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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苹颔首行了个微躬礼:“姊一番良言,端的使吾受教不浅。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吾在此承谢姊,与吾这番箴言。”
人有五指,皆有其名,长短尚不一,江采苹现下已然自顾不暇,却还妄想以一己之力保众生安平,仔细想来,实在可笑可悲。帝皇的权术,又岂是其一个小女子可看破看透有辙逆转得了的?说白了,今昔之恩宠,并不代表即是有情,且不说旁人,眼下王美人不正是个鲜活的例子?天家的情爱,最是靠不住,只因这个男人的心中,非是只一个女人的心房,所承载的是三宫六院乃至整个天下,注定不独属于某个人。
“江梅妃行此大礼,怎生使得?嫔妾惶恐。”武婉仪顺势搀向江采苹,却也仅是宛似蜻蜓点水般,指尖触及江采苹衣襟即收回。见江采苹面上一紧,武婉仪似有窘困之色,稍后仰直身姿道:
“嫔妾乃不祥之身,江梅妃莫沾了嫔妾这里的晦气。耽搁江梅妃多时,江梅妃肯耐听嫔妾絮叨些有的没的之事,未让江梅妃见笑才是。”
武婉仪言外之意已是在下逐客令,江采苹自是会意,为免平添不自在,于是主动执过武婉仪枯瘦如柴的一双手,莞尔嗔怪道:“瞧姊说的这是甚么话?姊可是吾的贵人,何来晦气之说?吾倒觉得,姊这婉仪宫清净怡人,巴不得常来叨扰,讨分耳根子清静,就怕姊嫌烦,扰了姊休养。”
话虽如此,若论分位,武婉仪还真是受不起江采苹的这个礼。衔位上婉仪虽位列六仪,但也不过正二品,而以江采苹如今的名分,早不比当初的三夫人位卑。况且,而今中宫主位悬虚,虚位以待有能者居之,是以,时下江采苹的“梅妃”地位实则堪称大唐后。宫众妃嫔之首,只与皇后之位相差一步。
反观武婉仪,对于江采苹的亲昵举止,仿乎愈显受宠若惊:“江梅妃言重了。江梅妃屈尊降贵,嫔妾岂有不待见之理?”
环目东方冉冉高升的红日,江采苹反手轻拍了拍武婉仪手背,眼窝含笑抿唇道:“姊便莫与吾这般见外了,宫墙高深,得遇一知己,吾心已足矣。往后里姊与吾之间,私下里大可无需拘泥于面上的礼教,诸多繁文缛节便省了,不然,看着多累。今个时辰已是不早,日上三竿,陛下也该下早朝。吾便回阁了。改日再行来婉仪宫,跟姊多说会儿话。姊好生珍重,至于找人修缮房屋一事,稍晚点时辰,吾自差人来做,姊也好先行歇息下。”
“承蒙江梅妃抬爱,实乃嫔妾之荣幸。嫔妾在此谢过江梅妃。”武婉仪朝江采苹福了福身,一作恭送之礼。二表诚谢之意。两人说话的空当。俱是不着痕迹拿开适才搭握在一起的手。
察觉江采苹若有所思,云儿侍立于阁内,未再出声。这时,彩儿走了过来。
“小娘子,奴把食案收拾利索了。小娘子可还有别的吩咐?”彩儿这一说唤,登时打断江采苹的思绪。
见状。云儿睇了目冒失的彩儿。
江采苹倒未介怀,回神之余,下意识道:“吾之前有承应于武婉仪。尽快找工匠帮其修缮婉仪宫失修已久的房屋。这样,你二人少时跑趟腿,去找高给使身边的小夏子。看其可否帮这个忙。”
“是。”云儿、彩儿上前齐应声。礼毕时分,二人正要转身步向阁门外,但见云儿兀自脚下一滞,挑眉看向彩儿:
“彩儿,你身上这是甚么味道?”
彩儿显是被问得一打愣。当即抬起袖襟闻了闻自个:“哪来甚么味道?不过是在庖厨待的过长,除却一身的庖厨味,还能有甚么怪味儿不成?怎地,莫不是你嫌恶奴身上的味臭?”
见彩儿楞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云儿自知多说无益,遂拉起彩儿的臂腕,凑近嗅了嗅彩儿穿于身的衣衫。
“哼,不是嫌恶奴臭麽?作甚还靠近了闻,难不怕被熏晕了!”彩儿甩手甩开了云儿的手,气闷哼唧道。
云儿无奈地吞口气,正色道:“奴何时嫌恶你臭气熏人了。奴是说,你身上有种香味。”
“香味?”彩儿撇撇嘴,白眼云儿,满为不屑道,“那是自然喽,奴炒的饭菜的香味了。”
“非也。”云儿当场一口否定道,刚欲作释,但见江采苹闻声步下坐榻来。
“怎地回事?”江采苹本不想吱声,可见云儿面色肃然,这才开口加以过问。
“回小娘子,奴适才”云儿正想屈膝说释,垂首呼吸间却倏然嗅到,江采苹步至面前的一刻,由江采苹身上同是袭面而来一股极为特殊的香气,且与彩儿衣身上的香味一样。唯一不同的只在于,江采苹身上的这种香气要比彩儿衣身上的香味更浓重分。
“小娘子,恕奴冒昧,小娘子身上可是戴了何样香囊?”稍作沉思,云儿一本正经问道。
江采苹打量下己身,不免犯疑:“吾从不随身携带香囊之类的东西。云儿,汝可是发觉甚么?”
看眼彩儿,不用问云儿亦知,彩儿更是没有带香囊的习惯:“回小娘子,奴向来对香味敏感,小娘子与彩儿的身上,沾有甚为特殊的香气。奴曾经闻过这种香,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是哪种香物。小娘子先时可有去过甚么地方,亦或是碰触过甚么东西?”
听罢云儿一脸俨然的说述,彩儿噗嗤一笑,嗤鼻道:“奴还以为你说的是甚么呢,大惊小怪,不过是花香罢了。之前奴与小娘子有去御园摘花,喏,摆于那边竹篮里的花,便是奴跟小娘子采回来的。衣衫上沾带上花香气味,在所难免嘛!”
云儿顺着彩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被搁置于案上的竹篮之中,确实盛装有几束花叶,看色泽也是新折于枝头未久。然而,那几朵百合以及菊花,并未吸引住云儿的眼球,反倒是盛装花束的那个竹篮,乍一见之下,即刻引起云儿的好奇。
“小娘子,那竹篮是从何而来?奴怎生看着眼生,梅阁好像并无这种竹篮”
留意见云儿神色微变,江采苹莫名心下一紧,顿觉是有不妙之处。
此刻彩儿却未发现江采苹和云儿的异色,反是大咧咧的率然一气呵成道:“这你便不晓得了吧?那竹篮,可是武婉仪今晨才赠予小娘子之物,小娘子稀罕着呢!你不看着眼生才奇了怪了。”
正文 第185章 还击
“武婉仪且留步。”
之前在婉仪宫与武婉仪话别之际,江采苹径自步出婉仪宫的朱门时,武婉仪仍是依礼相送出门来,且手持了个竹篮。
“听说御园的百花,近日竞相开放,一朵朵,一簇簇,万紫千红。江梅妃身上一股清香之气,一看便知是喜弄花草之人。嫔妾这儿有个竹篮,乃早年间亲手编织之物,倘使江梅妃不嫌粗陋,姑且送予江梅妃,聊表心意。”
看眼武婉仪提于手的竹篮,江采苹颔首接过手:“这竹篮,手工甚是精巧,可见武婉仪有双巧手。吾在此多谢武婉仪一番美意,如是便却之不恭了。翠儿,好生侍奉武婉仪,若缺差甚么了,净可来梅阁找吾。”
粲颜交代罢,江采苹与武婉仪俱未再赘言,旋即礼离。竹篮的材质虽说称不上金贵,不过是用宫外山野间遍地皆是的蔓藤所编织而成,但扭结的花样倒是颇罕见,环环相扣,错落有致的交叉成圈圈网形,简单又不失雅致。武婉仪肯割爱,有道是“盛情难却”,江采苹便也欣然受之。何况,武婉仪特意追出门来相赠这个竹篮,显然是别有深意。
脑海闪现过晨早在婉仪宫门前的这一幕,江采苹不由自主提步步向架几案,拿起搁置于案上的那个竹篮又仔细看了看。横看竖看半晌,却也未看出何端倪之处。
正如彩儿所言,此竹篮乃即武婉仪今日才送与江采苹之物,江采苹原以为,武婉仪相送竹篮无非是暗示其回阁途中,大可顺道在御园稍停脚,采摘些花草带回梅阁,万一赶返回梅阁时李隆基已是驾临在阁内。届时也便于有个托词。女人多半爱花,时下这大好时节,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出阁采花更为无可厚非。
正是会意武婉仪弦外之意,先时江采苹故才在回阁路上,唤彩儿入园采摘了几朵盛绽得正旺的菊花,自己亦于御园折了几枝素有“云裳仙子”之美称的百合。百合性微寒平。利于清火、润肺。且有安神之功效,其花、鳞状茎均可入药,可谓不单是切花之秀,更是种药食兼用的花卉。至于菊花之药效,《本草纲目》有载,其性甘、味寒。具有散风热、平肝明目之效,尤以白菊茶能为上,用以泡茶可主诸风头眩、肿痛、目欲脱及恶风湿痹。久服利气并轻身耐劳使人延年益寿。江仲逊乃闽莆一带颇有名望的儒医,往昔身为江家草堂的少当家,江采苹自幼耳濡目染江仲逊十余年如一日见日摆弄各类草药。对药理上的一些常识早已知之甚详。更别说江采苹上世可是钱青青,这才专门挑选了白菊与百合这两种花,一来权作自圆其说,其次以便针治李隆基近些时日的咳症旧疾。
不止于此,谨慎起见。采折完花之际,江采苹心下一动,当即更是带着彩儿改脚往南熏殿走了趟,坦白讲,此举只为多几个见证人而已。先前去往掖庭宫的路上并不曾碰遇见谁人,于婉仪宫停留的工夫,有彩儿、翠儿俩人静候在门外把风,未有听见生出甚么动静,想必也是无人由门前经过才是,鉴于婉仪宫与掖庭宫相距不怎远,江采苹绕了这一大遭,恐怕难以掩人耳目,索性乱人耳目,反正脚程已是耽搁,也不差再多兜半圈儿改道南熏殿,让人眼见为实。如此慎重行事,待江采苹徒步回来,李隆基坐等于阁内还近乎于龙颜不快,幸亏江采苹早有心理准备,才巧令辞色化解掉这场事端。
不过,龙颜虽未震怒,李隆基的反应却有点古怪,尤其是与江采苹同坐于坐榻之上享用早膳时分,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幻不定。待用完膳食,李隆基甚至连坐也未坐,只与江采苹言说了三五句冠冕堂皇之词便匆匆起驾离开,说是移驾勤政殿批阅奏折。为此江采苹原是并未以为意,朝政关系国之社稷,儿女私情自是比不得与之相提并论,李隆基勤政爱民,江采苹本该打心底里为之欣慰才是,但不知何故,目送李隆基离去,江采苹心中竟没来由泛起些微异样感。
女人是善变的,女人亦是敏感的。江采苹初始以为是自个想多了,近日宫中的祸乱接连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其为人为己操碎心,女人的烦心事儿多了,心里极易失去安全感,平添莫名其妙的情绪。然而适才听云儿那般一说,江采苹内里却是掀起一小阵风浪,此刻端详着手中竹篮,愈思忖愈为不自禁打鼓。
“小娘子,可否允奴看下此竹篮?”江采苹神韵间的变化,云儿旁观于侧尽收于目之余,遂步上前请示出声。其实,对于这个竹篮,云儿实则也是一时感兴趣罢了,并不敢凿定事有蹊跷。
睇目云儿,江采苹不动声色的将竹篮递向云儿,但见云儿接过竹篮,轻拈了几下竹篮之中盛装的花束,而后垂首凑近嗅了嗅。前刻回阁时,顾及李隆基已然久等在阁,想是早生腹饥不已,江采苹于是忙唤彩儿奉上早食,彩儿顺手便把竹篮及花束暂且放在了这边架几案上。
“回小娘子,这竹篮,带有异香。其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