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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江采苹不屑之处,现下则专是针对于薛王丛的那份老谋深算。仿乎每逢至同薛王丛打交道时候,这位鼎鼎有名的薛王概可应付自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关乎这一点,尤其是在这刻,江采苹体味颇深。
宫中没有小人物,多有的只是小人。为此,连日以来耳濡目染于薛王丛做派,江采苹彷佛亦长识到,由今往后过活于这深宫后院之中,绝不可乱得罪于人,哪怕对方仅是个残了身的小小给使,亦或是个毫不起眼的宫婢。如果意欲依仗于己身头顶的衔位,而妄图于这后。宫趾高气扬横着走,就连得罪了人亦全然不在乎,指不准哪日这些人便会反过来狠咬你一口,届时,定然亦足可让你爬得越高跌得越惨,享有段好日子受。总而言之,与人为善至少好过与人树敌不无裨益。
“尔等亦下去,于阁外候守吧。待皇兄退朝摆驾西阁,亦或叫人传有何口谕之时,也便于及时进来通禀本王。”待目送一干给使行离翠华西阁之后,薛王丛这才朝依然留于阁内的数人,小作吩嘱,“汝等,也且去速备些热汤水,少时好提予小娘子稍解体乏。待沐浴更衣毕,趁着圣驾尚未临阁工夫,及早替小娘子梳妆为宜,以待圣人有传召。可懂本王意思?”
“仆(奴)谨遵薛王差候。”
闻罢薛王丛这番交咐,众人于是皆齐声欠揖,俱应得爽快,即时便压着碎步埋首而去,匆匆各行其事。
江采苹听着薛王丛在轿辇外为其部署接下来的这一切,忖搅之余,倒也平添出些许感念之情。薛王丛交代下去的这些琐碎事,如换做平常,看起来虽说不免零碎了点,而一个大男人上心这类事宜,且是个亲王,反不伦不类蜕成了个贴身管家奴般,但在当下,确堪称为亟待行事的要事。
“周遭既已无甚闲杂人等,小娘子也可自行下辇来了。”
江采苹正陷于百感交集状,亦委实不曾想象过,原来像薛王丛这等人竟也有细心特贴人时,忽闻薛王丛这席示意之谏,江采苹略怔,柳眉轻蹙,遂亦伸手挑掀起辇帘,弯身迈下轿辇。
这轿辇外的景色,实是令人耳目一新。
江采苹原以为,诸如这宫城皇城之列,无不为高大建筑,山野的自然美本是甚难同存其间的,切不曾期,眼前这翠华西阁之内,就竟恰环绕有一泓碧水的龙池。且,龙池之中,尚栽种有不少的荷花、菱角以及各种藻类的隐华植物,并于池南岸植有大量可用以解酒性的醒醉草。
放眼凝望,整座翠华西阁,湖广楼色相会,犹胜仙境,堪称尘世一绝奇景园。
看着江采苹步下轿辇,脚一着落于地,人便迷神在了这翠华西阁雅丽的美景间,薛王丛细目猝狭,径自摇启玉柄折扇,于是打趣道:“小娘子该不是于轿辇中憋闷过久,怎地连颜颊也红彤如妍,霞彩犹胜艳红杜鹃花开了?”
闻薛王丛暗含挑衅性讥讽之词,江采苹朱唇轻抿:“薛王此言差矣。花无百日红,薛王以花拟人,倘使人窃闻见,岂不枉戴喻陟人无千日好之嫌?”
纵然薛王丛一贯倜傥成性,往日里的花名韵事亦昭昭赫然,但眼下已是身处宫闱之下,即使薛王丛可于这宫中尽然肆无忌惮,不止是于言行举止上轻佻,与人打情骂俏亦习惯性全无顾忌,江采苹却不可不有所顾及今时今日其与薛王丛彼此之间的身份和地位。既已选择入宫,且已入了宫门来,江采苹便须牢牢恪守做为一个宫中女人原就理当遵循的本分,且不论日后受宠也罢,临末失宠也罢,这均早已是其命定的宿命所在,身系之则必须应命,也唯有应命而行的余地。
世人皆知,女子入了宫,那便是天家的女人。倘如耐不住深宫寂寞,一旦红杏出墙,亦或与人有染,这势必是在自断活路,到头来只会害己更害人。
是以,江采苹深知,入了这道宫门,其同薛王丛间的种种,便也就此同切断于那扇宫门之外了。以往的不清不楚,偶尔的藕断丝连,曾经的某点心动,至此,亦理应利刀斩断情丝,而不去思之念之,亦不容再去为之纠结。
“看来,小娘子甚为适合在这皇宫生存。于这座皇宫中,懂得避嫌之人,才懂得何为皇宫里的生存之道,懂得如何才可在这宫中长久的生存下去之理。”反观薛王丛,与江采苹良久面面相对视,对于江采苹的驳警,非但未显恼怒,反而一下下闲摇着折扇,嘴角慢慢牵动出丝丝笑态:
“小娘子如是洁身自好,本王见之,也就安之若素了。今日天气蛮不错,本王欲去这园中逛逛,且不知可否相邀小娘子一并同往阁园,权作陪同本王赏心悦目下这附近的美景?”
江采苹自然镜明,老奸巨猾如薛王丛者,又岂会听不懂其言外之音。可既已听懂其逆言,薛王丛又何必继续让人愈添难堪,仍邀其前往阁园共游。况且,李隆基那头,何时驾临本无定谱,前晌才说来这刻极有可能立马就已到来。江采苹切不可,更不能在均已走到这关头上时却依在举棋不定,搞不清己心归向谁。
“承蒙薛王抬爱。吾初来乍到这宫里,粗俗的说,是人生地也不熟,薛王有心带吾熟悉下宫中环境,吾原该欣然承谢才是。”江采苹嫣然笑曰着,纤指继而抚上额际,“怎奈吾突觉煞是有些倦沉,贪嗜着欲委身在哪儿小憩会儿薛王莫怪,期希薛王小作体谅,并予以指点,吾当榻于何处蜷歇下身子,眼下方是为合宜?”
江采苹婉辞毕,一双美目即状似无意地斜了眸之前一直呆坐于其内的那顶八人轿辇。此刻既然已经走下轿辇来,就没理由再回重坐上去。若是有人兀自改变了主意,此时颁下谕旨下令放其出宫,倘须再坐回这顶轿辇,却是另当别论,其也倒是尚可考虑下,但那绝对是可望不可及的空想罢了。
早先原本伴轿在侧的众人,亦统统被薛王丛暂时分遣走,离开了翠华西阁各司其职去,江采苹当然更明白,其断不可再与薛王丛长时间做拖延,就这样近距离迎视着久久独处下去。故,借故请教于薛王丛,当是再熨帖不过的托词。只要不余外有甚纰漏地方落人把柄,就算出了何差池之处,那也有薛王丛担顶,江采苹自也就无甚后顾之忧好挂俱。
“这翠华西阁,乃是皇兄素爱之所。皇兄既肯命人将小娘子接迎入此阁相待,足以见得,皇兄对小娘子寄有深情厚意,情有独钟。”薛王丛似有所思间,尾末的“情有独钟”四个字,于口吻上似乎格外言得重,略顿,才续道,“既如此,小娘子大可进阁休憩,自然比于这外头舒暖合宜。”
“吾谢过薛王不吝赐教。”听罢薛王丛所醒示,江采苹遂颔首欠身。
“小娘子如无旁疑,本王这就独去游园了。想来,小娘子入阁上榻,无需本王从旁加护”薛王丛“啪”地折扇闭合,仰天长笑一声,随就转身走往西阁以龙池为中心所在的阁园方位。
薛王丛这声长笑,给予闻者的感觉,貌似亦仅是在讥诮而笑。
江采苹见状,则微微晒红了抹素颜。仓促间,二人即已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背道而驰。
“何时小娘子欲寄家书传往珍珠村,只需告知于身边的婢奴即可。其等自有套法子,达成小娘子这份心愿。”
就在江采苹莲步移向西阁,即将伸出手指推开西阁那扇华贵的门扇时分,却闻薛王丛竟又于后道了这么席话。
刹那间,江采苹的心,蓦地亦随着薛王丛这席话音急遽加速跳了几下。待其蓦然回首,止步循音寻望去,于眼皮子下这偌大的一片西阁阁园之中,却只寻见薛王丛侧影消失于目在即时,最后那一瞬息转瞬即逝的背景。
正文 第073章 求人难
约莫待至晌午时分,天空渐放渐晴,李椒的马车才又驶离忠王府。
采盈随就也屁颠颠紧跟从于李椒奔上马车,瞅着李椒拉长着的一张脸颜,埋头偷撇了撇嘴。
有道是,孩子的脸,三月的天。且不管李椒源于何事在闹心,反正采盈现下是已跟定其。纵然李椒有心甩掉这摊黏于其屁股后的橡皮糖,采盈亦会死死地扒着李椒这辆马车概不撒手。只因李椒先前已于长安城街面上默承过,并应可带采盈混入皇宫来着。
“广平王可是有甚烦心事?不妨讲出来道于奴听听吧?指不准,奴尚能帮广平王想个辙呢。”江采苹曾教导采盈说,人若有了郁结之情,往往就常阴沉着情绪,与其独一个人憋闷着,实反不如找个人倾诉下苦肠,是以,采盈此刻蛮甘愿充当李椒的这个听者,只径自寻思着,倘可替李椒解得一愁半绪,亦权作是在变相回谢李椒肯携其入宫的人情账。
反观李椒,则依然是坐于马车里动也未动丝毫,就连其那两道对皱着的眉毛亦未挑动半下,仿乎压根就充耳未闻采盈适才的话一样。
楞拿自己的热脸贴了人家的凉屁股,采盈这下亦不免悻悻,但又不可于面上显现出来。皆因其尚需有求于人,便唯有隐忍以行的份。
“咦,今个晌午头上这天儿,怎生突变晴空了!起先早晨那会,不还在氤氲着浓雾,似要阴雨绵延?”片刻冷场,捱熬不住马车内那股子窒沉味儿,采盈遂随手掀撩起背倚靠着的车帘,向马车外张望了眼,继而便又朝仍旧在交叉着双臂木头般直呆于马车座上的李椒找话茬子,续道,“广平王快些看呐,看那边好生热闹!奴未曾悉之,这长安城除却繁华,也有这般嘈切的闹市地儿,哇!竟还有卖糖葫芦的哎!”
“拜托这位小娘子,呆在车内消停点行不?”采盈的热乎劲儿尚未及感染动李椒,马车前座上正在驭马驾车的善轩,倒率然喝了嗓子,勒着马缰绳将马车驱赶至街道旁边,扭过头来握着马鞭撑挑起车帘一角,随即夹枪带棒冲采盈啐道,“于这人多眼杂之处,难不成小娘子非要闹得咱这马车亦随之人仰马翻,才称心如意不是?”
迎触着善轩拧成麻绳状的粗眉,采盈原本正处于兴头上,冷不防却遭人当头咆斥,登时颤了记哆嗦:“碍、碍着你了呀?哦,奴注意下”
半晌,才见采盈瑟瑟地弱应了响儿,善轩尤为没好气的轻哼一声,这才挑落车帘,重新挥起马鞭,驱车接着上路:“驾!瞧啥也稀奇,可是真介个不难瞧出来了,没见过世面”
亲耳听见善轩于马车前头的低声嘲谑,采盈嘟着红唇鼓鼓腮帮,心有不甘之余本欲反驳通,终究是强忍住了内里的冲动。
如讲论皇宫,长及这把芳龄,采盈确实从未有幸进宫去领略一番属于皇宫的那种巍峨,可要说世面这东西,往昔其则没少随同江采苹天南海北的见识过。其甚至尽可大言不惭的说,较之于长久蜗居在宫中的某些人,其更有见识得多。故,亦因于此,既有真见识,便也就无需与实则见识短浅之人相予计较,因为江采苹曾对采盈说过,“见识”二字,根本非是纯凭嘴上工夫作以讲究而言定的。
既如此,与人大度,当下在采盈忖来,可谓亦可称之为是种见识。自然而然,同时亦足以代表,这肯与人大度之人,定也是位极富见识者。
李椒旁观在座,虽说并未刻意去注目采盈的一举一动,然采盈的表情变化及其小动作,却无不尽收于其目,统统落于其眼底。譬如此时,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