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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目微皱,李隆基负手道:“元宝有多少家私?”
王元宝一怔,全未料李隆基竟有此一问。常言道,关门数钱。富不外露。虽犹如锦衣夜行,至少不横招祸事。但此时面对的是天颜,如若藏着掖着弄虚作假,只怕又要加上一条欺君罔上的罪名。
李隆基故作不在意的拊了拊掌,提步向殿内:“元宝是以何发家?”
王元宝趋步在后,紧走两步:“回禀陛下,草民是以琉璃起家。”
待步入殿内,奉御立时奉上茶水,李隆基一抬手。示下赐座,王元宝连忙谢恩:“草民惶恐。草民谢主隆恩。”
高力士侍立一旁,朝殿内的几个宫婢使了个眼色。几个宫婢就地屈膝行了礼,同随奉御一并恭退下。
李隆基一甩衣摆,正襟危坐道:“朕听说,元宝早年间还有一段奇遇,可有此事?”
“回禀陛下”王元宝忙又站起,作备揖礼,但听李隆基朗笑道:“不必多礼。”
“草民诚不敢。”王元宝又是一愣,赶忙叩谢皇恩。
李隆基朗声一笑:“朕今日召尔入宫,不为旁的,只与尔闲话家常一番而已。大可不必这般拘谨。”
受此殊荣厚待,王元宝更为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眼前坐着的人可是大唐的一国之君,试问这普天下。又有几人能有此大幸得与国主闲坐话聊:“回禀陛下。草民原是长安贩夫,本名王二狗。时往返淄郡贩丝,微利也。一日,孤馆遇盗,财物尽失,以为天不助吾,遂生轻生之念,欲寻一处野地悬梁自尽。”
思及往事,王元宝精明的小眼罩上一层忧伤,说着,小眼一亮:“冥冥中却见一老者,锦衣玉带,头戴朝冠,身穿红袍,白脸长须,温文尔雅,左手‘如意’,右手‘元宝’,曰,‘尔当大富贵,岂可轻生!不闻淄州出琉璃乎?’又舍元宝一枚,乃去。自此草民便开贩琉璃,见其奇货可居,遂决意以此积小起家,因感念星君所赐,故易名‘元宝’。”
李隆基轩了轩入鬓的长眉:“尔所遇之人,莫非是高祖赐封的财帛星君李相公是也?”
传说李诡祖是上界太白金星下凡,号称金神,生日九月十七,北魏孝文帝时曾任曲梁县令,清廉爱民,去世后立祠祭祀,及至唐武德二年(公元619年),被唐高宗赐封“财帛星君”。
那一年,太宗皇帝的母妃曹太后生了一种怪病,就像鬼缠身一样,昼夜不得安宁,看遍国手圣医都不见好转。李世民于是发榜征求神医,恰在这时候有个来自齐地的云游道人谒见,上谏说尽管李唐王朝取隋而代之是顺天应时,但期间难免杀戮过多,游魂冤鬼找不到归宿,故而迁怒于太后。又道,今有齐地淄川神仙姓李名诡祖,且是圣上的本家,其曾在魏孝文帝一朝治相府事,后在五松山得道成仙。所谓诡祖取其谐音即是“鬼祖”,可主裁阴阳两间冤狱,最能驱神役鬼,祛病消灾。故,可在曹太后寝殿设立李神仙牌位,求其显灵,势必能医好太后的疾病。无计可施之下,李世民遂依计而行,曹太后的怪病果然很快痊愈,为表感激神功,又鉴于李诡祖在做金神时的本职职衔是“都天致富财帛星君”,这才下敕赐封为“财帛星君”,后世也称其增福相公,福善平施公。
正所谓“财帛星君,招财入宝”, 这位文财神的绘像经常与“福”、“禄”、“寿”三星和喜神列在一起,合起来为福、禄、寿、财、喜。李诡祖脸白发长,面似富家翁,相貌厚重,腰扎玉带,手捧一个宝盆,或左手捧着一只金元宝,右手拿着写上“招财入宝”的卷轴,今刻听王元宝当面说述起这桩往事,李隆基一听便知是为何人。
“陛下圣明,正是李相公也。”王元宝如实作禀道,“草民家中,这些年一直供奉着李相公画像,并诚心事其,以祈财运、福运。”
“李相公掌天下金,难怪尔翻手发家。”李隆基若有所思的付之一笑,顿了顿,又开金口道,“想是尔的家私,足可媲美南山一座。倘使以尔家私中的一缣系朕南山一树,南山树尽。尔缣想必都未穷。”
李隆基言外之意,已是再明了不过,王元宝府上有金山一座,就算再多几辈子也吃不完。殊不知。对此王元宝却有分战兢:“陛下折杀草民了。”
“哎,在朕面前,又何须遮遮掩掩?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朕又不会夺尔家私以充内府。”李隆基轩了轩长眉,说笑道,“瞧尔面相,可见是大富大贵之相,故才有今时之富贵。君无戏言,是也不是这理?”
王元宝赔笑着站在下。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忽而像极想起什么似地拱手礼道:“启禀陛下,草民今番入宫。因来得匆忙,未及多备,只献上一皮扇,聊表草民之心意。”
“皮扇?”李隆基皱眉笑了笑,宫中可多得是形形色色的扇子,只不知王元宝口中所说的皮扇又有何灵宝之处。
“回陛下,此扇乃草民早年无意间所得之,制作甚佳。”王元宝边说示,高力士已然示意正静候在殿门外的两个小给使及时奉入殿一把宛似障扇般大小的扇子。
李隆基端量眼那皮扇,但见王元宝接过皮扇。方又双手奉上道:“草民每暑月宴客,即以此扇子置于座前,使新水洒之,则飒然风生,巡酒之间。客有寒色。遂命撤去。扇子只是一箇扇子,动摇便是用。放下便是体。今下正值三伏天,草民献上此扇,只望可为陛下扇得一室清凉。”
“哦?”王元宝这般一说,李隆基看似也顿来了兴致,旋即又龙颜一沉,“若多得几把好扇,吾大唐臣民便是有救了。”
察言观色着李隆基,王元宝与高力士相视在侧,高力士步上前一步,请示道:“陛下可要试一试这宝扇?”
见李隆基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高力士看眼王元宝,又从旁宽慰道:“陛下也莫为今夏大旱一事犯愁了,瞧陛下连日来茶不思饭不想,老奴着是于心不忍。”叹息着,又一本正经道,“江梅妃不是已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后。宫妃嫔亦愿尽献各宫各苑所有,倾其所有力解一方之困。”
“杯水车薪,难救八方万民,又于事何用?如何叫朕不忧忡?”手撑着额际揉一揉经外奇穴,李隆基紧皱眉宇不展,“唉,为今之计,除非有仙人下凡,助朕解救黎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不然,待到仲秋,民声载怨,颗粒无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那时,朕,当何颜以对万民?”
王元宝静听在下,这会儿总算听得明懂,此番被急招入宫是为何。这明人面前不打暗语,李隆基与高力士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唱和在上,王元宝既能白手起家,几年间就发财致富积攒下而今的大家大业,又岂会是个头脑不灵光之徒。
略思,王元宝长揖在下:“草民素闻,江梅妃貌婉心娴,时,旱灾苦疾,草民不才,愿请命,延约四方名士,赈灾济粮,以解时下之困,为主分忧排难。”
凝睇言之谆谆听之藐藐的王元宝,李隆基径自步下宝座,大喜道:“元宝此言当真?”
朝之名寮,不乏出自王元宝门下者,每年科考在即时,众多士子也都会受到王府的款待,是以,倘若王元宝肯出面,必可筹到不少的灾粮。如此一来,眼下的困境多少可容有缓上一缓的余地。再者说,不管是在朝为官之家,亦或是民间的一些富足之家,有个人从中牵线号召一通,总比一道圣旨颁下强行索取叫人心甘情愿地将自个的家私献出来易行的多,尤其是在当下。
“草民岂敢妄言。”王元宝伏地请旨道,“草民愿意府上家私,在此请命,定不负圣望。不过,且请陛下先行宽裕草民三日。”
李隆基亲手扶了王元宝起身,正色道:“如此,朕便把此事,全权交由尔作决。”环目那皮扇,又道,“此龙皮扇子也。尔有此心,朕已甚慰,君子不夺人所好,尔便带回府上。之前朕听力士说,尔尤嗜吃发菜,先时朕便传令司膳房,特为尔备下两坛,少时一并带回去。”
眼见李隆基爱而不受,又恩待有加,王元宝慌忙连声叩谢,心下的敬畏油然而生:“陛下仁圣,实乃万民之幸。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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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碔砆:一种很像玉石的石材。
第355章 宝珠
是夜,梅阁。
彩儿、月儿才撤下夕食,就见小夏子急急地跑来报信儿,说是圣驾今夜要留寝梅阁,稍晚些时辰就驾临。
云儿代为相送小夏子出阁,在梅林间的小道儿上说了几句相谢的话,回阁后却见江采苹仍倚身在坐榻上,动也未动下,看似全无接驾之意。
反却是彩儿、月儿两人,极为欢欣。尤其是彩儿,那股子雀跃劲儿,好似晚些时候要侍寝的是其一样:“娘子端的神算!白日里陛下拂袖而去,夜里却是要来!娘子快些打扮下,可要仔细些奴这便为娘子备水去,以便娘子沐浴更衣。”
见彩儿说着,就兴高采烈地唤了月儿一块儿去庖厨,云儿侍立在旁,看眼江采苹,奉上了一杯清茶:“娘子,恕奴多嘴,不多时圣驾便至,奴先行为娘子梳妆可好?”
浅啜口茶,江采苹凝眉浅勾了勾唇际,未置可否。今白李隆基拂袖而去,今夜却又要驾临梅阁,想是个中另有一番说道。
见江采苹不语,云儿放下茶盏,又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娘子,申时奴去掖庭宫取盥洗的衣物,路上瞧见不少的宫婢正三五成群地挤在百花园附近的几处地方,说说指指。奴上前一问,才知是陛下召了长安首富王元宝入宫来,那会儿刚从花萼楼出来,正在园中赏花。”
“王元宝?”搁下茶盅,江采苹轻蹙了下蛾眉。
云儿点了下头:“这王元宝,本是长安贩夫。早些年靠贩琉璃发了家,因其原叫王二狗,行内人多唤其王二郎。听说其还有个富甲一方的结义兄弟,名唤杨崇义。也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富豪。家财万贯。”
江采苹稍作沉思,启唇问道:“王元宝现在何处?”
“酉时未到,便已出宫回府。”云儿如实回道,“适才奴送小夏子时,特意问了下,小夏子道,陛下赏了其两坛发菜一并带回府。”
“何故赏其发菜?”江采苹蹙眉看向云儿,颇有些不解。
云儿细声道:“奴听闻,这王元宝嗜吃发菜。顿顿须有一盘发菜佐食,不然,便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京都一直流传有“酿金钱发菜”一说,看来,十有九成是起自于此,许多行商者纷纷仿效,实也只为讨个吉利,祝愿发财而已。对此江采苹早有耳闻,其实早在未入宫之前,常年为江家草堂遍寻药石时就已有所耳闻。
“这王二郎,人性如何?”径自蓄满杯中茶水,江采苹敛神儿。信口问了声。
“这王元宝,倒是个善人。”云儿端持过茶盏,加了些热水,“奴听人说,每年大雪之际。王元宝年年让仆人到坊巷里扫雪。并拿出餐具酒炙,以作‘暖寒之会’。凡过路行人。家徒四壁者,身无长物者,皆可入其府讨上一杯羹汤。”
少时,沐浴更衣毕,江采苹就卧榻候驾,心神恍惚间,已是月上柳梢头,直等至戌时二刻,才听见阁外传入耳“圣人至”的通传声。
待步下榻,转过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