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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迷吧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坐下,叫了啤酒和小吃。
迷吧的装饰综合了汉族民居和古拜占庭的风格,每个饰品却很有点佛陀的味道,所用的装修木材都很好,而沙发也是真皮,总的说来环境相当不错。丁凯第一次来,感觉到倒不输很多大城市的酒吧。
此时酒吧里的人也不是很多,有个歌手正在楼下的舞台上随着现场伴奏开场,声音嘶哑迷蒙: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我该如何存在——
……
舞台上的灯光是浅紫、暗蓝、莹绿、晕黄缓缓的交替着,除了舞台以外的地方,却隔个几米才有个射灯,每个桌上有个暗色的盒子灯,到处都是晕暗的氛围,人们听着歌,聊着天,喝着酒。
丁凯和季恪对瓶吹了一支啤酒,把空酒瓶放在一旁。
季恪用牙签吃了一块卤豆腐,问丁凯:“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丁凯笑笑,“你哥给的。嘿嘿,我刚从你家吃了饭过来的。”
季恪很惊讶,“你……你是说我妈这边?”
“你妈这边?”丁凯斟酌了一下词句,“呃,说来也是,我刚才没敢问,你爸呢?”
季恪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爸妈分居几年了,我爸还在原来的郊区那块儿住。”
“哦……”丁凯很久以前也依稀听季惺提过父母在闹,但他没再继续追问,别人父母的事情不好乱议论。他转换话题,“我听惺哥说,你有了女朋友?怎么不带来见见啊?”
季恪摆摆手,“别提了,今天正跟我吵架呢,说我老不记得纪念日。我去,纪念日个毛,什么告白纪念日、牵手纪念日、初吻纪念日……尼玛哪有那么多纪念日!还每个月14号都是情人节,要我送礼物!说是韩国人都这样!切!学棒子干毛啊!懒得理她——!”
丁凯看着他,无语。
季恪忽然不怀好意地嘿嘿笑着说:“你看到我们家小昊昊没?”
丁凯点头,“看到了,很可爱。长得和惺哥很像。”
季恪还是一脸坏笑,“怎么,你不好奇?”
“好奇什么?”丁凯知道季恪是在卖关子,故意很平淡地问。
季恪有点失望,“你对我哥的情况一点不关心?……哦,他已经给你说了?”
丁凯忙道:“他没说。”
季恪:“你也不问?”
丁凯:“他的事情我不好问。”
季恪显然不信,刚要说什么,忽然嚷嚷道:“哎,我说绕到哪儿去了,我刚还想问你怎么找到我哥的,又给忘了。”
丁凯笑道:“神奇得很,我到新视野广告公司应聘,嘿!巧了!你哥也在那个公司!今天刚见到。我一高兴就送他去接孩子,然后就到你家去吃饭了。”他没说广告公司也有他家的股份。
“哦,那你多照顾一下我哥吧,”季恪叹了口气,“他也挺不容易的。”
丁凯皱眉。
季恪也不打算再继续卖关子,和盘托出了关于季惺和季昊的事情,“这事儿说来我也奇怪,你知道我那老哥的,从小听话得很,但没想到他会做出那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五年前秋天你不是去美国了吗,然后我家就买了这边的房子,房产证什么的都是我哥在处理。那年寒假我回家来,看了房子还挺开心,谁知道我爸就是不愿意过来住,我哥也像失踪了一样,哪儿都找不到人,连过年都没回来,就我和我妈两个人。我问我妈,她说我哥死在外面了。这当然是气话。哎,真是!那段时间我家分崩离析。”
季恪不堪回首地摇摇头。有些话憋在他心里也挺久了,总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要不是丁凯这种老交情,他也不会说。
丁凯捏着酒瓶,指尖发白,急问:“后来呢?”
季恪在果盘里挑挑拣拣,叉了块西瓜吃了,“后来开学我就回学校了。到放暑假才回家,我哥七月底终于回了家,居然抱着个襁褓,里面有个婴儿,漂亮得不得了。我妈开始不让他进家门,他在外面跪了两个小时,孩子也饿得哇哇地哭,周围邻居都来劝我妈,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把他拖了进家,他腿都跪青了。”
丁凯心里一阵抽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恪:“我妈不理他,锁在房间里。他请我给孩子兑了点奶粉,我小心翼翼问他,这孩子是哪儿来的,他有些难过,没说。后来他感觉好点了,就自己去厨房做饭。哎你别说,那真是我住在新家之后,第一次吃上那么好的饭菜!头年我哥没在家,年夜饭还是我包的饺子,我妈啥也不会!你知道的,我家都是我爸和我哥做饭。”
丁凯有点焦急,但又不想催他。
季恪:“我哥又要去我妈房间门口跪着,我看不下去了,直接喊我妈出来,说哥就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作为家人我们也该包容他。我也不管我妈,直接拉我哥去吃饭,又给他张罗房间睡下。小昊昊乖得呀,喝了奶粉就睡了,一点没闹。我妈愣是第二天早上才出来,一见我哥就给他一个大耳光,也不见孩子,但好歹是让我哥住下了。我就天天抱了小昊昊在我妈跟前晃,好不容易她才看了昊昊几眼。到我回学校前,她总算是对孩子有了笑脸。唉——!”
丁凯能想见那个时候的季惺有多么难捱。
季恪举起一支啤酒和丁凯碰了碰,“后来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哥说他交了个女朋友,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爸妈又不同意他们结婚,所以私奔了。——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会是我哥干的事?——到了外面,那女的生了孩子,嫌我哥没钱,又不喜欢我哥了,和别的男人跑了,我哥只好回来。——我靠,奶奶个熊,这种女人!”季恪愤愤然。
丁凯心里更难受,“……你哥没去找她?”
“上哪儿找?再说昊昊天天要吃要喝,我哥哪有时间去找?”季恪摇摇头,“估计我哥也不是很想找。反正这几年,我妈一直像是对我哥很讨厌,但架不住昊昊乖啊,她这个奶奶也忍不住会逗逗宝贝孙子嘛。其实我妈早就原谅我哥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而已。我爸也认了孩子,但是就是不过来住,哎!算了。”
第九章 喜欢他
你知不知道,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就像喝一杯冰冷的水,
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
一颗一颗流成热泪。
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
寂寞是因为思念谁,
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
痛苦是因为想忘记谁……
……
舞台上的歌手换了一首歌,声音清亮中带一点沙哑,唱得很痴情。
季恪停下来,和丁凯碰了下瓶子。
丁凯沉默了好一阵。
看到季惺有孩子之后,他内心很愤怒,又有点彷徨。生怕季惺真的有了一个家,自己再也没有和他在一起的可能。后来听季昊说没有妈妈,他很是庆幸了一番,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说明季惺还单着,这就好。他甚至有点阴暗的想着,季昊他妈是不是难产死了什么的。
可听完季恪说的这一切,他不知怎么,难受得要命。究竟自己走后那段时间,季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和别人生了孩子,孩子的妈难道真的抛弃了季惺?
正想着,季恪又说话了,“我说吧,估计昊昊的妈妈是不会回来了,这几年一个人影都没见着,也没给打过一个电话什么的,这么狠心,就算她回来,我也要劝我哥别理她。”
丁凯深感同意地点头,“对头!就是这样!”
季恪噗的笑了,“嘿,我说,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啊?你对头个哪样?”
丁凯不语。
季恪喝了几口酒,突然贱兮兮地碰碰丁凯的手臂,“嘿,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嘿嘿,和我哥,嘿嘿,嗯?”
他这是在试探丁凯。
当年他的好朋友,却看起来和他哥更要好,季恪也有些不解。他始终怀疑,丁凯和季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原来他一直想不通,但是他女朋友有几个腐女朋友,听她们聊那些话题多了,他最近渐渐也开窍了,回想一下,发现原来他哥和丁凯,是不是曾经互相喜欢过?
丁凯默默地露出一个怪异的笑,最后道:“好吧,我也不瞒你。我喜欢你哥,很久很久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追他的。既然你都晓得,那我也就直说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帮我?”
季恪傻眼,“你——!!”
丁凯真诚地看着他,“季恪,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怕对你说实话:我对你哥是认真的。高中开始我就彻底明白我对他的喜欢不是那种单纯的喜欢,我是想和他在一起。”
季恪艰难地咽下一口啤酒,消化着这个讯息,“……可是我哥已经有了儿子,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丁凯问:“昊昊那么可爱,我也想把他当儿子看。”
季恪觉得荒唐得不得了,“你怎么跟你爸说?还有,你妈的家族不是把你认回去了?……还有我哥的前妻,哎不对,前女友,要是回来了呢?”
丁凯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戾气,“我要是在意这些我就不会回来了!你哥的前女友……哼哼,她自己跑走了,还想怎样?”
季恪惊骇地发现好友的表情好可怕,但他还是哆哆嗦嗦地把最后一个要命的问题问了出来,“……我、我是支持你啦,但是,我爸我妈……哎哟我妈肯定要骂死你!”
丁凯没出声,举起瓶子吹了一瓶,“……我先把你哥搞定再说。”
季恪无奈地皱起眉,却又不知如何劝说。
再说季惺,送丁凯离开后,他走上楼,战战兢兢地进了门,想要抱季昊去房间里看书,却还是被田赛芬叫住了。
“妈,什么事?”
老太太眼睛盯着电视,“你把昊昊放屋里,让他自己玩儿,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季惺乖乖照做了,关上季昊的房门,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母亲。
老太太呆了半天,突然挥挥手,“算了,没事!你把遥控器递我!”
季惺递过去。
老太太嘀咕着,“半天没个好节目!”
季惺还以为老太太会继续在厨房问的那个问题,他打定主意要撒一通谎,结果没事儿了,一身汗,“那,妈,我去教昊昊学几个字。”
“去去。”
推开门,季昊正盘坐在地上铺的榻榻米上玩他的积木,看见季惺进来,忙丢开喊:“爸爸,今天学了一首歌,我唱给你!”
“好!”季惺坐过去揽着儿子柔软的小身体,充满怜爱地抚摸着他毛茸茸的黑发,听儿子稚嫩的嗓音唱着歌。季昊唱完,他兴致勃勃地跟着儿子学了一遍,两父子的声音都很好听,季昊的音乐天赋极好,唱歌基本不走调,咬字也清晰。
坐在外间沙发上的老太太听见了儿子和孙子的歌声,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眼中的光芒却表露出她正在思考着什么。
季惺和儿子唱完歌,学完字,给儿子洗完澡哄睡着,出来一看,老太太也难得早早地就去睡了。
十二点半,季惺关掉电脑,躺在了床上。不知怎么,燥热难当。
G市是一座避暑城市,夏天的气温比全国很多城市都低得多,而且只要走到阴影下,还能享受到凉风习习。晚上基本不用吹空调、电扇,也能睡得很舒服。
只是今晚,季惺翻来覆去地都睡不着,觉得身体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他睡觉前把衣服都脱了,全身只剩下一条白色内裤,也没盖上毛巾被。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