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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环与新平面面相对着各自若有所思的工夫,忽地平地卷起一阵风沙,吹灭了陵墓前的烛台,连那几样摆于墓前的祭品都吹翻在地。
丹灵看似愣了一愣,连忙与娟美俯身捡拾,小明子、小郑子、小城子三人也慌忙步了过去拾起几个滚翻掉地的祭果放回原处。
新平这才提步上前,与杨玉环擦肩而过,浅提衣摆跪在了母妃陵墓前,看眼那被风吹熄灭的烛台,眸底罩上一层泪光:“想是阿娘在天之灵,它日定可护佑儿,手刃那杀母仇人!”
新平这几句话说的不轻不重,然听在旁人耳中却分外刺耳,尤其是丹灵,刚捡拾在手的祭品差点又滑脱出手。
不动声色地尽收于目丹灵的失神,新平微微了然于怀,那夜随从杨玉环前去毓秀宫的那两名宫婢正是此刻跟在杨玉环身边的这两人。看刚才丹灵的神色异样,想必定是个知情的,不然也犯不上心虚负疚。
“新平有一不情之请,贵妃现于太真观修行,不知可否为新平母妃做场法事,以超度母妃亡灵早登极乐?”跪在陵墓前伏首叩了三个响头,新平不疾不徐地说道。
杨玉环秀眸闪过一丝亮光,举步折腰,伸手扶了新平起身:“本宫自会为常才人诵经超度,不过”刻意顿了顿,才又正色道,“想是新平公主长在宫掖,也知宫中一贯忌讳厌胜之术,太真观虽不在宫中”
自古历朝历代,最忌邪门妖术,而唐律更有令,明文规定但凡施厌胜之术,皆死罪。杨玉环言外之意甚明,新平倒也未含糊,紧声就接道:“杨娘娘只管为阿娘多诵几本经便是,待今日回宫后,儿便奏请阿耶。”
杨玉环牵动了下唇际,话都已说到这份上,也用不着再往明里挑,彼此都是明白人,明白人之间说话,一点都通,反倒省却不少口舌。不管新平回头会否把其今个也来常氏陵前拜祭的事上禀李隆基,此事都会传入宫去,即便今日在这儿碰不上新平,其也有法子把这事儿散布的满城皆知。
今个既在常氏陵墓前遇见了新平,杨玉环也就可静下心思先回太真观去,大可养足精气神儿在观中再多待几日,料想不出半月,李隆基必会命人传下圣敕,派人接其回宫。
如此一来,新平这颗棋子也便用活了,而经由今日一见,杨玉环亦坐定决意,在回宫之后短时日内也不会扔掉这颗棋子,只要操控有度,不愁来日派上更大的用处。
“本宫观中还有些事,便先行一步回太真观。”敛下心中思量,杨玉环环睇随同新平一道儿而来的小明子三人,温声交代道,“少时,早些护从公主回宫,本宫瞧着,今儿个这天稍晚些时辰只怕要变天”意有所指的说着,又敛色以对新平道,“本宫便在太真观,静候公主佳音了。”
小明子三人唯诺着,待恭送杨玉环离去后,才敢步上前,将从宫中带来的祭品摆上,以便新平公主祭拜,事后也便及早回宫。看刚才那阵风势,这说要变天也不稀奇。
面对着母妃冰冷的陵墓,新平却潸然泪下,母妃的棺椁,都未在宫中停灵就葬入这黄土下,又怎会含笑入地。其发誓,今日便对着其母妃的陵墓发下重誓,有朝一日定要报仇,为其母妃报仇,为其报仇雪恨,若有违此誓,报不得这不共戴天之仇,便随其母妃而去,撞死在这陵墓前,血洒这城东土原。
哪怕抱着一死之心,最终却是蚍蜉撼树,也要让李唐先祖开一开眼
VIP章节 第488章鹿死谁手(上)
祭拜过母妃,新平回宫就把在城东土原与杨玉环有过一见的事报知了李隆基,并奏请了想为常氏办场法事之事。
李隆基也未予以问究,便准下新平所请,下敕太真观为常氏在宫外做场法事以超度常氏亡灵,至于何时接杨玉环回宫却未置可否。
待新平退下后,高力士在御前侍奉着,察言观色着龙颜,这才从旁说道:“陛下,老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与否。”
睇目高力士,李隆基步下御座,伫立于窗前,今夜又是个乌云遮月的夜晚,连上元夜前后几日,都不见一轮明月。
高力士躬身在后,略有迟疑:“恕老奴多嘴,贵妃出宫已有半月有余,听公主适才所言,可见贵妃心下也甚为挂怀陛下”
高力士的话只说了一半,但话意已表明。杨玉环随驾从太真观入宫那年,常氏已被幽禁在毓秀宫多日,二人可谈不上交情可言,白日杨玉环却赶去城东土原拜祭了常氏,无疑是为与新平公主见上一面,借新平公主之口在向李隆基服软。
杨玉环负气出宫的这些日子,高力士本以为梅阁可圣宠再复,毕竟,今下的大唐后。宫,除却杨氏姊妹的恩宠,独属江采苹权宠为大,且凤印亦归交江采苹手上,而李隆基早年就有册立江采苹为皇后之心,若非江采苹几番推阻想必早就名正言顺的被立为一国之母。但有些事偏就不尽如人意,虽说杨玉环一气之下跑出宫去,可杨玉瑶却又后脚紧跟着就从杨府私逃进宫来,还整日媚惑在李隆基左右,若不是上元节过后杨玉瑶的那座新府邸有很多地方须构筑规整,想是这几日杨玉瑶也会寸步不离的死缠烂磨着李隆基。
对此高力士看在眼里,已是看出杨玉瑶是个比杨玉环还要贪心的女人。若任其为惑下去,只怕迟早会弄出大事,届时整个后。宫都将难宁。江采苹既无意与杨玉瑶一争秋色,为顾全大局,现下也只有早日召杨玉环回宫,就让杨氏姊妹继续争夺个够,互为牵制,许是还可免了后。宫一场隐患。
反观李隆基,凝神仰望着高挂于夜空中的那一玄微亮,龙颜良久的凝重。才沉声示下高力士道:“也罢,待过些时日,便召贵妃回宫。”
坐拥三千佳丽。看尽各色女人,李隆基又怎会看不明懂身边的人与事,只是很多时候,身在那高位也有难决之时。杨玉瑶的火热风。骚,杨玉环的妩媚风情。身为男人,有几个能不为之所动,可坐怀不乱,然而,江采苹就宛如那夜空中的一丝光亮,那情愫总是若隐若现在触不可及的远处。令人想要触摸几乎都抓不着,尤其是近年以来,更为一年比一年虚无缥缈。年愈渐行渐远。
今时之事,倘使换做是江采苹,必然不会像杨玉环一样,肯放下身段认个过,以讨圣欢。或许这便是女人与女人之间各有的风采,可作为一个男人。且还是九五之尊,一代帝皇,纵便再怎样疼惜一个女人,也不可能一味的迁就下去。
十日后,杨玉环在太真观为常氏操办了一场极为盛大的法事之后,不日就乘了凤辇回宫。那浩荡的架势,与其负气出宫时大为不同,引得长安城各坊争相观看,一睹当今杨贵妃之尊容。
得闻杨玉环回宫的消息,杨玄琰在杨府倒蛮为欢怀,但开怀之余,却又不免喜忧参半。毕竟,杨玉环这一回宫,可想而知,杨玉瑶在宫中往后里怕是又少不得要与杨玉环吃味,这姊妹二人又系出杨府,怎不让人担忡。
但眼下,杨玄琰也不便进宫参拜,年节宫宴上其就托病未赴宴,一来是那会儿杨玉环还待在太真观,若其受邀入宫出席盛宴,闲言碎语一旦传入杨玉环耳中难免会加重隔阂,让杨玉环误以为其偏爱杨玉瑶却不顾她这个义女作何感受,为免叫人觉得有失偏颇,年宴上杨玄琰才托病未出门。时下杨玉环终于回宫,说来杨玄琰也算长舒一口气,但若冒然进宫礼拜,又未经传召,恐怕又有所不妥,既会让杨玉瑶越发仇恨杨玉环,认定其这个做父亲的胳膊肘王外拐,说不定也会让杨玉环疑顿,以为其是进宫一探虚实的,非但全无裨益反却不美,如此也只有静待个三五日再相机而行。
杨玉瑶在新宅第一听杨玉环回宫,心气却怒上心来,当下就作备疾奔入宫,这还未出府门,却见杨钊骑马而来。
一见杨钊,杨玉瑶顿时越发气上加气,月初李隆基曾率百官前去左藏巡查,还擢了杨钊兼任太府卿,而今杨钊又高升一级,可算御前的半个红人了,想是也早知杨玉环要回府的事,却还作瞒,又哪还有好脸色给他瞧。
“三娘,三娘这是”杨钊一跃下马,就察觉杨玉瑶沉着个脸,略一思忖便猜想出个中原由,倒也不愠不怒。
“休要拦吾入宫!”杨玉瑶却不领情,劈头盖脸就怒目而视向杨钊,一把抢过其手中的马缰绳就欲跨上马去,直奔闯宫。
“三娘!”杨钊浓眉一皱,反手紧握住了杨玉瑶的柔荑,“为兄便是怕你沉不住气,故才放下公事急赶来劝阻你一二,今日贵妃回宫,你断不可闯宫阻扰,不然”
“不然怎地?”未容杨钊把话说完,杨玉瑶细媚的长目已一挑,嗔了声杨钊,“难不成,陛下还能治罪吾?”
“三娘!”杨钊急上前一步,从后揽住杨玉瑶的细柳腰,双臂钳紧了杨玉瑶藕臂,“听为兄一劝,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也’!”
杨玉瑶藕臂一戳,臂肘却剐到一块硬物,垂首一看,只见杨钊腰际佩戴着一枚紫金鱼袋,日光照耀下,鳞光闪闪,煞是夺目。
“想是这便是陛下所赐予你的那枚紫金鱼袋?”使力一甩手,杨玉瑶伸手捞起那紫金鱼袋,拿在手里细看了半晌,一个转身推搡开了杨钊,“陛下待你,端的恩宠呢!”
金鱼袋,乃用以盛鲤鱼状金符。唐品色服制度下,明文规定,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可服紫佩金鱼,四品以上只能佩金鱼。三品以上紫袍,佩金鱼袋;五品以上绯(大红)袍,佩银鱼袋;六品以下绿袍,无鱼袋。官吏有职务高而品级低的,仍须按照原品服色。即便是一国宰相,位极人臣,如不及三品,其官衔中也必带赐紫金鱼袋。
杨钊今个却是一身紫袍,而不再是年前的绯袍,更不似当时一日在宫中初见时的绿袍,且腰右还佩戴了这紫金鱼袋,可见已从连六品都不够格的小小金吾兵曹参军一跃擢升为三品大臣了,今时一日,当真要叫人对其刮目相看了。
“三娘若喜之,为兄赠与三娘便是。”眼见杨玉瑶对那紫金鱼袋爱不释手,杨钊心中虽有点不舍割爱,但为让杨玉瑶消气,也只能忍痛割爱博眼前人一笑了。
“吾可不稀罕!”杨玉瑶娇嗔着白眼相向着杨钊,却未把那紫金鱼袋交还杨钊,仍在把玩着,细细摩挲着其上的符纹。
见事有转机余地,杨钊环顾四下,这才将杨玉瑶拽向一旁无人处,与之借一步说话,微言大义:“贵妃蛰伏太真观一月有余,情状自能推度,为今之计,切不可贸然行事,来日方可共谋大计。”
媚眼瞟眸煞有其事的杨钊,杨玉瑶轻哼一声:“吾岂会是个不知轻重的”话虽如此,但确实是气闷至极,十为气不过李隆基竟又传召杨玉环回宫,其不过才离宫几日而已,便又让杨玉环钻了空子。
但转而一想,杨钊所言也不无在理。时,李隆基正在兴头上,对杨玉环思切甚深,若这时闯入宫去,岂不明摆着忤逆圣意,究其始末也划算不来。这孰轻孰重,杨玉瑶还是掂量的清的,那便让杨玉环在宫中先得意几日,待这边的事告一段落,再入宫与之一见高低,到时也不为迟。既然李隆基心性不定,也还须商酌个长远之策,一举把杨玉环再逼出宫去,让她再无翻身之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