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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嬷嬷能说什么,这位王妃不拿主意则已,一拿,那就是个天大的主意。
“好了,我还要去看陶侧妃哩,她也病在床上。”阿雾笑着领了一众人等扬长而去。
琼芷院的丫头一得到阿雾这个玉面修罗要去她们院子的消息,也顾不得在壁角听热闹了,赶紧飞奔着回去喘着气儿把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陶思瑶听,陶思瑶本来胎里就带来三分病气,装病什么的是她的拿手好戏,赶紧地躺上了床。
阿雾进去的时候,看见陶思瑶一脸苍白地耷拉着脑袋强撑着要起床请安的模样,还以为她马上要入土了呢。
“陶侧妃不必起来,我就是来看看你,知道你素来就底子不好,我这儿有一根百年山参,让丫头给你熬汤喝吧。”阿雾一脸温情地安慰陶思瑶。
陶思瑶则是感恩戴德地谢谢阿雾。
两个人相处得极愉快,阿雾临走时才道:“侧妃的身子如果好了,可要经常到我的玉澜堂来说说话儿。”说话是假,晨昏定省才是真。当然话不必说得这样明白,阿雾相信今日这一出杀鸡给猴子看的戏,猴子一定能看明白。
阿雾将五个妾室都料理好之后,自己也累得够呛,她这回可是豁出去当了一回“坏人”,想来祈王殿下该是会满意了。
到酉时三刻晚饭时分,楚懋果然踏入了玉澜堂的大门。
阿雾瞅了瞅楚懋的脸色,一如既往地看不出心情好坏,不过唯一的例外是,梅影、梅梦居然没有跟进来伺候。
阿雾迎上前去,望着楚懋肩上披着的紫貂毛大氅有些踟踌躇不前。楚懋立在门边不动,阿雾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故作镇定地道:“外头又洒雪点子了?”
“嗯。”楚懋应了一声。
阿雾努力控制着手指不要颤抖,微微踮起脚尖去解楚懋脖子上的大氅系带,这样近距离的站着,阿雾才陡然发现楚懋非常的高,她在女子里已经算是高挑的了,到了楚懋的跟前依然觉得身高之间颇有压力。
阿雾长这么大,还从没跟男人这样接近过,楚懋的呼吸喷在她额间,使得她的脸不受控制地粉晕了一片。
楚懋低头看着阿雾,她的手指玉白而修长,没有一丝瑕疵,微微垂着眼脸敛声屏气,但神色里依然有一丝藏不住的惶惑,鼻尖隐隐传来一股幽香,似花非花,似果非果,平心而论,实在是好闻得紧。
阿雾在解开系带后,神经为之一松,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眼间发现楚懋正好笑地看着自己,她才发现自己是一时不察,漏了底,她自己也不由好笑,她平素埋怨紫扇她们无端端怕楚懋,她自己刚才何尝不是屈服于他的威压之下。
“王爷还是叫梅影、梅梦进来伺候吧。”阿雾有些微微的羞恼。
“她们不敢进来,今日王妃可真威风,一出手就将本王的侧妃送去了庄子上。”楚懋一脸严肃,虽说着略微戏谑的话,但瞧着可不像是高兴的模样。
阿雾这会儿离开了楚懋三尺开的距离,倒也就不怎么怕他了,转头将楚懋的大氅递给紫扇,紫扇诚惶诚恐地像捧着易碎的琉璃净瓶似的,小心地学以前梅影的做法好好地挂了起来。
“这不也是王爷默许的么?”阿雾微笑着反问道。郝嬷嬷哪有可能不经过楚懋的允许就应下阿雾的话为真将何佩真送去庄子上。
“你胆子真不小。”楚懋看着阿雾道,嘴角噙起一丝笑容。
“实在不是我胆子大,而是何侧妃的气性儿太大,若今日不把这规矩兴起来,今后如有新人进来,就更难办了。”阿雾同楚懋闲聊道,一边又在紫扇捧上来的青釉印花缠枝石榴纹盆里绞了一张白帕子,递给楚懋,“王爷擦擦手,我这就叫她们开饭。”
楚懋在这屋子里,连丫头们的脚步声都轻了许多,伺候时,紫扇、紫坠战战兢兢地更是连喘气儿都有些不敢。
到天明楚懋离开后,紫扇才敢在背后对阿雾道:“王妃,以后王爷进屋都要咱们伺候了吗?”
阿雾正往手上擦着香膏,听紫扇这样问,不由抬眼看了看她,“怎么了?”
紫扇有些委屈地道:“昨晚,奴婢半宿都没睡,就想着这事儿了,也亏得梅影、梅梦几个不怕王爷,还敢往他跟前儿凑。”
“就是,奴婢虽然没在跟前伺候,可在外头站着腿都在发抖。”彤管也直直地道。
“我平日就是这样教你们在背后编排主子的呐?”阿雾责备道。不过她也知道怪不得紫扇和彤管,昨晚上就是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知道楚懋的意思,能容忍她自己和房里的丫头去伺候他,那就是他回报给自己的恩典,只可惜这种恩典她们受不受得起还真不好说。
紫扇和彤管忙不迭地要跪下去,阿雾这才缓和了神色道:“行了行了,王爷又不吃人,你们也就是端端茶递递水而已,要紧的事儿还是梅影她们在伺候。久了就习惯了,不过记得手指甲得弄干净,今后别涂丹蔻了。”
说话间,外头打帘子的丫头来传话,道是陶思瑶和三个姨娘过来问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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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强忍着睡意刚将四人打发了,又遇着紫砚进府来回这一年的铺子上的收益,林京娘那头也托紫砚递了话进来,阿雾定在明日见她。一通忙活下来,已近晚饭时分。
阿雾看了看天色道,“帐也对得差不多了,叫紫坠准备晚饭吧,王爷估摸着也该回来了。”楚懋有个好处,不论回不回玉澜堂,总要让人来传话,省得阿雾白等,今日这个时候也没叫人来传话,想来是要回来的,所以阿雾才有这一番吩咐。
因今年收入颇丰,阿雾心绪大好,到晚饭时分,还让紫坠准备了一壶“暖春”,以酒佐肴,哪知到酉时三刻还不见楚懋的身影,梅影、梅梦却同鲁妈妈一路到了玉澜堂。
鲁妈妈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粗使婆子,肋下架着一个软塌塌的衣襟不整的人,阿雾一时没认出那人来,知道听见紫扇惊呼,“琴眉!”
琴眉正是阿雾嫁进来时给楚懋准备的通房之一,只是谁也没料到楚懋完全没有纳通房的意思,阿雾准备的这四大美人自然没用上,白养在后院,一时也没顾上她们。
阿雾坐在榻上,淡扫一眼鲁妈妈,“鲁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鲁妈妈肃着一张脸,瞪了一眼琴眉道:“这小娼妇不甘寂寞,成日里穿得妖妖娆娆的,想勾搭汉子,今日居然色胆包天瞅了空隙,去冰雪林扰了王爷清净,王爷让老奴把她带回来交王妃处置。”
紫扇瞪大了眼睛,恨不能吃了琴眉,自家主子在这府里本来就艰难了,想不到这贱人居然还敢去勾引王爷,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连累了自家王妃。
阿雾听了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当初后宫里宫女千百,想勾搭楚懋的不是一个半个,但他身边的人守得严,都近不了他的身,只是没想到今日琴眉居然闯进了冰雪林。这里头没有猫腻,打死阿雾也不信。
阿雾又看了看梅影、梅梦两人道:“你二人来是所谓何事?”
梅影低着头上前一步回话道:“王爷让奴婢来告诉王妃一声儿,他今晚不回玉澜堂了。”
“知道了,去吧。”阿雾对这两个跟来看热闹的丫头可没有好感。
梅影、梅梦见阿雾发话,也知道没有理由再留在玉澜堂,只得福身告退。
两人走后,阿雾这才回头看向鲁妈妈道:“这丫头既然冒犯了王爷,还请鲁妈妈找个牙婆来将她卖出去就是。”
琴眉此时软塌塌地跌在地上,口里低呼,“求王妃开恩,求王妃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阿雾也厌恶这种爬床的丫头,虽说买她们来是要开脸给楚懋用,但不经主子同意,自个儿爬床又是另外一回事,因而也不理会琴眉的求饶,拂了拂衣袖道:“扶她下去吧。”
鲁妈妈将人交给了阿雾,自己也就告辞回了红药山房。
“王妃,王爷是不是恼了咱们啦?”紫扇忐忑地问道。
“恼了也不怕,这事儿又不全怪咱们,他自己长得招蜂引蝶,如何能怪在我头上,何况,你以为冰雪林那么好进,单凭琴眉那点儿子本事能闯进去,还冒犯了王爷?”阿雾冷笑道,“这群人自己作死可就怪不得我了。”
紫扇也是个聪慧的,一听就明白了阿雾的意思,“那她们这样做究竟能有什么好处呀?”紫扇朝冰雪林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梅影等几个人是冰雪林的丫头,有她们在里头搅和,琴眉能闯进冰雪林也就不奇怪了。
说实话,阿雾也不能理解梅影她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就算楚懋厌恶了自己这个正妃,难道他就能看上二梅或者相思?
只是阿雾哪里知道梅影她们的心思,那是被嫉妒灼疼了心,也不计较得失,总之是看不得楚懋对其他哪个女子好,如今楚懋长期留宿玉澜堂,看得梅影、梅梦两人的心日日都在火上煎熬,昨日在玉澜堂,更是伺候都不让她们伺候了,这二人如何能不急。
夜里,阿雾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虽说她自己觉得琴眉这事儿不是个什么大事儿,当初在荣府便是她管得那样紧,照样有不怕死的丫头想去勾引荣玠、荣珢,甚至荣三老爷,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毕竟楚懋的癖性怪,阿雾也拿不准楚懋会不会怪责自己,可是在这件事上她输不起,眼看着风起云涌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如何能不着急。
是以,第二日清晨一大早,阿雾应付了陶思瑶等四个,就让紫扇打听了楚懋在哪里,随后披上大氅去了冰雪林。
昨晚又是一夜大雪,阿雾的麂皮软靴踏在雪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外头的冷气儿冻得她鼻尖通红,哪怕怀里捂着暖炉,也解不了冷意。
“王妃,要不然坐竹撵过去吧?”紫扇劝道。
阿雾摇了摇头,这一趟本就是带着试探和道歉的意思去的,只有走过去才显得有诚意嘛。哪知到了冰雪林,却听守门的内侍道楚懋刚去了许闲堂。
许闲堂是楚懋平日接待来客的地方,阿雾实在不好去,便道:“可方便我进去等王爷?”
“请王妃原谅,未经王爷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擅入冰雪林。”那内侍语气和婉,倒也不是存心为难阿雾。
只是这周遭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阿雾又是个办事决不能半途而废的人,回头对紫扇道:“你去许闲堂说一声,告诉王爷我在冰雪林等他。”
紫扇待要劝阿雾回去休息,等楚懋回了冰雪林再过来,可听自家主子这样一说,也知道劝不动她,只得小跑着去了许闲堂。
那内侍吕若兴引了阿雾一行去旁边一处大树下,“王妃请在这里等候,好歹能挡些风。”
阿雾点点头,“你去吧,我在这儿待会儿就成。”这等楚懋身边近身伺候的内侍,阿雾也不敢对他太拿架子,所谓不怕君子,就怕小人。
那吕若兴如何敢去,好歹王妃也是一府之主,他只在一旁小心伺候,阿雾心里只道,怪不得楚懋会用他。
阿雾站了片刻,觉得有些冷,跺了跺脚,往树下被白雪覆盖的石桌上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得出雪下摆着一盘棋,阿雾一时无聊,让跟来的赤锦去一旁寻了一根小树枝过来,她轻轻地刨开雪,将那一盘棋露了出来。
那是一盘残棋,主位执白,客位执黑,此时白棋已成大龙之气,黑棋势弱,眼看就要倾覆,阿雾一时兴起,在旁边的棋盒里捏了一颗黑子,寻思着怎么反败为胜。
这石桌上的棋盒也是粗石雕制,棋子儿也取法自然,古朴得紧,阿雾也不坐下,站在桌旁一边跺脚,一边落子,旋即又转到主位,自己同自己下起棋来,不亦乐乎,连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