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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醒来,房屋在她眼前活化,那几个长者要她过去。有架电视正在播放
著:圣母玛丽亚重现於地中海的某小岛。
没有饥渴感。玛赫特的血液太强了,杀戮的意念如同在黑夜暗巷里发光的一柱
火炬。
她从原本躺著的窄小箱子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直到手碰到金属门把。她看著
错综复杂的铁楼梯,如同一具伸展开来的骷髅。透过玻璃看出去,天空宛如烟雾。
马以尔已经起床了,站在门口那儿瞧著她。
她感到一阵激动。如今我是你们其中一份子了!她伸手抓著铁栏杆,突然间一
阵哀伤突而袭来,这个粗暴的美人在此之前曾经抓著她的头发。
马以尔走到下方,仿佛要迎接她,因为她心神恍惚起来。
他们可以理解的。泥士与森林正对她唱著歌,植物的根茎在土地下悄然吐息。
她确著马以尔,闻到皮革与烟尘的气味。她先前怎可能将这些东西当成人类—
—眼睛亮成那样!不过,她也即将行走于人群中,人类将会凝视她半晌,然後突然
转开视线。她将会疾步行走村那些大城市。看著马以尔的眼神,她又感到暗巷中的
光炬,但那不是一个写实的意象,她同步看到那纯粹的杀戮。他们双方同时别过头
去,并不迅速,反而带著敬意。他握著她的手,注视著那银手镯。突然间,他亲吻
她的面顿,带著她走向山顶的房间。
电视的电子波动愈发大声,正在播报发生於斯里兰卡的集体歇斯底里。女人们
杀尽男人,就连男婴也未得幸免。在希腊的里恩克诺斯也发生类似的集体迷乱,蔓
延开来的大规模死亡
她逐渐搞懂那是怎麽一回事:原来不是圣母玛丽亚!原先她还赞叹著那些人竟
然会相信这些。她看向马以尔,但他直视前方。他知道这些事情,一小时前电视就
不断放映这些。
当她进入山顶密室时,看到那古怪的蓝色光芒。这真是她进入不死者秘密聚会
的首度奇景啊——这些仿佛塑像的人儿浸浴在蓝色光晕的氤酝,眼睛直勾勾地看著
电视萤幕。
“为了食物或饮水兴起的暴动但是,这些暴动的类似性至今尚未找到合理
解释地点散播各处,包括尼泊尔山顶的几个村落。那些生还者宣称有个美丽的
女子自称为‘圣母玛丽亚’、‘天堂之后’,或者女神。她命令村人杀光所有的男
子,只留下几个精心拣选的存活者。还有些报导描述另一个金发的神,至今还没有
人和道他的称谓”
洁曦看著玛赫特,玛赫特面无表情地看著,一只手抓在椅臂上。
桌上到处都是报纸法文、印度文,以及英文的各大报。
就在军队进驻之前,位於希腊顶端、包括里恩克诺斯在内的几个岛屿上,近两
千名男人遭到处决。
玛赫特触摸手上的控制器,画面随之消逝,看起来整个景致也随之消融不见。
洁曦看到远方的圣塔罗沙正被山峰围绕,她可以闻到房间里残留的阳光气味,热流
正缓慢地通往天花板。
她看著其他陷人震惊沉默的人。玛赫特扫视著电视萤幕与报纸。
“我们快没有时间了。”凯曼对玛赫特说:“她随时可能到来,你得快点将故
事说完。”
他做了个小手势,突然间所有的报纸就凭空飞起,折叠得好好的被送入壁炉中
烧毁。火焰吞咽它们的时候,随著烟尘爆出一阵闪光。
洁曦感到量眩。这一切都太快了,她瞪著凯曼,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适应他们
雕像般的面孔与突然间暴力越来的表情,柔软如人类的嗓音与近乎无形的动作。
这就是母后的作为:毁掉上千男人的生命纹路。一阵冰冷的厌恶感攫住她,她
搜索著玛赫特的面孔,想找到一些洞见与理解。
但玛赫特的五官僵硬无比。她没有回答凯曼的话,只是走向桌子那里坐下来,
将双手托著下巴。她的眼柙遥远而呆板,仿佛什麽也没看见。
“事实是,她必须被毁掉。”马瑞斯说著,他的面颊泛红,似乎再也无法忍受。
洁曦惊愕地看著他,因为在那瞬间,人类男性的线条尽现於他的脸部。但现在已经
消失,他只是明显地发怒著。“我们放走个猛兽,现在是该回收的时候了。”
“但是那该怎么做?”桑提诺回他一句:“你说得好像只是决定了就行的样子。
你杀不死她呀!”
“我们不惜性命就做得到。”马瑞斯说:“我们合力将她了结,大家同归於尽、
一了百了。”他轮流凝视著众人,看著洁曦,最後将目光投往玛赫特。“那个躯体
并非金刚不坏之身,她可以被切割、砍杀,我自己就以牙齿咬穿过,吸取过她的‘
血’。”
玛赫特做了个手势敷衍他,仿佛是在说:我知道这些,你也知道我知道。
“当我们砍杀她时,我们也等於砍了自己,”艾力克说:“我说大家就远离她
吧,待在这里可没有好处。”
“不行!”玛赫特说。
“如果你这么做,她会一个个将你们给杀了。你之所以还活著,是因为她要你
等著被她所用。”凯曼说。
“你可以继续说故事吗?”卡布瑞说。她一直都保持静默,只是三不五时地看
著大家。“我想要知道後续,我要知道这一切。”她倾身向前,手臂搁在桌上。
“你以为从那些老故事当中可以找出治她的办法?”艾力克说:“如果你这麽
想,那简直是疯了!”
“请继续吧,”路易斯说:“我想要知道”他迟疑著:“我想要知道後来
究竟怎麽了。”
玛赫特凝视他好一阵子。
“继续说,玛赫特,”凯曼说:“反正迟早母后会被杀掉,你我知道为什麽。
现在讲这些根本没什麽意思。”
“现在谈论预言有用吗,凯曼,”玛赫特说,她的声音微弱无力。“可不要掉
入母后所陷入的网罗。过去可以指点我们,但不是我们的救星。”
“你的姊姊会来的,玛赫特,就像她所说的那样。”
“凯曼”玛赫特现出一个苦涩漫长的微笑。
“告诉我们後来究竟如何。”卡布瑞说。
玛赫特静静地坐著,仿佛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发话点。天际愈来对黑,但远处的
西方却认出灿亮的红光。终於连那抹光芒也下沉了,他们被彻底的黑夜环绕,除了
壁炉的火光与玻璃镜面的反射光线之外别无其他。
“凯曼带你们到埃及,”卡布瑞说:“你们在那里看到了什麽?”
“他带我们到埃及,”玛赫特叹息箸么回去,眼睛盯著桌面。“根本没有逃脱
的希望,凯曼不惜以武力带我们回去。事实上,我们也同意回去。经过二十代的传
承,如今我们等於是介於精灵与人类之间的使音;万一阿曼真的闯下滔天大祸,我
们会试著力挽狂澜至少我们要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将孩子托付给我信任的女子照顾,我亲吻她告别。然後我们被招待上皇室
的船只,仿佛我们是国王与女王的宾发而非囚犯,如同以往一样。
“在旅途中凯曼对我们彬彬有礼,但却沉默而严峻,不敢与我们对望。这倒也
好,我们也忘不掉自己受过的伤害。但就在抵达王宫前的最後一晚,凯曼请我们到
他的舱房,告诉我们事情的始末。
“他的态度极为有礼,而我们也试著将自己对他的个人疑虑放在一边。他告诉
我们那个恶灵(他是这麽称呼的)的所作所为。
“当我们离开埃及没多久後,他意识到有某个黑色而淫邪的东西正监视差他。
无论他到任何地方,那东西都跟随著他。唯有日正当中时们东西的力量才会减弱。
“他房屋内的东西也被掀动,但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起先他以为自己神智不清,
他的书写物品被摆到其他地方、他所用的印章也是。当他独处时,那些东西会朝著
地乱飞过来,有时候他会在滑稽的地方找回失物。
“他不敢告诉国王或女王,他知道而是我们的精灵在作法。如果被知道的话,
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只好保守那要命的秘密,可是情况愈来愈恶劣——他从小珍惜的饰物不是
粉碎毁坏,就是朝他砸下来。护身符被塞到厕所,排泄物飞溅到墙壁上
“他几乎无法住在自己的房屋内,但他还是严厉告诫仆人不能传出这些事情。
当奴隶们怕得逃跑时,他只好像个下级佣人一样,亲自打扫厕所。
“但他真是恐惧莫名。他知道房屋内有个东西跟他在一起,他可以嗅到那气息,
有时甚至可以感受到尖针般的利齿。
“最後他实在受不了,只好哀求他现身。但这样似乎增添那恶灵的能耐。他将
凯曼的钱包掏空,以石块取代;一整夜都让金币响来响去。他玩弄他的床铺,凯曼
只好睡地板。当他没注意时,精灵把砂子吹进食物里了。
“自从我们离开王国已经有六个月了,他不确定我们是否完全脱离险境,但他
实在怕极了。精灵真是让他魂飞魄散。
“就在那一夜,他躺在床上想著不知道精灵接下来要干嘛,此时他听到敲门声。
他很害怕,知道自己不该去应门,因为敲门的手并非来自人类。但他实在承受不住,
只好边念著祷文一边开门。当时他看到万中选一的恐怖:他父亲的腐烂木乃伊正倚
著花园的墙壁,破烂恶臭的绷带散落在朽坏的躯体四周。
“当然,从那乾涸的眼眶与面容看起来,他确定这尸体已经死透。必定是那东
西将他从地底挖出来,运到这里。但是,那可是他父亲的身体耶:那恶臭的尸体原
本该让他与他的兄弟姊妹以庄严的葬仪飨宴款待,来虔诚吞食下的物体。”
“凯曼曲膝跪下哭嚎著,就在他难以置信的眼前,邵东西竟然移动了!他的肢
体格格作响,布条散落成碎块,直到凯曼再也无法多看一眼,跑回房内将们关起来。
然後那尸体竟然猛力敲门,似乎非得进来不可。
“凯曼求遍了埃及众神,他喝令王宫的守卫与国王的禁卫兵前来,他自己也斥
喝著要那恶灵滚开。但他自己竟身不由己,在盛怒中踢著金币。
“全王宫的人都冲到他的住所来,但恶灵愈发强大。凯曼仅有的一些家具也跛
摧毁。
“这只是开始而已。当祭司们前来拔魔时,一股强烈无比的旋风夹杂著沙漠滚
滚尘埃而来。无论凯曼在何处,那股风就追著他跑,直到他无力可挡、身上覆满细
小的血洞为止。即使他侥幸能在一间小密室里,恶灵也有办法把屋顶掀翻,让他跪
在地上痛哭流涕。
“好几天过去了,祭司怎麽努力也没用,恶灵还是那么强大。
“国王与女王也被惊动。祭司们诅咒恶灵,人民怪罪红发的女巫,主张到沙漠
把她们抓回来烧死。如此一来,恶灵就会安静下来。
“但是古老的世家并不如是想。他们的意见很清楚:都是因为国王冒犯了食用
祖先尸身的仪式。精灵不是将凯曼父亲的尸体从金字塔挖出来吗?该死的是国王与
女王,都是他们把这块土地塞满木乃伊与迷信。
“终於,王国即将展开内战。
“最後国王亲自前来凯曼的房子。凯曼身披一件宛如尸衣的外袍哭泣著,即使
在国王与恶灵交涉的过程,凯曼还是被啄得到处都是血洞。
“‘想想看女巫告诉我们的,’国王说:‘那些东西是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