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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祈点头——他早就派人查出唐蓝是前朝的公主,也知道这些余党残臣今日会有刺杀大计,所以他早就给了萧子棠密令,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只是他没想到羽萱竟也跟唐氏王朝有关系,更没想到此时还把小若也牵扯了进来。
“放放过苏严和羽萱,苏严没有给御林军下毒,羽萱只是被骗了,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她这般求他,他怎么舍得回绝。
“景元十九年,我父亲被牵连进一桩贪污案”
“我知道,”他仍旧是这样说,但却转头看向了萧子棠和萧相,“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统统都清楚。”随后他再次低头看向小若,“你父亲是清白的。”
当年萧子棠的二叔也涉及此案,萧相为了护住内弟性命以及萧家的名声,而正好二叔不久前将一幅贪污得来的名画送给了刚刚结识的徽城县令纳兰亭渊,于是他指使二叔假借“寄放”之名将所有赃物转移到纳兰家,然后再伪造举报信让纳兰亭渊负罪。后来因为看守士兵的疏忽点错了纳兰家的人口总数,所以当蓝姨带着三个孩子逃出来的时候,士兵汇报纳兰家只跑了三个人,分别是纳兰家的两个女儿和一个仆妇。萧相料想三个女子也不会对他构成威胁,于是便没有下令将她们追捕回来,并且隐瞒了纳兰府斩首人数有遗漏的事情。这件旧事在元祈翻阅景元十九年的贪污案卷宗后派人苦查才得以完整牵出,但这样一个事实却让元祈两难——为纳兰家翻案,那么整个萧家都会丧命,萧相是老功臣,萧子棠也护国有功,他怎么忍心看着他们统统被送上断头台?可是若不翻案,便是对纳兰家冤情的视若无睹,对小若来说就太不公平。他纠愁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最后一件事情,你你一定要答应我。”小若此时已经气若游丝,脸色也苍白得可怕,“让晓漫出宫离开这里,这里害了她”
“我答应你,我答应”元祈知道她就快走了,可仍旧自欺欺人,“太医很快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们的婚礼还没举行呢,你得等着呀”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执著地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聚集在元祈眼眶里的泪终是漫了出来,落在小若眼尾的翠雀花上,而那花却丝毫不化,仍旧在那儿明艳地绽放着。
“你还愿意娶我?”她想帮他擦去眼泪,可奈何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不愿?”元祈把她抱得更紧一些,侧脸贴在她的鬓角,“我答应你,执子之手,不离不弃。”
“忘了我吧。”有四个字在元祈耳边,很轻很轻地,仿佛飘渺烟霭,但恰恰又如最锋利的刀子,狠而无情地剜走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怎么会忘呢,我怎么能忘呢”他用尽全力抱紧她发凉的身体,眼泪疯狂地蔓延,打湿她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的眼睛和逐渐凉去的脸颊,“不是说陪在我身边一辈子的吗,怎么你还是走了呢?没有我陪着你,要是受了欺负怎么办?你还说过段日子要去帮着照顾承远,可是他很快就出生了,你又去了哪里呢”
那天晚上,元祈抱着小若喃喃自语了许久,说着说着,便就失声痛哭起来。阿满是第一次见到元祈为一个女子伤心至此——或许只有心爱之人,才会让你伤得如此之深,却还是毫无恨言吧。
“皇上,皇上?”阿满端着茶进来的时候只见元祈双眸紧闭着,眉也蹙起,当下就紧张起来,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元祈缓缓睁眼,从深深的回忆里走出来,“备马,我要出宫。”
“这寒冬腊月的您是要去哪儿?”阿满闻言更加担心了。
“备马。”没有解释,只是看向了屋里最温暖的角落里那盆常年摆放着的翠雀花。
阿满知道他是要去哪儿了,于是叹一口气,转身出门吩咐下去。
山上已经积了雪,万籁俱静。元祈下了马,缓缓走到那座墓前,伸手,丝毫不觉得寒冷,“我很想你。”
一转眼,你离开我已经十二年了。
他的手顺着碑上的前六个字一块儿慢而有劲地写着“爱妻纳兰如若”。他极淡极淡地微笑,“很快就要过年了,到时候,你就能听见满城喜庆的鞭炮声。对了,我让人放焰火给你看可好?还是我陪着你一块儿看呢?”元祈靠着小若的墓碑坐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薄雪之下竟压着一束枯了多日的花——不会是子棠,十二年前中秋宴后虽然萧子棠和萧相的职位表面上都被元祈革除,并且还下令将他们发配出去。但实际上元祈早已安排人在江南的乡下为他们置好田宅请好家仆。而且昨日才收到萧子棠的信,说萧夫人染病,他和萧相都悉心照顾着。那么这束花,是谁放的呢?
元祈正想着,却听得一阵窸窣。转头,来人的样貌虽较曾经已是显老,但他依旧记得清晰。
“进屋吧。”简短聊过几句,苏严带着元祈下山,走进一个小院。
院子不大,但因覆了一地雪显得有些空旷。唰唰的声音在一片宁和中显得有些刺耳,元祈循声看去,一身妃色的衫子在一院白雪中十分醒目。
“怎么没早说有客人来?”羽萱放了扫帚走到他们面前,带着笑意的眼睛干净得如同一汪水。
元祈震惊了。
“皇”阿满不放心元祈独自出去,于是支了一队御林军出来,但在他见到羽萱苏严的瞬间,他也和元祈一样惊住了。
“啊——”然而羽萱忽然极度惊恐地尖叫起来,双手死死地抱住头,惊慌地蹲了下去。
“羽萱,羽萱。”苏严也赶紧蹲下去,抱着她柔声地哄,然而不奏效,无奈只得对着她的后颈一击,她便软软地倒在他的臂弯。
苏严赶忙把羽萱抱进屋,将她放到床上躺好又即刻出来,向元祈解释,“当年中秋宴时羽萱受了很大的刺激,你把我们从天牢放出来的之后她大病一场,痊愈后便失了记忆,并且只要见到刀剑一类的兵器就会像方才那样恐叫不止。”
元祈闻言即刻吩咐御林军回宫,阿满不放心,坚持陪在他身边。
过了半晌,羽萱醒过来,苏严又柔声哄了几句才终于恢复常态。
“你说小若这丫头,就算嫁得再远,也要写封信回来啊,”彼时羽萱已经坐在院子里择菜,背对着苏严和元祈,“这么多年也不来封信,我可想她呢。”
苏严没有再告诉她在皇宫里发生的那些事,他只告诉她蓝姨病死了,小若嫁去了很远的地方。
元祈闻言不禁又心痛起来,他轻轻叹了口气,留下了随身带着的碎金子,转身离开了。
山脚下有一条小河的,这个时节已结成了冰。元祈看了看河边的柳,一芽未发,只静静地立在岸边。
“皇上就想看柳了?”阿满跟在他身边,笑,“这可还早着呢,再等两三个月到春天了,这柳抽了芽,那才好看呢。”
元祈抬眼,看了看有些发灰的天,又叹了一下——是啊,那时遇见她,是阳春三月,花晴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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