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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有认识跛子律师的,一看到她的出现就知道一场官司在所难免。正像“鸣冤”对吴老太说过的,她在医院一站,警察就弱势了三分。有好事者早已通过电话给赵一山通风报信。
女律师不愧是大律师,一看见殡仪馆的车停在死者的旁边,就对吴老太耳语几句。吴老太走到看守儿子的警察跟前,板着面孔说:“请告诉你们的头头,我暂时不打算火化我儿子。在火化我儿子之前,我想先向公安局讨个说法,不能叫我儿子不明不白地死去。”
一个警察刚要说话,电话响起,接过电话之后对吴老太说:“老妈妈,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警察一边和吴老太说话,一边示意火化车开过来。
站在一边的“鸣冤”大律师知道警察内部已经有高人指点,想先把吴黎火化后再说。于是,她就走上前来,先挡住了车,然后对警察说:“我是当事人委托律师,请转告你们的负责人,死者死因不明,暂时还不能火化;如果你们查明了死因,我还要替当事人讨回应该讨回的公道。”
火化车停下了,警察急忙拨打了电话。
刑警队副队长赵一山接到下属的电话,也意识到吴老太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向公安局长王仕途汇报之后,半个小时之内赶到了人民医院。
由赵一山和吴老太以及“鸣冤”大律师两方组成的谈判在医院的会议室展开。“鸣冤”大律师不愧身经百战,谈判一开始就直击对方的软肋。
“作为委托代理人,我必须申明我的观点。第一,死者必须得到赔偿,理由是,死者在看守所没有受到应有的保护,受伤的责任应该由公安局一方全部承担;作为犯罪嫌疑人,死者在医院应当受到严格的保护,而由于你们的再次玩忽职守,致使犯罪嫌疑人走上了轻生的道路。在确定这样的前提之后,赔偿金额可以再次商议。第二,我强烈要求公安局和检察院再次复审吴黎的强奸案,在复审其间,我有权走访与此案有关的所有人员;第三,假如死者吴黎是被冤枉的,我保留追究致使成为强奸犯犯罪嫌疑人的所有人的责任,包括公安局在内。”
“鸣冤”律师口若悬河,气壮山河,不但要求公安局赔偿,还想替吴黎翻案。如此重大的问题,一个刑警队的副队长岂能应对。赵一山虽然在大人物身边工作过,但肚里的学问和法律知识远远比不上一个专业的律师。面对女律师的责难似的发问和要求,他只能保持沉默。
从气势上看,吴老太和女律师一方已经占了上风,谈判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鸣冤”大律师看出赵一山不能当家作主,就干脆说:“我知道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我看不如这样,先把死者抬到太平间,等公安局派出一个有分量的人咱们再谈。我首先声明,如果此事得不到妥善解决,我会再通过适当的法律途径来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不排除当事人继续越级上访。”
谈判结束后,吴黎的尸体被抬进了太平间。他走了,把所有的委屈都带到了阴间,却把痛苦和无奈留给了他年迈的母亲。
殡仪馆的人开着车走了,公安局的人也走了,只有吴老太和她的律师留了下来。
吴老太不想离去,也不敢离去,她怕警察和殡仪馆杀回马枪,趁她不在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的儿子拉到殡仪馆。尽管律师一再劝说,告诉她这是个法制的社会,即使警察也不敢胡作非为,但始终都动摇不了吴老太要留下来看守儿子遗体的决心。吴老太表示,只要一日没个说法,她就一直守候在太平间门前。
看着可怜的吴老太,“鸣冤”律师不得不留下来。她拿出本子,询问了吴黎成为强奸犯嫌疑人的前前后后,一一记下了所有涉案人员的名字——冰莹,刘燕妮,蒋丽莎,黄江河,高寒。她询问得很仔细,包括准确的时间,地点,人物,和很多在吴老太看来都无关疼痒的细节。
等问完了她认为该问的一切,律师才收起了本子。在她安慰了吴老太就要离开时,吴老太问道:“闺女,你问那么多能起作用吗?他们可都是有背景的人。”
“呵呵,你别怕,我也有背景。”律师不屑一顾地回答道。
“你当真有背景?”吴老太不相信地问道。
“我的背景比他们都深。他们的背后站着大人物,我手里有专管大人物的武器——法律。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即使有不平等的可能,我也要尽量要他们平等。你放心,我一经核实这些证据,该赔偿的就不仅仅是公安局一家,可能还要牵涉到其他几个人。”
“鸣冤”说完就要离开时,突然又告诉吴老太说:“有句话我得交代你,在这段时间里,你不要和任何人谈起你儿子的案子,也不要到处走动,随时准备等我的通知。”
吴老太答应了,通过一个下午的接触,她已经认识到,这个女律师是唯一能给她提供帮助的人。吴老太相信她已经胜过她自己。
从医院里出来,“鸣冤”律师直接把车开到了帝豪了酒店,她要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刘燕妮和冰莹。刘燕妮是直接的当事人,而冰莹则是吴黎的老婆,律师要从撬开这两个人的嘴巴,套出她想知道的实情。
她坚信,在她的努力下,一定能还死者和他的母亲一个公道。
第十一卷 第692章 鸣冤一访刘燕妮
帝豪酒店里,刘燕妮带着新来的工作人员在餐厅吃饭,只有冰莹一个人躺在303房间里休息。
刚刚流过产的冰莹又遭遇到了吴黎的自杀,不但体力不支,心里也乱成了一团麻。无论怎样说,吴黎都是她的老公,他们之间毕竟有过恩爱。眼看着曾经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从四楼上纵身跳下,转眼间失去了生命,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冰莹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吴黎的影子。吴黎的忧郁,吴黎的笑,吴黎的关爱,吴黎的恼怒,等等,吴黎的一切都如电影般在眼前晃来晃去。冰莹眼望着天花板,两腿耷拉在床下,两眼无神,好像也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她不会赔吴黎走向生命的终结,但她确实在悔恨。如果不是她的出走,吴黎依然坐在校长的宝座上,也不会沦为强奸犯嫌疑人,更不会跳楼自杀。
冰莹伤心着,眼泪再次从她红肿的眼睛里流出来。她懒得擦擦眼泪,任凭眼泪从脸颊流下,一直打湿了枕巾。她脸上凉凉的,大脑也凉凉的,大脑里的神经也凉凉的,想冰丝,缠绕在一起,一团糟。
冰莹感到愧疚,对已经不复存在的生命的愧疚。
隐约中,冰莹听到了敲门声,伴随着和敲门声传进来的是服务员具有亲和力的格式化的声音。
“请问刘总在房间吗?”
冰莹冰莹不吭声,她不想回应也吴黎回应。她的心是空的,脑子是空的,任何声音都对她没有丝毫的刺激。她的眼前只有吴黎从楼上跳下去那一刻的恐怖情景,那恐怖的情景将伴随她一生,天长地久,永不消退。
服务员听不到房间里有任何的反应,就打开了门。按照酒店的规定吗,她有这个权利。
服务员打开门后,看到冰莹躺在床上,就碎步走过来,殷勤地问道:“冰莹姑娘,你不舒服吗?”
冰莹想坐起来,但费了很大劲却没有坐起来。服务员上来帮忙,扶着冰莹坐了起来,转身对跟着进来的律师说:“这就是冰莹姑娘。”
“鸣冤”走过来,站在冰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名片想递给冰莹。冰莹没伸手,她没有力气伸手,也没有心情伸手。她也不知道来人是谁,更不知道她来干什么。
服务员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和律师打了招呼后离开了。律师把名片放到了床头柜上,开始自我介绍说:“我是‘鸣冤’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你的老公吴黎今天下午从医院的四楼上跳了下来,当时你也在场,我接受了你婆婆的委托,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
这平常的几句话却引起了冰莹的惊恐,她立即惊慌失措起来,伸手举到空中,来回地摇晃着,头也不停地摇着,嘴里不停地说:“不要问我,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我没有推他,他的死与我无关,我只想和他离婚,我没有杀他。。。。。。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冰莹摇着头,摇散了头发,本来苍白的脸更加面无血色。律师正要安慰几句,冰莹却穿着拖鞋,想逃离房间。
律师知道她受到了刺激,就放低了声音,尽量温和地说:“你不要慌张,我只是来问问,不代表司法机关,我想知道吴黎在那天夜里来找你前后经过。”
冰莹见律师想拦住她不让她离开房间,就脱掉了鞋子,然后上了床,蜷曲在墙角,搂着膝盖战战兢兢地解释说:“吴黎和刘燕妮在房间里纠缠我时我不在现场,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不想进公安局,我只想和他离婚。作为女人,我只想要个孩子,他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我要和他离婚。今天他跳楼,我虽然在现场,但我一直住在医院,我流产了,我的身体很虚弱。。。。。。你不要问我,要问就问我燕妮姐姐,她说吴黎要强奸她,不是我。。。。。。”
冰莹受到惊吓,语无伦次,但律师的头脑十分清醒,通过和冰莹的谈话,她又获得了新的信息——吴黎没有生育能力,而冰莹在情急之下却说自己流了产,这足以说明,冰莹有了外遇,她会不会为了达到和吴黎离婚的目的才伙同刘燕妮一起诬陷了吴黎。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现,律师便激动起来。
“那你告诉你,叫你怀孕的那个男人是谁?”
律师看见冰莹把头埋在膝盖中间,两眼恐慌地看着她。都是女人,看到冰莹对她的恐惧,律师业于心不忍,但为了替死者讨回公道,她只能狠下心来,想趁机从冰莹的嘴里套出实情。
“我不知道,你别问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冰莹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忽地站了起来,想从床下跳下来。
这时,刘燕妮进来了。
她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又看到冰莹失魂落魄的样子,赶快跑到床边,搂着冰莹安慰道:“妹妹,你怎么了。”
“她,她要带我去公安局。。。。。。燕妮姐,我不去,我害怕。。。。。。”
刘燕妮拍着冰莹,像哄孩子般,说:“不去,咱不去,咱哪儿也不去。乖,有姐姐在呢,谁也别怕。”
冰莹瑟缩着,拱在刘燕妮的怀里。
冰莹虽然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但有了刘燕妮的保护,她总算不像刚才那么恐惧。
刘燕妮看到冰莹稍微冷静下来,就压着肚里的火,冲着律师冷冷地问道:“请问你是哪一位?你来这里干什么?”
“鸣冤”的脸上充满了柔和的笑容,一字一句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伸出来想和刘燕妮握手。刘燕妮一听她是吴老太的委托律师,不但没有和她握手,反而挖苦她说:“律师行业也真不容易,竞争激烈,吃饭吃到死人头上了,她的老公死了,你跟着瞎操什么心。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对你不感兴趣,更不想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这是我的房间,请你马上在这里消失,我不想看见你。”
刘燕妮逐客的言辞刻薄,一般人难以承受,但鸣冤是资深律师,法庭上经历了太多刀光剑影唇枪舌剑,刘燕妮自认为尖酸刻薄龙卷风一般的话扑在她的身上,