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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道:“只要妹妹开口,在皇上那里必没有不成的。”我笑道:“妹妹尽力便是。”心中暗忖,若是去说这话,皇上必定以为我也觑着这协理后宫之权,若依了他那日的话,必要我去接这烫手的山芋。我却不傻,何苦与她明火执仗地斗起来两败俱伤让他人渔利?
又坐了片刻喝了一盅茶,便辞了敬妃向储元宫去了。储元宫与畅安宫相去不远,也是极宽敞的一座宫殿,虽比不上延禧宫华丽,却别有一番端庄大气的神韵。
朱红色的宫门紧闭着,便命浣碧上前叩门。一个小内监开了门,慌忙请安道:“太后凤体欠安,召我家娘娘去永寿宫侍奉,还不曾回来。”浣碧斥道:“糊涂东西,你家主子不在莞妃娘娘便不能进去吗?哪有主子站在门口听你回话的?仔细你家娘娘回来剥了你的皮!”小内监忙挪到一侧,道:“我家娘娘吩咐,她不在宫中时一律闭门谢客。不过莞妃娘娘例外。”我笑笑,温言道:“本宫来看看胧月。”小内监叩头道:“端妃娘娘派人接了胧月帝姬去披香殿和温仪帝姬玩了。”我却不想扑了个空,怏怏不乐,只得携了浣碧回去。
太后又凤体欠安。这几个月太后竟一直缠绵病榻,我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刚用过晚膳眉庄便来了,说起太后的病势也是愁眉深锁。我亦蹙眉道:“依你看,太后的身子到底怎么样?”眉庄叹道:“不太好,太后的几样老毛病今年春天发得尤其厉害。今日请脉的刘太医吞吞吐吐地说熬过了夏至便有望好起来。这话听着却不好呢。”我叹口气,道:“别的太医怎么说?温太医呢?”眉庄神色有些古怪,道:“温太医忙得紧,除非旁的太医都不在我才请他。”顿了顿又道:“其实都是一样的太医;医术也不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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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奇怪,我看她一眼,眉庄低了头只管翻着手中的书。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温实初来请脉,我跟他说眉庄也受了点寒,让他顺道去看看。温实初也是这怪怪的神色,只说安昭媛也传了他去请平安脉,恐怕误了时辰。还惹得我心里不痛快了两日。
连在一起想了想,我不禁心中乱跳,便道:“莫不是姐姐对温大人……”眉庄勃然变色,通红了脸,羞忿道:“我对他什么也没有,他原是一心钦慕妹妹的,和我什么相干?”我暗暗惊心,这便是了,只是眉庄聪明一世怎么这样傻起来?后宫的女人对不相干的男子动了心,唯有把那份心思牢牢藏在心里带进棺材去,稍有差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眉庄傻,自己何尝不傻?早知自己终究要回到这深宫中,该早早对他冷了心肠,也省得心里藏着这一生一世的苦楚。
我心中涌起万般感慨,半日才醒过神来,道:“我是说温大人是咱们自己的人,姐姐如何对他起了疑忌之心?”眉庄怔了怔,道:“我只恨他忘了安陵容当年的所作所为,给那贱人安胎倒是十分尽心。”我淡淡地道:“也是皇上吩咐的,有什么法子?只是这温大人也是命苦,安陵容如今是众矢之的,若是哪天真的落了胎,他怎么脱得了干系?”眉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转瞬即逝。她抬头看看殿内无人,冷笑道:“容不得她的人可真是不少,此事万不能脏了你我的手。只等着看好戏便是了。前次皇后等了六个月不见我动作只好自己下了手,只可惜她白白设法子让我知道了舒痕胶的秘密。却不知这回她能等上多久。”
我冷冷望着烛台上那一簇跳动的火苗,道:“稚子无辜,她虽是害了我的孩儿,我却下不了这毒手。能否留住她的孩子,且看她的造化了。只是我仍要送她一份大礼,否则岂不是不懂礼尚往来?”眉庄笑道:“皇后等着螳螂捕蝉自己做黄雀呢。无论如何不要让她抓了把柄。”我冷笑道:“只是还不晓得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二更天了,更鼓声在这沉寂的暗夜里格外令人惊心。眉庄去了,我却了无睡意,隐隐嗅到似真似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
夜半时分下起雷雨来,伴着声声炸雷,道道森冷的白光划过夜空瞬间照亮这座沉睡的宫殿。我望着幔帐上明灭不定的光影,心中唯有麻木与冷寂。
突然宫门外喧闹起来,宫门被砸得砰砰作响,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直奔寝殿而来。我听到殿外内监宫女忙忙乱乱地请安,是玄凌来了。寝殿门开了,红烛燃起,我坐起身。玄凌掀开幔帐见我拥被而坐,一把将我拥入怀中,道:“朕来晚了,嬛嬛可是吓坏了?”我心生恍惚,依稀记得当年承宠时每逢雷雨玄凌便在宫中陪我,若是在别处歇息也必要冒了雷雨赶来。自小怕这雷电交加的雨夜,每每倚着玄凌的怀抱,心中总觉得是那样安全宁静。可是终归过去五年了,度过了许多在电闪雷鸣凄风苦雨中独眠的夜晚,竟也不再怕这雷雨了。心头黯然,时过境迁嬛嬛终究已不复是当年的嬛嬛了。
我轻声道:“又是风又是雨的,皇上受了寒可怎么好。”玄凌拥着我柔声道:“没有淋到雨,嬛嬛这样担心,朕就是淋了雨也甘心的。”我无语,却看到他那明黄|色便袍下摆洇出大片的水渍。雨是下得不小呢。
一夜没有好生睡,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玄凌早已上朝去了。浣碧服侍我梳妆用了早膳,道:“小姐昨晚上吩咐让允公公一早过来说说话,允公公已等了一会了,传不传?”我点头道:“都等了好一会了,还不快传。”小允子叩头请了安,规规矩矩的垂手侍立。我笑道:“小允子如今历练得沉稳多了,不像是从前那小猴崽子的模样了。只是到了这里不要总拘着礼,还像从前一样才好,不然总觉着生分了。”小允子应了声“是”,又道:“小允子到了娘娘这里就觉着像是回了家一般,但是娘娘疼奴才是娘娘的恩典,奴才可不能没了规矩。”
我笑道:“如今内务府总管赵公公患了顽疾,时常卧床不起,你却也正好得了历练的机会。凡事勤谨些自有好处。”小允子应了。我接着道:“延禧宫的昭媛娘娘身边该添几个人了,你挑两个可靠稳妥、心思活络的体己人去她宫里伺候着,明白么?”小允子应了,略一迟疑,道:“奴才在娘娘身边几年,明白这安主子是怎么回事,奴才会办好的。只是这位主子虽迁了新殿,但是还没有行册封礼,按规矩要行了册封礼才能正式按照从二品主子的仪制添奴才过去。”我笑道:“这册封礼是早晚要行的,皇上下旨也有一个多月了,礼部迟迟拟不出来奏请行册封礼的折子,还不是因为她父亲的事尚未处理妥贴。按理也是拖不过去了。再等等便是。”想了想,又问道:“赵公公可是皇后点的内务府总管?”小允子点头称是。我笑道:“既如此,赵公公指了谁去延禧宫,你都给我查清楚底细来报我。”小允子领命去了。
我饮了口玫瑰花露,又唤了小盛子来,取了那本《饮膳记要》还他,道:“御膳房里,除了你哥哥外,还有谁可以信赖倚重?”小盛子想了片刻,道:“荤点司有个小典子与奴才交情甚好,人也极老实本分。”我点点头,低声向他吩咐了几句,小盛子答应着去了。临去我却又叫住他道:“这书是你祖上所传,不可轻易示人。这两日送回家去收着吧。”
坐了这一会,觉着腰酸起来,便传了温实初来请平安脉。温实初请了脉,道:“娘娘和胎儿皆安好。”我点点头,道:“这些日子越发觉得腰困,温大人估着还有多少日子临产?”温实初道:“横竖就在这个月内了。娘娘一定小心保重。”我应了,又道:“皇上命温大人为安昭媛调理安胎,此事关系重大。温大人如此繁忙,难免照顾不周,与其担着这风险,不如辞了的好。”温实初眼中闪过几分喜色,道:“微臣谢娘娘提点。”
温实初告退去了,我又从头筹划了一遍,见事事皆安排妥贴,方觉得放了心。
隔了几日,乾元二十一年五月初八,安陵容行了册封礼。在皇后的一意安排下,虽是从二品的仪制、但那排场却几乎盖过了我受封莞妃时的风光。一时间宫中人人皆知这出身微贱的安氏如今是皇上最为疼惜的宠妃。京城市井百姓中亦在流传着安氏一门旦夕祸福的传奇。
只是这份荣宠原不是出身微贱的陵容能够承受的,听着宫中纷纷扬扬或嫉妒或不平的议论,我微微的笑了。不好意思,好久没来更新了。
[甄嬛番外:生产修改版(一如)]
太后的身子越发弱了,端午节吃了点粽子便腹泻起来,一连七八日只是喝点稀粥,一丝油腥也沾不得。这日用了早膳,我便携了浣碧过去请安。
初夏的清晨天色澄净如水,上林苑中郁郁葱葱的草木皆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林木间啾啾鸟鸣好生欢快。清凉的晨风吹过,衣袂飘舞。浣碧道:“小姐只穿了单衣,这一大早,风吹着凉丝丝的,受了寒可怎么好?奴婢让小姐多穿件衣裳,小姐说什么也不肯。”我笑道:“你这丫头还没有嫁人,怎么就这般唠叨起来?任多么好脾气的夫婿也受不了你整日唠叨个不休!”浣碧红了脸,跺脚道:“我可是为了小姐好,偏偏小姐拿了人家的好心取笑!”
我正要说话,忽然觉得腹中一痛,我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忙抚着肚子站住。浣碧慌了手脚,道:“小姐怎么了,莫不是要生了?”我立了片刻,方蹙眉道:“没事,恐怕是被小家伙狠狠踢了一脚。”浣碧笑道:“只怕这两个小家伙也是刚睡醒了起来散步。总是动来动去的一点也不安分,恐怕是两个皇子呢。”我笑道:“太医也断不出来,只管胡说什么?不论是皇子帝姬都好。”说着向永寿宫去了。
永寿宫里沉寂得怕人。寝殿中铜炉静静地焚着檀香,丝丝缕缕的烟雾轻轻腾起,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我悄然走上前去,太后合了眼躺着,已经瘦的脱了形,眼窝两颊皆陷了下去。眉庄捧了一只青花瓷盅子满面愁容的侍立在一旁,见我进来,向我点了点头。仍静静地立着。太后微微睁开眼,侧头向这边看来。我忙上前请安。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我的声音虽轻却仍将自己吓了一跳。太后轻轻点点头,指了指榻边的绣墩让我坐下。
太后伸出手来,我忙伸手过去,太后轻轻握了我的手,低低地叹了一声,道:“不知道哀家还能不能看到孙儿降生。一定要好好保养身子,皇上子嗣单薄,不能有什么闪失。”我忙应了“是”,望着太后浑浊而无神的眼睛,心中禁不住一阵酸楚,此刻她不再是那令人敬畏的太后,昔日婉丽的容颜、把持朝政数载的精明睿智皆已如过眼云烟。如今她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只是无奈地等待着油尽灯枯的那一日到来罢了。
太后像是极累,闭了眼不再说话。眉庄犹豫了一下,弯腰轻声道:“太后喝点燕窝粥吧。”太后轻轻摇了摇头,眉庄只得点点手叫来立在寝殿门口的珠儿,拿了盅子去了。
太后歇了片刻,方缓缓道:“莞丫头也快生了吧,好生回去歇着,哀家是久病的人,不要在这里呆久了。”我心中一跳,道:“论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呢,不妨事,臣妾想在这里多陪陪母后。”太后睁眼看了看我的肚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只是论孝心,最要紧的是给皇上多添几个皇子才好。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