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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多山,在最早开发的北岸,稍平坦的地方,早就给建筑物霸满。 在铜锣湾黄泥涌,有一片平坦的谷地。谷地里有一个古老的村落——黄泥 涌村,村庄旁边,是成片的稻田蔬菜地。 离黄泥涌不远的地方,有西人的住宅区和商业区。西人多患热病(疟 疾),就把病源归之为黄泥涌,水田沟渠是蚊蝇的滋生地。要消灭蚊蝇,首 先得排去黄泥涌的淤泥积水。 在未来的市区规划中,黄泥涌被列力潜在的居住商业区。开发黄泥涌, 只是时间问题。 一位作者在英文《宪报》发表文章,敦促港府尽早排去快活谷(英人 对黄泥涌的别称一Happy Velley)的淤泥浊水,说现在海滨用地日益窘迫, 快活谷的开发势在必行。 黄泥涌的清淤排水工程于1843年动工。竣工后,水田变成旱地。在谷 地旁边,还出现了一条泥土马路,叫黄泥涌道。 渣甸洋行的物业都在铜锣湾一带。大班及职员痛感香港娱乐生活的单 调。在渣甸大班们的倡议下,渣甸洋行的人,常来黄泥涌跑马。骑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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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是大班主管们,一般职员,做啦啦队喝彩助威。 于是黄泥涌又添新名,叫跑马地。 1844年,黄泥涌村族长带领一班父老,北渡海峡前往九龙城寨,向清 官吏递交状书,称:番邦夷人,在吾土跑马瘪乐,践踏良田,害吾村顺民 不能耕耘,无法缴纳田租。望城寨青天,体恤民情,出示公告,责令夷人 不得在吾村策马;更望道光皇上,亲下敕令,严禁夷人私闯吾村贡米良田, 使夷人另择荒岛野地,事荒唐龌龊游戏。吾皇威震四海,夷人岂敢不从? 吾皇万岁万万岁 九龙城寨清吏,早给英军战舰吓破了胆,即便没有《南京条约》,也不 敢上港岛张贴公告。至于大清皇帝,连整座香港岛都全然割让,更不会理 睬山野小民的耕耘小事。 此事自然不了了之。黄泥涌的村民,只能眼睁睁望着夷人耀武扬威策 马驰骋。 渣甸洋行在黄泥涌跑马,一时闹得名气好大。洋人苦于无消遣之处, 纷纷来快活谷看跑马。到周日,渣甸的大班们,会邀请港府官员、大英商 及知名人士来快活谷赛马。其他洋人,则站在斜坡上观看。 渣甸洋行的霸道,引起其他洋人的不满。他们凑在一起商议,决定另 组赛马活动,与渣甸洋行分庭抗礼。 1845年,香港有组织的赛马,在西环的薄扶林举行。所谓赛马场,只 是一小片乱石杂草丛生的坡地。这一天,港岛洋人空巷,都赶去观看。开 赛不久就出事,马失前蹄,把一名骑士摔到两丈开外。接着,一匹叫神风 的马,给乱石绊倒,摔断了腿。 众洋商再聚一起,筹划修一块大而平坦的马场。因分摊费用谈不拢, 修马场的计划胎死腹中,再一次赛马,只是把乱石收拾一下就开赛。这种 自发性的马会维持了两年,便销声匿迹——仅留下三匹残废马的惨痛纪录。 结果,唯有快活谷马场一枝独秀,这几乎成了渣甸洋行的私用马场。 这时,香港洋人要求设立官办马场的呼声日益高涨。从澳门赛马回来 的马主及骑手表示,他们再也不愿去澳门赛马受那些葡国佬的奚落。 戴维斯总督亦深感移地澳门赛马,有辱大英帝国的威严。并且,去澳 门赛马,大多数在港西人仍享受不到这种高尚娱乐的乐趣。 戴维斯带人勘定马场地址,跑遍港岛,仍觉得快活谷最为理想。渣甸 大班十分赞成港府在快活谷设立马场,并赞助一笔钱修整马场跑道。因此, 在马会成立初期,渣甸洋行的势力,足以与港府平分秋色。 1848年,戴维斯卸任。渣甸大班会同众英商,在刚刚修成的马场,为 戴维斯举行了一场非正式赛马。 马会独尊 香港赛马场,洋人又谓之快活谷赛马场,华人则叫跑马地。有了赛马 场,必有赛马章程,并要设立赛马委员会。 那时九龙仍属清廷管辖,九龙清军与港岛英军隔海对峙。般含总督鉴 于这种现实,担心在港英人沉溺赛马,玩物丧志,敌规定赛马一年举行一 次,叫“周年大赛马”。诚然,除了官办的周年大赛马,英商平时也会举行 非正式赛马,规模很小,不可与周年大赛马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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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委员会是一个临时性的组织,每年大赛马前才组成。最初会员是 清一色的英人,由这三部分英人组成:上一届赛马会会员、后来香港的有 身份的英人、参赛马匹的马主(马主均为富人)。马会另设决策机构董事会, 港督为当然名誉董事长,执行董事则由渣甸等大洋行大班轮流坐庄。 这种英人一统天下的局面,到1884年才打破。其时,来港的各国洋人 不断增多,势力不断增大。主云总督修改赛马会章程,允许爱好赛马的欧 美人士申请加入赛马会。宝云还把一年一届的赛马委员会,改成永久性的 组织,这年10月,香港洋人聚会大会堂,庆贺香港赛马会成立。 一年一度的周年大赛马仍维持不变。因港府允许马主和骑手在快活谷 遇马练马,事实上,不声张的小范围赛马仍在私下进行。 周年大赛马,又叫特别赛马。参赛骑师全部是业余选手。骑师多来自 驻港陆军,骑马是陆军的日常军事训练项目,夺冠马匹,也多是军界骑师 所驭之马。其他骑师,或是民间赛马爱好者,或就是马主本人。 马场没有永久性看台。特别赛马前夕,临时搭起葵棚,供马会会员及 夫人享用,以抵挡日晒雨淋。非会员洋人,则占据有利坡地,居高临下观 看。赛马亦是华人爱看的“西洋镜”,他们与洋人分开站,地势自然不及非 会员二等洋人。 马场同时也没有永久性跑道。跑道上杂草丛生,绝非现在这种专植的 马场草皮。环形跑道中央,是一大片沼泽。若遇暴雨,连跑道也会俺没, 骑师便策马在水中奔驰,倍受歧视的华人见状嘲笑道:“跑马地变成了跑水 地。” 初期的赛马,纯粹是娱乐性的体育活动。竞赛项目除了通常含义的赛 马外,还有跨越障碍、拔旗拾球等马术竞技。 赌马最初是在民间赛马私自进行。马主与马主之间,骑师与骑师之间, 争锋较量。输者,则在大家聚餐时买一瓶葡萄酒,最多只包下这顿晚餐。 赌马之风,很快又在观看者之间蔓延,他们赌哪匹马能获胜,输者,自然 也是破一点小财。若与今日的赌马相比,那时的赌马根本就算不上赌博。 赌马亏损 香港公开赌马,始于1890年。 那时,非英籍会员增多,不但英人称霸马会的局面被打破,就连港府 与渣甸等大洋行唯我独尊的特权,也在慢慢消失。马会渐成为独立性很强 的组织。港府奉行积极不干预政策,渣甸等大洋行又采取消极态度,反而 使独立性很强的马会办事困难重重。 骑师多次强烈呼吁修建永久性马场。马会把这事提到议事日程,会员 各抒己见,固守既得利益,提案束之高阁。 1877年,一场特大暴雨造成黄泥涌山谷泥石流,马场毁坏殆尽。马会 筹不起义款,不得不向银行商行借来巨款,修建永久性马场。 马会由此债台高筑,即使再扩大批准新会员的口子,有限的会员费, 也远远填不满财政黑侗。在这种情况下,马会设立博彩彩他。娱乐性的体 育活动,变成了赌博活动。 赌马投注起码金额,独赢与位置都是5元,如果一旦中彩,投注的幸运 者就会发一笔横财。尽管有发财机会,参与赌马青却不多,致使马会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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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财务危机的计划落空。 马会改弦易辙,采用“招商承办”的方式,由承包商经营马会博彩业。 承包商仍回天无力,以亏损而告终。 马会收回博彩权,经营下去仍是亏损,再度招商承办,结果还是亏损。 这样反反复复,就到了1931年,马会设立专门机构来经营管理,这就是“连 士得与爹核士会计师楼”,简称为“办房”。 办房经营博彩,渐渐使马会扭亏为盈,办房制度一直延续到今。 赛马惨案 力什么马会长期亏损?其原因有以下几点:新马会成立后,采取收费 入场制度。公众棚的入场券为1元,会员棚每位收费5元。会员皆是富人, 自不会吝惜区区5元。而对普罗大众来说,1元相当于普通人家一位成员一 个月的生活费。别说华人,就是低收入的非会员洋人,也会计较。 彩票一张5元,这相当于低收入工人一个月的薪水。虽有发大财的希望, 这5元投注,也令众多升斗小民望而却步。 香港居民,以华人居多。可马会长期奉行歧视华人的政策,赛马程序 表、马名、骑师,全都是英文。赛马,从来就不是来自珠江三角洲的华人 的传统娱乐,这样一来,赛马这种西洋高尚娱乐,很难为华人所接受。如 是白看,他们还会趋之若骛;若要买票,大多数华人会敬谢不迭。 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借大的马棚,看客稀稀落落,冷冷清清。 当然也有爆棚的时候。 这要看大赛马的日期,是否正好排在农历新年。那时,辛苦节省了一 年的华人,再怎么也会讲讲排场。赛马是时髦玩意,在正月里趋赶时髦的 华人,自然不乏其人。 公元1918年2月26日大赛马,正好是在农历新年期间,华人相邀去跑马 地看洋人赛马。那时的马棚仍分两种:一种是会员棚 (又叫会员包厢),为 宽敞的水泥看台,上面搭有凉棚;另一种是大众棚,棚顶覆盖葵叶,看台 及支架用的是毛竹。毫无疑问,华人只会也只能买1元的门票坐大众棚, 另买彩票赌马者,仍是少数。 不过,买彩票者虽少,心怀赌博心理者居多。人们纷纷看好喜多利爵 士的名驹大潭笃,若赌中了,便证明自己是相马之伯乐。 大潭笃果然不负众望,力挫群驹,跑得第一。马棚里的看客和赌客齐 声欢呼,手舞足蹈。乐极生悲,跳跃造成共振,致使马棚倒塌。马棚下面, 支有做小吃的油锅火炉,一时大火熊熊,烧死或践踏而死的人达600之多。 这就是震惊中外的香港赛马场火烧马棚大惨案。 葬身火海的600多人,绝大部分是华人,另有少数印度人和极个别葡萄 牙人,此外,还有数百受伤者与烧残者。省港两地的报章皆报道了这一惨 案,其中一篇报道的标题是:“快活谷成了伤心谷!” 香港赛马,形成独特的马文化。“爆棚”一词,源于马棚惨案。毛竹被 火烧时,会发出震耳的爆裂声响,故曰爆棚。现在爆棚之意是指客满,人 们很少会与马棚惨案联想到一块。 为使后人不忘记这段历史,华人在跑马地咖啡园坟场竖立起一座墓碑, 以纪念马棚惨案中的罹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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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棚惨案,一度使华人观看赛马为畏途。 1927年,华人中的上层人士,为抗议马会的种族歧视,成立一个纯华 人的马会,并在粉岭设立跑马地。在这种情况下,马会才被迫吸收少数高 等华人为会员,并特准华人骑师进入快活谷赛马。否则,洋人马会就会失 去大部分华人看客,这是他们最为担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