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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
秋天的落叶被风裹挟着在路面翻滚,没有几颗星的窗外孤悬着一轮明朗的月亮。
林笑站在宿舍的阳台里,沉默地看着月色下空无一人的甬路。路灯坏了好久了,宿管科的人换了几次灯泡,可是不久又有人把路灯打灭——对面是女生寝室楼,很多送女友回寝室的男生都在门口和女友亲热一番,这时候自然是不喜欢路灯太亮的。
博士生的双人宿舍人不多,可是走廊里还是传来啪哒啪哒的拖鞋声、偶尔开门关门的乒乓声、互相打趣地笑言笑语。林笑站在漆黑一团的阳台里,腿已经站的僵硬麻木。
从苏诺的订婚宴回来之后,林笑就站在阳台里。
已经站了快十个小时了。
他的心很乱,但是奇怪的是脑中却一片空白。
只剩下两个字:苏诺
学院最出色的两个博士,苏诺耀眼如太阳,林笑清傲如孤竹。
同是院士肖亚光的弟子,两个人走到哪都倍受关注。分不出高下,只因同样优秀。只是今日开始,苏诺的光芒将盖住林笑了。
今天开始,苏诺就是肖院士的乘龙快婿,而他的讲师资格已经到手,很快,便会在院士的荫护下前途无量,成为国内脑外科的年轻翘楚。
日后,苏诺将渐渐成为权威、成为专家。
而林笑,孤零零地站在黑暗的宿舍里,看着被月光镀上一层凄寒之色的落叶在秋风里翻滚、挣扎。
三天前,肖眉约林笑在月谷洞的旧茶楼见面。
小时候,他和她经常在那间茶楼买茶,肖亚光和林天帆都嗜茶,那间茶楼是当年的老字号,后来被国营茶厂做了门市部,只在那间茶楼买得到最醇最香最好的茶叶。
现在,那间茶楼被旧年老字号的后人盘下,继续做着茶叶生意,但是走动的都是老顾客,凡是知道这里的人,都是嗜茶如命又肯花大钱的主儿了。
饮了四杯茶,肖眉对林笑說:“我们去hotel吧。”
肖眉和林笑是情人。很多年了。
14岁的时候,两个人就偷偷摸摸地凑在一起,越过了那条线。
后来,各自分开去寻自己想投放情感和真心的人,各自在不同人的笑颜里沉沦,为一个又一个的人伤怀或流泪。
而今大男大女了,原本可以相守在一起,无奈出了那件事,肖亚光夫妇对林笑再也不能原谅,原本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一时间也变了味道。肖眉便答应了苏诺的求婚。
那件事也简单,只是几张照片而已。
照片里的人是林笑。
被一个男人亲吻的林笑。
男人只露出后脑勺,林笑的脸倒露出大半。
寄到校长和党委书记手里的照片最后几乎流传到了整个学院,连本科的学生都听到各种出格的流言蜚语。
林笑的脑门一下子就被打上了“同性恋”的标签。众人避之唯恐不及。
连平时见面对他打招呼的学生现在路上遇到他都忙不迭地转开脸,好像他的笑容会释放剧毒。
上课的时候课堂里出奇地安静,没有学生再抬头看他,一个个沉闷地低着脑袋看教材,偶尔抬眼扫一眼黑板,嗖嗖记着笔记。答疑时间也成了摆设,教室前5排都空了出来,似乎离他近了会被毒电波扫到。
林笑一个人站在讲台上,感觉自己慢慢变成了一株植物,在阳光下开始枯萎。
照片里的那个亲吻林笑的男人是苏诺的表哥,开了几家红火的海鲜自助餐厅,而且是一家著名gay吧的幕后老板。
那天林笑参加同学的画展遇上了男人。男人买了两幅画,之后执意请林笑的同学吃饭,因为林笑是二人的熟人,所以作陪,之后男人送林笑回学院。下车时男人探身过来替林笑开车门,随后便欺身压住林笑,狠狠亲吻。
林笑愤怒,劈手打了男人,男人却不语,打开车门,让林笑离开了。
不久,那几张照片就摆在了校长书记的办公桌上。
酒店的房间里肖眉狠狠咬着林笑的肩膀。
两个人都不說话。
每次激情过后,两个人都这么沉默不语。然后继续疯狂地压榨体内的激情。
“真不小心啊你”肖眉叹气。
林笑无言地抱紧肖眉。
“知道是谁干的么?”
“不知道。”
两个人再次沉默了。
然后继续凶狠地做爱。
林笑也不怨谁,他不算冤枉。
他虽然不是gay,心里却一直有一个男人,很特别。
对他来說,男人女人都可以,只要他看上眼了,他并不在意性别。只是在那个人之前,他没遇到过看得上眼的男人而已。
只有那个人是不同的。
那个人笑起来明朗而放肆,充满了掠夺的激情也充满了野心的冷酷,那双总是骄傲地看着一切的眼睛让人忍不住被他迷住,那双有力干燥的手总是坚定不移地伸向他将征服的目标,或者挥起闪亮的小手术刀,或者抓住林笑的心不放手。
那时候也是这个人在充满福尔马林酸味的解剖室里,紧紧抱住林笑,凶狠而不容分說地把林笑压在硬邦邦的尸体上亲热,他热切地诉說着自己的爱,疯狂地掠夺着林笑的身体,却不容林笑挣脱那浓烈禁忌的感情。
林笑完全没有挣扎就接受了那份禁忌,因为他早就陷入了那禁忌,那个人,早就闯进了他的心里。悲哀的只是,他的心是真的,那个人却是假的。
没有缺点的林笑,最后完败于感情的陷阱。
苏诺。
苏诺。
苏诺。
苏诺
原来你伸出手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结局。
正是为了那结局,你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其实你若明說,你想得到的一切,我也都会毫不犹豫地让给你。
只因为,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林笑对肖眉說,以后不能再这么在一起了。肖眉怔忡。
林笑說,苏诺会以为我故意给他戴绿帽子。
你没有么?肖眉不屑地问。
我有。可是我原以为,你是我的。谁知他把你变成了他的。
你爱过我么?肖眉忽然流泪。
当然爱呀林笑心里想着,口里却没回答,只是默默看着肖眉,然后伸手拭去她的泪珠,把沾了泪的手指放进嘴里舔舔,真的,很咸。
看着肖眉林笑忽然觉得,让这两个自己最爱的男女结合在一起,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呢。
站在阳台里,林笑渐渐忘记了自己最初为什么站在那。
只是看着空荡阒静的甬路还有被风吹赶的落叶,脑中一片空白。
后来,天就亮了。
北方的天空永远蓝得那么干净耀眼。连太阳都格外明亮。
一夜未眠的林笑迎着清晨5点的朝阳,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8年的大学,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机场。”
第二章 分 裂
一夜未眠的林笑在飞机起飞时感觉到巨大的不适。心脏似乎就在腔子口蹦跳,只要一张口就会把五脏六腑全吐出来。耳中嗡嗡作响。大脑内狭窄的血管壁似乎被汹涌的血液崩裂了,林笑用力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以此缓解一点头部的疼痛。
太阳穴的大血管嘣嘣跳着,林笑从包里找出几颗药吞下去,闭上眼睛。
就这么睡一路吧醒了就到长岛了。
梦里肖眉灿烂地笑着,还是4岁时扎着小辫的样子,林笑坐在太阳下看着图画版的《快乐王子》,然后肖眉从他身后扑上来捂住他的眼睛,撒娇地让他猜她是谁然后他扳开她的手心,笑着抬脸看她——却看到苏诺笑得得意的脸。一瞬间嘴里全是苦涩,林笑怔怔看着苏诺嘴唇翕动着对自己說这些什么,表情那么开心那么生动,然后他的头拱进林笑的怀里,坏坏地把林笑压倒在草地上——那好像是高中的操场,那草修剪得很短,短的有些扎肉。苏诺附在林笑的耳边吃吃笑,林笑摸着他坚硬的寸头,恍惚间心口便开始剧烈地疼痛
耳中似乎传来嘈杂的声音,但是最后只剩下如擂鼓般震耳欲聋的耳鸣,似乎是心跳的声音,似乎林笑的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心脏的巨响中砰地断了,随后,林笑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温暖的白光,越来越耀眼
飞机起飞一个小时二十七分钟后,林笑死于心梗。
很大的雨声。
很浓的水气。
还有中药味儿。
循着白光行走的林笑在白光消散后,发现自己躺在冰冷潮湿的硬板床上,耳中只能听见清晰的雨声。
不能动弹。连一根小手指头都指挥不动。
整个人虚脱地躺在硌人的木板床上。
很冷。
很不舒服。
整个人前所未有地虚弱。
张张口,却发现连声音都发不出一丝。
只能张大眼睛,无声无息地躺在黑暗里,躺在自己的冷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昏暗的烛光映在脸上,看到林笑圆睁的双眼,执着蜡烛的手不由一抖,一串蜡烛油就滚在了林笑衣襟上,接着头上方传来一个有点惊慌的尖利声音:“快来人啊!十四殿下醒了!!!”一张布满细纹却没有一根胡须的老男人脸从烛光里冒出来,活似鬼片里的恐怖画面。亏了林笑见多了死尸,才没被他吓死。
随后一阵脚步杂沓,光明伴随着一群人冲进来,林笑不由闭上眼睛,虚弱地呻吟了一声。
“伦总管来了”又是一阵嘈杂声响,一张没有胡须却连下巴都是细褶子的老脸出现在林笑面前,“麒光王子,您感觉怎么样了?”
“水”林笑呻吟着,喃喃道。
“水么?快,把水拿上来!”
水盛在小小的白玉碗里,伦总管亲自用勺舀了一小勺,慢慢喂进林笑口中。
喝了大半碗水之后,林笑疑惑地看着这群围着自己、身穿古装长袍的怪人,“你们在拍古代剧么?”
“嗯?”伦总管一愣,随即扫了身边的人一眼,“十四殿下,太子殿下和六殿下已经灭掉了萧国,您得救了,皇上說了,以后咱们大昊国再也没有做质子的皇子了”
“什么萧什么大昊我我是谁”林笑忍不住混乱地呻吟起来,他觉得头疼无比,这是幻觉么?这是梦么?
“我到底在哪啊我做梦了么”他喃喃道,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这次没有昏很久,很快他便清醒了。
一个穿着黑色蟠龙锦袍的俊秀男子正坐在床榻前看着林笑,男子身旁坐着两个也穿着蟠龙衣袍的青年男子,这时见林笑睁眼,其中一个眉目清雅俊朗的青年首先开口:“十四弟,太子哥哥来看你了。”
“你们是谁?”林笑呐呐问。“我又是谁?”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时那个“太子”皱了一下眉,随后和声道:“光儿,你不记得我们了么?”
“我不是光儿我是林笑”林笑艰难地說。“我怎么在这?我明明在飞机上啊这是做梦么?”
几个人闻言都皱起了眉,随即那个“太子”就忧心忡忡地问一个老头:“沈太医,十四弟这是何症状?”
“十四皇子之前被萧国君绑在城楼折磨,后来在邺宫大火里又险些烧死,吃了巨大的惊吓,此时身心俱损,恐是患了离魂之症,此症发作后会出现些记忆混乱的症状。看十四皇子这般,怕就是此症无疑。”
老头恭敬地回禀。
“那不知何时会痊愈?”坐在太子身边的一个似乎也是皇子的清秀少年问。
“这个患了此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