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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狠毒无耻之人?前一晚还和小七称兄道弟亲热无比,第二日就能挥动那冷冷的钢刀将其大卸八块?可怜小七一直将这个禽兽当亲哥哥一般。
罗阿妹每次想起高有八这叛徒,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我,我杀了你!”罗阿妹突然就扑向了高有八,但她全身被捆缚,高有八向后连退几步,她就摔在了地上,血,淌的更加快了,她却在地上匍匐向前拼命挪动,张嘴去咬高有八的脚,那凶狠的模样,白森森的牙齿,令人不寒而栗。
高有八吓得又连退几步,他本来刚刚见到罗阿妹时脸有愧色,这时却也豁出去了,大骂道:“臭婆娘!国公爷在此还敢无礼!”说着就对着罗阿妹脑袋踢了一脚,罗阿妹的眼睛立时青肿一片,眯成了一条线。
“我,我做鬼也要杀了你。”罗阿妹冷冰冰的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令高有八打了个哆嗦,随即大怒,正想再踢她几脚,却被巴克什拦住。
叶昭已经招手示意,两名亲卫立时走上来,一左一右将罗阿妹架起,放在叶昭对面的石凳上。
隔着石桌,叶昭打量着罗阿妹,有其主必有其仆,红娘又有多凶悍呢?叶昭不由得心里就打个突,说实话,自己却也不怎么了解真正的红娘,那冲天的煞气,只是没在自己面前流露而已吧?
“你是谁?”罗阿妹昂首看着叶昭,虽被百般折磨,那股子宁折不弯的气概却不稍减。
叶昭倒了杯茶,送到了罗阿妹面前,说道:“我应该是你挺痛恨的朝廷鹰犬,还是很大的一只。”说着做了个手势,一名亲卫就将茶杯送到罗阿妹嘴边,罗阿妹也不客气,咕咚咕咚喝了。
罗阿妹喝过茶,斜眼瞥着叶昭,说道:“想怎么折磨我,来吧!不要假惺惺做好人!”瞥着这少年公子哥,心说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纨绔子弟,可不知道能不能从他的手上逃出生天,也不求上天怜见,只求暂且逃得一命,能杀死高有八这个奸贼,则死而无憾。
罗阿妹外表粗犷,实则大胆心细,可不是一味的莽夫。
叶昭却是笑道:“折磨你?我为什么要折磨你?我不但不折磨你,还请了名医,估摸一会儿就到了,为你疗伤。”
罗阿妹玲珑心就是一沉,这少年权贵,怕不好应付。
叶昭又笑着指了指高有八,说道:“姑娘若不杀了他,想来不会甘心就死,那姑娘就好好听大夫的话,用心调理,明日咱们一起上路,药材肯定给你备的足足的。”
罗阿妹实在不知道这少年权贵打什么主意,盯着叶昭,问道:“你到底是甚么人?”
叶昭笑着摇起折扇,道:“说起来,算是红娘的对头吧。”无怨不成夫妻,也勉强算是对手。
“呸!”罗阿妹一口血水唾液就吐过来,骂道:“你算甚么东西,敢直呼娘娘名讳!”
幸好叶昭手急眼快,扇子一展就给挡住了,微微蹙眉,早有亲卫大怒上来要抽罗阿妹嘴巴,叶昭摆摆手,道:“算了!乡下女子,莫和她计较。”
站起身,对罗阿妹一笑,说道:“若想雪恨,就要活下来,对吧?”摇着扇子,施施然而去。
第四卷 粤东风雷起
第一章 花城
“嘭嘭嘭”疾驰的骠骑兵队散出点点青烟,狼奔豕突拼命逃窜的几名兵勇身上迸出斑斑鲜红,缓缓栽倒。
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勇字号尸身,不远处,一座村落火焰冲天,哀哭声大恸。
这里是湖南江西交界之处,护旗卫刚刚全歼了一伙洗劫村落的团勇。
罗阿妹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久久合不拢嘴巴。
这少年权贵一脸冰冷的“杀”字之后,他的这彪亲军就闪电般疾驰而出,砍瓜切菜般不到盏茶时间就将百多名暴戾团勇诛杀的一个不剩,真正是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虽久经战阵,罗阿妹仍被其凶悍猛不可当之势迫得好半晌心还在怦怦跳,更脸上变色,看着那少年权贵,这,这就是圣母娘娘未来的对手么?
虽深信娘娘战无不胜宵小授首,可这个小鞑子,却真的令人心底升起一丝寒意。
号角声响,亲卫们徐徐收队。
“好!公爷的亲军果然不同凡响,平桂林剿灭贼党垂手可得!”另一骑上,高有八大声的拍着马屁。
叶昭扬马鞭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树林,“去那儿歇口气,这些天大伙想都累坏了。”
绿林沙丘,沙丘旁,就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几名亲卫却是挽了裤腿,在小溪里摸鱼,从昨天主子就没见到荤腥,这如何了得?
叶昭靠着一棵细细的桦树,摸出最后一颗雪茄,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眼看就到广东境内,英夷占领广州以半年余,如何才能以最大利益令他们撤出广州城?委实是个难题啊!
看了眼正偷偷瞥自己的罗阿妹,叶昭就对她招招手,道:“你过来。”经过几日相处,叶昭知道她是个聪明女子,想来正伤脑筋呢吧,不知道自己想将她怎样。
离开襄阳城时叶昭就带上了她和高有八,又征募了几匹马,襄阳府自然毫无异议。
开始的一两日,刚刚解开罗阿妹捆缚之时,罗阿妹还想趁机杀了高有八,第一晚就举着石头想砸死他,结果被亲卫擒下。
这两日她却是安生多了,但又岂会真的息了杀高有八之心?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你也吸雅片?”看到叶昭喷云吐雾的,罗阿妹极为惊奇,心下更窃喜,本以为这少年权贵同那些狗官不同,但一路上看得出他贪图享受,现在观之,却是大烟都抽,那么,倒不如想象中难对付,没有去除烟瘾的意志,又能是什么了不起的统帅了?
叶昭微微一笑,喷出一口烟,说道:“这叫雪茄,和烟土不同,这东西可是好玩意儿,能令人头脑清晰,思路敏捷。”
罗阿妹不觉失望,原来如此,他怎么就没烟瘾呢?
“公爷,小的,小的有话讲。”高有八离得远远的,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叶昭做了个手势,亲卫才将他放过来。
“妹子。”高有八对着罗阿妹一脸贱笑,他见罗阿妹奈何不得自己,却不觉动了淫心。尤其是罗阿妹那晚拿石头砸他时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被卫兵架走捆绑时罗阿妹挣扎颤动的高耸,他心下突然火热,那一幕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或许在后世,他属于捆缚控那一拨的。
两人扮作假夫妻时高有八就曾经幻想如何弄假作真,现今罗阿妹身为俎上鱼肉,他就更加想入非非了。
罗阿妹怒目而视。
高有八随即紧走几步,跪在叶昭面前,双手高举呈上几页文笺,也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书写的。
“公爷,小的有破广西贼党三策,献给公爷!”
“哦?”叶昭接过来,笑道:“看不出,你倒识字。”
高有八磕头道:“小的本是书香世家,幼时上过私塾,被贼军裹挟,无奈才投身贼伙。”
叶昭翻了几页,其实以高有八见识,又怎济得上叶昭?中华天国还是由叶昭启发得来,要说如何剿灭农村根据地,如何剿抚分化鼓动士绅争取权利的革命,全天下怕也没叶昭更有办法的,毕竟这曾经是历史上浓重的一笔,成败教训,后世史书都记录的极为详尽。
翻着文笺,叶昭脸上不动声色,道:“倒也条理分明,你如此尽心尽力,可不知道如何赏你了。”
高有八就连磕几个头,感激涕零道:“小的只要能跟在公爷身边,时时聆听公爷的教诲,就是公爷的无上恩赏。”心里却在琢磨,如何想个法儿令公爷将罗阿妹赐自己为妻呢?
叶昭微微一笑:“跟在我身边,这可不敢了,那叫小七者,跟你情同手足,你尚能将之乱刃分尸,何况是我?”
高有八脸色一变,更心下惶恐,不知道公爷突然提起此事作甚,却磕头战兢兢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小的是,是弃暗投明,可,可同公爷不同,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也不敢加害公爷。”
叶昭淡淡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你称不上老虎,却是只白眼狼呢。”
高有八骇然,不知如何作答。
叶昭对巴克什努努嘴:“砍了!”
“噗!”寒光一闪,高有八哼也未哼一声,脖颈栽在沙土中,脑袋滚落,在地上跳了几跳,滚到了罗阿妹脚前,鲜血很快染满黄沙。
罗阿妹目瞪口呆,从头到尾她都没反应过来,这个,这个令她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卑劣小人,就莫名其妙被砍了脑袋。
叶昭转头看向罗阿妹,淡然道:“放你一条生路,带句话给苏红娘,本公爷等着会她!告诉她,终于一日,必成为本公阶下之囚!”说着话,旁人听不出什么,巴克什甚至升起一股豪气,就等着跟苏红娘这震动天下的反贼交手,擒了她献给主子。
可叶昭自己,心里却是一荡,想象着红娘娇媚无骨的香躯被囚在自己房间之内,哀怨动人的求自己饶过她的香艳画面,就禁不住心头跳了几跳。随即讪讪,自己这都想甚么呢?
“你,你要放过我?”罗阿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昭。
叶昭慨然道:“杀你如杀一鸡尔,广西贼众,土鸡瓦狗,桂林梧州,我取之如探囊取物!”
罗阿妹没反驳,深深看了叶昭一眼,随即翻身上马,现在无谓意气之争,鞑子来了这么一位厉害人物剿抚两粤之地,自己却是要留条命,将军情报于娘娘,早做提防。
看着罗阿妹一人一骑渐渐变成了黑点,叶昭转头对巴克什笑道:“你说说,将那苏红娘擒来给我做侧室如何?”
巴克什吓一跳,心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主子从来奇思妙想,可真甚么都做得出,未必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没准儿真存了这心思。
不过这事儿可要从长计议,那可是一等一的反贼,不说留在主子身边时时会害了主子性命,就于情于理于法都不合啊,主子若这么干,肯定落个被逐出宗室的下场。却是要找一个假的苏红娘砍了头,真主儿留给主子,半点风声不能泄露。
叶昭自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令巴克什伤透脑筋,就琢磨万一主子所言成真怎么为主子遮掩善后,接连几夜都没睡好,更和苏纳很是密议了一番。
花县位于广州之北,距离广州城六七十里的路程,本也是商贸重镇,但英法联军占据广州之后,花县城内林立的店铺好像生意也萧索了许多。
县衙花厅,知县郭超郭敬之正满脸悲怆的控诉广州府柏贵的卖国之举,更大声道:“公爷来广州,阖城百姓如拨云见日,必追随公爷勘定粤东!”
叶昭叹口气,道:“广东文武,若多似敬之这般忠肝义胆,又如何会沦丧夷人之手?”
郭敬之立时脸上放光,只觉骨头都轻了几两。
叶昭品着茶,默默思索着广州的情形,要说现在英法占领军的日子也颇不好过,虽说城内有十三行头面人物伍崇曜、梁纶枢等豪绅帮之维持秩序安抚民众,更雇佣了上百名华人为警察日夜巡逻,城内渐渐安定。但城外到处都有袭击洋夷的乡勇,更有传言说广州城附近聚集了数千潮勇准备克城,而巴夏礼等“占领委员会”要求广东巡抚柏贵等官员差人为向导剿灭乡勇,得到的答复却是“剿贼阵亡,可对君父,可博忠称,若带外人剿百姓,被炮击毙,亦含羞地下,谁肯任此?”
“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