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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我沦为真正的青楼卖笑女···
“你的父亲···”梁甫之犹豫着问道,一面观察着薛帘霜的神色。
姬夜生看到薛帘霜脸上流露出眷恋悲伤之意,心忽然微微一痛。
“在我心中,父亲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不管是对娘亲还是对我,他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薛帘霜摇摇头,眼中有隐隐泪光,“只是如今父亲被处斩,母亲伤心而亡,我却沦落青楼···”薛帘霜努力控制住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低下头,使劲咽泪。
姬夜生和梁甫之对看一眼,这一眼包含的情绪太多了。就是这一眼,注定了他们以后将因为这个女子而互不相让。就是这一眼,他们就彼此了解了对方此刻的心思。也就是这一眼,让他们瞬间觉得不安,这样的国仇家恨,恩怨纠葛,让他们如何面对此刻对面正咽泪装欢的女子。
“但是我不恨皇上,”薛帘霜突然抬起头笑笑,“也从不怨恨为何自己如今沦落青楼。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我虽不知道为何父亲会那样做,但我也不埋怨父亲。在我心中他永远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薛帘霜自顾自说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才见过两面的人说这么多心里话。
“薛小姐···”梁甫之默默看着女子虽然笑着但仍然让人感觉悲伤的面容,轻轻叫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薛帘霜给自己的酒杯斟满酒仰头一饮而尽,姬夜生分明看到她眼里闪烁的泪光。薛帘霜脸颊晕红,醉意朦胧的用手托着下巴。她对梁甫之笑笑,眼泪却簌簌落下。
“我不怪任何人,更不恨任何人,我只是···只是···”薛帘霜趴倒在桌上,眼睛闭上,周遭一切忽然安静。我只是···想念我的父亲母亲。
“她喝醉了···”几乎同时,姬夜生和梁甫之站起身走到薛帘霜身边,伸出手扶住她险些滑落倒地的身体。
两人有些尴尬的缩回手,薛帘霜的身体绵软倒地,在碰到地面的刹那,又同时被两双手扶住。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薛梅妆是薛荣贵收养的义女,薛帘霜待如亲妹妹。她把薛帘霜扶到床上躺好,盖好被子,再用热毛巾擦了脸,帮她换上干净的亵衣。她做这些的时候,姬夜生和梁甫之就坐在屏风外的桌边,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
“多谢两位公子。”薛梅妆从屏风后走出,深深福了福。
“好生照顾你姐姐,告诉她,我们日后会再来。”姬夜生说着,站起来准备走。
“公子的话梅妆定当转达。”薛梅妆又微微福了福。
“你叫梅妆?”姬夜生突然问道。
薛梅妆轻轻点点头,看了一眼问话的男子,天青色暗纹银边的衣袍,隐隐透出的尊贵潇洒,她的心莫名的跳得好快。薛梅妆低了头,不敢再看男子的眼睛。
“清晨帘幕卷青霜,呵手试梅妆。果然好名字。”梁甫之笑道。
“公子谬赞了。”薛梅妆脸上现出凄凉之色,“如今我和姐姐这样的境遇,倒是应了词中所说,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没想到一语成谶···”
“薛二小姐不要再伤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姬夜生说道。
薛梅妆看着他,心下突然莫名一酸。这样安定的话语,劝慰的语声,这段日子以来,她所受的所有委屈此刻突然都往她心头钻,好似故意要让她卸下防备,好好的,无所顾忌的大哭一场。
第二日,郢城人人皆知倚翠坊来了一个绝色妙人,一曲惊鸿舞,舞动流年,惊了多少世间男女的心。
姬夜生回到承乾宫,看着房中刚吩咐人新摘的芍药,眼前浮动着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已经有一月了,不曾去见她。不知甫之有没有再去过。想到这儿,姬夜生微微皱了皱眉,突然很想见到她时而欢喜,时而蹙眉的脸庞,就他一个人。
姬夜生骑着马,带着薛帘霜一路疾驰在郊外。风在耳边呼啸,姬夜生深深吸入一口带着青草和微风的空气,感受着身前女子的温热气息,脸上是暖暖的笑意。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人生在世,有佳人在侧,有无边无际的自由,夫复何求。
“夜大哥···”薛帘霜躺在草地上,侧过头看着身旁的男子。姬夜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叫夜生。现在他还不敢告诉她,自己就是那个判处她父亲死刑,让她沦落青楼的少年天子。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薛帘霜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来如此缺乏安全感,对所有突如其来的好,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倾心的观望,迟疑,想接受而又怕失去。
姬夜生看着女子不安的脸庞,心下微微叹息,眼睛却不自觉的溢满了疼惜。
“因为你值得拥有这样的好,阿帘,你值得别人倾心相付。”
姬夜生的右手拉住薛帘霜的左手,给了她一个安定温暖的微笑。青青的草地上,女子和男子并肩躺着,眼睛微微闭着,十指交握,脸上都是灿烂的微笑。
薛帘霜闭着的眼前突然浮现另一个男子的面庞,总是温润的笑着。她想起半月前的那一天。
那日她刚刚起床,还未绾好发,梁甫之就来了。梅妆悄悄退出去,留下两人。
“梁公子···”薛帘霜有些诧异的从镜中看着身后的男子,他脸上有焦急还有兴奋。
“帘霜,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梁甫之拉住薛帘霜的手,眼里满是愉悦。
“去哪儿···”薛帘霜站在梁甫之身前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梁甫之说着便拉着薛帘霜下了楼。此时的倚翠坊静静的,没了黑夜的喧嚣。薛帘霜坐进停在门前的轿子,轿夫跟着马上的梁甫之一路前行。
“到了。”梁甫之的声音从轿帘外传来,薛帘霜掀开轿帘走了出去。
薛帘霜环顾着周遭的一切,现在自己站着的地方是一条青石板路,几步开外是一座别院的朱漆大门。抬头看,可以看见伸出墙外的翠竹竹梢。她跟随着梁甫之走进别院,院子不大,只有四间厢房,却错落有致。两间相对,隔着一个月牙形拱门,后面又是两间。前院墙内种了一圈的嫩绿翠竹,有小山雀在上面啼叫。过了月形拱门,便看到后院中架着的紫藤萝花架,阳光洒下来,地上都是摇曳着的片片叶影。厢房旁边是一棵大枣树,垂垂的吊着青色的饱满的果实。院子中央有一张石桌,周围四个小石凳。桌上是一个天青色的瓷瓶,里面插着几枝芍药。
薛帘霜一路慢慢地看过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喜欢吗,我寻了好多处,才终于找到这么一个好的所在。”梁甫之淡笑着,眼睛在女子的脸上逡巡着,想要知道她的心意。
“梁大哥···”薛帘霜侧头看着身旁的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帘霜,看着我。”梁甫之轻轻扳过女子的双肩,看进她的眼睛,“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可又怕吓着你,又怕你不答应,又怕···可是今天我必须告诉你,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
梁甫之慢慢地说着,声音温暖如此时的阳光。
“帘霜,嫁给我吧。我会拼尽一生来爱你。”
风从墙外吹来,白色的紫藤萝花轻轻摇曳,阳光透过花架,洒在薛帘霜惊诧却感动的脸庞。
远处的马细细的嚼着青草。薛帘霜的眼睛闭着,眼角却渗出泪来。她何其有幸,生命中能遇到这样好的两个男子。只是现在,她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他们谈笑风生了。
“夜大哥,”薛帘霜轻轻抽出了被男子握在掌中的手,“我们回去吧。”
建元二年三月二十日,姬夜生忽然收到一封信。信封上是娟秀的蝇头小楷,姬夜生握着信的手突然有些颤抖。
就在刚才,他去倚翠坊找阿帘,她却早已不知所踪。媚姨只是惶恐的把这封信给了他,便慌不择路的跑走了,深怕面前这个红着眼的男人一怒之下伤及无辜。
信是阿帘写的,她说,夜大哥,我走了,不要找我。阿帘有幸,遇见了这样好的夜大哥,但是阿帘想要的夜大哥给不了。您是皇上,我一早就知道了。但是我离开无关我的身世,我只想要我内心的那一点可以抓住的安宁。夜大哥,感谢你在我生命里走过,给我欢笑。我会一直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哥哥,在我最无助悲伤的时候拉住我。夜大哥,阿帘走了,愿勿念勿悲。
☆、泪眼问花花不语(番外一)
建元二年四月十五,姬夜生坐在御书房中,面前摊开着梁甫之的奏折。姬夜生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的一句话,‘臣乞辞去左相一职,归野山林。’
‘哗’的一声,御桌上的所有奏折都被姬夜生扫翻在地。一旁俟立的张德申慌忙跑到大殿,拾掇地上的奏折。
“你先下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姬夜生坐在御座上,脸色阴沉。难道在他们心中,他是这样一个容不得人的人吗?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
早在他看到阿帘那封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以前自己忽略的细节。自那夜在倚翠坊见过薛帘霜后,甫之日后那一再反常的言行,还有他们三人见面时,甫之和阿帘间的眼神交汇,默默情愫。
姬夜生一遍遍的看着信,终于黯然,既然他们两情相悦,自己就心照不宣,不拆穿他们的谎言。所以他没有派人去找寻阿帘下落,也不在甫之面前提起她。他想,这样甫之和阿帘二人应该就能安心了吧。
然而他不闻不问,什么都不追究,甫之和阿帘为什么还是要离开?
“皇上,梁大人求见。”张德申进来轻声禀报。
“让他进来。”姬夜生抬起头看着殿门处一步步走来的梁甫之,这个他从小到大一起学习,一起骑马射箭,一起偷玩的好朋友,想要听听他到底怎样对他说出实情。
“夜生···”梁甫之走到殿中并未行礼,而是向姬夜生笑笑,此刻他想以兄弟的身份和他相处。
姬夜生听到这声称呼,盛气渐消。他沉默着看着梁甫之,等他开口说话。
“夜生,我想我还是得告诉你真相。”梁甫之站在殿中脸色平静,眼神却很真挚,“这是我和帘霜商量了半个月决定的,我们不想再瞒着你。”梁甫之淡淡一笑,“不过我想你应该早就猜到了。”
姬夜生仍然端坐在御座上,沉声道,“那为什么你们要走?撇开阿帘不谈,甫之你竟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墙围中,面对无数的暗枪冷箭?”姬夜生此时完全没有了凌人的王者气息,像一个无助的弟弟有些埋怨的、委屈的对哥哥说着。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打拼,一起奋斗。你会辅佐我,帮助我,一起创下一个太平盛世吗?”
梁甫之看着座上的姬夜生,也只有他知道,姬夜生的另一面,就像以前无数次他迷茫彷徨时在他面前喁喁诉说。
“夜生,我不是要背弃我的诺言,你的江山,我一定会守护。只是···”梁甫之微微叹了口气,只是你对阿帘情深若此,若我们不走,你只会越陷越深,到时恐怕只会是一场悲剧。
“夜生,我们是兄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就算我走了,你若有需要,我都会随时回来。”梁甫之笑道,“不过你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会哭鼻子的小夜生了,你已经强大,不需要谁的保护。”
姬夜生听着,心下却一遍遍的摇头,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