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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朵的月光下推回原先可能是屋顶的一些残缺木条。
如果能够与她永远在这里,忘掉其馀的一切,不再有杀戮与死亡。
她叹息著说:“这就是天堂的王国。”
就在我的眼底,女人们追杀著男人,巫毒教士尖叫著古老的咒文但还是在墓地
被处泱。我嗅到集体屠宰的气味,生气於自己的无能,也无法再看下去,只好攀登
到山顶。
她随後来到这里,发现我在这儿攀附著某些我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东西。古老的
铁门,生锈的铃铛、藤蔓缠绕的砖块,唯有这些人工制成的物品才能持久。她可真
去取笑我!
这铃铛以前是用来传唤仆人的,她说。这就是当初血溅这块士地的征服者住所。
为何我因为那些单纯灵魂的雀跃而感到受伤,独自来到这里?每一楝房屋不都终究
会化为废墟吗?我们像一对烈火中烧的情人般争执不下。
“你想要的就是从此不再沾染血液吗?”她说。
“我只是个单纯的生物。或许危险,但很单纯。我只为了生存而杀人。”
“你让我伤透了心,竟然撒这种谎。我要怎麽做才能让你明白?你怎麽如此自
私而盲目呢!”
我又看到她脸上骤然出现的苦恼,用使她看上去无比的人类化。我无法不迎向
她。
有好几个小时,我们只是享用彼此的怀抱。
就在平静的情绪,我从悬崖边走回来,再度拥抱她。透过诡异月光量染的云朵,
我听见她说著:“这就是天堂的王国。”
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我能够与她一起躺著,一起坐在长凳上,或是站起来拥
抱著她。只要能够如此与共,就是无比的快乐。而且我会饮取她的甘露,即使在那
当下,我去泪流满面告诉自己:你彻底败北,如同一颗浸浴於美酒的珍珠,自我的
意志融化殆尽!你完了,你这个小恶魔,你已经彻底对她缴械,完全没入她的体内。
你总是站在一旁看他们死去,是吧?眼睁睁地看著。
“只要有生命,就会有死亡。”她低声说:“我是他们的信仰之道,唯一能够
赦免他们痛苦的生命希望。”她的唇凑进我的口,我疑惑著,是否她会再来一回,
如同当时我们在神殿时的狂欢,沉浸於彼此发烫的血洎。
“听听那些村民的歌声吧,你听得见的。”
“没错。”
“那么,再听听远方的城市吧!你可知道,这一夜有多少起死亡事件?你可知
道,如果我们不试图更改他们的命运,扭转成新的视野,将会有多少人继续死於男
人的手中?你可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持续多久了?”
在我还活著的时代,这个地方是最富庶的殖民地,只要有菸草与咖啡就足以让
人一季致富。如今,人们赤脚行走在泥泞的街道上,捡拾垃圾过活;机关枪扫射过
王子港的大街小巷,穿著花衬衣的死者堆积如山;孩童拿着铁罐在壕沟中取水喝。
奴隶奋起抗暴,获得胜利,但也失去一切。
然而,这是他们人类的世界,这也是他们的命运。
她轻柔地笑著:“那么们是什么呢?我们难道亳无用处?我们要如何合理化自
身,难道只能站在一旁,看著无力改变的事实?”
“假设这些都是谬误,”我说:“这一切终究都只是生命的恐怖,无可实现、
无法执行那又如何?每个男人都了光光,把地球化为一个大型坟场也不会变得更
好啊!这一切都是败笔,大败笔。”
“谁告诉你那是败笔来着?”
我没有接腔。
“马瑞斯?”她笑得可真是轻蔑啊。“你难道还不明白,现在已经没有父亲的
容身之处无论他们生气与否。”
“但我们有兄弟也有姊妹,”我说:“在彼此之间,我们可以找到父亲与母亲。
难道不是如此吗?”
她又笑了,但这回柔和多了。“兄弟与姊妹你可想见见他们?”我将倚在
她肩头的头抬起来,亲吻她的睑。“是的,我好想见见他们。”我的心跳加快。
“求求你!”我亲吻她的喉头、她的颅骨,以及她闭起的眼睛。“求求你嘛!”
“再喝一些吧!”她低声说,我感到她坚挺的花蕾抵住我。我将坚硬的獠牙戳
入她的喉头,於是那小小的奇迹便发生了:坚毅倏地破裂开来,甘露灌满我的口。
一股巨大的热流并吞了我。没有重力也没有特定时空的存在,整个宇宙只有阿
可奇!
然後我见到那红木林,山顶的房屋破灯火燃亮,他们围著桌子坐著,被黑色的
玻璃墙映出身影,火光跳动不休。马瑞斯,卡布瑞,路易斯,阿曼德他们都聚
集在那里,而且安全无虞。我可是在作梦吗?他们都在听著一个红发女子说话。我
认得这个女人,我见过她!
她出现於红发双胞胎的梦境里!
我看著这群聚集一堂的不朽者,看到另一个更年轻的红发女子——我也见过她,
当时她还是个人类。就在演唱会的高潮起伏,我将她一把抱起来,看入她失神的双
眼。我亲吻她并说出她的名字,接著,后续的情景宛如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在我脚
底下裂开,我掉入事後根本难以回溯的双胞胎梦境,只记得覆满图画的墙壁与神殿
之类。
影像突然间淡化了。卡布瑞,母亲!太迟了,我已经抽拔而出,在黑暗中打著
转儿。
如今你拥有我全部的神力,只要假以时日便可臻至完美之境。你可以杀人於弹
指之间,移动物体於千里之远,随意纵火焚烧。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去见他们了,
但先给他们结束那愚蠢计谋与讨论的时间吧!我们将再向他们显示一些力量。
不要这样,阿可奇,我们就直接去见他们吧!
她离开我的怀抱,冷不防打我一掌。
我震惊地往後退,冷得发颤。痛楚布满睑颊,仿佛她的手掌还停留在上面。我
咬紧牙关,让痛苦强化後才退去;气得只能握紧拳头,什麽也无法做。
她以轻柔的脚步跨过古老的旗帜,长发随风飘摇。她停在颓倒的大门,肩膀微
微耸起,背部略微弓起来,仿佛要缩到自己体内。
那些声音响起时,我无法阻止,然後它们如同洪水退潮般地停止。
我又看到周围的山丘与破败的房屋,脸上的痛楚已经退去,但我还在发抖。
她紧绷著脸,眼睛眯起来,尖锐地看著我:“他们对你而言,可真是重要啊,
你以为他们会说些什么或做些什麽?你以为马瑞斯可以说服我?我比你了解马瑞斯
多了,我知道他的每一条思路,他就和你一样地贪得无餍。而且,你当我是谁啊?
我那么容易就被劝退吗?我生来就是一个女王,即使在神殿沉睡的岁月,我也是个
统治者。”她的眼神突然暴亮起来:“我在传奇故事与那些信仰我的心灵中身居统
治者之位,王子为我弹奏乐曲、供奉物品与祈祷的人,而你现在要我做什么!只为
了你一个,就要我弃绝我的王座与命运?”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你可以读取我的心灵,”我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就是你去听听他
们说话,给他们一个机会,就像你给我的一样。他们知道得比我还多,能够表达我
说不出的事物。”
“噢,黎斯特,但是我并不爱他们如爱你一般。他们的说词与我何干?我可没
有那种耐心。”
“但是,你说过你需要他们的助力,否则你要怎麽开始——真正的开始,不是
这种村落,而是人们会群起抵抗的大城市、你需要这些你称呼为天使的同类。”
她哀伤地摇头:“我谁都不需要,除了除了”她迟疑著,脸庞因为纯
粹的惊骇而空白一片。
在我能阻止自己之前,我发出某种类似於绝望哀悼的声音。我看到她的眼神黯
淡下来,声音似乎再度响起,但不在我的耳内,而是她的。她瞪着我,但没有看见
我。
“但如果非得如此,我会毁了你。”她含糊地说著,眼睛搜索著我,但没有真
正看到我。“当我这么说的时候,你最好相信。这一回我不会轻易罢休,我不会退
回去,我非得要让这个梦想实现不可。”
我撇开她,看著朽坏的大门,断崖的裂口,底下的山谷。我要怎麽做才能够从
这个恶梦得到解脱?我非得自愿就死不可向?我的眼底充满泪水,看著黑暗的田野。
这真是懦弱的想法。一切都是我惹的祸,如今已经没有逃脱的余地。
她还是直挺挺地站著,仿佛倾听些什麽,然後她移动肩膀,似乎被什么重担压
著。“为何你不相信我?”她说。
“抛弃它吧!”我握紧她的双臂,她几乎是危颤颤地望著我。“我们所征服的
是个古老的村落,没有时间淘洗的痕迹,这几千年来都是如此。让我展现这个现代
世界给你看吧,阿可奇,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入城市一角,不是为了杀戮,而
是观察。”
她的眼睛发亮,原先的颓靡一扫而空。她拥抱著我,突然间我又渴望血液。即
使我尽力抗拒,即使我为自己软弱的意志掉泪,我还是得承认那是唯一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她。无法抵挡这种欲念,那古老的奇想再度袭上脑海:我遐想著唤醒她之後,
带著她在大街小巷之间漫游,逛著博物馆与音乐厅,赏玩伟大的首都与百货公司,
浏览所有人类制造的不朽美好物品:那些超越邪恶、错误,以及个别败笔的人工物。
“但我要做这些小事干嘛呢?我心爱的。”她低声说:“你想要引介你的世界
给我?真是虚荣的想法啊!我一向与时间同在。”
然而,现在她以最令人心碎的表情看著我。我在她身上看到的只有哀愁。
“我需要你。”在她的眼中,首度盈满泪水。
我无法承受这等哀恳,背脊处一股凉意升起,每当我试图压抑痛楚时总是如此。
她将手指搁在我的嘴唇,要我保持静默。
“很好,我心爱的,”她这么说:“我们就启程去找你的兄弟姊妹吧!我们去
找你的马瑞斯。但是,先让我再抱你一下,倾听我的心声。你懂吗?我无法成为我
以外的任何存在。这就是你的歌曲所唤醒的,这就是我的本然。”
我想要抗议并否定,我想要再一次掀起只会伤害她并且将我们分开的争论。但
是当我看人她的眼底,我根本找不出话好说。突然间,我明白什麽是能够阻止她的
关键。
我终於找到阻止她的绝招,那其实一直都在这儿。并非我对她的爱,而是她对
我的需求。那股需要分享伟大领域的需求,某个与她相属相等的同盟者。她一直相
信我终会变得如同她一样,但现在她明白那并不可能。
“但是,你错了!”她的泪水闪闪发光:“你只是太过年轻,而且害怕。”她
微笑著:“你是属於我的。而且,倘若非得如此,我会亲手毁了你,我的王子。”
我哑口无言。我亲眼看过那些,而我知道她不会接受我的说法。在这漫长无涯
的时光,她总是独自一人承受孤绝——无论是在她身边的恩基尔,照料她的马瑞斯,
都只是单纯的存在。她从未与身边的对象从事理智的争议。
泪水就下她的脸庞,形成两道暴烈的鲜红。她抿起嘴唇,眉头深钱,然而她的
睑总是粲然生光。
“不,黎斯特,”她说:“你错了,但我们必须做个了结。如果必得以他们全
体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