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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两个妹妹来了,立刻把她们让到自己的卧室,“昨儿晚上有人送了我点荔枝,我正说让丫头们洗摘干净给你们分了呢,你们来了倒省了她们跑腿儿。”
这个时候的荔芝这种南方水果在京里可是好东西,虽然不会是太远的地方产的,更不会是什么广东的妃子笑,可也是稀罕物。
“这荔枝可是昨儿公孙家送的东西里面的?”吴怡侧头问姐姐。
“我们没有,只姐姐有,定是公孙家送的。”吴柔帮腔。
“你们俩个猴儿!”吴凤啐她们,“早知道你们要拿我取笑,我就什么都不给你们了。”
“事先可说好了,姐姐已经说了要送我荔枝吃了。”吴怡说道,在古代除了洗澡不方便上厕所不方便之外,最大的不方便就是吃食太单一了,在现代这个时候正是瓜果最多的时候,什么山竹、荔枝都是吃到不想再吃了,可是在这里能选的就太少了。
“你这傻子,就知道吃,我要走了,我这屋子里的东西也不能全带走,你们俩个尽管挑,想要什么就拿走,就当留个念想。”吴凤拉着吴怡的手说道,她本来打算找人单独把吴怡给叫来的,让吴怡先挑,可是吴柔竟然拉了吴怡一起来,就只能说让她们俩个挑了。
她看了眼吴柔,这个七妹妹年龄虽小心计却深,吴怡这个人又憨厚,粗枝大叶的,她嫁了人,母亲事又多,谁能看护自己的这个傻妹妹啊。
“我不要,姐姐还要回门呢。”
“傻妹妹,回门我又能呆多久?你们挑吧。”
吴怡在这个屋子里看了半天,字画、古董、古琴、围棋这些吴凤肯定要带走,就算不带走也是吴凤的爱物,吴怡不想夺人所爱,最终要了吴凤的六棱玻璃花瓶。
吴柔后来挑了吴凤的一个湘绣的日出黄山屏挂屏。
吴凤见了她选的东西,不由冷笑,这挂屏出自前朝著名绣娘黄纹绣之手,是老太太的爱物,在这之前二婶曾经讨要过多次,可是老太太恼二婶不识大体害二叔的子嗣,没给她,而是给了吴凤。
吴柔如今选了这个,难不成要讨好二婶?
真可笑啊,巴结了二婶又能怎么样,别说二婶不一定会真心对她,就算是真心对她了,她一个婶子能怎么管吴柔?
等她嫁了,母亲一定会带着弟弟妹妹们回扬州,在京里母亲忍着不发作她,到了扬州——母亲就算是尊佛也不会忍吴柔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吴柔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自己早成了老宅上下人眼里的笑话。
尽管两家已经商定了日子,但是公孙家还是正式的送来了期书,八月初八的正日子,钦天监监正亲自帮着挑的时辰。
男方的期书既然来了,吴家也正式下了帖子,八月初七那天请亲朋好友来参加添箱礼。
老太太添了副豆种的手镯,其实谁都知道吴凤的嫁妆里有老太太当年陪嫁的至少三套首饰,至于古董、摆件这样的谁也不知道老太太给她添了多少、衣料、打家具的上等黄花梨等等都是老太太给她攒的,吴凤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在孙女里是头一份。
吴凤跪着谢了。
“你掉胎包就没离过我,也是我想得少,你从小就偏疼你,把你养得一丁点苦都没吃过,到了人家家里就要学会忍让,侍奉翁姑要尽心竭力,勿做父母羞。”老太太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赶紧用帕子抹了。
姑奶奶吴恒馨感激刘氏,这点自然体现在了添箱礼上,她送的是一套缅甸翡翠的首饰,最贵重的是其中的一套翡翠珠琏,是一颗一颗磨得圆润的翡翠珠穿成的,吴怡看着只咂舌,她在现代时看见过有明星展示类似的翡翠项链,品相比这个还要稍差一些呢,这东西要是拿到现代去卖值个几百万吧。
吴怡真想说姑父在保护京城人民的同时,没少刮地皮吧
宋氏送的是一套纯金的头面,两匹蜀锦。
别的亲戚朋友送的多数是一些钗环、布料之类,不失礼,但也没有吴氏那么显眼。
刘锦送的是一幅画,吴怡一看正是吴凤的小像,刘锦不显山不露水的,从不自夸自己会这个会那个,这一出手却是不同凡响,小像画得极精巧,虽不十分写实,却极得吴凤的神韵。
吴怡自己送的是荷包,吴柔送的也是荷包,她们这些小辈本身没什么钱,送什么都没人挑她们的。
客人走了之后,开始给嫁妆装箱,依礼应该是由嫂子来装,可是吴凤是长女,这个重任也就由妹妹们来担了。
大件的家具、显眼的古董什么的早装箱了,吴怡跟吴柔只是像征性的盖上红布,贴上红封,首饰也是由丫环们摆进八宝箱,吴怡跟吴柔盖红布,贴红封。
吴凤的嫁妆有六十四抬,看起来不算是多,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除了家具、古董之外还有四间收租子的铺子,位置都是极好的,旱田八百亩、水田八百亩、农庄一座。
吴怡想,有这些东西她嫁人干嘛,坐在屋里躺着当富婆好了,可惜这些东西是‘嫁人’才给的。
就在吴怡以为自己的工作就是盖红布贴红封时,丫环拿来了整整一托盘一两一个足有一百两的金裸子。
“一床被里塞十个。”刘氏说道,彼时嫁女不管穷富都要陪送被子,这被子得有全福人来做,没钱的也要做两床,像是刘家这种就要做十床了,做完了还要在被子里塞金祼子,被同辈,是要辈辈富贵的意思。
做完了这些,刘氏又拿了几张银票放在被子最底下,这个就是押箱银了,刘氏没有背着女儿们,给吴凤的压箱银是五千两。
那天刘氏带着吴凤在正房睡,正房的灯一直到三更才熄。
第二天公孙良骑了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来迎吴凤,在厅堂之上吴老太爷受了公孙良跟吴凤的礼:“你今去后要孝敬公婆、友爱弟妹、勿以娘家为念。”
公孙良接走了吴凤,一路吹吹打打而走,从此以后,吴凤成了公孙门吴氏。
事起
嫁完了女儿的刘氏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现在是身心俱疲,她的贴身大丫环玛瑙和珍珠两个人互相使着眼色,似乎都有话要说。
“别在那里用眼皮子打仗了,有什么事说。”刘氏半闭着眼睛说道。
“昨儿小孙姨娘的信到了,我们见太太忙着嫁大姑娘,就把信给留下了。”珍珠小声说道,小孙姨娘是个谨慎人,如果没有大事,是不会随便写信进京的。
“哦?老爷的信可有到?”吴凤成亲前三天,吴宪给女儿的礼物和信都到了,信里没说别的,只说一切都好嘱咐女儿到了婆家不要任性,好好侍奉丈夫、孝敬公婆。
“老爷没有新的信到。”珍珠摇了摇头。
“把夏芙的信拿给我看。”刘氏伸手拿到了信,拆开了看了——夏芙做丫环时的字在丫环里面就是头一份,做了姨娘又特意练过,蝇头小楷写得工整娟秀,只是信里的内容却让刘氏脸色越来越难看。
“太太”珍珠试探性的问着从太太的脸色看小孙姨娘的信里也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丫环们的想法都是太太不在扬州,老爷的那位新宠在内宅里称王称霸之类的事,可是这样的事不会把太太气得手直抖,当初老爷独自先行赴任,有了新宠冯姨娘,太太在她们面前也只是一笑了事。
“琥珀,你悄悄出去告诉你二叔,让他准备船跟一应物品,大姑娘三天回完门咱们就回扬州,这事要悄悄的,不要声张。”琥珀的二叔是外院管事,这次跟着他们一起回了京城。
“是。”琥珀领命离去。
刘氏把信揉成一团,扔到铜盆里烧了“珍珠,你吩咐二门上的人,等老爷的信一来,就直接送到我这里。”
“是。”
“打发人送信到安亲王府,让王妃派人把闵文跟锦丫头接走。”
“是。”
三天回门时,刘氏牵着女儿的手细看,见女儿面有羞色,气色极好,也就放心了,吴老太爷领着二儿子跟孙子们陪着新姑爷在前面吃酒,刘氏母女们在吴老太太的正房里说体己话。
“姑爷对你可好?”吴老太太问道。
“好。”吴凤低头说道。
“好就好啊。”
“婆婆可和气?”刘氏问道。
“婆婆规矩大,太婆婆倒是极和气的。”
“这样就好。”老太太和气就好办了。
老太太备了酒席,两个儿媳不用立规矩,都落座跟着吃了,吃完饭之后吴怡小声问吴凤:“成亲好吗?”
“好,好不好都要成亲,既然人人都要成亲,成亲自然是好的。”吴凤说道。
吴怡被她绕晕了,总归来说是“好”吧,“姐夫有通房吗?”
“自是有的,不过都是规矩人。”不规矩也不会主母才进门三天就不规矩,现在自然都是规矩的。
现代女人总说小三凶猛,古代这些合法小三们,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了。
吴怡不知道的是,某件小三引发的大事,已经发生了。
吴宪的信在吴凤回门第二天到了,刘氏冷笑着看完信,立刻收拾好了去了老太太处,关上门跟老太太谈了半天,回去就开始收拾行装,让儿女们也跟着收拾。
吴怡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呢,丫环们已经行动起来把行李装箱了,本来她还觉得有时间,京里的特产什么的都没有买,雷娇这个好朋友也没来得及告别,幸好锦表姐吴怡想到这里才想清楚,就算是吴家也不可能在不到一天的时间订好去扬州的船更不用说准备一路上所要用的东西了,难道母亲早已经知道了消息?
吴怡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了半天的煎饼,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感觉刚刚睡着,就听见隔壁院子里一阵吵闹。
过了一会儿,夏荷进来了,“七姑娘发烧了,太太刚让人请的大夫。”她表情平淡的说道。
刘氏的行程并没有因为庶女的生病而耽搁,她把吴柔留在了京中老宅,吴怡在走之前看了吴柔,她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嘴唇被烧得干裂。
吴怡之前怀疑吴柔是装病不想回扬州,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忍心怀疑了,“你好好在京里养身体,病好之后或者回扬州,或是我们随父亲回京里,没多久就能再见了。”
“我想姨娘。”吴柔的声音小得跟猫叫一样。
“我会照顾好姨娘的。”吴怡拍拍她的手背。
后来整个吴家因为吴柔而狼狈不堪措手不及的时候,吴怡才想明白,一个敢对别人狠的人不可怕,敢对自己狠的人才可怕,吴柔敢为了留在京城而故意让自己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真生病发烧,后面出的那些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吴柔也许也被开了另一种金手指,如果不是扬州出了事,她就算是病得再严重,刘氏也有耐心等她病好再带她走,可是偏偏扬州出了事,刘氏无暇顾及她这个庶女。
某种程度上,吴怡不如她,吴怡是个只会随波逐流的,吴柔却是个不甘于命运的奋斗者。
扬州之祸一
吴怡他们从扬州到京城,坐船坐了整整一个月,从京城回扬州,却只用了二十天,在一些水路比较宽的地方,夜里船都不停,两拨船工宿夜不停的划船。
刘氏到了船上就恢复到了以往的淡定,依旧跟儿女们语气温和,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