”一声,有人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湖中,奋力游向那命悬一线的小姑娘。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那一刻,他的双臂是那样坚决地抱紧了她,拼命地往岸边游,她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冰冷的湖水重重地拍打在她的脸上,令她晕睡了又醒过来,让她深刻地感受到了他无私的救助。
他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把她放在地上,回头朝惊慌失措的随侍小厮喝道:“快去请大夫,快去!”
蒙间,她感觉到有人抬起了她,有人用温热的披风裹紧了她,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他的声音不时会在耳边响起,安稳了她迷蒙的意识,从那时起,她就很想很想,一直能听到他的声音。
“姐姐,我从来不敢奢望能和他和他在一起我这么卑微”自她的眼角渗出了清冷的泪珠,“可是你和姐夫把我接来了,我曾经以为,这是上天对我的垂怜。姐姐”她深深地吸着气,犹如要为自己多贮存一点生机,“你能不能答应我,给轻眉一个机会要是此次我安然无恙,你替我向六爷问明心意可以吗?你可不可以帮我与六爷”言及此处,不知是身子已然吃不消,还是她自觉羞赧不能成言,一时没有再往下说。
容迎初心下“咯噔”一声揪紧,只得道:“你和他的事,我都明白了。你一定会安然无恙的,等你身子痊愈了,咱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容轻眉神气渐弱,已是支撑不住,轻轻地“嗯”了一声后,便合上了眼睛,再度沉沉睡去。
容迎初小心地为妹妹掖好被子后,起身看了秋白一眼,心知此时处处皆是耳目,便着意开口道:“轻眉的话,你都听到了?”
秋白会心垂眸恍若未闻,静静地注视着容轻眉熟睡的脸庞,一动未动。
容迎初轻轻叹了一口气,人恍若仍在戏里道:“你们都选了一条艰难重重的路,这日后牵扯不清,苦的终究还是你们自己。秋白,你一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在这件事上,不要再叫我操心了,可以吗?”
仿佛有寒流轻轻浅浅地淌过心头,秋白站在原地怔怔出神,仍是没有言语。
容迎初心中有事,正想到外面去找柯弘安说话,才转身走没几步,便听得秋白的声音幽幽传至耳畔:“奶奶何必为难,此事关键,不是只看六爷心里有谁吗?”
第五章 对决
雨势滂沱,
源源不绝倾盘洒落于单薄的油纸伞上,
秋白和柯弘轩二人瑟缩于伞下,
却似无从躲避,
仍旧被雨滴打得遍身水湿。
忽而觉得天大地大,
他们的角落渺小如斯,
连带他们的心内的情意,
亦是微不足道得尴尬而无力。
容迎初眉头一蹙,回眸看向秋白,只见她面上平静无澜,若无其事般守在容轻眉的床前。
不禁心下怅然,掀了帘子走到屋外。柯弘安察觉出她脸色不对,追问之下,她方将妹妹和秋白的事悉数告知。柯弘安知道了事情始末后,神色亦凝重起来,道:“二叔他们如今蠢蠢欲动,正是想要拉拢咱们,让咱们替他们充当出头鸟的时候。要是现下跟他们提起六弟的婚事,无论是轻眉还是秋白,恐怕他们都会趁机拿捏咱们。”
容迎初愁容满面,道:“我一直最担心的可不就是这个吗?我一直就在这个事情上拿不定主意。相公,六弟这边恐怕还要有劳你去向他问一句准话了。但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都得劝他一切守着礼数,这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清誉攸关。请他也务必自重。”
当柯弘安问到了六弟的心意时,也是容轻眉身体好转之时。亲妹的性命无碍,容迎初亦放下了心头大石。只是紧接着面临的又是一宗棘手之事。
自从听了容轻眉道出往昔与柯弘轩的交集后,秋白便一直寡言少语的,无论容迎初命她做什么,怎样做,她都只是默默应了,默默完成,仿佛连心思也显得飘忽不定。
容迎初益发忧心,柯弘安劝她放宽心怀,她苦笑着道:“知道了六弟的心意,我反而更替这两个丫头担心了,尤其是秋白相公,不知我的决定可是对的?咱们是不是非得走这条路不可?”
“迎初,这些天我也在问自己,究竟该不该走这条路。可是眼下看你这副样子,我反倒坚定了下来。或许我是自私的,我只想要你好好儿的,只要你没事,什么方法我都想尝试。”
容迎初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只任由他将自己拥进怀中。
至夜,容迎初用过晚膳后屏退一应下人,独留下了秋白。她一手把秋白拉到身旁坐下,心下几番犹豫后,终究还是开口道:“丫头,今儿咱们好好儿说说你与六爷的事,好吗?咱们前儿商量的事,我心里还是拿不准主意,就是生怕委屈了你。如今我只想听你的一句心里话,你对六爷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
秋白垂首静思片刻,抬头轻轻一笑道:“我不妨跟奶奶说句掏心窝的话,我眼见奶奶这一步一步走得艰辛,心里早就明白这个地方非我的长久之所。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会自寻烦恼。只消帮大爷和奶奶把事情办妥,我自然晓得抽身。”
容迎初深深地注视着她,目内不由泛起一层水雾,道:“若非大爷处境凶险,我断断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秋白,我得好好跟你说清接下来要做的事,若你觉得有半点不妥,只管说来,咱们自会另想法子。”接着便细细说了筹谋之法。
秋白听了,面上并无波澜,只静静道:“奶奶的法子甚好,并无不妥,秋白愿意为大爷和奶奶效命。”
容迎初轻轻叹息了一声,更握紧了她的手。
正月初四,大夫再来替容轻眉仔细诊视了一番,方确确实实地告知容迎初其妹身子内的余毒已然清除无遗,只须好生调理一番,不日便会痊愈。
容轻眉面色渐渐恢复红润,她一手拉着姐姐,羞怯道:“不知姐姐可还记得答应轻眉的事?”
容迎初眉心一跳,拍一拍她手背道:“自然记得,你只管放心,姐姐一定会替你做主。”言罢,她回身对秋白道,“你随我来。”
秋白心中知意,只敛一敛神,稳步跟在主子身后往外走去,一路穿过内三门、内仪门,再步出回廊,终于出了东院,来到了苑中的小花园内。似乎是有了某种感知,她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只紧紧地捏着拳头,攥出了一掌心的汗。
容迎初在花园的亭阁中坐下,抬首注视着秋白,缓缓道:“丫头,你从小随在我身边,在家中时总是抢在我前面把脏的累的活给做了;嫁到了柯家,你又是坚定不移地伴着我走下来,多少艰辛不易。细细想来,总是吃苦的时候多”她眼圈一红,咽了一咽,又平静下来道,“你为我付出的,我都会记在心里。”
秋白也觉唏嘘,慢慢摇头:“奶奶,这些难道不是秋白应该做的吗?你这么说,反倒像是要与秋白生分了。”
容迎初垂一垂眼帘,掩下了眸中的不忍,道:“你还记得大管事刘嫂子的远房侄子吗?去年秋天时,随刘嫂子进府来给大老爷问安的那个刘禾?你当日远远看到他,还曾跟我说过,他面有福相,日后指不定能飞黄腾达。还记得吗?”
秋白沉默片刻,方回道:“我记得。奶奶究竟想说什么?”
容迎初略一沉吟,道:“我让大爷去打听清楚了,那刘禾年方十八,尚未娶亲,虽然出身寒微,可是甚有志气,如今正在家中勤读书,来日也是要考取功名的。”她抬一抬眼,“总也比配给府里的小厮强得多。”
秋白脸色一白,惊疑莫定地瞪着主子:“什么配小厮?”
“我如何忍心把你胡乱配给小厮?自然是替你寻了好人家,才能放心让你出去。”
“奶奶要把秋白许给那个什么刘禾?”
容迎初点了点头:“我已经跟大爷说过,会把你视作我妹子一般为你打点嫁妆,你跟着我辛苦了这些年,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秋白睫毛猛地一震,脱口道:“我心里只有六爷!”
容迎初眉头紧锁:“齐大非偶的理,你懂吗?”
秋白急问:“你难道没去向六爷问准他的心意吗?”
容迎初板下了脸来:“不管他心里有你还是有轻眉,又有何用?你在这府里生活时日也不短了,还不知道这里面多少机关吗?恁地天真?他是爷,你是婢,即便他愿意抛开身份,不见得二老爷和二太太就能接受一个丫鬟为媳!”
秋白冷冷道:“奶奶只是不愿意帮助我而已,你要是愿意相助,为何不能替我去向老太太求情,让老太太亲自为我做主?抑或是”她目内带上了几分哀凉,“抑或是你想要帮的人,只有二小姐?”
容迎初默不作声,如同默认。秋白胸臆间顿时有股被抽空的感觉,口不择言:“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这一声二小姐不过是心里敬着你们,容家也只是寒门,你当日花费了多少心思才坐稳了大奶奶的位子,你难道都忘记了吗?我配不起六爷,难道二小姐就配得起吗?”
容迎初瞪了她一眼:“我让你们要有自知之明,可是你们都做不到,如今倒都来为难我!轻眉是我的亲妹,她命悬一线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只有六爷。我不能眼睁睁看我的妹妹受委屈,何况她的身份总比你来得容易让二老爷他们接受。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