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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赏着杨玉环犹如翔鸾舞柳雀收翅,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四座乍见惊心目,凝视谛听殊未足。而不知何时,曹野那姬主奴三人已是悄声退场,显而易见,已被比了下去,无从舞下来。
一曲舞罢,李隆基已然看呆了神儿,殿上人等更为沉浸在其中,久久不得回神儿,显是被杨玉环嫣然纵送游龙惊的一舞惊呆不已。唯有江采苹静坐在上,心下一片安寂,整场舞由起到落,都未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霓裳羽衣舞之美不可收之传,千古垂流,否则。又岂会有“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之美誉。今日一见,虽说尚有不足之处,但也足可见其不俗之点。何况击恹弹吹之声尚欠逦迤,假以时日,可想而知必可成就一部泱泱大曲。成为其中的法曲精品之作,唐歌舞的集大成之作。
凝睇李隆基,江采苹凝眉苦笑了下,这下倒是应了杜美人刚才所言的,杨玉环这一舞果是惊人,在座者确实又大开了次眼界。或许杜美人刚才那一席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孰不知,却是正格地道出了其中的玄机,而杨玉环在不久之后,也将成为继江采苹、曹野那姬之后的又一新宠,是为这唐宫中又一个因歌舞美貌而被收入后。宫的女人。且将显贵至极,更会带来史上一场不可避及的动乱。
英雄难过美人关,一代帝皇更是多情,李唐王朝的帝皇,更多风流。今个这一舞,这段霓裳羽衣舞,势必引得前朝后。宫变故在即。
殿上众人尚处于晃神之中,安禄山入座在侧,已在高声喝彩出声:“好一个霓裳羽衣舞!”拍手称叹罢。方又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一般,忙又起身朝李隆基揖礼道,“臣一时为舞所迷,冒犯了圣威,还请陛下宽罪。”
环睇安禄山,李隆基故作不在意般拊掌一笑:“爱卿也是个有见识之人”朗声示下安禄山坐下身后。才又看向下立的杨玉环,眼底染上一抹浓情,“寿王妃此舞,当可谓一舞惊人!”
杨玉环微喘息着,桃面艳若流霞,依依垂眸在下礼道:“玉环不才,在陛下、江梅妃面前献丑了。”
江采苹与李隆基相视一笑,颔首莞尔笑曰:“寿王妃过谦了。寿王妃这一舞,着是不舞则已,一舞惊人,连本宫都自愧不如。”
“江梅妃此言,着实折煞玉环了。”秀眸似有若无地从沉醉在对侧的李瑁衣身上扫过,杨玉环连忙垂首缉手,“玉环虽嫌少入宫,然江梅妃惊鸿舞之绝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才端的是千朝回盼,万载流芳!玉环岂敢与江梅妃相媲美。”
李隆基轩了轩长眉,凝目身侧的江采苹,朗笑在上:“玉环之霓裳羽衣舞,端的有几分梅妃当年的风采!”
李隆基此言一出,常才人、杜美人等人端坐在下,面上登时一变,尤其是常才人,绞着手上的丝帕,立时不无敌意的狠瞥了眼杨玉环,尽管嘴上未多言,心里却对杨玉环此刻的媚态如风平添了三分敌意。倘使武贤仪今时在座,想必定有法子打压眼前这一帮人的气势,哪里容得董芳仪、皇甫淑仪几人出尽风头占尽先机,看来,尚须趁早寻个良机将武贤仪从掖庭宫营救出来,省却夜长梦多,待江采苹一方结成大气候,届时再想与之分庭抗礼,恐将为时晚矣。
好在杨玉环已是寿王妃,且与李瑁奉旨成婚多年,而当年嫁入寿王府时还是已薨的武惠妃尤为中意的儿媳,是以在常才人心思来,即便李隆基再怎样对杨玉环青睐有加,终归不致以花心不改,又把杨玉环弄入宫纳为宫中妃嫔,总要有所顾忌李瑁的感想才是。然而,转而一想,在当今的风气下,万一有朝一日李隆基为情所迷,意欲夺儿媳抢做枕边人,未可知就不可预见,毕竟,想当年则天女皇也是太宗皇帝的武才人,在太宗皇帝驾崩之后,高宗李治不也不顾父子之纲人伦之礼将其接入宫,直至封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才肯作罢,既有儿子夺父亲爱妾的先例,今下谁又敢断言它日就绝不会生出父亲夺儿媳之糗,却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思及此,常才人心下猛地一颤,又忍不住细细地多端量了眼杨玉环,顺带着偷细究了两眼龙颜。但见李隆基看向杨玉环的目光中确实充溢着丝丝溢于言表的情意,别有一番意味在其中时,常才人越发心颤了几下,仅凭这些年其在宫里所见惯的帝王恩宠来说,由此可见李隆基对杨玉环已是动了情,这心头的火一烧,一旦欲罢不能忘,难保它日就不会烈焰相煎,正如其适才所想象的那样一发不可收拾,待到那时,若是圣意已决,试问这普天之下又有何人胆敢从中死谏。看来,回头须是将今日之事,及早一五一十的告知武贤仪,尽早做个决定才好,以免哪日在这宫里头又凭空多冒出个劲敌来,己身反而不知不晓,到时候更难余有容身之地。
别看这些年在宫里,常才人未能持久的拴住圣心,也未能专宠一时,但对李隆基的好恶近些年却极为知之甚详,如若不然,单靠曲意奉承武贤仪讨人护佑,也不可能在这无边多舛的宫海中保得多年命安。是以,越是细究李隆基看向杨玉环的目光中的含情脉脉,常才人越敢凿定,杨玉环的才貌此时已是看尽李隆基眼里拔不出来。
尽收于眸殿上诸人的面色变化,江采苹不动声色地环目在座人等,温声展颜:“都道‘心宽体胖’,今日安节度使的胡旋舞,何尝不也是一绝!陛下恩泽广被,四海升平,八方恭贡,当真是大唐盛世,千古圣明帝!”
满殿文武百官、亲王贵客即刻不约而同站起身来,山呼在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时之间,花萼楼的山呼万岁之声,声声直冲云霄,震撼在宫城上空,余音萦久,不绝于耳。
龙颜顿时大悦,抬手示下免礼:“卿等有心,与朕同贺千秋节,朕心甚慰,赐酒!”
“谢陛下!”以皇太子李玙、薛王丛、皮罗阁以及李林甫、裴耀卿等人为首,群臣立即叩谢圣恩。
高力士侍奉在边侧,立马示意分立两侧的一干小给使奉上美酒佳酿,将瑞露珍下赐予众臣子酒樽之中。
皇甫淑仪、董芳仪、杜美人、常才人、闫才人、高才人等妃嫔及诸公主及其驸马等人列坐在四下,也一同举杯与君同饮了一樽。江采苹亦浅尝辄止了一小口盛于食案上的素酒,以示敬范。
“今日寿王妃,及禄山,皆献舞有功,朕,各有重赏!”一饮而尽樽中酒,李隆基搁下酒樽,唇角噙着味笑意敛色说着,看了眼一旁的皮罗阁,“曹美人为朕诞下小公主,更为功不可没,朕,一直想予以封赏。时,千秋盛宴,便晋封曹美人为婕妤,择日行晋封之礼,蒙归义便在长安多逗留些时日。”
“谢主隆恩。”皮罗阁率然起身行了礼,精明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蒙归义此番来长安,只为参贺陛下千秋之岁,待到明日盛宴过后,蒙归义也该起程回太和城,还请陛下恩准。”
“也罢。蒙归义既归心似箭,朕也不便多作挽留,悉听尊便即是。”李隆基略沉,示下皮罗阁坐回坐席,并随手朝安禄山、杨玉环抬了抬手,再次示下不必谢礼。与此同时,更顺势执了绕上殿来的曹野那姬的手,示意曹野那姬在身旁的那张坐榻上坐下了身。
安禄山虽自称是个粗人,先时在殿上的一言一行,却是极讨圣欢,这会儿龙颜大悦之下,故才得李隆基直唤作“禄山”,这一亲唤,却不知要惹尽多少人称羡。
至于曹野那姬晋为婕妤一事,但凡明眼人,心里自是有分数。自李隆基继承大统以来,后妃位分就依古制早已有了变更,在宫中,除却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以外,皇后之下尤以三夫人为贵,而三夫人之下则设有六仪居次,美人、才人各是位降一品,婕妤的位分早就除名在妃嫔之中,并不在三宫六院八十一御妻之中。
今刻李隆基却又当着皮罗阁之面,晋封曹野那姬为婕妤,若非事有蹊跷,即为空赏赐下了个名位罢了。况且小公主自打从娘胎里生下来,根本就不讨李隆基的欢心,这些皆看在人眼里,就连宫里的宫人背地里都小有异议,不言而喻,这般的冠冕之词,十有九成晋位是假,金花落的宠幸就要到头才是真。
VIP章节 第376章 说谋
千秋节过后,皮罗阁并未在长安城多做逗留,三日后就面圣辞别,返程太和城。
开元二十九时,皮罗阁首次北上长安参贺千秋盛宴,作别之际是御史严正诲奉旨护送回往南诏,今次也是严正诲代驾相送皮罗阁出城,只不过未再将皮罗阁一行人等一路护送到太和城城下,而是只相送出长安城外十里而已。尽管仅才相隔三年,今下严正诲已是白眉须发,垂垂老矣,虽说头戴盔甲身穿战袍的严正诲,看上去马背上的雄风不减,却再不似当年那般老当益壮。
其实,何止是严正诲日益见老,较之当年一同征战沙场兼并五诏一统六诏那些年,皮罗阁今时亦显老不少,此番来长安城,更不如上回来时那般英雄气长,但也不是全无收获。临行时分,李隆基照旧厚赐了一整车的绫罗绸缎金银珠玉作赏,且薛王丛另在城外十里的石亭为之饯行,这几日皮罗阁一直借居在薛王府上,除却白日入宫参贺之外,几乎是夜夜与薛王丛把酒言欢,二人倒是结下不浅的情义。
皮罗阁这一走,金花落近日间的恩宠就此也中断,宛似霹雳击在磐石上,一下子就当空斩断,直接断成两截一样,那般的干脆利落,就连琴弦断弦的一丝余音也未弹起。当夜圣驾就移驾淑仪宫,一连几日留寝在那,其它的宫苑连去都未去,梅阁也不例外。
想当日在千秋盛宴上,安禄山入宫觐见之时,一入殿就显出意有不敬之气。皇甫淑仪当殿对安禄山点醒出声,现下看来,李隆基正是念情于当日皇甫淑仪的一番义正词严,是以才在皮罗阁回去南诏后。日夜摆驾淑仪宫并对皇甫淑仪恩宠有加。至于金花落那边。早在皮罗阁未北上长安之前,曹野那姬自从诞下腹中的小公主以来就已日渐失宠,说白了,只因小公主是个早产儿,且在曹野那姬临盆在即的前后两三个月里,巧不巧地又正逢上天灾,不只头三五个月就一连数月的大旱,当小公主未足月诞下后,后两个月间竟又连连降雨。大江南北频频又闹开洪灾。
如此的十几年罕见一次的一旱一涝紧紧相连,弄得民不聊生,却是让李隆基嫌恶至极。一连好几个月动不动就勃然大怒,愁眉紧锁,再加上那夜曹野那姬临盆时差点发生产厄之灾,当时常才人就听似无心的在旁啐叨过一些不吉不祥的话,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别提说者本就别有用意,虽说话由人说不见得就真会因人言而变,但在小公主这件事上,却正中常才人等人的下怀。小公主从一生下来就羸弱多病,看似活不了几岁就要福薄夭亡一般。许是较多的遗传了曹野那姬这个异族母体的基因,裹在襁褓中的小公主自小双眸就有些向眸眶里凹陷,单是相貌上就颇与中土的孩娃大为不同,是以,每每一见着这个生来就长着一颗大脑袋却四肢窄小的公主。不光是李隆基屡屡皱眉不喜。连带宫里的宫人在背地里都时时评头论足,纷纷拿此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