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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枫听见马车主人的话,摸到身後,端起一个玉色酒壶,把酒水分别倒进杯中。
林飞骋面前无杯,酒便倒在碗中。
马车主人举杯道:「对酒当歌。」
秦晚枫忽然开口唱道:「若是红尘如斯,又怎奈何人生如此……」
林飞骋一愕,正好见秦晚枫唇间轻动,目色旖旎,唱和之间,寂寞之外是妩媚。
马车主人颔首轻笑,抬头,掩袖,满饮。
林飞骋看得有些呆了,一阵轻风撩开窗帘,月光更亮。
他何曾想过自己能有一日与四骑并辔的马车主人同席而坐。
「不死亦不休,一生如梦,何时得自由?」
马车主人大笑起来,秦晚枫不知从何处取了管木笛,贴在唇边,悠悠吹奏起来。
抑扬顿挫之调,正是刚才马车主人所唱之调。
「主人?」
林飞骋看他二人如此,心中又是不安。
「我叫任风流。」马车主人道。
风流,好风流的名字。可惜,是个瞎子。
秦晚枫目中横波,冷不丁地落在林飞骋面上,唇角一勾,便是一笑。
「如影随形,如梦又似真,不闻风雨声,不问明朝情,愿取三千水一勺,与君共饮到老。」
任风流兀自轻叩桌面,举杯浅唱,他双目虽盲,如今却流露出一抹柔情,全不似之前下令格杀嵩山十虎的马车主人,背後长发如墨泼,铺散在泛着月光的青色丝衣上,幽幽透出一股凉意。
林飞骋正想再仔细看看任风流面容,忽然对方身子一转,一双手已摸到自己面上。
「主人,你?」林飞骋吃惊道。
任风流指节修长柔软,不似练功人的手,他一点点摸在林飞骋脸上,象是在描摹画像。
「我看看你长什麽样子。」
任风流的手指最後停在林飞骋嘴角,淡淡笑道:「好刻薄的唇,怪不得说话自有一套。」
他又转头对已放下木笛的秦晚枫道:「你看,他究竟有何用?」
「我看他什麽用也没有。」
秦晚枫眼中寒光乍现即逝,忽然出手点住林飞骋穴道。
林飞骋只觉浑身一麻,手中酒碗一落,便倒了下去。
他神智未失,只好暗自苦笑,天下第一逃命人,遇到天下第一剑和天下第一神秘的马车主人,自然是束手无策。
「挖了他双目,丢下车去吧。」任风流轻声道,只象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秦晚枫冷笑,指间已凝起杀气。
「可惜,可惜。」林飞骋笑了起来。
「可惜什麽?」任风流忽然好奇,转头问道。
「可惜我以後再也不能见到如马车主人同天下第一剑这般俊美的男子了。」林飞骋所言非虚,任风流与秦晚枫的确是他此生所见除了自己之外的美男子。
「油嘴滑舌!」秦晚枫指尖一动已往林飞骋脸上那对闪亮的眸子插了过来。
也在此时,任风流衣袖一拂,正好挡开了秦晚枫指力。
「晚枫,且慢动手。我又改了主意了,杀了他,不如留他在身边取乐,也算一解你我的寂寞。」任风流边说边解了林飞骋穴道,但是又以别的手法制住林飞骋背後要穴。
林飞骋试着运功,这才发现浑身功力尽散。
「我刚封住了你的内力,以後你便安心随侍在我身边。」任风流微微一笑,面向林飞骋点了点头。
马车辘辘而行,林飞骋坐在车中丝毫不觉颠沛。任风流已入定调息,而秦晚枫则在一旁把弄着任风流一头长发,时而挽在指间,时而抓在掌中,似是极为珍惜。
林飞骋内力被封,心中虽有郁结,但转念自己能活下一命便是谢天谢地,倒也并不抱怨。
他闲得无聊,轻撩了窗帘往外看去,夜色渐淡,林鸟惊飞。
「我们要去那里?」林飞骋歎气问道。
秦晚枫冷冷看他一眼,笑道:「怎麽,後悔跟了上来?」
林飞骋也笑道:「林飞骋今生唯独不言悔恨。」
秦晚枫鼻中轻哼一声,松了抚在任风流发间的手,懒懒躺下了身子,紧紧贴住任风流,面露微笑,不一会便已睡熟。
「你睡我也睡。」
想来昨晚被嵩山十虎追杀,後又遇到马车主人,林飞骋现在也不免感到身心疲惫,他见任风流和秦晚枫正睡得舒服,身子一倾也倒了下去,正趴在任风流腿边。
这世上总有很多事要人去忧去虑,但若是睡着了,也可得片刻轻松。
三刀是不睡觉的,他也不能睡。这辆四骑并辔的马车,如若停靠在路边,难免惹人显眼。他知道自家主人其实并不想多事,只可惜,你不多事,也自然会有别人来多事,江湖中人,尤是如此。
他们沿着人影稀少的官道已驶了三天,今天入夜就应该回到任风流的住所──香雪海。
三刀计算着路程,口中一啸,四匹健马如通人性般立即嘶鸣疾驰。
路上行人,只觉眼前一晃,回头便已看不到那辆马车的影子。
窗外马蹄疾,车上人安睡。
任风流调息片刻,已完全恢复了精神。他侧耳听到轻轻鼾声,面上神色如冰。
秦晚枫呻吟一声,涩涩睁了眼,望见任风流正坐在车中独饮。
独饮的人最寂寞。
秦晚枫坐起来,挪到任风流身边。他瞥见林飞骋正在任风流脚边睡得死沈,眼里又多了丝不快。
「真要带他一同回去吗?」
任风流点头,举杯又饮。他转头对秦晚枫笑道:「晚枫,你似是很不喜欢他。」
秦晚枫面色稍稍一变,道:「我只是不想与他人共同服侍您。」
说话间,秦晚枫已先一步掀去身上衣袍,露出一身苍白如玉的肌肤。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嘴角轻扬。
「主人,晚枫只想一人一生陪你左右。」
任风流面露微笑,被秦晚枫一把抱住。秦晚枫抱住他,用嘴衔住他胸间衣襟绳带,一点点拉扯开来。
任风流久不见光,肤色与秦晚枫相差无多,只是他发如深墨,这身子也被衬得更白。
秦晚枫吻在他唇上,手已攀到他脖间。任风流半闭了双眼,坐着不动,手搭在身边,懒懒地撑住身子。
「一人一生又怎麽会只记得一个人。」任风流笑道。
林飞骋已醒,他没有睁眼。
因为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该睁眼的时候。
只需要听,他已经知道对方在做什麽。
男女媾和之事,他也去妓馆行过几次,只是男男之间的云雨之乐,这却是他第一次听闻。
对,是听闻,因为他未曾睁眼。…》小说下栽+wR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