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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人都在盘算如何划江而治了,甚至一些满洲权贵,怕已经准备跑路关外了吧。
叶昭眼睛猛的一亮,趁乱率神炮各营及辽军各勇杀进北京城?
随即就摇了摇头,不说能不能击败拱卫京师的禁军,就这杀进北京城的名号是什么?只能是谋朝篡逆,喊什么清君侧根本没意义,谁心里都明镜儿似的,现在自己这帮手下怕是没什么心理准备呢,突然就要攻打北京城,可未免太吓人,自己的威望怕是还不足以使他们跟着自己上刀山下油锅。
何况就算现在占了京师,对自己又有何裨益?年纪轻轻的,又没什么威德,不过抗俄赚了些人气,可要这么一搞,转眼就赔光了,地方大员谁会服气?没二话,转眼都组织人马进京勤王了,就算叶名琛,只怕也马上将自己划为乱臣贼子一列。
可难道就这么听凭六王爷摄政?那可是万万不能,现在或许他还不会动自己,但几年之后,等他羽翼丰满,怕是会想尽办法来削弱自己。这个人,咸丰封自己个爵位他都看不过眼,就更勿论其它了。
有些人,好似天生就是对手。
自己,在京城需要盟友啊,需要有能力和六王爷抗衡的盟友。现今看似危机重重,对自己实则却是个极佳的机会。
蓉儿她姐姐?叶昭苦笑着,本来和兰贵人拉上些关系,就是想以后能利用,可现今看,咸丰死的太早,懿妃连个贵妃娘娘的名号还没拿到呢,人微言轻,又济得什么事?谁会听她的?
不过她说到底是小皇上的生母,不知道六王爷会不会和一众大臣商量着晋懿妃太后的名号,想来为了安抚她,过些时日,多半会晋为太后。
不过眼见皇上年幼无知,六王爷专权成定局,莫说西太后,怕东太后心里都不是滋味,自己如何利用呢?
叶昭皱眉想着,渐渐有了计较,这个影响了中国近半个世纪的女人,这个自己前世也恨之入骨的女人,今世,看来自己却是要想尽办法来扶持她上台。
这可真是一种讽刺,可为了以后的发展,自己也只有暂时和她“狼狈为奸”,还是那句话,走上这条路,被人误解怕什么?再说了,这一世的兰贵人,还说不定最后是什么情形了,就算她想祸国,也绝不会有那个机会。
支持东西太后垂帘听政,以和六王爷一党抗衡,是现今自己最好的选择。
而如何能将东西两宫太后扶上台,却是要细细思量了。还有自己的部下,这时候就更要他们和自己同心同德,没有这枝兵临北京城下的武装支持,可是什么事都干不成。
六王爷要自己率部去江南,也是大变之际,忌惮自己的武力。
想想现今驻扎在密云的精兵,振威、振武、振和神炮三营,左江、右江小炮队二营、以缴获罗刹火器装备的火枪营,加之长刀兵、藤牌兵、长枪兵、弓箭兵总有五六千众。这枝身经百战的劲旅在北京城下这么一摆,要说六王爷不胆寒,那谁会相信?
第十五章 摸底
中军大帐,神炮三营副统领刚安,神炮三营管带神保、刘曲祥、哈里奇,团勇火器三营管带韩进春、张谦、李大力,团勇左右翼翼长王有仁、赵三宝,长夫队队长马青山等新军团勇干将悉数到齐。
其中李大力为火器营管带,俄制火器虽然比较落后,但却比鸟枪强了百倍,缴获的武器自然选未损坏的编了一营。
而团勇的其余冷兵器部队被叶昭编为左右两翼,每翼大约一千四五百人,右翼翼长赵三宝,乃是曾经在石勒喀河保护叶昭受了重伤的卫兵之一,原名赵狗子,赵三宝之名是叶昭给他起的,当时叶昭跟他说,“道家有三宝慈、俭、让,你这三宝应为狠、准、稳。”当时赵狗子脸红扑扑的,激动的连连点头。
叶昭甚至相信,就算现在自己要杀入京师,赵三宝也会毫不犹豫的尊自己号令。
至于长夫队队长马青山,这个时代的后勤部长,却是第一次能“列席”这等高级别会议,诚惶诚恐的很。
在大营里踱着步,叶昭叹口气:“大行皇帝驾崩了!”
众将都是一怔,接着就见团勇左翼翼长王有仁突然对南方跪下,连连磕头,“皇上,皇上,您怎么就走了呢!皇上啊”哽咽着,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看情形,怕是随时会昏厥过去。
叶昭心下好笑,却也长叹一声,向南方跪下,磕了三个头。
众将领这才跟在他身后跪下,不过就算曾经承慕圣恩,远远见过皇上的哈里奇,却也没似王有仁这般激动,哈里奇只是看着叶昭背影,小眼珠滴溜乱转。
叶昭缓缓起身,叹息道:“消息确实,可六王爷秘不发丧,我等三军自不可披缟素,你们也切记不可将消息外泄!”
“喳!”众将齐声答应,王有仁抹着眼泪起身,却见众人各个面无表情,不由得有些尴尬,情知自己表错情了。
叶昭缓缓坐上交椅,又道:“皇上曾经谕令我等拱卫京师,可六王爷领军机处下谕,要我新军团勇去江南破太平军,你们说,咱们怎生是好?”说着话,叶昭目光缓缓在众将领脸上扫过,这可是探底的时候了。
哈里奇小眼睛转了两下,抢先发言:“主子,以奴才愚见,咱们当尊先皇遗命,咸丰爷走的急,京里大事未定,咱们就这么贸贸然去江南,可不合体制,主子总要先跟军机们议议。”
刘曲祥刀疤脸似乎都在泛光,他血腥屠杀天地会众本就是为了功名,而今日眼见未有之巨变就在眼前,大帅更可能借机飞黄腾达,他的心腾一下火热,大声道:“老哈言之有理,大帅理合进京。”
哈里奇眼珠子转着,索性将话挑明了:“主子,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年幼,这六王爷把持军机,他想干甚么?咱们不在京师也还罢了,既然在京师,总不能令皇上受人欺负!”
“混帐话!”叶昭瞪起了眼睛。
哈里奇立即“是,是”的推回了队列,却还是嘀咕了一句:“当初六王爷就和先皇争皇位的,当年支持他的那帮人可都还在。”话音虽低,却令大帐里每个人都听清了。
有时候,哈里奇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揣摩上意,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大帐里沉默了一会儿,刚安见叶昭不时拿眼瞥他,心下一凛,当即出列,抱拳道:“大帅,哈管带话虽然莽撞,可在理,大帅深受皇恩,自该为先皇解忧,先皇要新军团练拱卫京师,必大有深意。”
神保则呵呵一笑,说道:“大帅,谁要不听号令,我第一个砍他脑袋!”
韩进春没说话,只是对叶昭微微点头,自是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自伤了腿后,他沉默了许多。
赵三宝那是不消说了,虽说哈里奇将话说得明白,他却根本不清楚怎么回事,只知道跟大帅走就是,但他一向没把自己当高级将领看,只是嘿嘿傻笑点头,也不敢插话。
马青山就更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了,他从来只是“列席会议旁听”。
张谦知道自己的份量,虽然早想拥护大帅决定,但可不能抢了几位同僚的风头,见重量级同僚都表了态,这才抱拳道:“属下等都听大帅的!”
刚刚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王有仁,本就是农民出身,对官场上门门道道实在不懂,说白了就是个土包子,但偏偏总想表现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架势博上官欢心,却往往四六不通适得其反,闹出一堆笑话,若不是他作战勇敢,尚可一用,叶昭早就撤他的差了。
其实叶昭也很无奈,在这个年代,真是什么怪人怪事都有,放后世,只能当笑话听了。
王有仁见大家都表了态,自不甘居人后,一甩马蹄袖出列,打千道:“主子,奴才等都听主子的。”
叶昭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笑话可闹大了。
刚安神保等人都无奈的对视,有时候王有仁还真是个开心果,什么笑话都敢闹,你一个汉人,好好的叫什么主子,可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对了。
不过想也知道,王有仁不懂这称呼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这般称呼是对大帅更为恭敬呢。
这在清代,叫“冒称奴才”,却是一条罪过呢。
不过自没人申饬他,叶昭常讲“包容为大”,要众将领学习包容别人的缺点,欣赏别人的优点,是以王有仁虽然常闹笑话,但大帅一句话说的对,“你们谁被人一刀差点砍断脖子尚能如他这般凶悍?”
可不是,王有仁在同罗刹鬼作战中,曾经用大砍刀劈死过十三名哥萨克骑兵,那钢刀都卷刃了。
叶昭笑着对王有仁道:“老王,以后还是称呼我大帅,都统大人亦可,这奴才主子的却是旗人的称呼。”
“喳!”王有仁不以为意,还觉得自己懂了些东西,极响亮的答应了一声。
叶昭端着茶杯品了一口,笑道:“看来要去京城走一遭了。”
虽说前途艰辛,更不知道能不能得偿所愿保两宫太后垂帘。可率亲军兵临北京城下,威慑京师。只怕这一刻,天下震动,全天下都看着自己呢,看自己想做甚么。
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叶昭本是没什么豪情的人,在这一刻,却油然升起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气。
第十六章 进城
“六叔!”
肃顺快马来到密云军营时叶昭亲自到营门前迎接,看着锦绣马褂,神采飞扬的侄子,肃顺心里就一阵安慰。
肃顺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可惜袭爵的哥哥郑亲王端华才干平庸,不能成为他在朝里的助力,道光爷的时候还好些,为道光爷去世时的顾命之臣,可这两年,亲王实在成了一位闲王。
肃顺为此苦闷不已,可要说去迎附六王爷,肃顺却大大不愿,不说本就看他不上,就六王爷,一味希望和洋夷和睦,软绵绵全无一丝骨气,和鬼佬们称兄道弟,什么六王爷,叫他鬼子六还差不多。
而现今自己这一脉,终于出了个人才,国士之材,在关外把罗刹人一顿猛揍,一洗数十年之颓危国势,这可真是祖宗保佑,令自己无端端多了个臂助。
而侄子屯兵密云,剑指京师,更是神来之笔。从亲王那里听闻六王爷领军机下令关外各部开拔赴江南剿灭发匪,肃顺当时就坐不住了,正想驱马直奔密云和侄子计议呢,谁知道侄子送信的亲军倒先到了,请自己赴军营叙话。
肃顺这个宽慰啊,这个侄子,可比自己想象的厉害多了。
肃顺同叶昭携手进了中军大帐,一路上观望,却见旌旗招展、气派森严,一队队甲兵肃然而立,一排排火铳、一列列长刀,寒气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军营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威压,压得人透不过气。
肃顺不懂领兵,但却也能感觉到,京里的八旗可没这气势。
进了帐,叶昭和肃顺落座,护旗卫亲军恭恭敬敬奉上茶就退了出去。
叶昭品着茶,问道:“六叔,现今京里形势如何?”
见叶昭平平静静的模样,肃顺更是暗暗点头,真是想不到,王兄能有这般出色的儿子接棒。
肃顺放下茶杯,叹息道:“奕䜣对消息封锁甚严,若不是我同载垣交好,只怕现今仍不知大行皇帝驾崩。”又道:“现今只知道恭理丧仪大臣十三人,皆为奕䜣首肯。”
恭理丧仪大臣就相当于咸丰的治丧委员会,而肃顺所说的载垣,乃是怡亲王,却是在恭理丧仪大臣名单上,这才走漏了天机,令本就警觉的肃顺探听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