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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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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这段时间,她和妹妹的联系比任何时候都密切,因为有了共同语言,她们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这一点上开始一致,不知何时,她们的话题已经从李成转到了海参,自从大年初二海参与心蝶联系上,便不时有电话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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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把我分居的事告诉海参!”心蝶关照蝶妹。
  “这是你的隐私,我不会说的。”蝶妹的口吻意味深长,“自从初二那天海参来电话,我便有预感,你后面的道路将与你的过去连接,你将过回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蝶妹一直就有巫婆的气息,常用某种不容置疑的具有第六感洞察力的口吻给出预言,当然,是个美丽的巫婆。心蝶想,也许有一天,她要用这个题目写个有灵异色彩的电影。
  不过,巫婆的话当时听起来总是有点荒谬,心蝶觉得这完全是妹妹的无稽之谈,“我并不觉得对他有多少了解,也不知道他的关心有多少诚意!对于我,他不过是老熟人,对于他,我也不过是个普通朋友,其实…我想…其实他是记恨我的……”
  “记恨你?”蝶妹吃惊,“你是说反话吧!”语气转为讥讽。
  “发生在中学操场的事你忘了?工宣队……”
  “我知道!”蝶妹阻断她,强调的口气,“那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还记着?”
  “对别人是芝麻谷子的小事,对他肯定不是,我也一样,想忘记都难。”
  蝶妹无语。
  “所以他去美国时甚至没有来和我告别!”心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想看,中学毕业我和他一起去那个像监狱一样的农场,又一起考回来,也算是患难之交,可是这位老兄出国到地球另一边,居然连声再见都没有。”
  “我总觉得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会有什么原因,就他那种人?”心蝶的语气突然带着诋毁。
  “你不是很生气吗?说明你对他的离开很上心?
  心蝶觉得不耐烦的是,说到海参,妹妹就变得喜欢抬杠。
  “我才不在乎,只是不想被人家记恨……拜托了,不谈他了好不好?”
  两人之间立刻就没了话题,电话交谈便在突然沉寂的气氛中结束,放下电话,蝶来的心里却是芥蒂难去,想起来,海参离开中国也有十七八年了。
  她和海参二十岁以后就没有机会相处,八0年他申请去美国时他们在各自大学读二年级,两所校园分布在上海的东南和西南两个顶端,那时觉得城市大而荒芜,从东到西完全没有能力越过,如果没有足够的动力。
  他签证很顺利,因为太顺利了,反而不着急启程,而是等着那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他是去美国大学继续读学位,因此希望带去的的学分越多越好,这样延宕了一学期,签证便过期了。八0年代初,等着拿签证的人像囤积在仓库的滞销品,一旦放行,倾倒而出势不可挡。所以他第二次申请签证时让签证官大吃一惊,对他的滞留不去表示了某种好奇和赞赏,再拿签证于他当然更是易入反掌。
  这些过程心蝶二十年后才知道。当时两次拿签证,启程,他没有告诉叶心蝶,不告而别了。
  校园离得远不是理由,因为两家人住在一个街区,虽然之间没有意味深长的关系,可他们的关系也并非蜻蜓点水,同窗,毕业后乘一条船去郊区农场接受改造,又一起坐船回来,期间共同经历了八个月的复习,和忍受等待入学通知到来的煎熬。
  当时从上海去崇明坐的是大型的双体客轮,一个学校十六个班级一半人在那条船上,几百个同龄人,回来的双体客轮上他们这一届中学生只有两个人考回来,就他们俩。
  那时他俩站在甲板,并肩对着混浊的江水,从崇明岛到上海,每个同龄人都有过来来去去多次乘船经验,但他们两人竟从来不同行。现在却坐在永久离去的船上,“你可要记住我们是坐一条船回来的。”他告诫般地对她说道。
  这个记忆是深刻的,因为他们共同的同学仍然留在江那边,留在荒漠的不无敌意的岛上。
  有一段时间,每个周末他们要见一次面,那时住在相邻的街,见面是寻常事,通常是周日他们各自回大学宿舍的夜晚,车站在他家弄堂口,所以她上车前可能会去他的房间――朝北的亭子间坐一会儿。
  对于她,那是个过渡期,她融入新的校园前的过渡,以及,她和人生中第一段情感告别的过渡。
  她找海参也是想知道一些阿三的状况,可是海参却不提关于阿三的话题,她曾经为此感到郁闷和不知所措,之后,很快,人生中更多新问题涌来,比如她对读书生涯是陌生的,小学到中学期间,正是革命运动如火如荼的年月,她甚至没有学会如何读书,考试成绩常在班级的最末几位。这类压抑,是在海参的亭子间得到舒缓。
  关于蝶妹,也是个话题,当初把妹妹从曲艺团带回家,海参给母亲的信令妹妹的命运发生根本的变化,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对海参感觉也发生了变化,对于她,海参这个人,是渐渐浮现其真实面貌,就像一栋建造了很多年的房子,脚手架围在那里很多年,有一天脚手架开始拆卸,甚至拆卸都是缓慢的,整栋房是一层一层露出来的。妹妹的事件犹如“脚手架”开始拆卸。
  她甚至想到过,也许海参喜欢上了妹妹,觉得他们可能也是比较圆满的一对,然而,她好像刚有这个想法,周末的往来就中断了,新的生活时间表吸去她的注意力,而海参也开始他的新一轮的恶补,申请留学需要英语成绩。
  然后就从别人那里获知,他已离开中国。
  情况就是这样,他们疙疙瘩瘩地相处了有些年头,待她开始意识到他的存在,或者说终于成熟到懂得去感受这个绰号叫海参的男生的价值时,他却离开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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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的某一天,她在淮海路上遇见他母亲,问起海参状况,海参母亲惊问,“他没有给你写信吗?
  “没有啊,实际上,海参走时也没有告诉我。”
  “怎么会呢?他怎么可能不告诉你?……”这位风度优雅气质却有些妖娆的美妇人睁圆眼睛,不可置信,充满遗憾,在八十年代初仍是一片蓝黑色的街上,海参母亲的表情过于鲜明而给蝶来留下深刻印象,直到这时,她才正视心中的块垒,他的不告而别是她心中的块垒。
  她站在被人潮推来搡去的街口,第一次回顾自己与海参的关系,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时刻,人们才会触摸到内心的皱褶。她到那时才突然明白海参对她的深深的疏远,或者说,她对他的伤害,她又一次想起进中学的第二周她带给他的耻辱,以及在中学校园她对他的轻视的目光。
  尽管商店货架上的货源并不充分,天空是灰色的,正是上海冬天将去未去时最阴冷的时候,然而那是个周末,离春节还有一个星期,淮海路热闹喧嚣,行人比肩接踵。她和海参母亲站在街边说话,面对面的空间却不时被川流不息的行人穿越,视线和话语常常阻断,似乎行人流是洪水的一条支流,以一股蛮不讲理的力量冲进来阻隔她们,越过喧嚣和他人的身体进行交谈的企图很快就被她们放弃,蝶来已记不得她们后来交谈的内容,只记得与海参母亲告别时的意犹未竟,在熙来攘往的气氛中她读不到自己的内心,她是从这位妇人脸上读到自己内心,剪不断,理还乱?也许,并没有到情感的层次,只是有些情绪,一些欲说还休的惆怅。
  叶心蝶和李成分居六个月的时候,李成被美国纽约一家画廊邀请去办巡回画展,李成给心蝶打了一个长电话,说服她和他同行。
  “你不是想去美国吗?这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一件事。”李成向心蝶表示,“我早就告诉邀请方我们必须夫妻同行,所以邀请书上有你的名字,据说房子也找好了,一室一厅,能分能合……”
  真是厚脸皮,李成只要想讨好你,谁都没有他想得周到,说得难听些,他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对于这番表示,心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厌恶还是感激,也许兼而有之,就像她对李成的感情,竟是爱恨模糊,离合难做抉择。
  的确如李成所言,从恋爱开始,心蝶就要求李成把她带出国,这甚至成了她和他结婚的一个条件,虽然后来,她甚至已经忘记自己对他有过这样的要求,但李成说他没有忘。
  心蝶对他的回应淡然,她说她在忙,过几天再回答他,这就是心蝶,总是给他意料之外的回答,她向来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也是李成遇到的最难掌控的女人,她对他,就像他对社会,常常是以反抗的姿态获得平衡,这恰恰也是她吸引他的地方。
  转瞬之间,她和李成结婚十三年。那次秋天的婚礼黄掉后,她停职留薪考入北京电影学院的研究生,毕业前夕与美院毕业的男生同去青海,那时她正在犹豫是否与他确立某种稳定的关系。
  她却在青海和李成邂逅,他们相识一个月就同居,这意味着她开始了成年后的动荡,虽然已经没有人叫她“蝶来”了。事实上,他们真正结婚,也就是去民政局拿一张具有法律效用的证书则是在三年后,经过了无数次的动摇和分手。
  回想起来,他们的真正相爱是在南方,他们先在青海、在美院男生的临时住处相遇,那时李成来告别这批号称在青海写生但更多时间是在喝酒的艺术家战友,他将去珠海参加一个重要的美术届会议,那次会议后来成了中国当代美术运动标志性的事件,之后他去上海做展览,或者说打算留在上海发展,李成才华横溢,激|情澎湃,人格上有一种感召力,他虽然出生在上海,但三岁前便与家人内迁去湖南株州,他对自己的前程有较多的忧虑,也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和出生在北方的画家们相比较。
  那晚李成侃侃而谈,亢奋又伤感,他的表述方式充满诗意的感染力,在画家们的留宿处谈了整整一夜,后来几乎是在跟她谈,因为其他人都喝醉了包括她的美院朋友,那时候,对于心蝶,李成的才情是次要的,相比较,那种时刻准备从眼下的现实撤退、朝着遥远的毫无所知的世界去的激|情和自信以及需要用梦想来支撑奋斗目标那样一股浪漫气息更能吸引她,直觉告诉她,他是个比她更反叛更无顾忌也更强大的同路人,她对他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在她成长的漫长路途上,这个叫蝶来的女孩曾经独自挣扎在平庸的沼泽里。
  他们互相留了地址,彼此清楚后会有期,但并不期待会立刻重逢,至少心蝶没有这个期待,她宁愿故事情节发展缓慢一些曲折一些,给自己留多一些悬念,人生是因为这些悬念而有了曲折和精彩。
  几天后她也去了广州,是被珠江电影厂邀请去写一个电影剧本,那次她离开青海也是一次告别,她和李成一样不能忍受那种漫无目标的漂游,她终究没有和美院男生确立未来。
  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在广州的一家百货商店与李成相遇,他次日就要去珠海,那天的他与青海之夜判若两人,显得情绪低落,甚至有些忧郁,他后来去她入住的电影厂招待所又谈了一个通宵,对于他,将要参加的那个会议是重出江湖的姿态,然而他很孤独,因为和他持同一美学观的战友们都选择了自我漂泊的道路,从他选择去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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