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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爹不疼娘不爱的七皇子被骂了一句“傻子”?
荣三老爷见阿雾眼睛水灵灵地看着自己,也不知怎么的,连朝堂之事也不瞒她,就说了出来,“给五皇子指的是詹士府詹士殷韶颜,六皇子是户部尚书叶伟宁,七皇子是礼部尚书朱源。”
这几人指得实在是有意思。朝廷命官们早已经借着这几人把隆庆帝的心思翻来覆去猜了七八个版本出来了。无一例外地都认为,隆庆帝将要立谁为储,其意就隐含在这次选师的背后。
大多数人是这样解读这道为皇子新延经师的圣旨的。
四位皇子里头,有两位的师傅是正二品尚书衔,这是实权人物,而另两位的师傅是正三品。七皇子是不用考虑的,所以六皇子得户部尚书支持,那简直是如虎添翼,最有机会问鼎大位。
但是五皇子的师傅也有点儿意思。詹士府是什么地儿,虽然在大夏朝它成了个闲职衙门和进士的转升之地儿,但熟读经史的众官皆知詹士府那是辅助太子的官署。
因而支持五皇子为他摇旗呐喊的人则以此意自勉和劝人。
至于刚刚分了家,回京不过半年,连自己的板凳都还没坐热的礼部侍郎荣吉昌,大家一致认为指给爹不疼娘没有的四皇子为师非常的合理。
唯二觉得不合理的人只有阿雾和荣三老爷两个。
不过阿雾很快接受了现实,帝王心思一贯难猜,而且根据阿雾的回忆,她的这位前任舅舅年纪越大脑子就越混乱,你以正常心理推测未必能猜得中他的意思。
“如此看来,皇上最看重的还是六皇子。”阿雾几乎没有思考就说了出来。
荣三老爷没说话。
“那爹,你今后打算怎么做?”其实阿雾已经大致猜到了荣三老爷的意思,否则他也不会急着要将自己远嫁。这还真是个棘手的事情,打乱了阿雾的筹划,她原本想在家赖一辈子当小姑子的。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既然让我为四皇子授业解惑,我自然要竭心尽力。”
阿雾在心里头为荣三老爷竖起了大拇指。才不过几日,自家老爹就想通了,事在人为,只要行得正坐得端,事君以忠,哪怕就是成了四皇子党,哪怕四皇子将来真的就大位无望而性命不保,可只要荣三老爷自己将自己的威望竖了起来,新帝要动他也得考虑考虑。若运气好,新帝度量颇大,指不定还能成一段佳话,譬如魏征之于太宗。他本是太宗哥哥的幕僚,而这位哥哥最后正是被太宗所杀,太宗却饶了魏征并加以重用。
“只是这是爹的事,将来会怎样,说也说不清,但无论如何,罪不及出嫁女,这门亲事”荣三老爷也知道阿雾聪慧,因而借机向她解释。
“爹,你现在说这些还早呐,再说了皇上的身子还能撑个几年,不必这么早做打算,难道你就真忍心让女儿远嫁,万一女儿在那边受了欺负怎么办?”阿雾使上了撒娇耍痴一招。
“少来这一套,现在将你的亲事定下,两家这么远,走完礼也要一年半载,大不了倒时我和你太太再多留你一年半载的,可若万一有事,你也能立即出嫁。”荣三老爷的脑子可是清醒得很。
“你也不用怕受欺负,到时候我打算让玠哥儿陪你去南边,他也不用再回来。”荣三老爷这是破釜沉舟,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阿雾倒没有同荣三老爷再争辩,嫁人对她来说嫁给谁都差不多,何况这门亲事她瞧着也不坏,稍微不好的就是薛家家训居然规定男子无子,四十方能纳妾。不过这也没什么,阿雾还是有自信自己可以掌控的。
“爹,那二哥的亲事呢?”阿雾也知道了唐家的模棱两可的态度,没有明白的拒绝,留了一线后路,但前景并不乐观。
阿雾对唐家的选择没有什么情绪在里头,他们这是明哲保身,毕竟是一大家子好几百口人,不能随随便便地下赌注,一切以稳妥为要。可就是唐晋山老狐狸的这种态度,最后在正元帝手头可没讨到好处,豪门世家还不是烟消云散。
若非是二哥真心喜欢唐音,而她又与唐音真心交结,阿雾还未必希望自己家和唐府扯上关系呐。
“只能再等等,毕竟是你二哥思虑不周,误了唐姑娘,若他们为唐姑娘另订亲事,咱们再为你二哥重新相看,不然就只能等等。”在荣三老爷的话里,荣珢的英雄救美如今已成了思虑不周,但他们是男方,唐府的态度可以模棱两可,他们却不可以,这是义和信。何况,男人等得,姑娘家未必等得,这笔账不亏。
阿雾嘟囔道:“真是只狐狸。”
“说什么呐?”
“说爹爹你教得好,人无信不立,我这就给二哥说去,让他等着。”阿雾赶紧道。
荣三老爷被她说得开颜而笑,“好了,去吧。”
荣珢从阿雾口里知道了荣三老爷的意思,心就放了一小半,寻思着得找个机会见一见唐音,老天都帮他到这个地步了,没理由就这么放弃,于是也走起了二舅子的路线——唐秀瑾。
至于阿雾,为了这两个冤家,少不得又要操碎一颗心。
“你确定给音姐姐的口信儿送到了吧?”阿雾慢条斯理地将香膏涂抹在手上,紫扇则蹲着将香膏抹在阿雾的脚上,细细地揉抹,末了替她穿上松江棉布袜。
“嗯,只是不知道唐姑娘出得来出不来。”紫扇道。
阿雾笑了笑,“你这就低估她了。”平日唐音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直爽冲动,但心思可聪慧着。“再说了,音姐姐即使出不来,咱们也得去大慈寺,当年爹爹出使外洋,太太去大慈寺许了愿的,这么些年一直没顾得上还愿。”
第二日一大早,崔氏就带了阿雾去大慈寺。
大慈寺的主持慧通禅师精通佛法,开大夏朝佛教之“南宗”,每天都有高僧不远千里到寺里来与他谈经论法,但慧通禅师的佛理,并不以静坐敛心为禅,而是谓一切行住坐卧里皆可悟禅,一生大多云游在外,有缘得见他的人并不多。
譬如前世阿雾以郡主之尊,一生也没见过这位被后来的正元帝封为了“大鉴禅师”的慧通。
不过今日阿雾猜测,这位慧通禅师大约是回寺了,虽然大慈寺沐浴在一片阳光里,古肃祥穆一如往常,但往来僧人的脸上仿佛都多了些精神和笑意,越发地敬谨起来。
但阿雾也还没聪明到能体察细微如此,实乃是她眼尖地认出了一个人来,那是四皇子楚懋身边的内侍李延广。
阿雾忽然想起来,四皇子楚懋好像是信佛的,登基为帝的后头几年,手里总是数着一串微刻满雕金刚经的檀木佛珠手串,那是了不起的宝贝,让当时孤魂飘零的阿雾不得近身作恶。
阿雾对此嗤之以鼻,杀人流血成河也不皱眉头的帝王信什么佛。
只是今日见到李延广在此,阿雾想楚懋定然是在寺里的,不过看阵仗应该是便服而来,这寺里有什么人能得四皇子亲自来见的,想来只有那位慧通禅师了。
阿雾想,楚懋还真是会演戏,同高僧参禅论道,一副淡出尘世,与世无争地做派,也难怪能瞒过那么多双眼睛。
虽然如今荣三老爷成了楚懋的老师,但阿雾同他可不想有任何接触和瓜葛,一切的隐忍只是为了让亲人不受苦而已。
阿雾随崔氏去大殿上了香,还了愿,写了一百两银子的功德,转去客房。
不多时,就见唐音带着丫头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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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音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算精神头还算不错,见了阿雾没有平日那么亲热。
阿雾见状让身边伺候的紫扇和彤文都出了客房,唐音也将丫头留在了屋外,两个人隔桌而坐,一时居然无人出声。
最后还是阿雾忍不住道,“音姐姐,你和我二哥究竟怎么回事啊,”
得,点燃火药了。
“什么怎么回事,都怪你二哥,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多事,我,我”唐音的眼泪眨眼就掉下来了,这可吓到阿雾了,只因唐音可不是爱哭之人,若非真是伤心了,断不会如此。
阿雾不了解内情,不便为荣珢辩解,只能先安慰唐音。
“音姐姐”
“我跟你说,如今想来,当日你二哥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落得现在这样子,我心里难受,我爹爹和娘又要拒了你家的求亲将我远嫁,还要带着那样的名声,我,没想到我唐音居然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荣珢救唐音是出于赤忱,虽然如今造成这样的局面,但错绝不该是怪在荣珢的身上,阿雾对唐音的话有些不舒服,但易地而处,她也知道唐音如此的艰难。
“音姐姐,你别哭了,你把事情都告诉我,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好不好?”阿雾低声劝慰。
唐音又哭了一阵子,仿佛要把近来的委屈都哭给阿雾听似的,末了擦了擦眼泪,这才道:“抱歉,我刚才只是有些忍不住,说的都是气话,我知道我不该怪你二哥。该死的是那两个贱人”唐音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阿雾从唐音这里才知道了事情的起因。
当日秋狝,去了十来位世族的贵女,都心知肚明说什么给公主做玩伴,其实就是在为皇子们选妃。唐音对皇子们是没有任何想法的,但这次秋狝长公主也去了,顾廷易作为御前侍卫也去了。唐音就难免要表现表现。
唐音出身极好,本身也才貌双全,没想到的是骑射之艺在女子里也算拔尖的,因而很招了些红眼,那些人可不知道唐音之所以在贵人面前露脸,完全是为了顾廷易。
出事那日,是有人在唐音的马上做了手脚,算得极准,当时隆庆帝在场,御前侍卫随扈,唐音的马受惊乱奔,出手相救的就是御前侍卫,皇子们自然不会动。
当时那些人大约只是想坏唐音的名声,但谁也没料到那马疯奔起来如此厉害,若非荣珢不顾己身安危跳马相救,唐音绝不可能全手全脚的回来。
马如何会受惊,唐阁老和唐秀瑾私底下不可能不查,查出来的蛛丝马迹都指向是何佩真和和蕊县主动的手脚,但苦于没有真凭实据,而唐阁老也不可能为了一桩“没出事”的事情去向这两府对质,也不会仅仅为了女儿家之间的“争风吃醋”而坏了三府可能存在的“交情”。
“阿雾,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个贱人的。”唐音又一次咬牙切齿道,“我二哥也说了,有机会一定帮我出气。”
阿雾点点头,琢磨着这事得告诉顾廷易,再通过他让长公主知道才好,和蕊这样的女子可不能娶进门做媳妇。
“那你和我二哥”虽然唐音心情不好,但阿雾却不能不问,末了又加了一句,“当日顾二爷没去救你吗?”
唐音神色一顿,有些萎靡地道:“当日恰好不是他当值,否则”一切可能都不同了。
阿雾却在想,怎么就恰好挑了这样的日子出事,难道和蕊和何佩真也对顾二哥有心思?阿雾心想以唐音那种在顾廷易面前的女儿态来看,指不定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顾廷易的情意,这两个人自然也能看出这一点来。
“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远嫁?”阿雾问道,“其实我二哥”
话说到这里,唐音的脸突然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狠狠地道:“不许你提他,我嫁猪嫁狗也不会嫁他。”
这反应也太大了吧,阿雾心道,再看唐音的神色,她已经了然于胸,眉间带上一丝哀愁地低声道:“这些日子我二哥茶不思饭不想的,神不守舍,连走路都险些栽跟斗,他也知道是他对不住你,若当日他不救你,你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僵局,我们家如今这样,他也不愿拖累你”
“什么不愿意拖累我啊,他昨晚还不要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